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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此话,怎讲?”孤夜孑捞过边上的锦被,放柔动作覆盖在女子裸露的背部。

  “臣妾同施婕妤不一样,她,是集了皇上的宠爱,而臣妾,则是包揽后宫权势于一身。”风妃阅说完,余光不着痕迹睇向身侧的男子,见他不语,似是默认,这才接下话去,“而这两样,却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得到的,谁,离这位子近一步,谁的可能性,便越大。”

  风妃阅并未明说,单就一株兰花,她还不能怀疑到任何人。

  颊侧的发,被拨开,她错愕回眸,却见孤夜孑嘴角嚼着笑,修长的指抚着自己圆润的耳垂,不厌其烦地把玩。风妃阅颇为不适地皱下眉头,甩了甩脑袋。“皇上,有没有在听臣妾说?”

  “听着呢!”男子两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捏揉起来。

  酥麻的感觉,仿佛让全身都放松下来,涂过药的伤口,红肿褪去大半。

  “皇上……您的软肋,是施婕妤吧?”风妃阅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动作一僵,没有再继续下去。

  “您来凤潋宫兴师问罪之时,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看着,皇上这一下,没有忍住,臣妾受点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只怕,施婕妤的病是难以痊愈了。”风妃阅手肘支在两侧,拼命想从孤夜孑眼中看出点什么,他,对施婕妤是真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是,一如当初对自己那般,只是将她推出去。如若是后者,那,这名男子的心思可谓缜密毒辣,越是防备,却更加防不胜防,陷入两难。孤夜孑的眸底,太过于深邃,她掩饰地勾下嘴角,樱唇轻启,“最怕的,便是对方,由试探变成了下手!”

  她的意思很简单,孤夜孑越宠,施婕妤便越是危险,况且,自己稳稳当当坐在这后位上,这一口怨气,怎么都会落在施婕妤身上。

  “阅儿,后宫那些女人,有谁,能是你的对手?”孤夜孑翻身躺在凤榻上,侧目,坚挺的鼻梁对着她下巴。

  “臣妾只是据实分析罢了。”至于,帝王的心思,她不敢明着揣测。

  “皇后分析的如此透彻,无非,是让朕留宿于此,少去景夜宫,朕,说的对么?”勾起她简短的发丝,绕在指尖犹显不足。

  风妃阅望着他一脸的邪恶,突然有种好心当成驴肝肺,深深的挫败感。谁稀罕他留在这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理智万分,“皇上要这么说,倒真遂了臣妾的愿。”话不多说,风妃阅只是两手趴在绣枕上,美目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一个女人,自己的夫君若是宠幸她人,而她,不管不顾的话,只有两种可能。”孤夜孑单手撑起脑袋,身子侧躺,直直盯着她。

  “什么?”风妃阅小脸摩娑着锦被,甚是惬意。

  “其一,她不在乎。”孤夜孑压下身来,醇厚的声音抵在她耳边,蛊惑般,穿透她耳膜,“其二,便是大爱,不舍得计较,皇后,你是属于哪一种?”

  就知道,这男人嘴里没什么好话出来。

  风妃阅抿着唇,就看见孤夜孑的身子,不安分靠近一点。灼热的气息,酴醾在自己头顶。“那皇上,认为臣妾属于哪一种?”

  她想要退,却被男子桎梏住,修长的腿搭在自己腰上,“朕不管你哪一种,朕要你计较!”

  风妃阅完全被那话绕了进去,半晌都理不顺,“臣妾不懂。”

  “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孤夜孑话中含有愠怒,完全不顾她的疑虑,转过身去,背对着风妃阅。

  想不明白的,她选择不想。见身边没了动静,风妃阅便跟着闭上眼睛,两人这样,总比剑拔弩张的好。

  女子呼吸匀称,睫毛眨动几下,便垂下眼帘,昨晚没歇息好,这身子一沾上床榻,还真想睡了。

  孤夜孑冷酷的俊颜随之转过来,见她满面恬静,睡的极香,心下,不由恼火,推了她一把。“不许睡!”

  风妃阅睡眼惺忪,表情模糊,“皇上,怎么了?”

  “朕没说让你睡。”孤夜孑见她眼都睁不开,心情却随着逗弄,好了起来。

  “可是……”她半句话卡在喉咙里面,真的困死了!

  眼睛不受控制闭上,却又被重重推了一下,风妃阅懊恼地揉揉眼睛,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皇帝,这话一点不假!

  虽然,她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衣衫,风妃阅头疼地皱下眉头。

  “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连夜赶制的,您背上的伤还未痊愈,这种纱取自雪山上的冰蚕,质地柔软,不会碰到伤口。”玉桥边说,边伺候她更衣。

  风妃阅随意扫了一眼,这皇帝,何时对自己上心了?刚洗漱完毕,外头便有丫鬟通传,说陌辰吏求见。

  “请他进来。”风妃阅走到殿外,在院中等着他。

  竹林深处,上次被砍掉的叶子,陆陆续续在冒着新芽,有的,尾端留有稀黄,和着风声,窸窸窣窣吹个不停。陌辰吏踏进凤潋宫,就看见风妃阅一身清冷,站在那一簇常青竹前。

  鞋底,碾着一片碎竹,只是自己浑然不知。

  脚步踩上去,有沙沙的响声,风妃阅转身,望着走上前的男子,释然一笑,“你来了。”

  何时,这称呼,已经如此亲昵。这一声‘你’,唤的极为自然。

  陌辰吏乍闻,脸色一怔,唇角随之慢慢展开,“你知道我会来?”

  风妃阅但笑不语,背上的伤,还会因走动而牵痛,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子,她只得仰起头来,“我自然知道,施婕妤究竟所犯何病,我还得请教你呢。”

  “那株兰花,我已经放入丹炉,用不了几日,便可熬制成解药。”陌辰吏神色非但没有豁然,反而凝重起来,“双生雪兰,药性最为剧毒,偏偏,另一株花蕊不知了去向。”

  “另一株花蕊?”风妃阅讶然,“什么意思?”

  “那兰花,在月夜皓洁之时盛开,双生花,汲取明月之光,景夜宫内,只有一株,施婕妤就算服下解药,难保,她人会用那第二株花蕊再次下蛊,到时候,可就回天乏术了。”陌辰吏怕的,倒不是这个,“皇上现在找不到证据,所以,你千万要当心,别让那第二株花蕊,落在凤潋宫内。”

  风妃阅点下头,这件事,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可以风平浪静度过。

  “解药,我会亲手交给你。”陌辰吏脑中,忆起在景夜宫所见的那一幕,“若是,这解药救不了施婕妤,我也会替你保密。”

  男子的意思,很简单。施婕妤的命,如今就握在自己手中,想不想救,就看她了。

  茗皇贵妃虽身怀龙子,相比施婕妤而言,后者的威胁反而高出许多。这一招棋,就连陌辰吏都看出来了。如今控局一方,倒成了风妃阅。心,一下感觉沉重许多,她逼上前,灵秀的双眼,如琉璃般纯净,盯着他的俊脸,“我救她,有何好处?”

  陌辰吏一语否定,不假思索,“没有!若是救了,将来第二株兰花在你身上查出,后果,不堪设想。若是不救,施婕妤横竖都是死。却能保住你自己,第二株兰花一旦制成药引,就再不能从凤潋宫抓住一点把柄。”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让风妃阅不得不赞许万分。

  “当然,要救,也不是没有办法。”男子压低声音,轻若耳语,“三个月内,逼那幕后之人再次下蛊便可,到时,你手中的这颗解药方能无后顾之忧的交出去。”

  陌辰吏的提醒,让她谨记于心,没过几日,那解药便炼制成功,交到了风妃阅的手中。握在掌心,却是握着一条命。

  此后的日子,每当夜深人静,那内苑,仿佛都能听见施婕妤因噩梦而惊醒的哭喊声,每每此时,风妃阅睡得也并不安稳。皇帝并没有表现出过于的关切,除了进进出出的太医,景夜宫内还是一片冷清。

  翻开太监递过来的牌子,‘凤潋宫’三个朱漆红字刻入风妃阅眼中。

  “恭喜娘娘!”太监连连弯腰,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子的神色。

  “慢着!”风妃阅将手中的牌子扔回托盘上,望着急于退出的太监,冷冷起身。

  “娘娘有何吩咐?”太监定住脚步,跪下来。

  纤指一一抚过上头的牌子,怎么那么巧,每次翻牌,都是凤潋宫。自己虽贵为后,可仍压不住那闲言细语,都说,自从皇后回宫后,便夜夜侍君寝,一人独占皇帝的宠爱。就连两宫太后,都颇有微词,长此以往,生怕国家不国!

  风妃阅见那太监的手,似是抖动起来,连带着手上的托盘都差点跌落在地。她随手翻起一块,只见上头,端庄写着‘凤潋宫’。

  一切,皆已明了,其余的,也就不用再去翻开。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能私扰后宫铁序,唯一的解释,便是皇帝!

  “起身,下去吧。”风妃阅并没有为难他,“这事,不用和皇上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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