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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班婕妤怨】孔翁归

  长门与长信,日暮九重空。

  雷声听隐隐,车响绝珑珑。

  恩光随妙舞,团扇逐秋风。

  铅华谁不慕?人意自难终。“长门与长信,日暮九重空。”诗人下笔就点明班婕妤被皇上抛弃的寂寥情景。班婕妤退居长信宫,而与陈皇后别居长门宫并提,不仅把班婕妤之失宠遭遇衬托出来,而且暗含异代得宠一时的妇女都有共同的不幸命运的深沉寓意。无论是汉武帝时代的陈皇后,还是汉成帝时代的班婕妤,一旦遭到皇帝冷落之后,就只有自哀自叹了。这种极度空虚冷寞的生活,在黄昏到来之际,尤其显得突出,难以忍受。“九重”,本谓天,这儿兼指天子所居之处。一个“空”字,非常形象地描画出日暮之际的长门宫和长信宫只有一片空荡的天宇,更暗示了居于其中的班婕妤独守空宫、心绪空寂的情景。不言“怨”,而“怨”已溢于词表。“雷声听隐隐,车响绝珑珑。”这两个对偶句紧承“九重空”而来,诗人全从班婕妤的角度来写:她正在万般孤寂之中,怎么听到了雷声?啊,原来是重车滚动的声音;她听呀听呀,那车声越听越远,终于那金声玉振般的车响一点也听不到了。诗人借物传情,班婕妤的凝神谛听、心绪不宁的神态就这样被侧面烘托出来,至于皇帝乘车到赵飞燕宫中的盛况尽在不言中。

  “恩光随妙舞,团扇逐秋风。”这又是两个对偶句,写的是对赵飞燕得宠情景的想象和对班婕妤失宠情景的感叹。“恩光”,荣宠。“妙舞”,美妙的舞姿,《汉书·孝成赵皇后传》谓赵皇后幼学歌舞,以体轻号曰飞燕,汉成帝微行见而悦之,先为婕妤,许后废,立为后。班婕妤失宠于汉成帝后,作《怨歌行》,以团扇自比,诗曰:“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诗人以“恩光随妙舞”来紧承“车响绝珑珑”,展开对汉成帝乘车远去、赵飞燕作盘中之舞以博取帝宠的想象,而这种想象正是班婕妤此时此境的思想活动,因此接以“团扇逐秋风”,就顺理成章了。“团扇逐秋风”即“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之意,团扇被秋风所逐,“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的命运也就不言而喻了。两句对比鲜明,炎凉悬殊,出语婉转,纯用比兴,而赵飞燕之骄妒、班婕妤之哀怨,正充溢于字里行间。“铅华谁不慕?人意自难终。”结尾这两句,借班婕妤之口,直接道出她对皇帝始宠终弃的怨情。“铅华”,搽脸的粉;“自”,本。自古以来,女为悦己者容,作为皇帝宠爱的婕妤,怎能不爱打扮呢?但是,皇帝的心意改变了,另有所爱了,自己还有什么心情打扮呢?“人”指皇帝而言,也有泛指封建社会一般男子的意思;“自”是本然之词,表明“难终”原是皇帝的本性啊。我们从这直抒胸臆的呼声中,可以感到郁结在班婕妤内心深处的愤怨和抗议,更可以感到诗人对当时那些朝三暮四的男子的谴责和讽刺。诗意发展至此,婕妤之“怨”也就和盘托出了。

  全诗只选择日暮之际独处长信宫中的班婕妤之所见、所闻、所想、所说,作为特写镜头,进行片断式的描写,语意含蓄,怨情自明。《南史》何逊传称颂“会稽孔翁归,工为诗”,看来不是虚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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