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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匪夷所思的艺术大师(3)

  请读者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假如你想写一本历史小说,并且里面涉及公众耳熟能详的人物,那么你一定会为那位历史人物设计对白。比方说你想写三国时期,若你让刘备说出张飞的那类型的台词很明显是不恰当的——即便你不遵循那个时代的语言方式,但是你也一定不会让刘备暴跳如雷地大吼“那厮”一类的语言。原因很简单,这不符合人物形象——尤其这是大家公认的形象。其实我们的梦在塑造人物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同时还很强调梦境中的环境影响等,否则严肃的历史题材电影就成了周星驰电影(非贬义)。所以梦都会以一种“模仿”“接近”“类似”的方式把一些人物重新根据环境及自己的印象附带其他人身上具有的特点融入到梦中人物形象中——有时候这看起来完全是另一个人,但是长相却是两者融合、三者融合,或者干脆就用某个最近接触的人物形象来作为躯壳——目的是注入混合人格。简单地说,梦在人物定位上秉持的就是这个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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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这段继续。

  梦的这种选择其实是最简单的,也是最省事儿的,这样梦就不必费尽心机地去重新构架陌生人了,只要沿用现成的人物,并且对人物加以足够的主观改造即可。虽然我们的梦出于营造环境气氛的目的,也会有路人甲、匪兵乙之类的龙套出现,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些龙套甚至不能算是人物,只能算是背景。而这些背景即便突然消失了也无所谓——假如“剧情”真的需要他们消失的话。

  比方说你梦到自己在超市购物,超市里人山人海。假设这梦是个恐怖的梦,而此时需要人群突然消失,那么他们就真的会消失。因为他们存在的意义就在于让你感受到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他们所代表的只是一种“自己身处于某个场合”的意义,而非具体形象。

  再来说梦中的特定人物。

  特定人物大多有贯穿“全剧”的外形,但在很多时候这个人物的“内质”部分会根据梦的需要来随时进行转换——这就好像传记类型的影视作品中的主角一样:童年由A演员来演,少年由B演员来演,青年由C演员来演……假如演员始终是一个人,恐怕观众会疯掉——除非这部剧的投资和导演都疯了:不计成本就用一个演员从小演到老,拍摄个几十年……我们都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而梦对于角色“内质”的转换也是人物传记影视作品那样的——根据需要来转换。比方说我那个“恐怖诡异的梦”中女学生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在外形上她所采用的是一个我未曾谋面的高中生,同时剧情也需要她以我同学的身份在最初出现,并且参与到鬼屋留宿那一段中。这样当我进行了身份转换后,由这个不变的女学生作为继承角色来把剧情接续下去。而到了梦的中后期,女学生的原本定义则被抽离后重新注入了新的“内质”,她的身份也就有了新的定义——变成了“不负责任的”编译者。同样,这也是剧情的需要。

  不过梦中所出现的那些“角色”,除了那些现成拿来用的,还有虚拟或者复合类型的人物出现。

  虚拟的我们放在后面说,因为那个表达起来比较麻烦,容我想想。我们先来说复合类型的人物。

  复合类型的人物就是把几个人合为一个人,只是梦在选取的时候会有自己的标准来进行复合。这也是我们着重要说的。

  梦其实是很怕麻烦的,能简单就简单,绝不拖泥带水唧唧歪歪地运作,角色设定上也一样。就拿我妈催我结婚的例子来说吧,假如梦中出现她站在我面前催我结婚的镜头,那么接下来的画面绝对不会是我爸跳出来对我说同样的话。就算在现实生活中他们会这么做,而在梦中也绝无可能出现。为什么呢?因为梦直接把我的父母合并了,合并为一个角色。如果我妈在“催促结婚”的态度上鲜明且强烈一些,那么梦中出现的是我妈;假如我爸在这个问题上给我留下更深刻的印象,那么梦中则出现的是我爸。但是他们同时(或先后)跳出来跟我说同样内容的事情,在梦中没可能发生。

  还有,例如在“请家长”的梦中,我把小学老师和中学老师合并了。用中学老师的身体及曾经对我的态度,表达出了小学老师才会采用的解决问题的方式,这也是一种合并……我估计有读者没看懂这段的意思,让我说更细一点儿吧。

  为什么会这么合并呢?不仅仅因为他们都是老师,还有别的原因。那位中学老师是我所讨厌的对吧?而小学时代被告知请家长,也是我所讨厌的(还有恐惧成分)。我为了让自己梦中恶毒的报复理由更为合理(前面提到的合理化),所以梦就把我所讨厌的人又进一步让他说出我所讨厌的事儿,这样就使得那位老师成为了具有仿同性质的复合型人物——中学老师+小学老师的部分特征。而且细想起来,梦这么做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羞辱。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假如一个中学老师动不动就叫嚣“请家长”,那只能证明这位老师很失败。

  刚刚回头翻了下,我发现似乎前面的一些梦例对于这点儿都不够鲜明,所以我决定从《梦的解析》原著中摘抄一个经典梦例用来作为我们的说明部分。

  国际惯例,我先来介绍弗大爷做这个梦的背景。

  在1897年年初,弗洛伊德得知他任教大学的两位教授推荐他升为副教授。而弗洛伊德当然很激动(在当时的维也纳,教授的地位相当于半神,而副教授则可以算是四分之一神……),不过接下来他又冷静了下来,因为维也纳大学对这类推荐不见得都会采纳。而且弗洛伊德也看到一些比他年长得多的同事依旧在苦熬着,他认为自己比起那些资深同事也没啥特别值得夸耀的,所以他曾对此表示过自己的意见:“我决定不去奢望了。我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而且即便没有那种头衔,也一样活着……也许那葡萄是吊得太高了使我难免有酸葡萄心理吧?呵呵。”

  这事儿之后不久,某天晚上一位被称为R先生的朋友来找弗洛伊德闲聊,而这位R先生好多年前就被推荐了,但是至今都没能获得升职。后来R先生对此忍无可忍,直接逼问上司是不是因为自己是犹太人而不能获得升职?而上司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弗洛伊德正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推测自己很可能也升职无望,因为他和这位R先生同样是犹太人甚至都是同一教派。

  当晚,弗洛伊德做了一个梦,第二天早上他记下了这个梦的两个重点。

  以下部分选自《梦的解析》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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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梦给了我两个极深刻的印象:

  一、“我的朋友R先生变成了我的叔叔,并且我对他的感情很深”。

  二、“我近距离观察他的脸发现有些变形,似乎脸拉长了,腮边都是黄色的胡子,看来很具特色”。

  接着有两个其他部分的梦,一个人物与一个想法,但此处就不说了。

  这怪梦的解释过程如下:

  次日早上我回想这梦时,自己都觉得好笑:“嘿!多无聊的梦!”然而,我却始终无法释怀,而且整天在想这件事儿。终于到了晚上,我开始自责:“当我对病人做梦的解析时,如果病人告诉我他的梦太荒唐、无聊,不值一提时,我一定会怀疑其中必有隐情,定要探个水落石出不可。现在,把这些用在自己身上吧。我所认为不值得一提,正代表着内心一种怕被分析出来的阻力。“嘿!可千万别让自己跑掉!”

  于是我就开始动手了。

  “R先生是我叔叔”这是什么意思?我仅有一个叔叔,名叫约瑟夫。关于这位叔叔,说来也可怜,30多年前他一时为了多赚点钱,竟触犯法律而被判刑。我父亲为了这件不幸的事在几天之内头发都变白了。他常常说约瑟夫叔叔并非一个坏人,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大呆子”。那么,如果我梦见R先生是个大呆子,这种论调是毫无道理的。但我确实在梦中看到那副相貌——长脸黄须,而我叔叔就是一个长脸兼两腮长有黄胡子。至于R先生却是黑发黑须的家伙,随着岁月流逝黑发会变灰,而胡子也一根根地由黑色变得红棕然后成为黄棕色,最后变成了灰色。R先生目前的胡子颜色正是连我看了也伤心的这副苍老颜色。在梦中我仿佛见到R先生的脸,又重叠了叔叔的脸一般,就像复合照相术——高尔顿擅长把几张酷似的面孔重复感光于同一张底片上。由此看来毫无疑问,我心中认为R先生是个大呆子,就像我那叔叔一样。

  至此,我这份解释仍看不出任何苗头。我想其中一定还有某种动机,使我毫不保留地想揭发R先生。然而,事实上很明显我叔叔是个犯人,但R先生可不是什么犯人。对了!他曾一次因为骑自行车撞伤了一个学徒而被罚款。难道我也把这事算在这里了吗?这种对比未免太荒谬了吧!这时我又另外想起在几天前,我和另一位同事N先生的对话。其实,谈话内容不外乎是升迁的事。那天我和N先生在街上偶遇,他也曾有过晋升提名。他听到我最近被推荐为副教授的消息后就恭喜我,但我告诉他:“你可不能再这样揶揄我了,其实你知道我只是受人提名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于是他稍带勉强地回答:“你不能这么说,我是自己有问题才升不上去的。难道你不知道那女人控告我的事吗?我可以告诉你,那宗案子其实完全是一种卑鄙的勒索,当时我是因努力使那名被告免于被判刑而招来的麻烦,很可能这件事深深地印在部长的记忆中。而你呢?你可是完全清白的呀!”就这样,我又从梦的解释、趋向中引出了一个罪犯人物,我的叔叔约瑟夫象征了我那两位均被提名而未晋升的同事——一个是“大呆子”,一个是“罪犯”。现在,我也才明白了这梦之所以需要解释的地方。果真教派的歧视确实是R先生未能晋升的症结所在,那么,我的晋升也一定是无望了。但如果我能找出这两位同事之间,其他我所没有的相同缺点,那么我的晋升就不受影响。这就是我做梦的程序。梦使R先生成了大呆子,N先生成了罪犯,而我既非呆子,又非罪犯,于是我就大有希望获得晋升良机,而不必再担心R先生告诉我的那坏消息。

  写到这里,我认为还不够透彻,对这个解释的内容还是觉得不太满意,尤其是自己为了晋升高职,竟在梦中委屈这两位我素来敬仰的同事,这让我很内疚。还好,由于我自己深知由梦中所分析出的内容,并不是真正的事实,这也多少可以缓和一下对自己的不满。事实上,我绝对不相信有人敢说R先生是个大呆子,我也绝不相信N先生曾被牵涉在勒索事件内。总之,正如前面所说的,就愿望达成的内容看来,梦所表现的总是一厢情愿的实现。事实上也可找出些蛛丝马迹,勉强可以解释这些可能是对事实的毁谤,从而发现这个梦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当时R先生正经受着他同系里某教授的反对,而N先生也曾私下坦白告诉过我一些自己的不可告人之事。然而,我仍要重申我的看法,这个梦仍需更深入地解析下去。

  现在我又想起这个梦以及一些刚才解梦时未注意到的部分。当梦中R先生变成我叔叔时,我心中对他有种深厚的感情。但到底这份感情在事实上是对谁呢?对约瑟夫叔叔我可没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而R先生虽是我长年相交的好友,但如果我当面对他说出梦中对他的那种深厚感情,他毫无疑问一定会觉得肉麻。如果我这种感情真的是对他的话,就理智的分析,纯粹是揉合了他的才能、人格再掺入我对叔叔所产生的一种矛盾感情的夸大,而这份夸大却是朝着相反方向走的。现在我终于有所发现,这份难以解释的感情并不属于梦的隐意,或是内含的念头,相反,它却是与梦的内容相悖的,在梦的分析过程中,巧妙地逃过了我的注意,很可能这就是它的主要功能。我仍记得,当初我要作这梦的分析前,曾是如何的不情愿,我一直地拖延时间,一味地嗤之以鼻。如今,以我自己多年精神分析的经验,我深知这种“拖延”、“嗤之以鼻”更表示出其中必有文章。事实上,这份感情对于梦的内容而言,并无任何关联,但它至少代表了我内心对这梦内容所产生的实在感受。如果我的病人也是这样,我也马上可以明白他必有动机。同理,我的梦也是如此。我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去解释这个梦,也无外乎是我对其中某些内容怀有抵触情绪。而今,经过如此抽丝剥茧地反复探讨,我才知道我抵触的原因是把R先生当作大呆子,而我在梦中对R先生那段不寻常的感情,其实并不是梦中真正的感情,而只是代表我内心对这解梦工作强烈的不满。如果我的梦最开始就被这份感情所困惑,并且能预计到最后将是相反的解释时,那么我梦中的那种感情便达到了它的目的。换句话说,在梦中这种感情是有目的性的,希望能使我们对梦进行伪装。我梦中对R先生恶意中伤,是为了我不会使相反的一面——一种的确是存在的温厚友谊浮现到梦中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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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K,引用至此。首先,我们感谢弗洛伊德先生为我们讲述这段精彩的分析,下面我们重新回来看一下这其中的特点。

  看了弗大爷的这段解析,我们都很清楚地看到了梦中这种人物塑造的动机、取材、手法。乍看上去,梦的这种对于他人定位、归类的方式在我们生活中似乎并不多见,但是假如你仔细想一下会发现其实这种情况非常多,只是我们绝对不会轻易地把这些主观看法告诉别人,我们会把这些深深地隐藏(再度证明梦愿望的原始性与潜意识性)。

  我再举个自己的例子:在一个梦中,我梦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坐在我面前。而那位女医生却有着一脸胡子茬(在梦中我并未因此而惊奇)。而且在梦的后半段,她甚至还掏出一根粗大的雪茄叼在嘴里并且问我有打火机没(好可怕的女医生!)……醒后,我觉得这很搞笑——完全是“如花”嘛!经过分析,我知道了这个人物形象的由来。(如花:周星驰电影中一位长发披肩、满脸胡子茬、动作扭捏并且身着各色女装的“美女”。)

  让我们来拆分并且说明一下这个“如花医生”的来源吧。

  其一,在“如花女医生抽雪茄梦”的前不久,我因为肠炎去了趟医院,为我诊断的那位女医生戴着个大口罩看不出容貌,但是她露出的那双眼睛非常漂亮,给我留下极深刻的印象,甚至我还胡思乱想口罩之下会是啥样。这是原型。

  其二,那一阵儿每次见到我哥,他都是一脸胡子茬的形象。我知道他是因为工作繁忙才那样的,并非邋遢。

  还有,那段时期也是我刚刚完成编译《梦的解析》工作的时期。好了,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如花女医生”的真实身份。

  很显然,如花的原型取自女医生,而那一脸胡子则是我哥的形象。至于叼着雪茄,那则是弗洛伊德了(他深爱雪茄)。但是为什么我会把这三个完全无关的人进行复合呢?而且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地就认出塑造“如花医生”的那些元素呢?对此,让我们来做个排列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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