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卖生馄饨的上海女人

　　可能是多年军旅生活养成的习惯，早晨我不喜欢睡懒觉，天亮即起跑步或散步。这种生活方式给我观察社会现象提供了时间。在巨野路和羽山路交汇处十字路口一侧的人行道旁，每天早晨，总可以看见一个卖生馄饨的上海女人。她看上去约50多岁，体形瘦小。她包馄饨的动作非常熟练，包好了就一小堆一小堆地放在一个竹子编的大盘里。而一小堆应该就是一碗的数量。她制作的是一种纯肉馅的馄饨，味道鲜美，所以前来买馄饨的人挺多，且大部分是中年女性，而且看起来买者都认识她，一边买还一边用上海话跟她说点什么。由于是在露天作业，这位上海女人善于保护自己。天热阳光暴晒时，她穿长裤长衣，戴着帽子，用一条毛巾将脸部和脖子严严实实遮住，只露出一双手。刮大风时，她则用一把大伞放在来风方向，以保持相对安全的工作环境。

　　我于是对这位卖馄饨的上海女人产生了好奇心。她住在哪里？为什么要每天如此辛苦地来卖馄饨？一天下来能卖多少钱？是不是家中有什么特殊的困难？她的子女是做什么的？可几次走过她的身边，欲言又止。我在想，虽然她做的是一般人所不愿做的苦累活，但她一定有强烈的自尊！因为她是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甚至养活全家！我不能因为要满足好奇心而去侵犯她的尊严。

　　馄钝是上海人饮食喜好。我想，在上海这个特大城市里，可能有不少卖生馄饨的上海女人。生意虽小，但取财正当，是劳动所得。她们有着共同的性格，就是自强不息，不向命运低头，不向困难屈服。我由衷地钦佩她们。然而也有不少上海人，虽然四肢健全，但这也不想干，那也不想干，手脚懒惰，害怕吃苦（你看小区周边收废品的、卖油条、包子、馒头的，哪有上海人的影子，都是浙江人、安徽人在做），更有一些人甘当二奶，三奶，甚至出卖色相换取报酬的风尘女，我鄙视她们。

　　几天前，我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我向旁边的其他小贩打听，他们告诉我，卖生馄饨的女人到小区里去卖了，因为这一带为迎接世博要进行整顿，城管队员不让她在路边卖。我想，在小区里卖肯定不如在路边卖生意好，唉，可怜的卖生馄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