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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老佳人带月效鸾凰

  诗曰:

  金针刺破窗前纸,引入寒梅一缕香;

  蝼蚁也知春色好,倒拖花瓣上宫墙。

  这首绝句,是一闺人早春即兴之作,引入本传,似不相合。然细味其诗,未免有怀春的邪思。可以想见妇人欲念,入土方休,不为虚语,假使深房独处,婉然在床,有不对春风而咏叹,亲花影以销魂者么?闲话休题。

  且说山茶走进卞家,与二娘相见毕,备述主人致谢之意。二娘笑道:“前日些须意思,你家相公坚却不受,反成虚套,何谢之有!”原来卞二娘年虽三十六岁,却像三十以下的,生得瘦怯身躯,娉婷态度,守寡已七年了。只因家事富饶,所以不肯改嫁,守著一女,名唤非云。平时只与女儿同拈针线,或吟咏诗词,未尝肯到门前闲立。那一日只为玉卿入学回来,他也垂帘窃看,谁想一见了赛潘安的美丽才郎,低声喝采,便把七载冰心顿萦著一点邪念。当日与山茶叙话良久,方入自己卧房去,只见画帘半卷,绣榻临窗,香棹边挂一轴美人照镜的晓妆图,又见窗外班竹数竿,盆花几种,果然点缀不俗,铺陈潇洒。山茶把床上的淡花纱被,翻了一翻,又把绣花枕头,看了一会,笑对二娘道:“这样香喷喷的被儿,可惜二相公去世甚早,丢与二娘独自受享。”卞二娘微微的叹了一声,低头不语。正在闲絮,只见一人,轻移莲步,袅袅婷婷,打从侧边楼下走进房来,山茶慌忙见礼,举目看时,但见:

  蛾眉淡扫,粉颊轻匀,水剪双眸,莲生纤趾,上著淡罗衫子,下拖八幅湘裙,牙梳斜挥,云窝金钗,印松玉臂,从纵画工描不到,漫疑此是美人图。

  这位女子是谁?即非云姐也。年方十五,尚未受茶,不惟美貌无双,兼会吟诗写画,以至描花刺绣,事事皆精。只因生性幽闲,深居闺阁,所以虽在壁邻,未尝识面。当时出来,与山茶见罢,微笑道:“褚娘子既在邻居,怎不常来走走?”山茶道:“只因家内乏人,不得时常亲近。”三个又把闲话说了一回,山茶看见没有正事,起身告别。卞二娘一把拖住,忙唤兰英捧酒进馔,山茶略饮数杯,即又作谢起身。卞二娘送到后边,悄悄说道:“相烦娘子过来,别无他话,因有一条白绫汗巾,烦你送与相公,并金耳环一双,送与娘子,幸勿见却。”山茶双手接了,千恩万谢,回到家里,便把汗巾递与玉卿,玉卿愕然道:“男女之间,不相通问,乃以汗巾见惠,其意为何?”山茶道:“连我也猜不出二娘是何意思。”玉卿接在手中仔细一看,上有楷书小字绝句一首,其诗云:

  钟声催落碧梧烟,每到黄昏倍悄然;

  可惜夜长谁是伴,半轮月照一人眠。

  玉卿讽咏数回,击节赞赏道:“好诗!好诗!不意闺阁裙钗,有此佳咏,比那相思一夜知多少,同一苦怀。”再把汗巾覆看时,又有一诗道:

  满阶清露拂帘寒,几度无言独倚阑;

  羡杀玉人年最少,欲持瑶琴倩君弹。

  玉卿看讫,笑向山茶道:“细观诗中意思,二娘甚有邪念。西厢君瑞,我所乐为,惜彼年事太晚,不能与崔莺相并,奈付!”山茶因得了耳环之惠,欲与撮成美事,便极言二娘的姿态清妍,做人温存可爱,然玉卿终以年纪不等,不为置念。

  过了数日,卞二娘又遣兰英过望,玉卿知他来意,是探汗巾消息,便把罗帕一方,次寒字韵一绝,以谢之道:

  拂枕秋声夜色寒,乙藜相照罢凭栏;

  几回空谢诗中意,羞把孤鸾月下弹。

  题讫,付与兰英持去。过了两日,兰英又以介茗送至,并把罗裙一条,送与山茶。山茶满面堆笑,再三谢道:“前承耳环之惠,时刻感戴,今又把罗裙见赐,使我何以报答二娘。”兰笑道:“家主母多多致意大姐,如相公处,有甚言语,乞烦转报。更有几个字儿,要你传达相公。”山茶便留兰英坐在厨房,自到书房,把小柬递与玉卿,玉卿拆开看时,乃是桐叶笺一幅,上有草书数行,道:

  瑶章之惠,足见佳士风流。然谓之知心则未也,月之三五,欲于夜深扳晤,万勿以寒陋见却。外具介片二瓶,愧非蒙顶仙芽,聊作润玉川诗吻耳,惟麾存是祷。

  玉卿看罢,沉吟不语。山茶在傍,便极力赞襄,备言二娘美意不可辜负。又笑道:“相公常说要娶一位大娘,必如西施一样。今卞家大姐,不是山茶为他夸口,其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只怕西施,还不能够及他。曾有宦室求亲,二娘坚执不允,相公如肯从顺其意,这门亲事可唾手而成。”玉卿平时也曾闻得非云之美,遂点头道:“汝言有理!”即时取出花笺一幅,裁答二娘,那花笺上写道:

  承惠佳茗,奚啻文园消渴,每时饮嚼之际,足见厚爱,心入肺肠,承订晤期,请俟萧寺钟残,梧桐月上,则魏生至矣。此覆。

  玉卿写毕,又唤见兰英,细问二娘起居,并托致谢,兰英接了花笺,急忙回覆。二娘正在后轩,往来窥望,接见回音,不觉笑容可掬,把兰英重重赏赐。

  不一日,节届中秋,是夜云散长空,水轮皎洁,二娘设席中庭,与非云对饮,因有魏生之约,将及更残,推以风露甚冷,归房先睡,非云亦不敢久坐,掩扉安寝。既而月转西轩,玉漏将半,只听得后门,轻扣数下,二娘悄悄起来,开门放进,只见玉卿卸除巾帻,身穿便衣,遂即携手入房,二娘低声道:“隔壁即是小女卧房,幸勿扬言。”玉卿于月光之下,把二娘仔细瞧看,果然丰庞俏丽,转觉情兴勃然,遂解除衣服,搂抱上床,玉卿先把阴门一摸,略有几根细毛,高高突起,好似馒头一般,只是欲动已火,阴精流湿,急把麈柄插进,抽弄起来。

  那二娘数年久旷,才经交合,便觉爽快难言,兼以阳具修伟,塞满阴户,急得二娘乱把臀尖奏起,玉卿亦觉直顶花心,翕然畅美,一口气便有六百余抽,弄得二娘闭了双眼,口里只管哼哼不绝,既而笑道:“不谓郎君这样知趣,又生得这般妙物,内中塞紧无余,又酸又养,使妾魂灵儿俱已飘散,人间之乐,无逾此矣!”玉卿见他情兴甚浓,紧推双股,自首至根,大肆出入,又有五六百抽,方才了事。匆匆喘笑,伏在二娘身上。二娘忙以丁香舌吐在玉卿口中,两个紧紧搂抱。将及四鼓,披衣而起,步出西轩,并肩坐于榻上,二娘道:“妾寡处七年,月夕风晨颇能自遣。不意前日,自见郎君芝宇,一月以来,废寝忘飧,不能自主,今夕幸陪枕席,欣幸何言,慎勿以妾无玉洁冰清之操,而弃同土梗。”言讫,复伸手插入裤中,则又昂然坚举,莞尔笑道:“郎君嫩质轻躯,此物独粗大如此,能不令人爱杀。”玉卿亦觉情动,就在榻上,重与对垒,时月光射入,照见二娘遍身雪白,两只酥乳,滑润如油,更把金莲捧起,三寸红鞋,尖尖可爱。但凑合之际,又紧又乾,甚觉艰涩难进,直至抚弄良久,方有淫水流出,于是急捣狂抽,遂成鏖战。怎见得两人兴趣?有诗为证:

  今夕是何夕,月圆人亦圆;穿花双舞蝶,戏水并栖鸳。

  冰操我难守,芳心自此牵;愿期云雨梦,朝暮与郎连。

  玉卿恣意狂荡,弄得二娘死去还魂,淫声乱发,及至香汗透胸,牡丹著露,则漏下已五鼓矣!急忙起来,送至后门,自有山茶照应接入,玉卿一觉酥眠,直到日中方醒,乃取薛涛笺,题首一绝,著山茶持谢二娘,且订后期,其诗曰:

  昨夜曾闻玉佩声,仙风引梦到蓬瀛;

  牡丹雨后香犹在,记取西轩月照卿。

  诗去,二娘微微含笑,随咏一章,付与山茶回报,玉卿展开视之,其诗云:

  深愧微躯承宠爱,难凭寸颖谢多才;

  卷帘放进梧桐月,重照仙郎入梦来。

  玉卿笑道:“有此佳句,纵使再老几年,我亦爱之。但不知我那非云姐姐,亦能有此妙才否!”是日傍晚,兰英又来相约,等至夜间,仍与二娘会于西轩,欢爱之情,不待言表。

  且说非云,虽则年才三五,性颇贞闲,然自十岁,便能吟咏,柔姿慧质,天付情根,每值刺绣工余,以至晓花欲开,久月正佳之际,持持攒眉不语,若有所思,其意盖欲得一有才有貌的儿郎以作终身之偶。当中秋这一夜,正欲与嫦娥作伴,因母先寝,勉强归房,虽卧在床,怎当那月光照入,辗转无聊,不能睡去。忽听得隔壁恍若二人步响,停了一会,又闻怅钓摇动,及侧耳静听,微闻笑声吟吟,心下想道:“我母空房独处,为何怪异若此?”正在猜疑,忽然沉睡,次日饭时,只见其母熟睡不醒,及见起身梳洗,双眸倦开,语言恍惚。至中日,又见山茶过来,附耳低言,心下不觉大疑。是夜便把房门虚掩,和衣假寐,俟至更余,果闻后门开响,非云即便悄悄的潜步出房,穿过前庑,只见西轩榻上,有一年少书生与母嘴对嘴,搂做一处,便把身儿闪在一边,细看那生,巾履翩翩,丰容秀美,暗自想道:“素闻隔壁魏郎,才貌兼全,想必即是此生。”不移时,又见二人脱去衣服,那生腰下露出一件白松松,头粗根细,约有七寸长的东西。非云看了一眼,急忙转身就走,走不数步,却又立住了脚,回头看时,只见其母伸出纤纤玉指,捏了那件东西,看一会,弄一会,便把两脚高高挺起,那生就把这七寸长的,向那小便处插了进去,一抽一送,不住凑合。非云顿足道:“羞人答答的,亏我母亲肯做这般勾当。”正呆了脸看到出神之处,不觉一阵热烘烘从小肚下流出,阴门好像小解的一般,伸手一摸,却是湿浓浓的,暗暗笑道:“连我这件东西,也会作怪起来。”又见其母双手扳了那生的屁股,乱颠乱耸,口里亲肉心肝无般不叫,正在看得闹热,忽闻脚步走响,回头看时,却是兰英也来偷窥。兰英见了非云,急得转身就走,非云觉道没趣,亦即归房,唤过兰英,悄悄问道:“这件事情从何而起,那生可是隔壁的魏秀才否?”兰英便把赠汗巾茶介茶,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回笑道:“看了这样一个郎君,粉白面皮,吹弹得破,年纪又小,才学又高,不要说二娘欢喜,就是兰英也觉十分爱他,只是长姑娘二岁,应该招赘进来,与姑娘作配,这才是一双两好。”非云带笑骂了一声:“小淫妇!”斜靠床栏,默然不语。兰英自觉小肚之下酸养作怪,慢腾腾的走到榻上,勉强睡了。

  不多时,天色大明,玉卿起身回来,吃了四五个鸡蛋,一碗圆眼汤,又向房中打盹。那一日褚贵有事出外,山茶自在厨下烧饭煮肉,整备完了,走进房来,只见玉卿和衣睡在床上,看那颊腮,白中映红,好似两朵桃花,伸手摸那东西,恰又坚硬如铁,霎时淫兴难按,脱去亵衣,扒到身上。玉卿忽然惊醒,开眼见山茶就笑道:“饭也未吃,就做这件事体。”便翻转身来,把妇人推起两脚,急急抽送。正在云浓雨骤,恰值二娘煎了一盏人参汤,著兰英送至。那兰英年长十八,早已春心发动,当下捧了参汤刚欲进房,只见山茶在下,双手扳了玉卿的臀尖,玉卿在上,双手搂了山茶的头颈,下面那件话儿,乱抽乱顶,兰英便立住了脚,看得有兴,把人参汤倾掉了半盏,不觉失惊道:“阿呀!”玉卿忽听得有人声响,抬头一看,见是兰英,遂即抽身起来,兰笑道:“家主母煎下人参汤,著妾送与相公。”玉卿接在手中,一口呷乾,就把兰英搂住,做那吕字,兰英便也不动,山茶提了裤腰,笑嘻嘻的自到厨下去了。玉卿掩上房门,再四求欢,兰英低头合笑道:“相公请尊重些,这个怎么使得?”口中虽说,早已眠倒在床,玉卿把那话儿一顿乱顶,不觉耸进寸余。

  你道黄花女子,为何这等快进?只因兰英看得动火,已有骚水流出,那阳物又是湿浓浓的,所以进去稍觉容易,及再进寸余,便觉攒眉唤痛。将至进根,兰英悲啼婉转,不胜退缩,立至抽弄移时,差堪承受,既而事罢。玉卿问以非云动静,兰英备述夜来瞧看,及盘问因由,似若动情光景。玉卿再三哀恳道:“小生所以结好二娘者,单为非云耳,万乞小娘子,将我衷曲婉致妆台,好事若成,没齿不敢忘德。”兰英笑道:“妾当乘便为君挑引,设或西厢待月,决不可忘我红娘也!”因以来久,即忙回去,既回覆二娘了,便走入绣房。正值非云展开花笺一幅,执管题诗。题毕,又吟哦了数遍,折为方胜,藏于书内。兰英进去,先把闲话絮了一会,乃轻轻笑道:“今早二娘又把人参汤著我送与那生,那生开口就问姑娘,生得若何,会咏诗否?又说要与二娘求了八字,然后央人做媒,你道那生痴也不痴?”非云啐了一声,变色道:“蠢丫头!只管哓哓的说他则甚?”遂即起身走下庭除,低看沉吟,把那海棠花细瞧,兰英急向书中取诗笺,紧紧藏好。过了两日,乘间走过书斋,送于玉卿,玉卿接来视之,题曰:秋日偶书。乃是七言近体一首,那诗道:

  剪剪西风日暮吹,漫迟凉月到香闺;

  半残碧树阴前瘦,初过征鸿语带悲。

  绣卷自煎佳茗啜,吟成只许嫩兰知;

  几回欲走丹青华,幽恨妩端压黛眉。

  玉卿看了一遍,又看一遍,连声叹赏,笑向兰英道:“细观此诗,非云芳心已见,我当构情词以动之,但要小娘子委婉周旋,事方得妥。”遂以素柬题诗二章,托与兰英持递。正是:

  全凭题艳诗,方动美人心。

  要知诗去,非云见后若何?且待下回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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