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奇的涮椒

　　刘老关站在自家门口的辣椒架子底下，正收拾晾晒小米椒呢，他儿子刘能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红的聘书，在刘老关面前一晃，得意地叫道：“爹，你看这是威廉姆先生给我下的聘书，我现在是金世纪蔬菜公司的中方经理了！

　　金世纪蔬菜公司是一家英资公司，总部设在伦敦，因为川西县土坝乡盛产香辣的小米椒，威廉姆就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分公司，土坝乡所产的几百吨小米椒被收购上来后，都被贴上了金世纪蔬菜公司的防伪商标，然后小米椒就坐飞机来到了大洋彼岸，成了外国人餐桌上的佐餐佳肴。

　　刘老关扫了一眼儿子手中的大红聘书，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这个威廉姆是啥眼神，他竟敢聘你当中方的经理？好好的一个蔬菜公司，我看早晚得被你弄黄摊子了！”

　　别看刘能的名字里有个能字，可是他干啥啥不成。前几年倒卖中药，赔了个精光，又贷款养山鸡，一场鸡瘟过后，诺大的鸡场，喘气的就剩下了他刘能一个。

　　不是刘老关帮儿子还上了20多万的银行贷款，刘能现在一定是在拘留所里啃窝头呢。

　　刘能一见刘老关瞧不起自己，他把脖子一梗梗说道：“爹，你瞧着，我一定要干出点成绩，叫您看看！”

　　刘能转身就走，可是没走出5步，他回头又对刘老关说道：“爹，您种出的100多个涮椒我们公司准备提价收购，去年是200元一个，今年300元一个！”

　　刘老关听儿子说完，他也愣住了，一个涮椒涨了100块，这小子是不是说梦话呢？刘老关种的涮椒可是土坝乡的一绝，这涮椒人称辣魔，没有人敢用嘴巴和舌头去尝它的味道，做麻辣火锅的时候，只要将涮椒在火锅的汤汁里涮三下，那一锅的火锅汤便会奇辣入骨了。

　　刘老关收拾完晾晒的小米椒，正要盘腿上床和老伴一起吃晚饭，没想到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打电话的是孙乡长，孙乡长用急促的语气说道：“老刘，你快看新闻联播！……”

　　新闻联播正在播报世界新闻——墨西哥城有个伦布鸟市，每年在这里都要举行一个吃辣椒的比赛，法国人库伦比出手不凡，他一连吃下了九个素有地狱之火之称的“红指天椒”，被誉为本届比赛夺冠的最大热门。

　　可是库伦比在吃中国涮椒的时候，他还没吃完一个，便被辣得乱蹦乱跳，最后只得宣布放弃了比赛。

　　中国的涮椒立刻成为比赛中的黑马。各国的辣椒商人们都纷纷表示要高价收购这种神奇的涮椒。看完新闻转播，刘老关的电话铃又响了，孙乡长在电话里说道：“老刘，我看那中国涮椒就像是你种的土坝涮椒呀！”

　　第二天一大早，刘老关的家门口就传来了汽车声，竟是威廉姆开车领着刘能上门收购涮椒来了。

　　刘老关把手一摆，说道：“对不起，威廉姆先生，我的涮椒不卖了！”

　　高鼻子，蓝眼睛的威廉姆一听愣住了，刘能在一旁叫道：“爹，威廉姆先生可是给您300元一个的高价啊！”

　　刘老关嘿嘿一笑道：“我种的涮椒已经上了电视，成为吃辣椒比赛中的黑马，黑马那就是名牌产品，你们英国不是讲究这个，这个，专利吗，总之300元一个不卖！”

　　威廉姆气得胡子直翘，他强压怒气试探地问道：“那你想卖多少？”

　　刘老关举起了右手的五颗手指，在威廉姆的眼前一晃，威廉姆咬牙说道：“五百就五百！”

　　五万多块崭新的人民币给了刘老关，那100多个装在木箱子里的涮椒就归了威廉姆。威廉姆叫刘能打开木箱子，嗅着涮椒发出来的呛鼻辣味，威廉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刘能捏着鼻子，关上了木箱子的箱盖。威廉姆一伸手，从随身带来的皮包里摸出了一个大红的聘书，他竟要聘请刘老关当他们蔬菜公司的总技师。

　　这个总技师可不是白当的，每个月还有2000元的工资呢。刘能本以为他爹会高兴得找不到北，刘老关却“哼”了一声，摇头拒绝。

　　威廉姆将涮椒箱子装到了车上，他气呼呼地说道：“金世纪蔬菜公司实力雄厚，如果你不肯合作，明年我们的技师种出自己的涮椒，你的涮椒将一文不值！”

　　刘能一看事情要谈僵，他急忙说道：“威廉姆先生，请您放心，我爹最信我的话，我一定劝说他与您合作！”

　　看着威廉姆开车走远，刘能拜年似的央告了半天，刘老关最后说道：“你看威廉姆盛气凌人的样子，哪有个真诚合作的态度？”

　　刘能一跺脚，说道：“爹，你种植涮椒能有多少技术含量？要是英国技师种出了和您一模一样的涮椒，您的涮椒别说是卖，送给人家，人家都不要啊！”

　　刘老关抬起腿来“砰”地给了刘能屁股一脚，骂道：“你小子要是早生60年，一定是汉奸……别说他威廉姆，就是把他信奉的那个上帝弄来，他们也甭想在土坝乡种出真正的涮椒！”

　　第二年一开春，英国总部就把丹顿技师给威廉姆派过来，丹顿是一位博士，说起种菜，他在英伦本土可谓威名赫赫。丹顿经过仔细勘察，他最后相中了土坝山下的一块地。

　　威廉姆去年收上来的涮椒被全部剖开，从里面取出的涮椒籽就被丹顿博士播种了下去，涮椒苗破土而出，绿油油的辣椒秧非常喜人。经过丹顿博士的精心培育，那块地竟收获了200多斤拳头大小，颜色鲜亮的红涮椒。

　　看着涮椒被种植成功，威廉姆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可是这些涮椒被出口到了国外，预定的厂家却纷纷要求退货。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辣度不够！

　　刘老关种出的涮椒，辣度都在100万斯科维尔单位以上，而威廉姆公司种植出的涮椒，辣度只达到了40万斯科维尔单位，其辣度和墨西哥的红指天椒也差不了多少。

　　威廉姆看着退回来的涮椒，他和丹顿研究了半天，也是没理出个头绪来，最后他打电话，把正在收购小米椒的刘能找到了他的办公室。威廉姆拐弯抹角地一问刘老关种植涮椒的秘诀，刘能挠挠头皮说道：“我爹从我小时候，就开始在大巴山里种植涮椒……可种涮椒的技术简单，哪有什么秘密呀？”

　　威廉姆用老鹰似的蓝眼睛瞪着刘能，叫道：“你在骗我，如果没有秘诀，为什么我们公司种植的涮椒辣度不够？”

　　刘能见威廉姆不信任自己，也是急得满头是汗，他想了半天，最后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爹的涮椒都是冬天种的！”

　　丹顿恍然大悟地说道：“知道了，他用的是暖棚技术！”

　　刘能摇了摇头，说道：“暖棚？那个东西恐怕不算什么新技术了吧？”

　　威廉姆也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他最后决定，先假装开除刘能，刘能作为金世纪蔬菜公司派出去的秘密间谍，负责整天守在刘老关的身边，一旦有刘老关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刘能必须马上用手机向威廉姆报告。不种植出合格的涮椒来，伦敦总部也会怪威廉姆办事不利呀！

　　半个月后，秋风乍起，枯叶漫天飘落，刘老关叫刘能看家，他则扛着镐头，又到大巴山里种涮椒去了。刘能偷偷地给威廉姆打了一个电话，威廉姆和丹顿两个人开车出来与刘能汇齐，他们在土坝山找了半天，终于在暖水崖下，发现了刘老关挥镐翻土，种植涮椒的身影，三个人隐身在一片松树林中，威廉姆手里举着望远镜，监视着刘老关的一举一动。

　　暖水崖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崖，周围2公里之内，并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植物。就在暖水崖底，有一眼终年保持在60度左右的热泉。刘老关在十几年前背来山土，在热泉的旁边围起了一块半亩大小的土地，每年他都会精选100多粒涮椒的种子，仔细地种植在这一小片土地上。

　　丹顿看完暖水崖周围的地形，他点头说道：“我知道刘老关种植的涮椒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辣度了！”

　　要想种出够辣度的涮椒，必须保持涮椒的纯净度。如果春天种植涮椒，每到夏天涮椒开花需要授粉的时候，大坝乡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杂牌辣椒的花粉，根本就无法保证涮椒子实的纯度。没有纯度，自然没有辣度。

　　刘老关非常聪明，他把种植涮椒的季节选在了冬天，冬天草木枯黄，空气中自然没有其他辣椒的花粉传播，涮椒的纯净度就可以被最大限度地保证了。

　　丹顿回到了土坝乡，急忙建起了一个现代化的暖棚。外面虽然天寒地冻，可是暖棚里面有暖气，温度保持在27度到36度之间，这个温度最适宜涮椒的生长。4个月后，春天到了，暖棚里的涮椒也成熟了！

　　威廉姆为了保险起见，他和丹顿一起，先给种出的涮椒做了辣度测试，看着辣度仪器打出了38万斯科维尔单位超低的辣度值，威廉姆和丹顿一下子都愣住了。

　　刘老关就是一个老农民，他的智慧再高，也不可能有用现代化种植技术武装起来的丹顿博士高吧？

　　丹顿博士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深夜进山，藏在暗处，观察了刘老关七八天，可是刘老关每天到涮椒地瞧一眼，也没有什么种植的秘诀啊。丹顿乘着刘老关疏忽，偷摘了两个刘老关在暖水崖下种出来的涮椒，经过仪器测定，这两个涮椒的辣度值都已经达到了100万斯科维尔单位。

　　真是山外有山，威廉姆不敢再狂妄了，他开车来到了土坝乡的乡政府，找到了孙乡长，他先对孙乡长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用肯切的语气说道：“孙乡长，我想聘请刘老关先生当我们的总技师，然后如我们公司出资，开发涮椒的生产项目！”

　　孙乡长点了点头说道：“涮椒在国际市场上一直处于有价无货的状态，开发涮椒生产，相信以后一定大有可为啊！”

　　孙乡长领着威廉姆和丹顿博士找到了刘老关，没想到刘老关还是拒绝了威廉姆的聘请。孙乡长拍着刘老关的肩膀说道：“老关，开发涮椒产业，这个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可是关系到土坝乡几万名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呀！”

　　刘老关最后被孙乡长说动了，他想了想说道：“要说开发涮椒也可以，不过咱们大坝乡要入股经营，我可不想给外国人打工！”

　　威廉姆只得同意孙乡长以土地入股的要求。丹顿博士一见两方面签署下协议，他一把抓住了刘老关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刘先生，您快点告诉我，种植涮椒的秘决究竟是什么？”

　　刘老关呵呵一笑，他领着丹顿博士打开了自己堂屋的屋门，只见那堂屋的房梁上，挂着6个拳头大的纱袋，纱袋中装的就是涮椒的种子。

　　绝对不能用涮椒新结下的籽去种涮椒，因为连续的种植会使用涮椒的辣度逐年降低，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种植涮椒必须用6年前年的陈种子。涮椒的陈种子经过长时间的干储，品性固定，就不会出现辣度降低的事情。

　　最后的谜底竟如此简单，可是这经验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取得的。丹顿博士和刘老关的手握到了一起……有了他们土经验加洋技术的强强联合，相信明年的涮椒种植一定是个丰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