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马中锡

　　马中锡（约1446—约1512），字天禄，故城（今属河北）人。成化十一年（1475）进士，授刑科给事中，疏劾万贵妃弟万通骄横，受廷杖，再疏，再杖。后以右副都御史巡抚宣府。正德元年（1506），召为兵部侍郎，又因遭刘瑾嫉忌，械送辽东，责偿所收腐粟，事毕，斥为民。后刘瑾伏诛，遂得起用巡抚大同。

　　正德六年，刘六（名宠）、刘七（名宸）起事，马中锡被召为右都御史，往督军务。他主张招抚，“谓盗本良民，由酷吏宁杲与中官贪黩所激，若推诚待之，可毋战降也”（见《明史》）。因而为言官所劾，说他老师玩寇，但他犹坚持其说以请。乃下诏狱，死于狱中。他在督学关陕时，《乞休疏》中有“两股俱痿，步履艰辛，阴雨疾痛，虽加治疗，终未奏功”语，即指早年两遭廷杖之苦，到这时自更难忍受牢狱生活的折磨。卒后，御史卢雍追讼其冤，乃复其官，赐祭。有《东田漫稿》。

　　他集中有《中山狼传》，何良俊《四友斋丛说》卷十五、李诩《戒庵老人漫笔》卷八，皆谓中锡刺李梦阳负康海事而作。但朱彝尊《静志居诗话》卷八云：“考之康、李，未尝隙末，黄才伯（黄佐）有《读见素（指林俊）救空同奏疏》诗云：‘怜才不是云庄老，愁杀中山猎后狼。’然则当日所訾，乃负见素耳。”但这也只是臆测。另外，明嘉靖时上海人陆楫所缉《古今说海》，于《中山狼传》下，题作宋谢良作，故一说原作为谢良（或唐姚合）作，马中锡只是修改而已。此亦明代文坛一件公案。

　　老蚕上箔桑叶稀①，小女手中新茧肥。

　　数日缲车怪不响②，阿姿裙练先登机③。

　　【注释】

　　①箔，蚕帘。②缲车，抽理蚕丝的车子。王建《田家行》：“五月虽热麦风清，檐头索索缲车鸣。”缲，同“缫”。怪，犹言难怪。③阿姿，当是对小女的昵称。练，白色之绢。

　　【说明】

　　本来用缲车抽着蚕丝，抽到若干后，就放下缲车，另登织机，先织自己的裙练了。用乐府体裁，写乡间少女的心事，极为真切。

　　元世祖庙①

　　世祖祠堂带夕曛，碧苔年久暗碑文。

　　蓟门此日瞻遗像②，起辇何人识故坟③。

　　绰楔半存蒙古字④，阴廊尚绘伯颜军⑤。

　　可怜老树无花发，白昼鸮鸣到夜分⑥。

　　【注释】

　　①元世祖，奇渥温氏，名忽必烈，元太祖成吉思汗之孙。即位后定都燕京（后改大都，即今北京）。至元八年（1271），定国号为元。清吴长元《宸垣识略》卷七内城三：“元世祖庙在金城坊，明洪武中建，今废。”②蓟门，故地在今北京德胜门外，这里指北京。③起辇，谷名，在内蒙古，元太祖及其子孙葬于此，葬地名察罕额尔格。④绰楔，本指立于正门两旁，表彰孝义的木柱，这里指庙内的楹联、石刻。绰，一作“棹”。误。⑤伯颜，元世祖时任中书左丞相，也是率兵南下灭宋的主帅。清官书译作巴延。⑥鸮（ｘｉāｏ）鸣，猫头鹰啼叫，古人视为恶音。苏舜钦《古庙》：“木暗呼鬼。”

　　【说明】

　　以本朝臣士而写前代开国之主，颇得不亢不卑之致。沈德潜《明诗别裁集》引曹洁躬（曹溶）评云：“用笔典实，铸词凄惋，可称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