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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事件 (1)

  那天下了第二节课,我和险儿、地儿照例没有下去做课间操,来到了楼顶层上面,边抽烟边看着下面的学生们纷纷从教学楼涌进操场,列成整齐的队伍。

  突然,听见下面我们班门口有人叫:“钦哥钦哥,在不在啊?”

  “哦,在呢。在楼上,上来吧。”

  片刻后,康杰跑了上来。我递给了他一支烟:“干什么啊?你也没去做操啊?”

  康杰吸了口烟说:“我去了,跑上来给你说件事。”

  “怎么了?”

  “大脑壳出院了,我刚刚在操场看到他进来的。”

  “哦,那又怎么了?”我奇怪地问道。一个被我痛打过的人,出来了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想,你要不要去探听下啊,我表姐就是补习班的。前几天,我表姐有一次和我聊天的时候就说过,她听她们班的男同学去医院看了大脑壳之后说,大脑壳回来了要找你们报仇,其他人都不管,就要找你和地儿。还说什么,这次会从社会上叫人搞你,至少搞你一条手。我姐还叫我不要和你在一起玩,别万一被伤到。前一段我一直没记着,刚刚看见他才想起这个事来。”

  “无所谓,想搞就来吧,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怕打!”

  “来了,我就要他死。”险儿非常轻蔑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他要搞你和地儿,我们一定会铁你的,同门师兄弟。只是我怕他们等着你们落单的时候,下黑手搞。是不是要我去打听下看看?”康杰自从那次打十三太保之后,好像就有点惧怕险儿。

  也是,这个混账发神经的时候,我都有些心慌,何况外人。

  “也好,你去问问看咯,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没有就算了,没关系的。他来了,还是讨打。”

  但是,不用等到康杰给我带过来消息,我就已经确切知道,大脑壳一定会报仇了。

  袁伟被打了!!

  事情发生在中午,袁伟因为有一点事耽误了时间,所以吃饭去得比较晚。我们几个先吃完饭,躺在了教学楼的顶层晒太阳、闲扯淡,其间,我和险儿甚至谈都没有谈起过大脑壳回来的事,可见当时轻敌的心态。

  当我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袁伟阴着脸走了上来,满身都是菜汤饭粒,还有几个脚板印子。

  “我靠,怎么了?”险儿和武昇一下站了起来。

  “大脑壳回来了,他刚刚和他班上几个人搞了我几下。”

  “我靠!”险儿和武昇就往下冲。

  “等一下!”我一把拉住了险儿,武昇听到也站住了脚,地儿和简杰他们刚准备起身也坐了下去。

  “你们先别急,搞他多得是时候。袁伟,你先把事说完。”

  袁伟一个人拿着饭盆去学校食堂打饭,当时食堂人已经不多了,他进去的时候,刚好大脑壳和他的几个同学从里面出来,互相对望了一眼,袁伟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屌他,直接走进去打饭去了。

  打完饭出来,袁伟边吃边走,刚出门口,却被人拦住了。大脑壳他们在门口一直等着他。

  “小杂种,你等下告诉他们几个,老子回来了。上次没有把我打死,你们这次就等着我。我要找你们的。”

  袁伟鄙视地望了他一眼,用肩膀一下撞开了拦着他的手,边吃边要继续往前走。

  “我肏你妈,你还蛮屌啊!”

  只听见一声大吼,一盆饭和着热热的菜汁砸在了袁伟的头上,袁伟还没有反应过来,腰边又挨了一脚,手上饭盒里的饭菜泼了全一身。

  袁伟返身一饭盒就扔了出去,“我肏你妈!”

  旁边几个人马上冲上来把袁伟几脚踢开,大脑壳还要搞,被他自己的人拉住了,并且说了一句很有用的话:“脑壳,不要在这儿搞。万一学校看见了划不来,杰哥不是说帮你搞他吗?出去再说。”

  大脑壳胆子确实很大,但也是真的不够聪明,而且沉不住气。上次挨打,如果沉住了气,就不用住这么久的医院。这次如果够聪明,沉住了气,不打袁伟惊我们的话,也许我们真的得要吃个大亏。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原本只是怀疑,现在我们知道了,这是跑不了的一架。所以,我们放下了侥幸和轻敌的心态,要认真做准备了。

  袁伟说完,我开口了,“小二爷,你怎么看?”我已经慢慢养成了第一个发言问小二爷的习惯。

  “听口气大脑壳这两天就动手了,红杰好像还帮他。估计他们要搞就会在放晚自习的时候搞,那样学校不知道,搞起来也方便,街上没有什么人,派出所也不会知道。我们不准备就要被他们动了,要不,先去找下三哥商量下吧。”

  “那你觉得他们具体会在哪天动手呢?不会是今天就搞吧?”

  “那就不晓得,但是今天搞的可能性肯定不大。第一,他刚出院,搞我们不可能他和红杰自己上,起码也得准备下,叫好人吧。第二,要是今天就搞,他何必这么着急,中午还踢袁伟几脚,再等几个小时就是了。不过也说不好,这个傻逼,一般人猜不到!”

  我想了一下说:“袁伟,你回去换件衣服。地儿,你看着险儿和武昇,你们两个也千万不要闹事。简杰你们几个也多留意一下,康杰先去问下情况。小二爷,我们现在就去三哥那里商量下看看。”

  我和小二爷在一家叫做“随意”的茶座找到了三哥。他正在和明哥几个人打牌。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和我们自己的分析仔细给三哥他们说了一遍。

  “你们自己现在是什么意思?”三哥闷了半天,突然说了一句。

  “搞吧。是他找上来的,不搞,我们也躲不掉。除非你给红杰说,但是今后我们在学校天天见面的也不好办。”

  “我早给红杰说过,红杰自己肯定不会出面,但是他有可能会叫几个人去帮下忙。他既然不给面子,还要帮他搞,那我们就搞吧,怕个卵。”顿了一下,三哥接着说道:“上次把那个人打成那样,他还不服气,也挺屌的。这件事拖下去,迟早也是个祸害。红杰那里我等下再去找他,你们回去给那个人说,明天晚上老子和他在河边摆个场子(就是双方叫齐人马,带好家伙,约个地点斗殴),一次性解决。家伙我先帮你们准备着,你们放学后,直接到这里来找我,到时候再商量下。”

  我们回到了学校,晚饭的时候,几兄弟又坐在了楼顶商量。刚坐下没有多久,康杰他们就来了。

  “胡钦,他们肯定会搞的,我下午问到了,我姐说他们两个班上有一些跟他玩的男同学也会帮他,大概有二三十个人。”康杰一来就说道。

  “哦,这么多人!”人数之多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怕什么,未必人多就剁不死啊。搞死两个了,看还有哪个敢上的!”险儿依然不在乎。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们要商量啊,万一吃亏怎么办?”地儿有点不高兴险儿的一味乱搞,开口道。

  “开始三哥说了,说他要出面,明天给我们摆场,一次性搞定他们。”小二爷说道。顿了下,他接着说,“三哥出面了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我和胡钦也想了下,如果这样搞的话,学校里那些人不会怕我们的,他们会觉得我们是靠三哥出头,咱们自己没有什么用。今后难免还是吃不开,会有事情找上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们自己搞最好。而且三哥和学校里的几个学生搞,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武昇一向重面子。

  “我们自己搞,人少了些吧,简杰、周波,你们铁不铁我们哦?”

  “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不铁你们我来干什么?”周波几个被问得有些不爽了。

  大家在一起商量着的时候,险儿一个人在一边,不停地把一次性打火机的气灌在嘴里,然后吐出来,用火一点(这是他最喜欢玩的小花招,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相同的经历)。

  小二爷眼睛一亮,“我们可以……”

  过了半天,我们一致决定了,自己搞。除了找三哥拿家伙之外,不要三哥出面,而且不要三哥的人,我们的事就我们自己来解决。

  要死卵朝天,不死当神仙!

  最后,我叫康杰找人去给大脑壳带了个信,明天晚上下晚自习后十点钟在桥下摆场,不见不散。如果谁在这之前坏了规矩,义色会亲自找他。(约好了摆场,你可以退,可以不来,但是你不能在摆场前偷袭,这是规矩,起码在当时是大家约定俗成,一致遵守的。)

  下了晚自习,我们兄弟六人和简杰他们一起来到了随意茶座,找到了还在打牌的三哥他们。

  “你们来了啊,先坐一下,等我打完这局就一起去吃点东西!”三哥望着我一笑道。

  等他们牌局完了后,我们一起来到了唐老鸭夜宵摊。摊子周围已经用木柱支起了一个大架子,盖上一层很厚的帆布,开了几个窗口和门,很像扩大版的蒙古帐篷。

  帐篷里生起了一大盆烧得正旺的炭火,四周一片热气腾腾,很是舒服。

  有几桌人正在吃着,看我们进来,其中两桌流子模样的人还站起来争相和三哥、明哥打着招呼,叫我们过去一起吃,被三哥婉言拒绝。

  坐下后,先后又有五六个人跑来敬烟敬酒,敬烟是每人一只发到手,我们这么多人,估计一包也就差不多了。敬酒则是先敬我们大家一杯之后,再单独敬三哥一杯,三两左右的大塑料杯就是一口干。

  三哥则是很给面子的一一碰杯,还嘻嘻哈哈地说笑几句。但是别人喝完的时候,他却从不喝完,一般都是轻抿一口。奇怪的是,敬酒的人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好像这都是理所当然一样(要知道,我们当时和三哥喝酒的时候,喝开心了,三哥不喝的话,我们是一定会逼着他喝完的)。而且敬完后都是很有礼貌地说“感谢三哥给面子,各位兄弟慢慢玩,我就少陪了”之类的话。

  开始,我们还跟着干了一两杯,白酒真不好下肚,后来看三哥明哥都这样,我们也就有样学样意思一下点点头了。

  更奇怪的是,我们这样喝,那些比我们大很多的敬酒的人居然也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意思,每次敬完,都还是志得意满,笑嘻嘻地走了回去。我想,除了三哥的人格魅力以外,这就是江湖地位吧。

  好不容易,该敬的敬完,该客套的客套完,安静下来了。三哥也开口说到正题了。

  “小钦,我今天下午叫人把红杰找过来了,他不承认他说过那样的话。但是没有关系,我也把话说死了。明天就是我和那个什么大脑壳摆场,谁敢动,就动下试试看吧。”

  三哥说的话让我非常感动。现在回想起来,三哥当时是真心对我好的,是真的把我们几个当弟弟看,不然以他当年的地位,绝不可能亲自去动一个学生。说句实在的,那太丢脸了,而古惑仔一般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可是三哥为了我们就是可以那样做。

  可惜世事无常,有些后来发生的事谁也无法控制,到了今天这一步。但是不管怎么说,就算在今天,我们的关系也可以说是比较亲近的,谁都没有把谁逼得太厉害,这也是我唯一的安慰了。想起这些,不免有些欷歔。

  我整理了下感动不已的情绪,开口道:“三哥,我们这件事,不想要你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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