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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红记的意义

    中篇传奇,如《寻芳雅集》、《李生六一天缘》、《刘生觅莲记》等,在小说文本中提及的《娇红记》、《贾云华还魂记》、《钟情丽集》等小说作品,自然是中篇传奇小说自成体系,以及创作赓续的不可忽视的内证。但它更大的意义在于,前辈的中篇传奇小说作品为自己构造中篇文本提供了可资摹拟或反拨的对象,提供了中篇创作的经验,以及可以汲取或背离的审美取向。中篇传奇创作,从《娇红记》等的“一夫一妻型”到《双卿笔记》等“一夫多妻型”的演化,不只是小说人物数量的增减,笔墨雅洁或淫秽,它是在时代因素、作者素养,以及前人经验的综合作用下,小说审美取向的合理翻新、调适与嬗变,是中篇传奇小说文体得以延续三百余年的生存抉择。中篇传奇的这种自我评价和自我调适,保障了中篇小说在不同时期与时代和审美需求同调的可能性,从而为中篇传奇文体的生存、发展提供了适宜与足够的应变能力。

    与中篇小说家自我评价不同,或许明代藏书家、书坊主、戏曲家、小说家,在收藏阅读、印刷传播、改编创作、借镜取资等方面的文学实践,更具有小说史的意义。中篇传奇小说发展到嘉靖时期,无论从数量还是创作体例上看,中篇传奇小说俨然已经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小说流派。面对这种新创的小说样式,以高儒和《百川书志》为代表的藏书家、文献书目以独到的眼光为它们“另类”著录,并为元明中篇传奇小说勾勒了简略学谱和发展轨迹,清晰地凸现了中篇传奇的文体意识、流派观念。中篇传奇小说,历史上第一次以“一体”的小说体式,与唐宋传奇、宋元话本、白话长篇同列,并成为与它们有着明显区别的、独具特质的小说类型。如果说,高儒辈收藏家对中篇传奇的简单阐释,难以摆脱个人癖好和观念,那么,书坊印刷中篇传奇由单篇刊行到汇编问世的出版、传播的变化,则可以洞见中篇传奇小说在民众阅读体系中的普及份量和力度。中篇传奇单篇刊行,是一个伴随着它自产生直到消亡的近三百年历史的出版、传播行为。嘉靖、万历时期藏书家书目,如《百川书志》、《宝文堂书目》、《赵定宇书目》对中篇传奇小说的著录,表明单行本在世上的流播广度。即使在中篇小说汇编出版之风甚嚣尘上,中篇传奇不再有新作问世的万历后期,仍有以《金谷怀春》为名,实为《怀春雅集》的单行本出版。中篇传奇单本刊行是一个绵亘其历史始终的出版史实。中篇传奇小说的单行问世,在明代长篇白话小说尚未成熟之际,不仅解决了小说创作、阅读、出版上的空档,还为通俗小说的创作积累了宝贵的写作经验,它对通俗小说发展有着有效抑止和蓄而待发的双重使命。

    万历时期,在中篇传奇单行的同时,又有《国色天香》、《绣谷春容》、《万锦情林》、《燕居笔记》、《花阵绮言》、《风流十传》等小说汇编,将中篇传奇纳入到雅俗共赏的商业流通中。这些小说汇编的大量出现,不惟增加了中篇小说的版本系统,同时为中篇传奇争取了最大程度的阅读受众。小说汇编诸本从板式到小说选题,都有相当程度的重叠或巧合。出版业主将这类作品改头换面地以不同书目、书坊出版,则标明这类小说具有大量的观众群体,具有相当容量的市场需求以及这类小说创作的普遍性。商业利益的驱使,使得出版商也在以各自不同的努力争抢市场份额和读者群体。而中篇传奇则在这些汇编中居于核心地位。这点,我们只要看一下《万锦情林》的书扉或书票就可以知道。《万锦情林》全名《锲三台山人芸窗汇爽万锦情林》,日本东京帝大研究所藏双峰堂刻本。扉页最上一行题“双峰堂余文台梓行”,上层为图,下层为票,右署书全名“锲三台山人芸窗汇爽万锦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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