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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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冷月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浑身冰凉。

　　“姐姐，我想去看看大人。”

　　“牙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皇上宫里的小宫女说，就是姐姐那天回来以后。皇上就把光大人叫过去了。皇上对国师说了点什么，国师好像拒绝了，后来皇帝就发怒了，刺了光大人一剑！”

　　冷水的手紧紧攥着身边的香囊，手指微微颤抖，遥光......

　　“姐姐，光大人对牙儿很好，姐姐，我想去看看光大人，”牙儿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好了好了，牙儿别哭。”冷月抚抚牙儿的背，“我这就去找皇上，让他允许我们去国师府！”

　　牙儿伸手擦擦眼泪，声音很凄惨：“姐姐，你说光大人会不会死？”

　　死？这个字像刺刀一样扎着冷月的心，“放心，不会的。光大人可不是普通人，而且国师府一定有很好的医生，他不会有事的！”这句话冷月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眯起了眼睛......遥光.......你就准备这样轻易的去死吗...

　　冷月把牙儿留在了忆月殿，自己小跑着走下了楼。

　　“大人，你去要哪里？”日烈从背后叫住了冷月。

　　“我要进宫一次。”

　　“进宫？”日烈听的眉毛都要打结了。

　　“对，我有事要找皇帝商量！”冷月简单的回答着，一边向大门跑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说着日烈跑上前来。

　　“诶？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去，”夜冰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笑嘻嘻看着他们两个。

　　“你伤还没好，给我好好在家呆着，”冷月没好气的说。

　　“不要，你带日烈去，为什么不能带我去啊！”夜冰一副小朋友受委屈的样子。

　　“谁说我要带日烈去啦？”

　　“要是不带我去，那您哪里都别想去！”日烈一下瞪大眼睛，转身挡住大门，“有本事，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看到他那副样子，冷月气的都要昏过去了。夜冰笑呵呵的走过来，一手勾住冷月，一手搭着夜冰：“走走，我们三个一起走。”

　　“我有事要办，又不是去玩！”

　　“知道知道，”夜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日烈耸了耸肩，挑眉看着冷月：“大人，别忘记，忆月殿门口都是禁卫军，没有我们，您能走的出去？”

　　冷月一下闷住，咬了咬嘴唇。

　　“哈哈，好啦好啦！我们兄弟带上大人瞬移出去不就是啦！”

　　冷月眯起眼睛，觉得夜冰笑得花枝乱颤的，不由给他一个大大白眼。不过他们两个说的也有道理，要是没有他们，冷月还真不知道怎么出去。

　　冷月一副认命的表情，日烈和夜冰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懂得的眼神，两人一起撘住了冷月的肩膀。一瞬间，三人一同消失了。等冷月张开眼睛的，已经出了忆月殿，大约离开了两百米左右，远远望去，忆月殿守卫全无察觉，冷月舒了一口气。

　　“现在皇上会在哪里？”冷月问。

　　“恩...现在时辰尚不算太晚，陛下应该还在太极殿阅览公务吧。”

　　冷月皱了皱鼻子，有些心虚，却又不得不问：“这个...太极殿在哪里？”

　　果然，日烈和夜冰，两个人又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转而眼中又装满了笑意。

　　“哈哈，原来红钥大人是个路痴啊？”夜冰没头没脑的露出这么一句。

　　“我又从来没去过，我怎么可能知道！”冷月气的一句吼了回去。

　　“走走走，我带你去我带你去！”夜冰推着冷月笑着往前走，冷月眯起眼睛看着他，病一好，就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日烈，跟上啊！”夜冰招呼着日烈，日烈的脸色显得有些沉重。

　　三人一同来到了太极殿，夜冰一个人说话没个停，日烈有一撘没一撘的回应着。冷月却是愁容满面，心思早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到了太极殿门口，立刻被守门的护卫给拦住了。

　　“我是红钥，有急事需要面见陛下！麻烦为我通传！”

　　一位士兵向冷月抱拳行礼之后，立刻转身进入了宫殿里面。不一会，就看见白公公一脸惊讶的从大门走了出来。冷月已看到白公公，不免有些心虚，上次夜闯养心殿，夜冰将他冻住，日烈对他使了散香，现在想想还有点过意不去。不过白公公好像丝毫不记得这些了。

　　“红钥大人！您怎么来啦？”白公公声音尖细，显得吃惊。

　　“我有急事，必须面见皇帝！”

　　“可是皇上吩咐过，大人不经允许，绝对不可离开忆月殿半步的！”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见到皇上！”

　　“哦？”白公公抬了抬眉毛，一副不信任的表情。白嫩的脸孔上，皮肤松弛，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使他看起来像一只哈巴狗。

　　冷月心中窝火，一下严厉了起来：“我再说一便，我有重要的事情！如果你阻止了我！所有后果，我都会算在你头上！”

　　白公公一愣，摇头晃脑了半天，慢吞吞的陪笑说：“大人不必动气，容奴才进去通传一声。大人请稍后。”说着小步走了回去。

　　不一会，白公公就小声细步的走出来，“陛下请红钥大人去御书房。”

　　三人尾随白公公进了太极殿。冷月觉得这太极殿大的不可思议，像个迷宫，还好有白公公带路。

　　来到御书房门口，冷月示意日烈和夜冰留下等候，冷月独自走了进去。

　　“大人——”日烈叫了冷月一声。冷月转身看看他，日烈的眼睛里闪动着不安，冷月对他笑了笑，示意让他放心。夜冰则开心的朝她挥着手。

　　冷月做了个深呼吸，仍无法平复自己快速的心跳，她大步走进御书房。皇帝的书房，果然不同凡响，一排排的红木雕花书架整齐的罗列着，地上铺着精致的拼花织毯，非常干净整洁，空气中飘散着书卷的清香。

　　冷月看到皇帝一人坐在一张硕大的红木书桌前，他穿金色的龙袍，面具端正的戴在他的脸上。此时正低头看着一本奏折。冷月看到他桌子上的本奏堆的像山一样高，都快遮到皇帝的下巴了。冷月皱了皱眉，原来他一天要做那么多事情，看来当皇帝还真够累的。

　　冷月轻声走了过去，皇帝头也没抬，专心于自己手中的本子，只是轻声说：“来了。”

　　“恩，我找你有点事，”冷月小心的说着。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本子，微微抬头：“何事？”

　　冷月心中有点发毛：“我想出宫一次，希望您能允许。”

　　“为何出宫？”

　　“我有点急事想要出宫去办！”

　　“何事？”

　　“我自己的事情！”

　　“何事？”

　　冷月被问的有点窝火，轻笑着抬头飘了皇帝一眼：“您认为呢？”

　　皇帝没有回答，手抚着下巴，看着冷月。

　　“皇上您那么聪明。我要去哪里，我想，多少您也能猜出几分吧？”冷月笑着向前走了一步。

　　“你想去见国师？”皇上压着声音说。

　　冷月深吸了一口气：“没错！”

　　“如果我不让你去呢？”皇帝的声音透出冰冷的气息。

　　“如果你不让我去，我也不会傻到一个人杀出宫去！”冷月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不过，这是您不让我去。并不是我不想去。我的力量的敌不过你，那是我没办法！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实力，我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皇帝一下定在那里，死死看着冷月，嘴唇越抿越紧。

　　“如果您同意让我去，”冷月小步走到皇帝身边，俯下身去，眯起眼睛，微笑的看着他。伸出右手轻抚皇帝的衣襟和垂在肩膀上的碎发：“如果您放我出去，我想，我会感激你！”虽然强装镇定，言辞暧昧，但是，冷月此时心中却如打雷一般慌乱，成败在此一举，遥光......希望这次我来见你的，不会是最后一面。

　　谁知，皇帝居然像触电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冷月看到他的反映吃了一惊，她眯起了眼轻笑：“你还是不喜欢别人碰你吗？”

　　皇帝一下呼吸显得急促，压着声音冷冷的说：“我放你出宫。不过我不需要你因为别人而感激我！”说着一甩袖子，背过去。

　　冷月一愣，他居然答应了！冷月心中顿时欢喜，说了声谢谢，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

　　冷月浑身一紧，不会那么快就反悔吧？

　　“今日天色已晚，夜间不准离开宫廷。明日清晨，朕派马车送你去国师府。”

　　冷月舒了一口气，能让皇帝答应，已经不错了。如果再为此与他起了冲突，那就不划算了。

　　“皇上，有些事，你并没有做。你这样说是想让我恨你吗？”冷月淡淡的说完，转身离去。皇上并没有杀冷忠，冷忠还活着......

　　皇帝背过身去，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他不愿看见冷月离开的背影。他用力握拳，指甲嵌进了手掌的皮肤里......我该拿你怎么办......

　　太极殿，拖着日烈和夜冰就往回跑。日烈和夜冰被冷月搞的一头雾水，根着她一路跑回了忆月殿。门口的侍卫看到冷月从外面跑进来吃了一惊，看着他们一副痴呆的样子，冷月故意调侃他们。反正皇帝也见过了，逃出去的事情早就瞒不住了：“怎么啦？”

　　“大人，您...您怎么从外面回来？”

　　“是啊，我前面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还和你打招呼来着！怎么了？你都忘啦？”冷月看着那些守门的士兵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心中得意。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鬼上身啊？”

　　“日烈，夜冰，我们进去！”冷月理也不理他们，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忆月殿里。

　　踏进门，日烈和夜冰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大人，真没想到您那么毒辣！”

　　“是啊，是啊...看他们的脸，各个都像蛤蟆一样绿！”两人笑的完全不顾形象。

　　冷月白了他们一眼：“笑笑笑！托住下巴！牙都掉啦。”

　　他们两个居然真的拿手拖住了下巴，还在那里不停的笑。冷月大大叹了一口气，不理他们了。冷月要把这消息告诉牙儿，好叫她不要担心。

　　2

　　次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冷月已经辗转难眠了。心里就像积压了很多事情，使得自己无法安心睡去。索性爬起来洗了把脸，就走下楼去。

　　一到楼下，就见着牙儿已经穿戴整齐，来回在前厅了踱着步子。

　　“姐姐，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牙儿看见冷月，立刻迎了上来。

　　“你一夜没睡？”冷月看到牙儿两个黑眼圈围的和熊猫似的。

　　牙儿扁了下嘴：“没有啦，我睡不着。”

　　“姐姐，皇上说派车来节我们，到底什么什么时候来啊？”牙儿显得很急躁，不住探头往门外看着。

　　“我们出去等吧，小声点。别把那两兄弟吵醒。”

　　牙儿点了点头，尾随冷月走出了大门。冷月惊奇的发现，忆月殿门口的禁卫军居然撤走了一半，其他人见她走出来，也不加阻拦。估计他们已经得知了，皇帝允许自己今天出宫吧，冷月心想。

　　“今天看看清楚，我又从大门走出去了，”冷月看到了昨天晚上守门的那个看护，故意调侃他。见那个脸一下抽筋，冷月觉得好笑。

　　不多时，一辆小型马车出现在了忆月殿门口，由两匹马拉着。上面有一个车夫和一位年轻的公公。

　　“红钥大人，奴才奉陛下令，来送大人去国师府。”那位公公跳下车来，自我介绍说，他是梅公公。

　　冷月点了点头，就拉着牙儿上了车。

　　“梅公公，请尽量快点。”冷月看着一路慢慢后退的树木，心中不免焦躁难耐。

　　梅公公应了一声，立刻大声叫车夫提速。牙儿也显得脸色凝重，从未见过她那么长时间不发一言。

　　终于到了国师府，梅公公上前扣开了国师府的大门，白管家一脸不满的从里面探出了脑袋。他看上去一脸劳累，脸色发灰，一见来者是宫里来的公公。他立刻振作了起来，吩咐家奴打开大门。

　　“我是梅公公，皇上有令，命我护送红钥大人来见光国师！”

　　白管家立刻拱手作揖，转头看到了冷月，“参见红钥大人！”

　　“恩，”冷月点了点头：“带我去见遥光。”

　　白管家瞬间一脸扭曲，表情痛苦，眉间皱出了深深的川字纹，“这...这...恐怕......”

　　冷月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一阵闷响，眯起眼睛看着白管家，“你想说什么？”

　　“这...你叫我怎么说呢.......”白管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冷月心一阵抽搐。

　　还不等冷月回神，牙儿已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冲上去就直拽着白管家的袖子，“是不是，是不是光大人死了？是不是啊？”

　　白管家吓了一跳，“这......这到还没有！”

　　冷月顿时大舒一口起，给了白管家一个白眼：“我说你这人算是会不会说话啊？”冷月恨的牙根痒痒，真有一把捏死他的冲动。

　　白管家一脸沮丧：“只是，唉...奴才带大人去看了就知晓了。请随我来。”冷月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尾随着白管家进了府里。

　　“白管家，她来做什么？”冷月背后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女声。

　　“回二夫人，是皇上让红钥大人来探望国师的。”

　　“什么红钥大人？就是她？”那女子，一脸轻蔑的瞄着冷月。冷月不理她迳自向遥光的房间走去。

　　“慢着，不准进去！”二夫人高声一喝，拦住了冷月的去路。

　　“我只想看看遥光，并没有其他意思，请二夫人通融，”冷月放低姿态，不想起冲突。

　　“我说了不准进就是不准进去！”二夫人听到冷月口气软了下来，反而更加尖声叫嚣。

　　冷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很麻烦。”

　　“你...你说什么？”二夫人立刻柳眉倒竖，一副要吃人样子。

　　冷月眼睛一亮，运起法力，推进了二夫人的身体。二夫人就立刻维持着那个动作，无法动弹了。

　　“牙儿，我们走，”冷月拉着牙儿的手，绕开她。

　　“红钥大人，这...这...”白管家，推了推二夫人的身体，她僵硬的和石头一样。

　　“放心，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动了，你帮她把嘴巴合上，不然会有虫子飞进去。”

　　来到遥光的门前，冷月反而有些犹豫了，她居然不敢推门进去。心中如此害怕......

　　冷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推开了门。到是牙儿一个箭步的先冲了进去。

　　“光大人，光大人，你怎么啦？”听到牙儿哭泣的呼唤着，冷月抖抖索索的走了进去，微微探头，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人。丝绸的被子高高的拉到下巴，只露出一张脸。刚毅的脸颊白的像一张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整个就想大理石雕刻出来一般，头发顺直的披撒在身后，露出惨白的额头。眉毛和睫毛像四条触目惊心的条纹，刻画在遥光的脸上。冷月倒抽一口冷气，要不是看到他胸口微微有着起伏，冷月真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冷月心中一阵恐慌，她抓着衣襟，一步步走了过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管家此时已经跟了进来：“唉...那日，大人回府的时候受了重伤。御医已经来看诊过了，说是无性命之忧。可是大人就此在也没有醒来过。就这么一直睡着...再这样下去，恐怕...恐怕...”

　　“他一直无法清醒？会不会是中毒了或者有其他原因？”

　　白管家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御医都说了，没有中毒迹象。像是...像是......”

　　“别吞吞吐吐快说！”冷月心慌意乱。

　　“奴才觉得，像是被邪物缠身，丢了魂魄啊......”

　　冷月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瞪大眼睛看着遥光，他一脸全无生气，难道......

　　冷月双手交叉叠在胸前，轻轻闭上眼睛，体内的法力冉冉升起，感知着遥光生命的痕迹。不一会，冷月一下睁开了眼睛，站在那里微微颤抖。

　　“白管家，牙儿，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和国师单独呆一会，”冷月努力压着自己的声音。

　　白管家应了一声，牙儿略点迷糊的点了点头，抹干眼泪走了出去，小心带上门。

　　冷月小步走到遥光的床边，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冰凉刺骨。她握紧遥光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泪水一滴滴的滑落：“遥光，你是傻瓜吗？”冷月痛苦的蹙眉。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冷月感受到了遥光的生命，遥光还活着。只是，他残缺了，每个人都应该的有三魂七魄，遥光却只有两魂六魄。而那遗失的魂魄，就在这里。冷月低着头紧紧握住自己身侧的香囊......遥光，你居然把你自己的魂魄给了我！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吗？......冷月的泪水汹涌而下。

　　冷月微微叹息，遥光，你受了重伤，没有法力护住心神，你少了一魂一魄，这会让你永远无法再醒来的！冷月拿起手中的香囊，痛苦的摇头。你这个笨蛋，居然把灵魂和此凡物烧制在一起，除了你自己，无人能将它们剥离。遥光，你的魂魄救过我一次，现在我还给你。

　　冷月仰起头，汇集一身的力量于胸口，一种骨肉剥离的疼痛贯穿着冷月全身，她从身体里迫出了自己的一魂一魄，推进了遥光的身上。

　　冷月大口喘着气，虚弱的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遥光的脸色已经开始好转了，冷月看了他一眼，叹息着转身离开。

　　“月......”

　　冷月听到遥光小声的呼唤，转身走了回去。

　　遥光颤抖的伸出手来，冷月轻轻握住了，“好好休息。”

　　遥光虚弱的对冷月笑笑了，眼神柔的像水：“你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