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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金玉亭亲自出马,他们在进出滇西的重要公路的一座加油站旁设立检查站,连夜展开禁毒大检查。金玉亭把这个情况向昆明的马天成做了汇报:“……我这是"打呆仗,用拙将"呢,马局,曾国藩的办法。都查了一天一夜了,两班倒,重点查往滇西方向的大货车。那有什么办法,要想心里踏实,就得下笨功夫。好在兄弟们都理解,都知道你刚挨了炸,苦大仇深呢,很给我面子呢。”
正说着,干警拦下一辆大型货柜车。警察在与两名车主问讯,金玉亭挂了电话,走过来:“你俩谁是驾驶员?”
其中的一个:“我是。”
金玉亭:“那好,你跟我一块儿上去看看!”
货柜车的后门被打开了,里面黑乎乎的。金玉亭爬了上去,司机也跟着爬了上去。货柜车厢内堆了几箱货物,还有一堆帆布。金玉亭:“货箱里装了什么?”
司机:“药材,杜仲,三七。”
金玉亭:“都打开。小李,递只手电给我。”
有警察在车下将一只揿亮了的手电筒放到车箱地上,金玉亭俯身去捡,拾起时,手上的电筒光柱无意地在货柜车内部由下而上地划过。金玉亭怔了。他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由下而上的侧光中,货柜车箱的板壁上,所有的铆钉都在闪闪地发亮。金玉亭没有说话。车上的司机已经打开了各只货箱,说:“都在这儿了,就是些药材。”
金玉亭:“你这货柜车拆装过吧?”
司机:“什么?”
金玉亭敲敲车壁:“你给我解释解释,怎么你这铁皮是旧的,铆钉是新换上去的?”
司机:“我不知道,这车是公司的。”
金玉亭:“你不知道?”
司机:“你看,你们公安要检查我们的货,我把货箱的封条都撕破了……”
金玉亭:“我没问你的货,我是问你这车怎么回事?”
黑暗中,司机嘀嘀咕咕地。金玉亭朝车下:“小李,递起子来——”
车下的警察递上一只大号起子。金玉亭持起子就近在车壁的铆钉处撬了起来。咔啦啦的金属响声中,司机沉默着。金玉亭撬开了一块车壁,电筒朝里照照,并无异常。司机:“你把我的车弄成这样,咱回去怎么交待?”
金玉亭没理他,问车下:“小李,要是你在这车上藏东西,你会怎么藏?”
车下的警察:“我不会藏在门边上,我会往里藏。”
金玉亭:“那好,就往里再去一点儿,就这里行吗?”
车下的警察:“最好靠近驾驶室。”
金玉亭:“那就在这——”
他又开始毫不留情地撬起车壁,咔咔啦啦的金属断裂声响。金玉亭再次举手电往撬开处照着,突然扭脸,对司机:“还不给我跪下来——”
司机双膝一软,扑通跪在车内。车下的警察大喜地:“查到了?”
金玉亭:“那当然,我老金办事……快快快,叫他们都来,拿家伙来,把这全都给我撬了——”
院子里轰动了,别处查车的警察都涌了过来。几名警察上车来帮忙,几盏应急灯都递上车。完全拆开的车壁中装有隔挡,隔挡内整齐地码放着块状包装的海洛因。马天成步履轻盈,情绪极佳地走进禁毒局情报处,劈头就对里面的警员:“赶快组织人手,去广州!”
副处长:“都听说了,金玉亭那边闹出了125公斤,你没看我一直在打电话,你告诉我个数儿,得去多少人?”
马天成:“至少得10个吧,你们人不够,让侦察处那边补上。”
副处长:“要通知广东省厅吗?”
马天成:“不忙,等我们人到广州了,再和他们说?”
副处长吩咐手下人打电话,又继续地与马天成谈情况。马天成:“运货人是兄弟俩,湖北人,交货地点是广州,他们只知道接货方是广东揭阳人,按照他们的联络方式和交货地点,咱们得小心地往下经营。”
副处长:“货主是谁?”
马天成:“这是秘密,金玉亭心里有数,要不,他能下死力在那条路上傻等?”
副处长:“老金行,面上糊涂,心里明白,典型的姜太公。”
马天成:“你要是逼到那份上,也能成仙的。赶快订机票,老金今晚能把人押到,明天一早,一块儿飞广州……”
沙孟海在福州缉毒总队指挥室里,接到云南马天成的电话,边听边不断地发出笑声。这边的邢浩耳朵竖着听着,脸上很不是滋味儿。沙孟海:“你马天成不要喜形于色,要耐得富贵。就数量来讲,125公斤海洛因应该和"蝴蝶"的生意规模般配的,但这还是表亲,你们去广州发展下线的目的,要十分明确,就是要确认这125公斤的直系亲属是谁。如果能确凿无疑地敲定就是谢宗安的货,那么321一案在中国境内就基本告破,我这里就可以直接逮捕谢宗安了。“所以,你马天成一定不要狭隘,现在就要与广东方面沟通,我也会打电话给他们的厅长,要他们全力合作,万无一失地将这批货的下线全部嫌疑人统统抓到。此举事关全局,包括我们在福州方向上将要开展的与美方的合作行动。懂吗?”
邢浩看着沙孟海挂了电话走过来。神情轻松的沙孟海:“你看,事情往往是这样,说是均衡发展,各个击破,可是一点突破,全局急转直下。”
邢浩:“局座,我们这边不会是一场空忙吧?美方的线人后天就来了,我们福建可是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了。”
沙孟海:“没有定局之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你们照计划准备,实施时间可以推后,看马天成他们在广州的进展。”
邢浩:“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咱一下子就成了看戏的了,这事闹的。”
沙孟海:“行了,手心手背的,自己人就不要争一日之长短,现在还不清楚,这货就一定是谢宗安的,我的直觉,这棋还不太像是他"蝴蝶"的棋。”
马天成刚走进昆明禁毒局情报处,就听门外有警员叫他:“马局,厅长让您给他回电话!”
马天成掏出手机,接通后,笑道:“是我,厅长,有什么指示?祝贺?唉,厅长,我准备下午对您汇报呢,谁嘴巴这么快抢着把这好消息跟你说完了。新闻处怎么知道这事?什么?您再说一遍,厅长……”
马天成的脸一下子白了。马天成默默地合上了电话。副处长:“出什么事了,马局?”
马天成:“新闻处把消息捅出去了,电视台午间新闻里已经报了,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这125公斤在我们手上了。”
全都傻了。马天成:“打电话,现在就打,给新闻处长打,问问他,哪来这么大的瘾,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副处长很难办,没动。桌上,电话铃响了,接电话的警员:“马局,是临沧的金玉亭——”
电话里,一脸苦相的金玉亭在为自己辩白:“……我真不明白,有这么干的吗?还去个屁呀,他这一报新闻,全白扯。你说,我们风里来雨里去,好容易逮着了机会,让这帮子文人秀才给糟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金玉亭想在那破电视上露脸呢。我没让他拍,可人家挂了一级警督的肩牌,兄弟们只当他是哪一路的首长,敢拦吗?嗨呀,真不知道他是新闻处的,马局,说实在的,我们在那儿荒郊野岭上堵口儿,就没料到能撞上这么条大鱼,心想你拍就拍吧,拍拍咱底层干警的辛苦,让上头知道知道也好,也就没想到他要往电视台送……算了吧,说什么呢,说什么也晚了,咱从头再来吧,只能!”
马天成砰地挂了电话,一脸郁闷。“这倒好,喜事办成了葬礼了。”
这时几名干警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是去广州吗?”
“带家伙不带?”
马天成沉着脸不答。副处长挥挥手:“去吧、去吧,任务解除了,原先干什么的干什么去!”
干警们嘀咕着出门。副处长端了张椅子,小心地塞到马天成的屁股后面。坐下来的马天成冷静了下来。副处长安慰地:“好事多磨吧。马局,依我看,这个321案邪得很,不是我们一家晦气呢!”
马天成盯向他:“你怎么知道这事与321有关?”
副处长:“咱是搞情报分析的,能分析对手的,也能分析咱自己的。”
马天成:“你一直在揣摩我呢?”
副处长:“明摆着,你把我们情报处在境外最得力的卧底都派给金玉亭了,你还从没这么大方过。”
马天成:“那是自然,将要点最好的,兵要用最棒的,我就不相信,那么一大宗金三角的毒品不经过我们云南能长翅膀自己飞到纽约去!总有途径的。这倒好,刚有点新线索,让新闻处给搅了!”
副处长:“下线是肯定完了,上线的老潘会受影响吗?”
马天成:“不至于,这得感谢金玉亭,幸亏他用的是笨功夫,不是老潘的情报。”
远在缅北的刘云其也很快得知这个消息,哗啦一声,他丢去云南警方缉查缴获海洛因毒品125公斤的报纸,烦躁地站起,走到桌前,拉开抽屉,取出冰毒,放在折好的长条锡箔纸上,打火机的火苗在纸下烧烤,锡箔纸上的粉沫在溶化,化作一缕烟气被其用吸管抽到了自己的嘴里,屏住呼吸,脸上显出飘飘欲仙的神情。传来了敲门声。刘云其将桌上的什物儿一把扫进了抽屉,变得精神抖擞,中气十足:“进来吧!”
门开了,持枪的保镖:“部长,冯主席的弟弟有事找您!”
刘云其:“老五呀,请进请进。”
冯老五走入,鼻子嗅了嗅屋里的气味,笑了:“刘部长,又在做功课呢!”
刘云其:“不要开玩笑了,你哪里能体会我这里的压力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冯主席又这么信任我。”
冯老五:“是呀,我大哥刚看到了报纸,他想问问那个125公斤是怎么个事?”
刘云其:“你告诉冯主席,这事与我们无关。”
冯老五:“真的?”
刘云其:“当然是真的。”
冯老五:“那,能是谁的货呢?”
刘云其:“只有天晓得。”
冯老五:“这可是一大笔钱呀。”
刘云其:“如果这货是我的,我不会把它看作是损失,而是一笔必须付出的品牌的广告花费。”
冯老五:“噢,这倒挺新鲜。”
刘云其:“道理很简单,这一下所有的买家都知道我的成本了,还有我供货时表现出的不计成本的诚信水平。老五呀,诚信就是钱!”
冯老五点点头:“跟着部长,我老五还真学了不少东西……那么,我能入股吗?入您的股?”
刘云其哈哈笑了:“老五,不是我不给面子,为你好呢,你是冯家的人,冯家就是咱们特区的品牌,万民的楷模,不要沾这东西,别给你大哥添乱。懂吗?”
冯老五:“不懂。”
刘云其:“看看坤沙将军的下场也就懂了。你大哥是独立运动的代表,他的一双手决不要去碰那些声名狼藉的东西,保持自己清廉的政治形象。”
冯老五无奈地:“部长,难怪我大哥这么器重你。都说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刘云其:“老五呀,有时间看看报,美国人现在满世界地在找恐怖组织,咱们这支武装千万别上了名单,本来就生存得步履维艰呢。至于你老五手头上紧一点儿,那好说,我这里有些闲钱,你先拿着用——”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沓美金,装在信封里,塞到冯老五的手上。冯老五:“部长这这这,这多不好意思。”
刘云其:“这不算什么。”
冯老五:“那,刘部长,我就不客气了。你不知道,我大哥一见报纸,就大发脾气。你放心,有我呢。”
冯老五揣了钱走了。刘云其背手在屋里踱着,过了一会,他走到门边,对保镖:“你让他们都进来!”
包括老潘在内的几个人恭敬地走入。刘云其:“韩经理,得改变一下了,从今天起,我要收回经营权,今后的大宗交易,我要亲自做,要有审批、规划,统一销售,统一运输渠道,不要再搞各自为阵,要倒旗大联合。只有这样,才能应对对面的中国警方日益加紧的围剿……”
刘云其两眼亢奋,熠熠闪光。沙孟海亲临福州,邢浩陪同来到东湖宾馆别墅,见到杰米与高期光,双方亲热地握手,塞暄。沙孟海:“辛苦了,辛苦了,杰米,怎么样,线人的情况还好吧?”
杰米:“很好,线人很卖力。”
沙孟海:“那就好,你们算是保姆呢,还是教练呀?”
杰米:“都是吧。”
高期光:“更像是导演。”
沙孟海:“噢,这可不好,十个导演,一个演员,这出戏可没法演,你说呢,杰米?”
杰米笑笑:“我们大家都是演员,角色不同而已。”
沙孟海:“对,这个关系就准确了,我看也是这样,这是我们中美两家共同合作上演的活剧,有声有色呢!”
邢浩:“你们比计划晚了一天。”
高期光:“嗨,都是那个深圳的钟先生,那个王八蛋非拖着阿华在深圳多留了一天,他想说服阿华,绕过谢宗安直接跟他单独做澳大利亚市场。”
沙孟海:“噢,还很抢手呢!”
高期光:“可不是嘛,阿华成了块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那怎么能行,我们打造包装这只金钩子是要钓金龟的,可不是他姓钟的这种小鱼虾。”
沙孟海看向杰米。杰米:“纽约方面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们也盼望着福州方面能尽快突破。”
沙孟海:“噢,都在打劫呢,我们也刚刚在云南方向上失手了。杰米,你们打算什么时间让线人跟谢宗安直接接触?”
杰米:“我们已经把消息都放出去了,他们能不能直接接触,什么时间接触,取决于谢宗安的兴趣。”
沙孟海:“这就对了,还是从容一点,不要急于求成。”
谢宗安老宅的风水鱼池边,叶子在忙着给鱼池换水。立辉从谢宗安屋里走出路过,在她面前站住了。立辉:“我说老爷子近来的财运怎么这么好呢,有你在这儿求仙哩!”
叶子理也不理他。立辉:“我来了几次,怎么都没见你有一个笑脸,谁惹你了?”
叶子:“是呀,你的财务问题解决了,你高兴了,还要让人陪着你一块高兴?”
立辉:“你看你看,还真有气呢。别想不高兴的事,照说,我的麻烦比你大多了,真的,有工夫你帮我过去看看紫布,那孩子真的太可怜了。”
看见谢宗安从屋里走出,立辉:“这鱼是该换换水了,鱼无氧不欢呢!”
说完走了。谢宗安观察着叶子,后者无语,只当他不在面前。谢宗安:“我看不是换水,得换塘,鱼不换塘不大呢!就好比那翡翠,得不断倒手,价钱才能上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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