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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们所熟悉的(1)

  有那么一些梦,几乎我们每个人都曾做过。仿佛这种梦就是属于一种定式似的,是人类所共有的。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些梦又代表着什么呢?这种梦也是愿望的达成?难道这种梦也不会例外吗?

  对此,我的看法是:一定要理解“愿望的达成”这句话,假如做不到这点,那么这章看了也白看。而且,还有本章中所作出的解释并非唯一的解释,具体事情还是需要具体分析的,请大家千万不要死守经验主义,而以此为基石去探索才是我们的目标。

  书归正传,让我们开始吧。

  一、飞行或者浮空的梦

  我相信这类的梦一定是很多读者都熟悉的,在梦中要么我们自由自在地无须振翅就能飞行;要么是采用某种奇特的方式(例如跟气功“运气”那样似的)艰辛地飞行;或者是某种乘风“滑行”。无论怎样,绝大多数这类梦都是很爽的(至少我个人的就是这样)。那么,这种梦是啥意思呢?首先,我们来看看在《梦的解析》中弗大爷是怎么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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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所有做舅舅、叔叔的人都有过对着小孩伸开双臂逗得他满堂飞跑,要不就是放他在自己膝上摇,然后再突然一伸腿,搞得小孩哇哇大叫;或者是把小孩高高举起,再突然收手,出其不意地吓他几下。而在这种时刻,小孩总是高兴得大叫,并且不满足地还要再来一次(特别是假如这种游戏含有一点恐怖或晕眩的情形在内时)。日后他们在梦中又重复这种感觉,但却把扶着他们的手省略掉了,于是他们便在梦中得以自由地浮游于空中。我们都知道,所有小孩子都喜欢秋千或跷跷板一类的游戏,而一旦他们看了马戏团的运动表演以后,他们这些游戏的记忆便更清晰了(弗洛伊德附注:精神分析的研究使我们得到这样的结论:由小孩对运动表演的偏好,以及歇斯底里发作时这些动作的重复出现,我们知道,除了感官上的愉快以外,必定仍有另一个因素的存在——往往是潜意识的:那就是人类及动物所看到的性交的记忆影像)。在某些男孩歇斯底里症发作时,只不过是某种动作的不断重复,哪怕这动作本身并不具有任何刺激性,但往往却给当事者带来性兴奋的感觉(弗洛伊德附注:一位天性并非神经兮兮的年轻同事,曾在这方面提供给我一件他的经历:“当我荡秋千荡到最高点时,我的生殖器往往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对我而言虽然并不是一种快感,但我仍认为是一种肉欲的感觉。”我常听到病人告诉我他们第一次感到性器官勃起,并常有肉欲的感觉是在他们儿时爬行的时候。由精神分析可以确凿证明,孩童期间的混战、扭打往往使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性的感觉)。简单地说:小孩时期兴奋的游戏都在飞上、掉下、摇晃的梦中得以重现,唯有肉欲的感觉现在变成了焦虑。然而就像一般母亲所熟知的,使孩子兴奋的游戏往往最后却以争吵、哭闹而结束。

  因此,我有足够的理由反对那种在睡眠状态下,皮肉的感觉、肺脏的胀缩动作等来解释这种飞上、掉下的梦,我发现这些感觉都可以通过梦所带来的记忆得以重现,因此它们可以说就是梦的内容本身,而并非仅仅是梦的来源。

  然而我无法对这些典型的梦全部给予合理的解释。更精确地说是因为我所掌握的资料,使我到了一种进退维谷的困境,我所持的通常意见是这样的:当任何心理动机需要它们时,这些“典型的梦”所具有的肉体或运动的感觉便复苏了,而用不上它们时则被忽略掉。至于这与童年经历的关系,则可由我对神经症的分析得到佐证。但我却无法说出这些感觉的记忆(虽然看来都是“典型的梦”,但却各有因人而异的记忆),究竟对做梦者一生的遭遇另有哪些其他意义。不过我还是衷心地希望能够有机会仔细多分析几个好例子以补充目前的不足之处。

  也许有些人会怀疑,为什么这种飞上、掉下的梦不计其数,而你却仍抱怨资料匮乏?其实自从我开始关注“解梦”的工作以来,我自己居然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类梦,而且虽然我处理过许多神经症的梦,但并不是所有梦都能解释,还有许多梦都无法发掘其中最深层所隐藏的意向。某些形成神经症的因素,在神经症症状即将消失时,会变得更加厉害,而使得最后的问题依旧无法解释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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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显然,由于弗大爷缺乏自己的梦例,所以在《梦的解析》原书中对此并未从心理方面做详尽的分析,而是仅仅从记忆和“童年印象”中对此有些许阐述。那么在这本书中,让我们来对此做个补充吧。

  梦中的飞行,除了弗洛伊德所说的,明显还有其他成分在内——因为前面我们说过,梦中的很多“场景”不是凭空而来的,都有着自己的依据。同时这些依据也不是拿来就用,大多是经过凝缩和伪装后,采用某种形式表现出来的。那么,是什么样的内容能让我们用 “飞行”来作为表现形式呢?我经过仔细的回忆后发现,自己所有“梦中飞行”的时候,梦中的天空几乎无一例外是“在夜里”、“阴天”、“阴郁”的。在我记忆中从未有过阳光灿烂、晴空白云飞行的时候。对此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通过分析后我认为可能有两点主要因素:

  (1)很可能是梦中忽略了天气或者无视更远处的景观,所以造成了这种“阴霾”的梦中气候。

  (2)也许,这种“飞行”梦的本身就是一种象征,所以为了衬托这种象征,这类梦是需要阴霾天气的。

  看上去第二种情况复杂些,实际上第一种情况更复杂。因为这个问题需要极大量的梦例才能够证明,而我所收集的梦例中(无论是我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基本都没有关于气候的描述,或者都是更为直接地回答“忘了”以及“没注意”。所以对于第一种情况,我们在这本书中不再展开详述或论证,而有所保留。我们只说第二种情况,而且我也认为第二种情况是比较可信的,毕竟梦在“深藏其意”方面已经玩儿得算是出神入化了。

  我觉得梦中的飞行实际上在很多时候都代表着一个重要的象征:脱离。这种脱离应该是具有现实意义的脱离,而不仅仅是一种渴望脱离的念头。例如说在几年前我曾因工作被迫置身于一群自己所不喜欢的人当中,对此我极为痛苦和压抑,因为很多观念上的不同使得自己的很多想法不被人理解,而且在表达上我不能把这点说出来,必须去用一种他们所能理解的方式去表达——拐弯抹角,所以那段时间我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之后不久,就曾做过一个让我极其怀念的梦。梦中我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凭空飞了起来,在周围人的注视下,我压制着自己的得意与炫耀心态,表情平静地飞来飞去(我认为压制过的傲慢和刻意表现出的谦虚反而是一种夸张性的炫耀)。当我醒来后,我自己也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自己即将离开那个自己所讨厌的环境了,而我所做的一切,别人(那群我所不喜欢的人)只有仰视的份儿。之所以得意,是因为当时的工作成就基本是我孤军奋战而来的,并未得到任何帮助(这个是事实,因为理念上的不同,所以造成了我的想法无人认同,我只能自己埋头干),但是最后的结果将证明我是对的——所以得意(其实就是某种报复性心理)。那么梦中那种“飞离人群”和“众人羡慕和惊讶的眼神”则已经清晰而干净地把核心愿望指向了我当时的心态(这点不需要再浪费笔墨作更多说明了)。

  根据这个梦以及其他“飞行梦”的分析,我认为具有相当数量的“飞行梦”具有这种“脱离”的原始欲望。而且这种愿望应该是被压抑很久的,并且是有望在短期内解脱的(不具备这个条件则很难飞起来——指梦中)。否则“飞行梦”醒来后只会让人更加沮丧(这点请重新参考“梦是愿望的达成”以及“梦是为了宣泄出潜意识中的心理压力”),而梦中飞行时的感受、印象等则很可能来自于我们乘坐的飞机、玩儿滑翔翼、跳伞、童年时荡秋千、踩跷跷板、去游乐场和幼年时被亲友抛起来的记忆,同时这种记忆也就形成了这种飞行梦的表现形式。

  至于“飞行梦”中所出现的其他情况,例如“滑行”和“艰难地起飞”在这里就不作更多的解释了,具体请参考本节所述(我认为前述还是很具有代表性的)。还是那句话:灵活掌握第一,生搬硬套很可悲。

  二、几乎赤身裸体的梦

  关于赤身裸体的梦我也曾做过,并且还不止一次(但是具体的内容想不起来了),那么这类梦所代表的都是什么呢?下面我依旧会摘录《梦的解析》中所述观点,因为弗洛伊德已经在书里说得很清晰、很专业了。但是在正经开始说之前,我先要解释清楚一个需要区分的概念。梦中赤身裸体(或穿得很少,几乎衣不蔽体)地出现在陌生人面前,和同样出现在熟悉的人面前是具有不同含义的。前一种所代表的是一种源于童年的记忆(这部分会在下面由弗大爷作详细的分析)。而后一种明显则不属于这类范畴,应该划归到“隐喻性质”的内容之中。而其中的含义则跟近期或者深埋于潜意识中的某些印象、情绪、念头有关,具体是啥那就没谱了,只能各例各分析,没有任何套路可言。所以请读者在看下面这段文字的时候一定要对此加以区分,而不要“全部适用”的态度,因为这是两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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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数梦见自己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或穿得很少,并且为此而羞愧或者尴尬(有时也可能并不会引起做梦者的尴尬羞愧)的情况,目前认为较有探讨价值的是那些使做梦者因此而尴尬,想逃避,却又发觉无法改变这种窘态的梦。只有具备这些因素的赤身裸体的梦,才属于本章所谓的“典型的梦”,否则其内容的核心可能又包含其他各种因素在内或因人而异的特征(插一句:正如我在弗大爷这段之前所说)。这种梦的要点就是“做梦者因梦而感到羞愧或痛苦,并且急于以运动的方式遮掩自己的窘态,但却无能为力”。我相信大部分的读者都曾经有过这一类的梦吧!

  这种梦中所暴露的程度与样子基本比较模糊,做梦者会说:“当时穿着内衣。”但其实这并不是十分清楚的。多数情形下做梦者对袒裸的叙述都是以一种较模糊的方式表示,“我只穿着内衣或衬裙”,而所叙述的这种衣服单薄的程度并不足以引起梦中那么深的羞愧。例如一个军人通常梦见自己不按军规着装,便代替了这种“裸体”的程度,“我走在街上,忘了佩戴整齐,这时军官向着我走来……”或是“我没戴领章”,或是“我穿着一条便服的裤子”,等等。

  而这种梦中的旁观者大多是陌生面孔,也没有什么特点。并且在“典型的梦”里,做梦者多半不会因自己所羞愧尴尬的这件事而受到别人的谴责。相反那些人都呈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或者就像我所注意过的一个梦中,那些人都是一副僵硬严肃的表情,而这更值得我们好好思考其中的含义。

  “做梦者的尴尬”与“外人的漠不关心”正构成了梦中的矛盾。以做梦者本身的感觉,其实外人多少应该会惊讶地投来一眼或讥笑几句,甚至驳斥他才对。关于这种矛盾的解释,我认为可能外人憎恶的表情,由于梦中“愿望满足”的作祟而被予以取代,但做梦者本身的尴尬却可能因某些理由而保留下来。对于这类只有部分内容被“愿望满足”所伪装的梦,我们现在还未能完全了解缘由。基于这种类似的题材,安徒生写出了那有名的童话《皇帝的新衣》,而最近又由菲尔达(Fulda,德国剧作家)以诗人的手法写出类似的童话剧。在安徒生童话里,有两个骗子为皇帝编织了一种号称只能被天神和诚实的人所看到的新衣。于是皇帝就信以为真,并且穿上这件自己都看不见的衣服,而由于这纯属虚构的衣服变成了诚实与否的测试仪,人们也都只好声称皇帝并非赤身裸体。

  然而这就是我们梦中的真实写照。其实可以这样假设:这看来是无法理解的梦的内容,却可由这不穿衣服的情境而引导至记忆中的某种境地和遭遇,只不过是这境地遭遇已失去了其原有的意义而被用做其他用途。我们可以看出这种“续发精神系统”(secondary psychic system)在意识状态下如何把梦的内容予以“曲解”,并且由这因素决定了所产生的梦的最后形式。还有就是在“强迫观念”及恐惧症的形成过程,这种“曲解”(当然,这是指那些具有同样心理的人格而言)也扮了一个重要的角色。甚至我们还可能指出这解梦的素材取自于何处。“梦”就像是那两个骗子,“做梦者”本身就是国王,而有问题的“事实”因为道德的驱使(希望别人认为自己是诚实的)而被出卖,这也就是梦中的“隐意”——被禁制的愿望,受潜抑的牺牲品。由我对神经症病人所做的梦分析后发现,做梦者童年时的记忆在梦中真的占有一席之地。因为只有在童年时,我们才会有那种穿戴很少而置身于亲戚、陌生的保姆、用人和客人之前,并且丝毫不会感到羞愧的经历。在那些略微大一些的孩子们中,当他们被要求脱下衣服时,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兴奋得大笑、跳来跳去、拍打自己的身体,而母亲或在场的其他人总要呵责几句:“嘿!你害不害臊,不要再这样了!”小孩总是有种将自己展示于他人前面的愿望,我们随便走过任何一个村庄,总可以碰见几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在你面前卷起她的裙子或敞开他的衣服,很可能他们还是以此向你致敬呢!我有一位病人仍清楚地记得,他8岁时脱衣上床后,吵着要只穿着内衣跑入自己妹妹房间内去跳舞,但却被佣人禁止了;神经症病人童年时,曾在异性小孩面前暴露自己肉体的记忆确实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妄想症病人常在他脱衣时,有种被人偷窥的妄想,这也可以直接归结于童年的这种经验,其他性变态的病人中,也有一部分因这种童年冲动的加强而导致所谓的“暴露症”。

  童年时期那段天真无邪的日子,在日后回忆起来,总令人感觉“当时有如身在天堂”,而天堂其实就是每个人童年那许多幻想的实现。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在天堂里总是赤身裸体而不会感到羞愧的理由,一旦到了羞耻心开始产生的时候,我们便被逐出天堂的幻境,于是才有性生活与文化的发展。此后唯有每天晚上借助梦境,我们才能重温那在天堂的日子,我曾推测最早的童年期(很难留下印象的婴儿期记忆到3岁为止)的印象,都是完全随意而自由想法的产物,因此这印象的重现就是愿望的满足。因此赤身祼体的梦即为“暴露梦”。(弗洛伊德附注:费伦齐曾记录了许多女人赤裸的梦,而很清楚地推溯出这来自童年期的暴露快感,但这些报道却与我们所谈的“典型的梦”略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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