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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搏杀狼群(13)

  我还是不太想让多吉大叔陪我一起去,毕竟他年纪大了,又是这样寒冷的天气,再爬个山,大叔的身子骨能受得了吗?何况手边也没有什么登山的装备,全凭自己的体力和技能。我说出自己的担忧,坚持让大叔回去,说着,就去抢他身上背着的鼓鼓的大包。

  多吉大叔甩开了我,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笑着说:“傻孩子,我们可不是就这样空手去,在那个山脚下不远的地方,我认得一个几十年的老朋友,他可是登山的行家,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国家登山队呢,攀过珠穆朗玛峰,他儿子也喜欢登山,在他们家有最好的登山装备,还有急救的药。咱们得先去那里,然后才能上山呢!我如果不去,你找得到他们家吗?”

  听多吉大叔这样一说,我心里更有把握了,救援成功的希望也增加了许多,心情一好,步伐也就更轻松,踩在积落了好多天的雪地上,一点儿也不觉得沉脚,反而越走越快。多吉大叔告诉我:“这样可不好,尽量保持匀速,不要消耗太多的体力,尤其是在登山的时候,体力消耗过大,呼吸不均,再加上高原气候的寒冷,很容易患上肺水肿。”

  其实道理我知道,只是刚才一兴奋,就忍不住想走快一点儿,但是再快也只能这样。天黑前到达那个村子,晚上可视条件太差,不能登山,最快也要明天早上了。

  越走越远,为了保持体力,我和多吉大叔都没有说太多的话,我脑子里想起临出发的时候,我在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衣服,大黑好像知道我要出远门似的,眼巴巴地望着我。我临走的时候,大黑还扔下她的四只小獒,跟到院子里,往外看,有点儿依依不舍的,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我想起来,我忘记在临走前和大黑告别了,也忘记了摸摸她的头,怪不得她的样子看起来那样难受,一直跟到外面,看着我们走远。

  那个小村子很偏僻,像我们这个村子一样,不通路,也不通电,就是一些迁移过去的牧民,后来在那里安了家。那儿的人靠山近,差不多都会登山,有些人登山的技术还很不错,先巴大叔一家就是。

  多吉大叔看我有些沉默,就和我说起一些关于先巴一家的事。先巴大叔如今也有五十岁了,年轻的时候是个登山运动员,老婆是附近镇上医疗站的药剂师,常年在镇上工作,每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稍住两天就又得回去。先巴的大儿子八九岁时病死了,二儿子叫达杰,今年才十九岁,在大城市里只读到高中就没有再读书,准备明年找个机会去当兵。一家人都会说汉语,女儿就更加聪明,准备明年考大学,可惜这里的环境不好,又不通路,放寒假不能回来,只有等夏天放暑假的时候才行。

  我一边听,脑子里一边想着临走前大黑那不舍分别的神情,想着只有格桑一个人陪着大黑在家里,一个人一只獒都很孤单,心里就不是滋味。我们一直不停地走,走雪路的速度明显比平时要慢得多,开始还很轻松,越走越觉得费力,等到天黑的时候,我们还没走到地方,只是远远地望见前方似乎有灯光,像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子。

  我看到了另一侧的大雪峰,虽然比不上珠穆朗玛峰的高耸和陡峭,但是积满了厚厚的冰雪,看上去直直地戳在那里,也确实很陡,攀登起来一定很麻烦,但是看起来还很远,在昏暗的夜色中,只是远远的一个轮廓。

  “再走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多吉大叔说。

  多吉大叔自己也累得不行,年纪大了,还能走这么远的雪路,真不容易,他还给我鼓气,说先巴家有好吃的牦牛肉,还有煮得香浓的酥油茶。虽然路上我也停下来吃了些东西,但是一听多吉大叔说前面有好吃的牦牛肉,我还真的没有吃过,肚子里一饿,脚下的步子自然就加快了。我飞快地向前跑,一路的疲累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多吉大叔跟在后面喊:“慢点儿跑,别喘着,千万别咳,小心……”

  后面的话没听清,估摸着他说的是肺水肿,但我觉得自己身体好,这里虽然海拔比平原区高了许多,但还没有上山,就算再跑一段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飞快地跑了一大段路,多吉大叔跟不上来,我只好停下来,站在前面等他。

  雪路很滑,积雪又深,踩一步,脚就往下陷,我只好慢下来,搀着多吉大叔往前走。远远地,我看见前面有个人影在晃动,多吉大叔也看见了,就大声地向前喊话。前面的人影站住了,转过身,像是个年轻人,看见后面的我们走得很蹒跚,就快步地走过来,走近了,一把抓住多吉大叔的手,说:“阿柯多吉(“阿柯”是藏语对长辈的尊称,意思为叔叔),你怎么来啦?天都黑了,又是这样的大雪天!”

  多吉大叔告诉我,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是达杰,体格很强壮,也是个登山爱好者,然后又把我介绍给达杰认识。

  达杰听说我以前是当兵的,对我就十分有好感,因为我年龄比他大,他就喊我阿哥,抢着要帮我背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小弟弟帮我背重重的行李包,就坚决不肯。达杰很不乐意,非要我把包给他背不可,不然就拽着我的衣袖子死死不放。

  我没办法,实在拗不过他,就说:“大叔的背包还要重呢!你帮大叔提一下吧。”其实,百分之八十的重量都在我这个包上,达杰抢过多吉大叔的包背在身上,觉得实在太轻,就非要抢我的包,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往前走。

  多吉大叔和先巴大叔的交情很不错,听多吉大叔说,当年大黑还是只吃奶的小獒时,就是先巴大叔亲自送过去的,不知道先巴家那只母獒还在不在了,也是只纯黑的獒,比大黑还猛。

  达杰听我们说起大黑和大黑的母亲,就插口说:“家里那只母獒南卡(“南卡”在藏语中是天空的意思)已经不在了,有一次有一对夫妻来这里登山,当时就住在我们家里,说好了登不登得上去当晚都会下来,结果晚上没下来,我们以为遇了险,第二天上山去找,结果发现他们被卡在了半山腰的一个冰缝里,南卡也跟上去了,山上又陡又滑,因为救人,南卡没站稳,被拖下去,结果摔死了。”

  我和多吉大叔都觉得很惋惜,照多吉大叔的说法,南卡比大黑还要勇猛,大黑的那股子猛劲都能令我震撼,南卡就更是我想象不出的威猛和剽悍,这才叫有其母必有其女。达杰告诉我说:“南卡是死在雪山上的,南卡死后,家里人为了纪念南卡的英勇,就把南卡葬在了那座大雪峰的山脚下。”说着,达杰侧身一指背后远处的大雪山,说,“就是那座山峰,不知道地理上应该怎么叫,反正我们这个小村子里的人都把它叫南色,用汉语说就是天子峰,虽然不是很高,但非常陡峭,除了半山腰垭口那儿稍为平坦一些,别的地方根本就不能停步,只能不停地向上走。”

  达杰的话更增添了我想爬天子峰的念头,我本来对攀岩就有着很强的兴趣和征服欲,更何况现在是上去寻找那几个被困者。

  到了先巴大叔家,家里只有先巴大叔一人,他正在煮晚饭,先巴大婶刚回镇子上去,下次再回来,又得半个月了。先巴大叔和多吉大叔见了面,两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他们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几年前先巴大叔给多吉大叔送大黑过去,大黑那时还没长牙,正在吃奶。

  两个半百的老人寒暄之后,先巴大叔端出吃的来,还有青稞酒,满屋子热气腾腾,牦牛肉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增。吃饭的时候不好谈上山的事,多吉大叔就说大黑也怀崽了,生了四只小獒,两公两母,等长大些了,断了奶,到时给先巴家送一只。

  先巴大叔家自从去年南卡死后,还没有养过獒,听多吉大叔这样一说,非常高兴,说要讨只母的,将来还可以生小獒,多吉大叔满口答应。

  我心里在想:才让大叔一只,先巴大叔一只,扎西木大叔一只,另外有个牧民也预先就说好了一只,我是没希望了。算啦,反正獒是大草原的宠物,大城市里也不适合养,尤其是繁华的大都市,再说了,北京也不准许养大型犬。

  饭后,先巴大叔看出我们有些沉默,就主动问明来意,听说我们是要上天子峰,先巴大叔就说:“现在可不是好时候,就在这一两天,还会有场大风雪,气温骤降十多摄氏度。上山就更难了,平均往上爬一千米,气温就要降六七摄氏度,再加上大风、暴雪,就更危险了。”

  我很着急,说:“没办法,山上困着人,咱们说什么也得上去。”先巴大叔笑了一笑,问我:“你确定他们就在这座山上?连位置都不知道呢,怎么找,难道把整座山峰前前后后翻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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