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邵枫另娶他人

　　腊月十五，侯府所在的街道两旁已经挂满了红灯彩帛，尹离的母亲一大早便收拾一番，带着尹离去侯府帮忙，腊月十六便是邵阳侯府和吏部侍郎府结亲的日子。

　　进了侯府，到处弥漫着喜事的气氛，家里的丫头仆从们也是喜气洋洋，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尹母带尹离向尹夫人问了安，便随着其他三位侯府请来的妇人前去布置、铺设新房。尹离留在尹夫人身旁，帮着尹夫人的几个大丫头收拾那些世交提前送来的锦缎、器皿等贺礼。

　　尹夫人还在忙着应酬络绎不绝的女客，尹离不时被尹夫人喊出来见客，其中还有那个给尹君、邵枫做媒的季夫人。那季夫人笑眯眯地上下打量尹离，又伸过手来拉她。尹离吓得直冒冷汗，心想这个媒婆可千万别打上我的主意！

　　如此几次三番，尹离便有些受不了了，忙找借口拉着小禾离开了正厅。

　　尹夫人的院子里也是人来人往，尹离没走出多远就遇见了神色匆忙的邵枫。

　　“离儿恭喜表哥！”尹离含笑，福了一礼道。

　　“离儿不必多礼，许久不见了，又清瘦了些。今日劳烦你了。”邵枫上下打量了尹离一番，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容。

　　“应该的，表哥去忙吧，我寻唐姐姐去。”尹离朝邵枫淡淡一笑，作辞离去。虽然邵枫表哥没错，但对于姐姐曾经的意中人另娶他人之事，尹离还是不能完全释怀。邵枫也觉察到了尹离的疏离之意，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口气。

　　尹离走至通往悠唐阁的走廊，突然想起上次见面时邵唐那淡漠的神情，尹离略微思索便停下脚步，也不知该去哪儿了，干脆坐在走廊的边沿上歇脚。

　　“小姐，那位姑娘是谁？”小禾指着不远处走来的一群人问。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姑娘身着银蓝色的芙蓉纹及地长裙，外披白狐裘，配上高挑的身材，看起来优雅高贵，她身后跟着三四名衣着不俗的侍女。

　　尹离忙起身，等走近了，那姑娘也瞧见了身着鹅黄绣花罗裙的尹离。尹离也不知她是哪门贵客，便先行了个礼，那姑娘淡淡扫了尹离一眼，略微含笑欠身，之后便越过尹离朝悠唐阁走去。

　　“小姐，那是谁家的小姐呀？她的衣裳真好看！人长得也美！”小禾一脸羡慕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尹离最不喜在侯府应酬那些并不熟识的贵客。

　　“小禾，你去表哥院里寻我娘去，看她忙完没，若没你就在旁帮着她早点儿收拾好。我在后花园的湖边等你们。”

　　尹离打发了小禾，便走到湖边的山石后隐了起来，免得再遇上什么人。

　　望着冬日清冷的湖面，一条小鱼也不见，尹离顿觉索然无味，便靠在山石上想心事。

　　不知楚大哥在外一切可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尹离心想，又扳着指头细数楚荆离开的时日。

　　“杜鹃姐姐，方才那位穿银蓝衣裙的姑娘我看着有些面熟，是不是就是那位洵阳侯府的三小姐？”湖旁的便道上传来一个丫头的声音。

　　“没错，就是她。听说洵阳侯府的老太太似乎有意将她许给咱家小侯爷。”那唤杜鹃的丫头道。

　　“啊，真有这事？那白兰姐姐怎么办？我看小侯爷也蛮宠她的。你瞧瞧她的吃穿用度甚至比咱家二小姐都金贵。”

　　“傻丫头，小侯爷再怎么宠白兰，她也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连个妾的身份还没明给，即便她家没有败落，也不过配得上个妾室的身份，连个侧夫人都别想。更何况她如今也不过同你我一样，拿什么和人家程小姐比？洵阳侯府的老太太最疼的就是这三小姐和小侯爷，正夫人之位非她莫属。”

　　“可怜的白兰姐姐，若程小姐嫁过来，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关你何事？她给了你多少好处，这般替她操心？”

　　“白兰姐姐人不错的，上次我娘患病，是她帮衬了我。”那小丫头小声道。

　　“哼，也就她擅长收买人心！”那杜鹃冷讽道，撇下那小丫头风风火火地走了。

　　“杜鹃姐姐，等等我。”

　　待两人走远，尹离才长吁一口气，这侯府真是连个清静地儿都不好找，躲在这也不得不听些不爽利的闲话。还好姐姐没有如愿，若真进了这侯府，依着她的性子和身世，丫头们也能骑到她头上。尹离一边替姐姐庆幸，一边又不得不佩服姑母的手段，她竟然能在这府里稳稳地扎住根，掌住权。

　　尹离找了块向阳的山石坐了下来。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她不知不觉间被太阳晒花了眼，头也渐渐晕乎乎地犯起困来。

　　悠唐阁的院前，两个粗使丫头正在打扫石阶，远远地看见几个衣着鲜亮的丫头簇拥着一个丽人过来，两个丫头忙放下扫帚，整衣上前。

　　“你家邵唐小姐可在？”程凌羽笑着问道。

　　“回小姐，我家大小姐不在院里，方才说是去后院的梅林里折花了。”一个丫头恭敬地道。

　　“哦，唐儿还有这等雅兴，梅林在哪儿？我寻她去。”

　　另一个丫头极有眼色地道：“小姐这边请，我带您过去。”

　　梅林中，花枝争俏，红白相映。程凌羽穿过几株梅树，便见到正拿着竹剪绞枝的邵唐，她身后还跟着两名丫头，手里已拿了几枝梅花。

　　程凌羽微笑上前，从侧面绕过两个丫头，猛然轻拍邵唐的肩膀，“唐儿！”

　　邵唐吓了一跳，忙转身，“凌羽，你怎么有空来寻我了？”

　　这程凌羽与她年龄相仿，行事作风一向得体，邵唐也颇看她顺眼，今儿见了她来不由得有些高兴。

　　“我许久没见你了，怪想念的，正好今儿奶奶要派人来给府上送贺礼，我便抢了这差事，顺便来瞧瞧你。”程凌羽笑道。

　　“难为你有心了，最近家里忙我也不得出去。这不，府里的人都顾不上了，我来剪些梅花给各院送去。”

　　“那我也来帮忙可好？”程凌羽笑问。

　　“当然好，只是别人的花我也不敢劳烦你，只我二哥房里的才配你动手。”邵唐笑道。

　　“唐儿，你再拿我开玩笑，我就回家去，再也不来寻你玩了！”程凌羽娇嗔道。

　　“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不过我等一下倒是真要给二哥送花去，你帮我选一枝吧。”

　　“不知表哥喜欢什么样的梅花。”程凌羽面如粉桃，“哦，对了，这段时间府里正值喜事，不如折枝红梅吧，喜庆些！”

　　“好是好，只是二哥似乎更喜欢白梅。”

　　“这样啊，那我们各折一枝，由他挑去！”

　　“还是二哥面子大，那就劳烦程三小姐动两次手了。”邵唐打趣道。

　　“唐儿，看我不拧你的嘴！”程凌羽放下正拉着的梅枝，笑着转身去和邵唐打闹。

　　“我错了我错了，凌羽看在二哥的面儿上饶了我吧。”邵唐娇喘吁吁，拉着程凌羽的手求道。

　　“你还提！没个正经。不和你闹了，快折花吧！”程凌羽住了手，从丫头手中接过竹剪，往梅林深处走去。

　　片刻，两人带着捧着花枝的丫头，来到邵霖住的尚霖轩，这院子大气又不失雅致，一路走来，所遇丫头都安静乖巧，可见管教有方。

　　待二人进了正房，早有两个衣着不俗的大丫头在门外候着。

　　程凌羽仔细打量，左边的女子一身秋香色衣裙，娴雅温顺，右边的女子一身月白色绣兰花的罗裙，文静秀气。这两人正是苏汀和白兰。

　　苏汀、白兰对程凌羽和邵唐笑着行了个屈膝礼，而后将她们迎进正房。房中已有小丫头在准备茶水。

　　“我二哥人呢？哪去了？”邵唐刚一落座就问道。

　　“回大小姐，方才平西将军府的郑公子来访，小侯爷便同他出去了。”苏汀恭敬地回道。

　　“真是不巧！”邵唐看了眼程凌羽道。

　　一丝失望之情从程凌羽面儿上闪过，之后她又笑道：“无妨，表哥平日里就忙，奶奶在家也整日叨叨，说表哥总抽不出空去看她老人家。”

　　白兰从小丫头手中接过茶杯，含笑呈给程凌羽，“程小姐，请用茶！”

　　程凌羽用手接了，又打量了眼白兰，笑道：“听闻表哥院里的姑娘们都是百里挑一的，今儿一见果然不错。”

　　“程小姐谬赞了。”

　　“你可是白兰姑娘？”程凌羽笑问。

　　“正是奴婢。”白兰有些吃惊，忙应答。

　　“早听说白姑娘蕙质兰心，对表哥也最是尽心周到，我还要替奶奶谢谢你呢，有你在他身边照顾，奶奶也放心不少！”程凌羽抿了口茶，淡淡地笑道。

　　“白兰不敢当，白兰手拙口笨的，多亏小侯爷不嫌弃。”

　　“既然二哥不在，我们就去别院吧。这儿有我们给二哥折的梅花，你们给他收着吧。”邵唐命人将方才程凌羽折的两枝梅花递给苏汀，携了程凌羽的手出了院子。

　　苏汀、白兰将两人送出院门，方才回身。

　　“这程小姐今儿怎么跑我们这儿来，而且像是对我们蛮熟悉似的。”苏汀疑惑道。

　　“估计是来寻邵唐小姐，顺便到我们这儿的。至于了解我们的情况，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洵阳侯府的老太太最是惦念小侯爷，我们是他身边的人，老太太怎会不了解，而程小姐整日在老太太身边，肯定也会有所耳闻了。”白兰笑道。

　　“这样啊，这红梅插哪个花瓶好？”苏汀问道。

　　白兰眉头微蹙，似有所思。

　　“白兰，白兰。”苏汀喊道。

　　白兰回过神，忙答道：“什么事？”

　　“你在跑什么神啊，我问你这红梅配什么花瓶好？”

　　“就配那白色的玉脂瓶吧，对了，红梅别往里间拿，就放在外间吧，那白梅配上红玛瑙瓶放在爷的房里。”

　　“是嘞，我也看出小侯爷喜欢白梅。去年不知从哪儿捡了枝满是花苞的白梅，放在房里好些日子都不让换掉。”

　　白兰也不接话，只拿了白梅往里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