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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乾坤原是一孤舟,今古从来只载愁

  那个冬季的黄昏,江纵北独自漫步在临滨的街头,此时的脑海中没有了尹静仪没有了周佳依,因为他将迎来和白家齐、曹昌剑的最后一役,这是关系到江家和白家谁将最后出局的一役,所以不能有半点分心。积累了这么久,是该发力的时候了。只要发力,就得有雷霆万钧之势,不能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而后统一江湖的声音。

  胡小义寿宴那场赌局后,两方都损失惨重。白家齐痛失刀哥、死神、藏獒、阿郎等几枚重要棋子,但仍有曹桂、向秀才、曹昌剑、焦副总、白小婉、郝净等紧随左右。而江纵北这边血凝投奔胡小义,三英战吕布后即不知所踪。江纵南带队北上江陵。李进死了。只剩下了马超舞、马九、周佳依等人。

  而现在最大的赢家却是第三方胡小义,此人之智谋绝对在白家齐、江纵北之上,他懂得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进则所向披靡,退则秋风落叶。

  当时以九千万的无息借款从江家换来血凝,其实胡小义的真正目的除了让血凝去给自己攻城掠地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血凝从江家分离出来。鲜花配美人、宝剑赠英雄,血凝来到小义佳品公司后,胡小义试图以名车豪宅逐步俘虏血凝,最终将其变成第二个灰狼,彻底为己所用。因为现在的江纵北事业上完全走入低谷,资金链全靠借来的这九千万支撑,铁炉梁铅锌矿已经抵押给了自己的小义佳品。如果在和白家齐的争斗中落败,这九千万的借款江纵北只能用盛邦一直赖以生存的铁炉梁铅锌矿抵债。对于铁炉梁铅锌矿胡小义惦记很久了,而在吞并路上最大的障碍就是血凝,所以胡小义提前拔了这根刺。

  走出第一步,就已经看出了后面的五步棋。所有棋局尽在掌握之中,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胡小义堪比当年的江一山。

  严崇案终于在江陵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不出所料,曲军出任该案审判长同左亮、王光宗一起组成了合议庭,开庭时整个旁听席都坐满了人。严崇被带进来时,一身便装、容貌憔悴,但没有戴刑具也没有穿囚服。这也是法院考虑到严崇以前的副市长身份而作的特别安排。

  严崇进来时瞅见了自己的家人和江纵南,环顾一下四周却没见到自己的一个下属,不觉感慨良久,想自己在任时前呼后拥,一怒而诸侯惧,当落魄时可谓门可罗雀,昔日为了一点利益而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低三下四者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为茶余饭后议论自己最多的人。

  不要怪谁,因为这个社会属于强者,弱肉强食、世态炎凉,自古未变!

  法槌重重地敲响时,一片庄严的氛围中,检察官同严崇的两律师展开了论辩。

  俏菲菲和江纵南瞅着法庭上坐着的左亮、曲军、王光宗,心潮澎湃,当初将曲家班作为一项特别的任务攻克,现在看来这项任务并没有完成。金钱美女,哪个不爱?可在曲家班面前却彻底失去效用。此时的场景就像高山流水给人清爽怡人的感觉,而不是秦淮河景,藏着那么多的烟花柳巷。

  庭审之后,严崇有五分钟和家人交谈的时间,但只限两个人。据说是上面的人打过招呼了。

  旁听的人员都离开了。

  严崇留下了江纵南和自己的女儿。

  “你父亲怎么样了?”严崇还是很感激江一山,前几次女儿和妻子来会见时,说过江纵南在外面已经尽了全力在法院斡旋并请法律专家出具法律意见书的事情。

  “严叔,我爸爸前不久已经过世了。”江纵南一提到父亲,眼睛湿了。

  “什么?”严崇身子晃了一下,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他本来有些事要交给江一山的,比如对自己家人的照顾。

  “那现在盛邦矿业由谁打理?”严崇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道。

  “我哥哥纵北。”江纵南回答道。

  “哦,我不知道这次判决结果如何,但很感谢你们父子对我的帮助,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严崇瞅了瞅守在身旁的法警,剩下的话欲言又止。

  左亮和王光宗拿着卷宗先走出了法庭,曲军瞅了一眼站在严崇身边的两个法警,法警走了过来。

  “让他说吧,在庭审中检察院公诉的事实他已经都自认了。”曲军在案子上原则性特强,但案外却会灵活把握,这也是他在社会上获得好的口碑的一个原因。

  严崇回过头感激地瞅了瞅曲军,然后低声对江纵南说道——究竟说了什么?在江纵北大破局时,他才知道父亲江一山为何在知道严崇手中的矿业资料已经被吴义毁掉的情况下,还不惜一切代价救严崇。

  谈话最后,严崇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江纵南,严笑笑正在国外读书,江纵南答应一定会帮助她完成学业。

  有一句话:乾坤原是一孤舟,今古从来只载愁。愁什么呢?愁没有吃,又愁吃得太多;愁没有钱,又愁只有个钱;愁没上高枝,又愁高处不胜寒。严崇位居高位时从没想到有一天在自己的生命旅程中想继续看见太阳,继续享受清风和月光,竟然已成奢望。

  临滨市国土资源局已经下发了《关于转山子铜矿探矿权竞标的有关通知》,通知中列明竞标要求,其中竞标人要求是注册资金两千万以上的矿业公司。竞标保证金为一千万。采取价高者得的竞标方式。

  胡小义是第一个报名的,胡小义对这个铜矿矿权没兴趣,但他对竞标过程有兴趣。只要有资本肯定要参与进来,参与一次总有几百万收入。这是临滨矿业方面都知道的秘密,因为任何一个被竞标的矿权都会有真正的买家,这些买家往往都志在必得,但为了不让胡小义这些假买家把价格抬得太高,往往就给一部分钱把这些参与者打发掉,胡小义这些年靠这一项每年也有上千万的进账。但做这一项必须得和国土资源局内部的领导关系特别要好,才能得到一些可靠信息。

  白家齐的金兴矿业是第二个报名的,白家齐厉兵秣马备了一亿五千万资金来和江纵北一决高下,这个矿是个假矿,设这个局的目的就是彻底吃掉盛邦矿业。所以竞标的价格必须把握好而且必须得知道盛邦的底价。

  江纵北为了竞夺这个矿权在公司连续召开了两次内部会议,参会者有总工程师于洋、门客马超舞、秘书周佳依还有两名董事。会上大家一起定下了盛邦去参加竞标的人选和标底——江纵北、周佳依、马超舞去参加竞标,竞标底价为一亿两千万。

  晚上,周佳依陪江纵北去了一家小酒馆,两人喝了很多的酒,江纵北一杯接一杯地喝,他知道在和白家齐斗完这最后一局无论盛邦输赢,都是自己和周佳依彻底分开的时候了,周佳依从江纵北的眼神中读到的是热烈和无奈。

  “纵北,少喝点吧,问你个问题。”周佳依一直背负着情人的负累,但对于江纵北还是深爱着的,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再深的感情也无意义。因为你生活在一个社会,一个由人这个个体所组成的社会,那就必须尊重社会的规则,否则两人都会被这个社会所唾弃所不能容纳。

  “说吧,佳依,是不是又回忆起东京、富士山了?”江纵北干了一杯酒说道,这杯酒味道齐全,包含着对尹静仪的想念,包含着对周佳依的留恋,包含着对白家齐的痛恨,包含着对血凝的惦记,包含着对盛邦发展的期盼,可谓五味俱全。但他一想起周佳依时,几乎全是在日本的情景,她开心地笑,开心地在东京迪斯尼玩乐,两个人在富士山下的第一次,让樱花不再浪漫。

  “如果分开了,我们还会联系吗?”周佳依含着泪问道。江纵北没有回答,他感动于周佳依的有情有义,但分开后的彼此谁也不能预测。周佳依一瞬间明白了江纵北,她没再说一句话,只是一杯一杯地陪着江纵北喝酒,面对无言,一起买醉。

  那天晚上,两人醉后去了附近的酒店,两个人疯狂地要着彼此,每次巅峰后都是痛哭然后又陷入下一次的疯狂,周佳依表现得异常热烈,一直到香汗淋漓后抱着江纵北静静地睡去,两个人都明白这是今生最后一次。

  早上起来后,江纵北给周佳依盖严了被子,默默地瞅着睡得香甜的周佳依,盯着看了十几分钟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走出了房门,轻轻地带上了门,周佳依被吻过的脸颊上落着一滴泪。

  当天早上江纵北在微博上面转发了一篇文章:

  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我问佛:如何让人们的心不再感到孤单?

  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拥有它的资格。

  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的事,别问是劫是缘。

  我问佛: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

  佛曰: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我也曾如你般天真。

  因此爱她(他)却不一定非要在形式上娶到或者嫁给他(她),把他(她)放在心里,也可以写在文字里,还能在梦的温柔之乡尽情陶醉,为什么相遇相爱了就要走到一起呢?难道没有了男女之欢就不是美满与幸福的吗?真心的爱,不是某种形式的确立,也不是一时炫耀的光环,而是实实在在的理解与宽容,是给予对方默默的爱,是真诚的关心和体贴,是在夜深之时的祝福和想念,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情意!

  两个人的爱恋,从开始就是一种错爱,江纵北对于家庭的责任以及周佳依对于一个完美爱情的追求不容许两个人再走下去,两人在各自的生活中都会因为这一段情而使社会评价被降低,但想起过往的美好和拥有,也许只有这两个曾经爱过的人认为这一段感情是值得的。江纵北的那篇《问佛》是两个人在《听哥讲江湖》中故事的结束,同时也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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