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凄厉的打更声 真实故事

　　宋老四和宋解放都是穷苦出身，都是蔡子安家的佃户，都对蔡家有着一种天然生成的仇恨。1949年，他们获得了解放，成为政府依靠的对象。1950年，土匪崛起，挟裹着蔡子安加入了土匪队伍。宋老四和宋解放则是土匪追杀的人物，不得不躲藏在山洞里，轮流着在夜半更深时回家取点吃的东西。一天晚上，宋老四觉得土匪在后半夜睡得最熟，就回家取食物，刚刚进家，蔡子安就跟了进来。他制止住要拼命的宋老四，递给他一包食物后说：“土匪让我给他们当文书，我没得办法，可是不能眼看着你们送命。他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山洞，明天一早就要抓你们砍头，你们快逃命去吧。”宋老四和宋解放因此而得救，并从此改变了对蔡子安的看法。不久，土匪被打垮，人民政府开始清算土匪罪恶，宋老四如实向政府汇报了此事，宋解放则害怕受牵连而没有说。政府经过调查，证实了宋老四的话，认为蔡子安是被逼为匪的，并无罪恶，宽大处理了他，还让他担任了国办小学的教员。1951年，宋老四响应政府号召，参加了志愿军，入朝作战，几年后从部队复员回乡，看到蔡子安兢兢业业地教书，为寨子里培养了几个中学生，很是敬佩，便格外关心起他来。当时，宋解放已经成了国家干部，对他们的交往并不在意，直到国家三年困难时期，才对宋老四流露出了不满情绪，不止一次地说：“老四，你哥我虽说是国家干部，但是生活比蔡子安家要困难得多。你把那么多好东西给他家，对我连问都不问，长的啥子心？”宋老四回答他：“美国鬼子把我的卵子都打掉了，我还有啥子心？无非是看着他家人多，想让他为国家多培养一些人。你就一个女娃儿，3个女人的饭量小，有啥子困难？”宋解放又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得接班人，想让他的儿女给你养老送终？”宋老四不知他心理这么阴暗，有些恼怒，便说：“我没那么长的眼光。不过，人心换人心，他们为我养老送终也是有可能的。你想这样，恐怕还不行呢。”宋解放只有一个女孩儿，知道宋老四在挖苦自己，便暗暗恨上了他，并由此也恨上了蔡子安，常在心里骂：“没得你蔡子安，我得从宋老四身上得到多少好处？”渐渐地，宋解放的官越作越大，结交的朋友不是达官显贵，就是自己的朋友，根本忘记了宋老四。近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宋解放的客人少了起来，才又关注起宋老四来，看到他和蔡子安交情越来越深，挖苦话又多了起来：“老四，看来你当年的本钱下对了，蔡家的孩子们真要为你养老送终了。”“不错！你看看这衣服和鞋子和我家里的好酒、高级点心，就清楚了，那都是孩子们回家看望他老爸的同时也给我买的。”宋老四故意气他说。宋解放原先只知道交往当官的，每年正月初四都是招待给他母亲拜寿的，在寨子里口碑极差。这两年，来给他母亲拜寿的少了，才开始请寨子里的干部，这就不能不请治保主任宋老四。别人大多得过他的小恩小惠，拜寿时要还礼，宋老四不吃这一套，就更让宋解放厌烦，看到他就挖苦：“你的孩子没得孝敬你，还来我这里干啥子？”“我是你请来的，来是给你面子，是看在小时候的情份上。别人说你是老革命，我看这是扯淡，不欢迎，我就走。”宋老四还是不相让，气得宋解放毫无办法，到时候还得请这个同时参加革命的老家伙。两个人的仇恨越积越深，终于酿成了大祸。

　　今年正月初四，宋老四接受邀请，仍然去给宋解放的母亲祝寿，看到了几个穿着警服的外人，也不介意，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宋解放依然不肯放过挖苦他的机会，说：“老四，听说你的干儿干女都回来给他亲爹祝寿，美得请你？”

　　“我嫌人多，没得去。”宋老四确实为蔡子安没请自己感到不快，但是不肯让他抓住把柄。

　　“吹牛皮！人家根本没把你放眼里。”

　　“那个敢？昨晚打更，我嫌他们不睡，进去训了他们一通，还打了光林一个耳光，就是老了，打不动了，不小心猾倒了。”

　　“是滑的还是让人打了？”一个公安人员笑问。

　　“笑话！他敢打我？”

　　“不是打的，你就去找他要5元钱来，就说是他打了你，需要赔偿，看他听话啵。”那个公安干部微笑着说。

　　“50元也不是啥子大事，你们等着。”宋老四想也没想，就去了，结果碰了钉子，就以告状吓唬他们，还是没有成功。他觉得很没面子，返回到宋解放家，气色很不好。

　　宋解放一看就知道他失败了，冷笑着说：“没得要成吧？”

　　“是打的，当然要不成。”那个公安干部说。

　　“混帐东西！”宋老四骂着，“我得教训教训他。”

　　“教训谁？”

　　“光林这小子。”

　　宋解放“哈哈”一笑，说：“真该教训教训他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你肯不肯教训他？”

　　“教训孩子算啥子？”

　　“打，你是打不动了，还是我给你出个主意吧。”宋解放阴沉沉地笑着说，“躲避到当年躲藏土匪的山洞里，让寨子里的干部找他们一家要人，看他们急不急？”

　　“谁给送饭？”宋老四说，“我这把年纪了，总不能天天回来吧？”

　　“我给送！”支书自报奋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