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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一 李陈庞陈桥列传第四十一

  原文:

  李恂字叔英,安定临泾人也。少习《韩诗》,教授诸生常数百人。太守颍川

  李鸿请署功曹,未及到,而州辟为从事。会鸿卒,恂不应州命,而送鸿丧还乡里。

  既葬,留起冢坟,持丧三年。

  辟司徒桓虞府。后拜侍御史,持节使幽州,宣布恩泽,慰抚北狄,所过皆图

  写山川、屯田、聚落百余卷,悉封奏上,肃宗嘉之。拜兖州刺史。以清约率下,

  常席羊皮,服布被。迁张掖太守,有威重名。时大将军窦宪将兵屯武威,天下州

  郡远近莫不修礼遗,恂奉公不阿,为宪所奏免。

  后复征拜谒者,使持节领西域副校尉。西域殷富,多珍宝,诸国侍子及督使

  贾胡数遗恂奴婢、宛马、金银、香罽之属,一无所受。北匈奴数断西域车师、伊

  吾,陇沙以西使命不得通,恂设购赏,遂斩虏帅,悬首军门。自是道路夷清,威

  恩并行。

  迁武威太守。后坐事免,步归乡里,潜居山泽,结草为庐,独与诸生织席自

  给。会西羌反畔,恂到田舍,为所执获。羌素闻其名,放遣之。恂因诣洛阳谢。

  时岁荒,司空张敏、司徒鲁恭等各遣子馈粮,悉无所受。徙居新安关下,拾橡实

  以自资。年九十六卒。

  陈禅字纪山,巴郡安汉人也。仕郡功曹,举善黜恶,为邦内所畏。察孝廉,

  州辟治中从事。时刺史为人所上受纳臧赂,禅当传考,无它所赍,但持丧敛之具

  而已。及至,笞掠无算,五毒毕加,禅神意自若,辞对无变,事遂散释。车骑将

  军邓骘闻其名而辟焉,举茂才。时汉中蛮夷反畔,以禅为汉中太守。夷贼素闻其

  声,即时降服。迁左冯翊,入拜谏议大夫。

  永宁元年,西南夷掸国王献乐及幻人,能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明年元

  会,作之于庭,安帝与群臣共观,大奇之。禅独离席举手大言曰:“昔齐、鲁为

  夹谷之会,齐作侏儒之乐,仲尼诛之。又曰:‘放郑声,远佞人。’帝王之庭,

  不宜设夷狄之技。”尚书陈忠劾奏禅曰:“古者合欢之乐舞于堂,四夷之乐陈于

  门,故《诗》云‘以《雅》以《南》,《韎》、《任》、《朱离》’。今掸国越

  流沙,逾县度,万里贡献,非郑、卫之声,佞人之比,而禅廷讪朝政,请劾禅下

  狱。”有诏勿收,左转为玄菟候城障尉,诏“敢不之官,上妻子从者名”。禅既

  行,朝廷多讼之。会北匈奴入辽东,追拜禅辽东太守。胡惮其威强,退还数百里。

  禅不加兵,但使吏卒往晓慰之,单于随使还郡。禅于学行礼,为说道义以感化之。

  单于怀服,遗以胡中珍货而去。

  及邓骘诛废,禅以故吏免。复为车骑将军阎显长史。顺帝即位,迁司隶校尉。

  明年,卒于官。

  子澄,有清名,官至汉中太守。

  禅曾孙宝,亦刚壮有禅风,为州别驾从事,显名州里。

  庞参字仲达,河南缑氏人也。初仕郡,未知名,河南尹庞奋见而奇之,举为

  孝廉,拜左校令。坐法输作若卢。

  永初元年,凉州先零种羌反畔,遣车骑将军邓骘讨之。参于徒中使其子俊上

  书曰:

  方今西州流民扰动,而征发不绝,水潦不休,地力不复。重之以大军,疲之

  以远戍,农功消于转运,资财竭于征发。田畴不得垦辞,禾稼不得收入,搏手困

  穷,无望来秋。百姓力屈,不复堪命。臣愚以为万里运粮,远就羌戎,不若总兵

  养众,以待其疲。车骑将军骘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

  辅。休徭役以助其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种,女得织纴,然后畜精锐,

  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人之仇报,奔北之耻雪矣。

  书奏,会御史中丞樊准上疏荐参曰:

  臣闻鸷鸟累百,不如一鹗。昔孝文皇帝悟冯唐之言,而赦魏尚之罪,使为边

  守,匈奴不敢南向。夫以一臣之身,折方面之难者,选用得也。臣伏见故左校令

  河南庞参,勇谋不测,卓尔奇伟,高才武略,有魏尚之风。前坐微法,输作经时。

  今羌戎为患,大军西屯,臣以为如参之人,宜在行伍。惟明诏采前世之举,观魏

  尚之功,免赦参刑,以为军锋,必有成效,宣助国威。

  邓太后纳其言,即擢参于徒中,召拜竭者,使西督三辅诸军屯,而征邓骘还。

  四年,羌寇转盛,兵费日广,且连年不登,谷石万余。参奏记于邓骘曰:

  比年羌寇特困陇右,供徭赋役为损日滋,官负人责数十亿万。今复募发百姓,

  调取谷帛,衒卖什物,以应吏求。外伤羌虏,内困征赋。遂乃千里转粮,远给武

  都西郡。涂路倾阻,难劳百端,疾行则抄暴为害,迟进则谷食稍损,运粮散于旷

  野,牛马死于山泽。县官不足,辄贷于民。民已穷矣,将从谁求?名救金城,而

  实困三辅。三辅既困,还复为金城之祸矣。参前数言宜弃西域,乃为西州士大夫

  所笑。今苟贪不毛之地,营恤不使之民,暴军伊吾之野,以虑三族之外,果破凉

  州,祸乱至今。夫拓境不宁,无益于强;多田不耕,何救饥敝!故善为国者,务

  怀其内,不求外利;务富其民,不贪广土。三辅山原旷远,民庶稀疏,故县丘城,

  可居者多。今宜徙边郡不能自存者,入居诸陵,田戍故县。孤城绝郡,以权徙之;

  转运远费,聚而近之;徭役烦数,休而息之。此善之善者也。

  骘及公卿以国用不足,欲从参议,众多不同,乃止。

  拜参为汉阳太守。郡人任棠者,有奇节,隐居教授。参到,先候之,棠不与

  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孙儿伏于户下。主簿白以为倨。参

  思其微意良久,曰:“棠是欲晓太守也。水者,欲吾清也。拔大本薤者,欲吾击

  强宗也。抱儿当户,欲吾开门恤孤也。”于是叹息而还。参在职,果能抑强助弱,

  以惠政得民。

  元初元年,迁护羌校尉,畔羌怀其恩信。明年,烧当羌种号多等皆降,始复

  得还都令居,通河西路。时,先零羌豪僣号北地,诏参将降羌及湟中义从胡七千

  人,与行征西将军司马钧期会北地击之。参于道为羌所败。既已失期,乃称病引

  兵还,坐以诈疾征下狱。校书郎中马融上书请之曰:

  伏见西戎反畔,寇抄五州,陛下愍百姓之伤痍,哀黎元之失业,单竭府库以

  奉军师。昔周宣猃狁侵镐及方,孝文匈奴亦略上郡,而宣王立中兴之功,文帝建

  太宗之号。非惟两主有明睿之姿,抑亦扞城有虓虎之助,是以南仲赫赫,列在

  《周诗》,亚夫赳赳,载于汉策。窃见前护羌校尉庞参,文武昭备,智略弘远,

  既有义勇果毅之节,兼以博雅深谋之姿。又度辽将军粱慬,前统西域,勤苦数

  年,还留三辅,攻效克立,间在北边,单于降服。今皆幽囚,陷于法网。昔荀林

  父败绩于邲晋侯使复其位;孟明视丧师于崤,秦伯不替其官。故晋景并赤狄之

  土,秦穆遂霸西戎。宜远览二君,使参、慬得在宽宥之科,诚有益于折冲,毗

  佐于圣化。

  书奏,赦参等。

  后以参为辽东太守。永建元年,迁度辽将军。四年,入为大鸿胪。尚书仆射

  虞诩荐参有宰相器能,以为太尉,录尚书事。是时三公之中,参名忠直,数为左

  右所陷毁,以所举用忤帝旨,司隶承风案之。时当会茂才孝廉,参以被奏,称疾

  不得会。上计掾广汉段恭因会上疏曰:“伏见道路行人,农夫织妇,皆曰‘太尉

  庞参,竭忠尽节,徒以直道不能曲心,孤立郡邪之间,自处中伤之地’。臣犹冀

  在陛下之世,当蒙安全,而复以谗佞伤毁忠正,此天地之大禁,人主之至诫。昔

  白起赐死,诸侯酌酒相贺;季子来归,鲁人喜其纾难。夫国以贤化,君以忠安。

  今天下咸欣陛下有此忠贤,愿卒宠任,以安社稷。”书奏,诏即遣小黄门视参疾,

  太医致羊、酒。

  后参夫人疾前妻子,投于井而杀之。参素与洛阳令祝良不平,良闻之,率吏

  卒入太尉府案实其事,乃上参罪,遂因灾异策免。有司以良不先闻奏,辄折辱宰

  相,坐系诏狱。良能得百姓心,洛阳吏人守阙请代其罪者,日有数千万人,诏乃

  原刑。

  阳嘉四年,复以参为太尉。永和元年,以久病罢,卒于家。

  陈龟字叔珍,上党泫氏人也。家世边将,便习弓马,雄于北州。

  龟少有志气。永建中,举孝廉,五迁五原太守。永和五年,拜使匈奴中郎将。

  时南匈奴左部反乱,龟以单于不能制下,外顺内畔,促令自杀,坐征下狱免。后

  再迁,拜京兆尹。时三辅强豪之族,多侵枉小民。龟到,厉威严,悉平理其怨屈

  者,郡内大悦。

  会羌胡寇边,杀长吏,驱略百姓,桓帝以龟世谙边俗,拜为度辽将军。龟临

  行,上疏曰:

  臣龟蒙恩累世,驰聘边垂,虽展鹰犬之用,顿毙胡虏之庭,魂骸不返,荐享

  狐狸,犹无以塞厚责,答万分也。臣至顽驽,器无铅刀一割之用,过受国恩,荣

  秩兼优,生年死日,永惧不报。臣闻三辰不轨,擢士为相;蛮夷不恭,拔卒为将。

  臣无文武之才,而忝鹰扬之任,上惭圣明,下惧素餐,虽殁躯体,无所云补。今

  西州边鄙,土地塉埆,鞍马为居,射猎为业,男寡耕稼之利,女乏机杼之饶

  守塞候望,悬命锋镝,闻急长驱,去不图反。自顷年以来,匈奴数攻营郡,残杀

  长吏,侮略良细。战夫身膏沙漠,居人首系马鞍。或举国掩户,尽种灰灭,孤儿

  寡妇,号哭空城,野无青草,室如悬罄。虽含生气,实同枯朽。往岁并州水雨,

  灾螟互生,稼穑荒耗,租更空阙。老者虑不终年,少壮惧于困厄。陛下以百姓为

  子,品庶以陛下为父,焉可不日昊劳神,垂抚循之恩哉!唐尧亲舍其子以禅虞舜

  者,是欲民遭圣君,不令遇恶主也。故古公杖策,其民五倍;文王西伯,天下归

  之。岂复舆金辇宝,以为民惠乎!近孝文皇帝感一女子之言,除肉刑之法,体德

  行仁,为汉贤主。陛下继中兴之统,承光武之业,临朝听政,而未留圣意。且牧

  守不良,或出中官,惧逆上旨,取过目前。呼嗟之声,招致灾害,胡虏凶悍,因

  衰缘隙。而令仓库单于豺狼之口,功业无铢两之效,皆由将帅不忠,聚奸所致。

  前凉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所纠罚,太守令长,贬黜将半,政未逾时,功效

  卓然。实应赏异,以劝功能,改任牧守,去斥奸残。又宜更选匈奴乌桓护羌中郎

  将校尉,简练文武,授之法令,除并、凉二州今年租更,宽赦罪隶,扫除更始。

  则善吏知奉公之祐,恶者觉营私之祸,胡马可不窥长城,塞下无候望之患矣。

  帝觉悟,乃更选幽、并刺史,自营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下诏“为陈

  将军除并、凉一年租赋,以赐吏民”。龟既到职,州郡重足震栗,鲜卑不敢近塞,

  省息经用,岁以亿计。

  大将军梁冀与龟素有隙,谮其沮毁国威,挑取功誉,不为胡虏所畏。坐征还,

  遂乞骸骨归田里。复征为尚书。冀暴虐日甚,龟上疏言其罪状,请诛之。帝不省。

  自知必为冀所害,不食七日而死。西域胡夷,并、凉民庶,咸为举哀,吊祭其墓。

  桥玄字公祖,梁国睢阳人也。七世祖仁,从同郡戴德学,著《礼记章句》四

  十九篇,号曰“桥君学”。成帝时为大鸿胪。祖父基,广陵太守。父肃,东莱太

  守。

  玄少为县功曹。时豫州刺史周景行部到梁国,玄谒景,因伏地言陈相羊昌罪

  恶,乞为部陈从事,穷案其奸。景壮玄意,署而遣之。玄到,悉收昌宾客,具考

  臧罪。昌素为大将军梁冀所厚,冀为驰檄救之。景承旨召玄,玄还檄不发,案之

  益急。昌坐槛车征,玄由是著名。

  举孝廉,补洛阳左尉。时梁不疑为河南尹,玄以公事当诣府受对,耻为所辱,

  弃官还乡里。后四迁为齐相,坐事为城旦。刑竟,征,再迁上谷太守,又为汉阳

  太守。时上邽令皇甫祯有臧罪,玄收考髡笞,死于冀市,一境皆震。郡人上邽姜

  岐,守道隐居,名闻西州。玄召以为吏,称疾不就。玄怒,敕督邮尹益逼致之,

  曰:“岐若不至,趣嫁其母。”益固争不能得,遽晓譬岐。岐坚卧不起。郡内士

  大夫亦竞往谏,玄乃止。时颇以为讥。后谢病免,复公车征为司徒长史,拜将作

  大匠。

  桓帝末,鲜卑、南匈奴及高句骊嗣子伯固并畔,为寇抄,四府举玄为度辽将

  军,假黄钺。玄至镇,休兵养士,然后督诸将守讨击胡虏及伯固等,皆破散退走。

  在职三年,边境安静。

  灵帝初,征入为河南尹,转少府、大鸿胪。建宁三年,迁司空,转司徒。素

  与南阳太守陈球有隙,及在公位,而荐球为廷尉。玄以国家方弱,自度力无所用,

  乃称疾上疏,引众灾以自劾。遂策罢。岁余,拜尚书令。时太中大夫盖升与帝有

  旧恩,前为南阳太守,臧数亿以上。玄奏免升禁锢,没入财贿。帝不从,而迁升

  侍中。玄托病免,拜光禄大夫。光和元年,迁太尉。数月,复以疾罢,拜太中大

  夫,就医里舍。

  玄少子十岁,独游门次,卒有三人持杖劫执之,入舍登楼,就玄求货,玄不

  与。有顷,司隶校尉阳球率河南尹、洛阳令围守玄家。球等恐并杀其子,未欲迫

  之。玄瞋目呼曰:“奸人无状,玄岂以一子之命而纵国贼乎!”促令兵进。于是

  攻之,玄子亦死。玄乃诣阙谢罪,乞下天下:“凡有劫质,皆并杀之,不得赎以

  财宝,开张奸路。”诏书下其章。初自安帝以后,法禁稍弛,京师劫质,不避

  豪贵,自是遂绝。

  玄以光和六年卒,时年七十五。玄性刚急无大体,然谦俭下士,子弟亲宗无

  在大官者。及卒,家无居业,丧无所殡,当时称之。

  初,曹操微时,人莫知者。尝往候玄,玄见而异焉。谓曰:“今天下将乱,

  安生民者其在君乎!”操常感其知己。及后经过玄墓,辄凄怆致祭。自为其文曰:

  “故太尉桥公,懿德高轨,泛爱博容。国念明训,士思令谟。幽灵潜翳, 哉

  缅矣!操以幼年,逮升堂室,特以顽质,见纳君子。增荣益观,皆由奖助,犹仲尼

  称不如颜渊,李生厚叹贾复。士死知己,怀此无忘。又承从容约誓之言:‘徂没

  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只鸡过相沃酹,车过三步,腹痛勿怨。’虽临时戏笑

  之言,非至亲之笃好,胡肯为此辞哉?怀旧惟顾,念之凄怆。奉命东征,屯次乡

  里,北望贵土,乃心陵墓。裁致薄奠,公其享之!”

  玄子羽,官至任城相。

  论曰:任棠、姜岐,世著其清。结瓮牖而辞三命,殆汉阳之幽人乎?庞参躬

  求贤之礼,故民悦其政;桥玄厉邦君之威,而众失其情。夫岂力不足欤?将有道

  在焉。如令其道可忘,则强梁胜矣。语曰:“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子

  贡曰:“宁丧千金,不失士心。”昔段干木逾墙而避文侯之命,泄柳闭门不纳穆

  公之请。贵必有所屈,贱亦有所申矣。

  赞曰:李叟勤身,甘饥辞馈。禅为君隐,之死靡贰。龟习边功,参起徒中。

  桥公识运,先觉时雄。

  译文:

  李恂字叔英,安定临泾人。

  少习《韩诗》,教授诸生常连数百人。

  太守颖川李鸿请他担任功曹,还未到任,州任命为从事。

  正赶上李鸿去世,李恂没育就任州从事,而是送李鸿归丧乡里。

  下葬后,他留下修坟,并守丧三年。

  李恂被征召到司徒桓虞府中。

  后拜为侍御史,持节出使幽州,宣扬恩泽,安抚北狄,所到之处的山川、屯田、村落他都画了下来,共有百余卷,全部上奏朝廷,受到汉章帝嘉奖。

  拜为充州刺史。

  他为政清廉俭朴,经常睡羊皮,盖布被。

  迁为张掖太守,有声望威名。

  当时大将军窦宪率兵驻武威,全国州郡无不争相送礼,李恂奉公守法不曲从逢迎,被窦宪上奏免官。

  后又征拜为谒者,派他持节任西域副校尉。

  西域殷富,多珍宝,各国侍子及督使塑商多次送给李恂奴婢、宛马、金银、香尔之类,李恂一无所受。

  北匈奴多次阻断西域,车师、伊吾,陇沙以西不能相通,李恂设立赏格,于是斩杀了虏帅,将首级悬在军门。

  从此道路平静,而李恂恩威并行。

  李恂迁为武威太守。

  后因罪免职,步行回乡,潜居山泽之中,住草庐,独自与诸生织席自给。

  正赶上西羌反叛,李恂在农村被他们捉住。

  羌平时知道他的名望,释放了他。

  李恂就此到洛阳谢罪。

  当时是荒年,司空张敏、司徒鲁恭等各派儿子给他送粮,他都没有接受。

  迁居到新安关下,他拾橡栗自给。

  九十六岁去世。

  陈禅字纪山,巴郡安汉人。

  担任郡功曹时,除恶扬善,嬴得境内之人的敬重。

  被选为孝廉,州府征为治中从事。

  当时刺史被人告发收受贿赂,陈禅被传讯时什么也役带,只带着丧殓之具而已。

  其后,受了无数鞭打,各种毒刑全用上了,而陈禅神情自若,口供始终如一,事情便算了。

  车骑将军邓鹭听说他的名声而征召他,举为茂才。

  当时汉中蛮夷反叛,朝廷派陈禅为汉中太守。

  夷贼平素知道他的声望,立即前来降服。

  迁为左冯翊,入朝廷拜为谏议大夫。

  永宁元年,西南夷挥国王献乐及魔术师,能吐火,可以自行肢解,将牛马头互换。

  第二年元会在朝廷上表演,安帝与群臣一同观看,十分惊奇。

  惟有陈禅离席举手大声说:“从前齐鲁举行夹谷之会,齐演奏侏儒之乐,仲尼上奏杀了侏儒。

  仲尼又说:‘驱除郑声,远离奸佞之人。

  ’帝王之庭,不宜设夷狄之技。”尚书陈忠弹劾陈禅说:“古时合欢之乐舞于堂,四夷之乐陈列在门前,所以《诗》云‘以《雅》以《南》,《秣》姙》《朱离》’。

  现在挥国穿越流沙,越遇县度,万里朝贡,不是郑卫之声,佞人之比,而陈禅当廷嘲讽朝政,请允许弹劾陈禅下狱。”皇帝下诏不逮捕他,降职为玄菟候城障尉,诏命“必须到位,并上交妻子、孩子及睫从者名单”。

  陈禅走后,朝廷有许多人为他争辩。

  此时北匈奴入侵辽东,朝廷追拜陈禅为辽东太守。

  胡害怕他的威猛强大,后退了数百里。

  陈禅并不派出军队,只是让吏卒前去安抚,于是单于跟随使者返回郡中。

  陈禅教他行礼,对他宣讲道义以感化他。

  单于心悦诚服,送给他胡中珍宝后离去。

  到邓骂失势被废,陈禅因是其故吏而被免职。

  又任车骑将军间显的长史。

  顺帝即位,陈禅被升焉司隶校尉。

  第二年,在任上去世。

  子陈澄,有清廉名声,官至汉中太守。

  陈禅曾孙陈宝,也刚直勇猛而有陈禅的遗风,任州别驾从事,在州里名声显赫。

  庞参字仲达,河南猴氏人。

  起初在郡中任职,不出名,河南尹庞奋见到他后认为他很奇特,推举他为孝廉,拜为左校令。

  因犯法被送到若卢狱。

  丞初元年,凉州先零种羌反叛,朝廷派车骑将军邓鹭前去讨伐。

  庞参在服刑期间派他的儿子庞俊上书说:“如今西州流民骚动,然而朝廷却微调不断,连年水灾,地力得不到恢复。

  又加上征兵,加上戍边的疲惫,农事全被转运耽误了,资财在征发中用尽。

  田地得不到开垦,庄稼不能收获,穷困却无计可施,来年无法指望。

  百姓力气用尽,再也承受不住新的劳役。

  臣认为万里运粮,速到羌戎,不如会集兵马休养,等待他们疲劳。

  车骑将军邓鹭应暂且整顿军队,留征西校尉任尚督使凉州士民,转居三辅。

  停止徭役以利于农耕,废除苛捐杂税以增加他们的财富,使得男子得以耕种,女子得以纺织,然后养精蓄锐,乘敌人懈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民之仇可报,败北之趾可雪了。”上奏之后,正赶上御史中丞樊准上疏推荐庞参说:“臣听说百只骛乌.不如一只大雕。

  从前孝文皇帝领悟冯唐之言,赦免了魏尚的罪,派他去守边,匈奴因此不敢向南进攻。

  以一人抵挡一方的危难,是选用得当的缘故。

  臣见故左校令河南庞参,勇力谋略深不可测,奇伟高卓,武略高才,有魏尚之风。

  此前犯了小罪,被罚以长时的劳役。

  现在羌戎为患,大军西屯,臣认为像庞参这样的人,应该在军旅之中。

  希望下诏效法前人,观魏尚之功绩,赦免庞参的刑罚,令他作为前锋,必定会有成效,有助于扬国威。”邓太后接受了他的建议,随即从刑徒中提升庞参,拜为谒者,派他在西部督管三辅各驻军,征邓鹭返还京师。

  四年,羌寇转而强盛,朝廷的军费日益增多,而且连年收成不好,一石壳卖万余钱。

  庞参向邓鹭建议说:羌寇连年只困扰陇右,徭役赋税造成的损失日益增加,官府百姓担负数十万亿。

  现在又征募调动百姓,调用谷帛,叫卖物品,以供官吏之需。

  外受羌虏的伤害,内受征赋的困扰。

  于是便千里转运粮,供给远方的武都西郡。

  路途艰难险阻,费尽辛苦,快速行进则强盗为害,行进迟缓则粮食损失很大,所运之粮散于旷野,牛马死于山泽之中。

  朝廷不够用,则向百姓借。

  百姓已经贫困,再向谁去求救呢?名义上是救金城,实际上是三辅受害。

  三辅受害,反过来又成为金城之害。

  我以前多次说应该放弃西域,受到西州士大夫的嘲笑。

  现在如果贪图不毛之地,安抚并不顺从的百姓,将军队暴露于伊吾之野外,去救助亲族之外之人,凉州终于被攻破,祸乱至今不止。

  如果开疆拓土而不得安宁,则无益于边疆;田地虽多而不耕种,用什么来救饥荒!所以善于治理国家的人,注重安抚百姓,不贪外利;努力使百姓富足,不贪图扩大疆土。

  三辅山野空旷,百姓稀少,过去的县城有许多可以居住。

  现在应迁徙边郡不能自给者,到三辅地区各陵园之中,屯戍县城。

  偏速各郡,强制迁移;路太远费用太多的,使其就近聚集;免除频繁的徭役,让其休养坐息。

  这是善中之善事啊。

  邓骂及公卿以国力不足,欲采纳庞参的建议,因有许多人不赞成,只好放弃了。

  朝廷拜庞参为汉阳太守。

  当地人任棠,有不同一般的节操,隐居教授。

  庞参到任,先去拜访他。

  任棠不同他说话,只将一大捆薤,一盂水,放在户屏前,自己抱孙儿伏在户下。

  主簿说他傲慢。

  庞参思考其中的含义,半天纔说:“任棠是想要告知太守。

  水,是想要我清廉。

  拔一大捆薤,是想要我打击豪强宗族。

  抱儿当户,是想要我开门抚恤孤苦之人。”于是叹息回府。

  庞参在职期间,果然能抑强扶弱,以实行仁政而得民心。

  永初元年,迁升焉护羌校尉,反叛的羌都怀念他的恩德信义。

  第二年,烧当羌中的号多种等投降,又得以回到令居,通河西路。

  当时先零羌豪强僭号北地,诏命庞参率降羌及湟中以义相随的胡兵七干人,与行征西将军司马钩约期会于北地攻打先零羌。

  庞参在道中被羌打败。

  已经过了约定期限,他便称病率兵撤回,被判诈病而下狱。

  校书郎中马融上书求情说:“臣见西戎反叛,侵犯五州,陛下怜悯百姓受到伤害,痛惜百姓失去家业,竭尽府库财物供给军队。

  从前周宣王时猿狁侵犯镐和方,汉文帝时匈奴也侵略上郡,从而宣王创建中兴之功,文帝建立太宗之年号。

  不只是两位君王有圣明之举,而是因为有勇猛之臣的辅助,所以南仲功劳赫赫,列在《周诗》之中,周亚夫雄壮威武,载在汉史之内。

  臣私下见到前护羌校尉庞参,文武兼备,智谋远大,既有义勇果敢坚毅之节操,又有博才儒雅深谋之才能。

  此外度辽将军梁懂,先前统领西域,辛苦数年,回驻三辅,立有功业,在北部边城,单于降服。

  现在都被囚禁,陷入法网乏中。

  昔日荀林父大败于恤,晋侯仍让他官居原位;孟明枧兵败于崤,秦伯不撤他的官职。

  所以晋景兼并赤狄土地,秦穆称霸西戎。

  应沿用二君做法,使庞参、梁懂在被宽赦的法规之中,确实有益于军事,有助于圣化。”书奏,皇帝赦免了庞参等。

  后朝廷派庞参任辽东太守。

  永建元年,升度辽将军。

  四年,入朝任大鸿胪。

  尚书仆射虞翔推荐庞参有宰相才能,顺帝时被任太尉,录尚书事。

  当时三公之中,庞参有忠直之名,多次被左右之人所陷害,因他所推荐者违背了皇帝的旨意,司隶校尉迎合皇帝处理此事。

  当时正赶上召集茂才孝廉,庞参因被奏,称病不到会。

  上计掾广汉段恭在会中上疏说:“我见道路行人,农夫织妇,都说‘太尉庞参竭尽忠心,只因正直不苟,在群小之中孤立无援,自己处在被中伤的地位上’。

  臣尚且希望在陛下之世,安全处世,却被谗佞之人所毁谤,这是天地之大禁,人主最应警戒的事。

  从前白起被赐死,诸侯酌酒相贺;季子归来,鲁人因他解除了危难而欢喜。

  国家因有贤良之人而教化,君王以有忠臣而得以平安。

  如今天下都为陛下有此忠贤之人而欢欣,希望能始终宠信,以安定社稷。”书奏上后,皇帝立即下诏派小黄门探枧庞参的疾病,太医送来羊和酒。

  后来庞参夫人恨尘参前妻之子,将他投到井中杀死了。

  庞参平常与洛阳令祝良不和,祝良听说后,带领吏卒进入太尉府核查此事,于是上报庞参的罪过,后因有灾异发生而被皇帝赦免。

  有司以祝良没有先奏闻,就羞辱宰相,应被下狱。

  祝良很得民心,洛阳吏民守住官府请求代他服罪的,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于是朝廷下诏赦免了他。

  阳嘉四年,朝廷又任庞参为太尉。

  永和元年,因久病而免官,在家中去世。

  陈龟字叔珍,上党泫氏人。

  他家世代焉边将,弓马娴熟,称雄于北州。

  陈龟少时有志气。

  永建中,被举为孝廉,五次迁升至五原太守。

  永和五年,拜使匈奴中郎将。

  当时南匈奴左部叛乱,陈龟以单于不能制止属下,外表服从而内心不服,催令他自杀,坐罪被征下狱免死。

  后再次迁升,拜京兆尹。

  当时三辅豪强之族,常侵犯小民。

  陈龟到任后,严厉威猛,平反所有冤案,全境百姓十分喜悦。

  当时羌朗侵犯边境,杀长吏,掠夺百姓。

  桓帝因陈龟世代熟悉边疆习俗,拜为度辽将军。

  陈龟临行时上疏说道:臣陈龟世代蒙皇恩,驰骋边陲,即使得以展鹰犬之用,死于胡虏之地,魂魄尸骨回不来,被狐狸所享用,但仍无法承担重责,报答半点皇恩。

  臣非常顽劣笨愚,连铅J1一割之用都没有,过分地享受国恩,荣誉俸禄都很高,从生至死之日,永远害怕不能报答。

  臣听说三辰出现异常,提拔士为相;蛮夷不恭敬,提升士卒为将。

  臣没有文武之才,却在威武之位,上怕对不起圣明之朝廷,下怕无功受禄,即使捐躯,也于事无补。

  如今西州边陲,土地贫瘠,生活在马鞍之上,以射猎为业,男人缺少耕作之利,女人难以纺织致富,守塞候望,命悬在兵器之上,听到紧急情况便长驱而去,离开后便不抱回来的希望。

  这些年来,匈奴多次进攻屯兵之郡,残杀长吏,欺侮侵略小民百姓。

  战士葬身沙漠,居民首级系在马鞍之上。

  有的全国被杀,尽敷杀光,留下孤儿寡妇,在空城中号哭,野地无青草,室中空荡荡。

  即使有一息尚存,其实也如枯朽一般。

  往年并州水灾,蝗虫水灾交互发生,庄稼荒芜,租赋缺乏。

  年老之人担心不能善终,少壮之士害怕困顿灾祸。

  陛下以百姓为子,众人以陛下马父,怎可不天天劳神,垂抚慰之皇恩呢!唐尧不传给自己的儿子而让位给虞舜的原因,是想让百姓遇上圣明的君王,不使他们遇上恶主。

  所以古公拄杖离去,三年之后来了比从前多五倍的百姓;文王西部焉王,天下之人归顺他。

  怎能再用车辇载着金宝,却认为是对百姓的恩惠呢!近世孝文皇帝受一女子之言的感动,废除肉刑之法,体现恩德施行仁义,是汉的贤德之主。

  陛下继承中兴之治和光武之大业,临朝听政,却未留圣意。

  而且牧守木贤良,有的出白宫中而为官,害怕触怒皇帝的心意,在近前惹祸。

  呼嗟之声,招致灾害,胡虏凶悍,趁我们衰微有隙而作乱。

  然而使得仓库被豺狼吃尽,不留一铢一两,都是由于将帅不忠,聚集奸邪所致。

  前凉州刺史祝良到任之初,对下属进行了许多处罚,太守和县令,被贬官罢黜的将近一半,时间虽然不长,而功效却十分显着。

  的确应该大加赏赐,以鼓励有功有才干之人,并改任牧守,去除排斥奸邪残暴。

  又应更换匈奴乌桓护羌中郎将校尉,精选训练文武官员,教授法令,解除并、凉二州今年租更,宽赦罪隶,重新开始。

  如此则善吏知奉公守法之福,恶者懂营私舞弊之祸,胡马则不窥伺长城,塞下没有守望的祸患了。

  皇帝醒悟,便重选幽、并刺史,自营郡太守都尉以下,有许多改革变易,下诏书“为陈将军除并、凉一年租赋,以赐吏民”。

  陈龟到任后,州郡豪强震惊害怕,鲜卑不敢接近边塞,由此所节省的经费,每年以亿计。

  大将军梁冀与陈龟平素有矛盾,诬告他有损国威,自己独取功名荣誉,不被胡虏所畏惧。

  由此被征还,于是他便请求退职回乡。

  后又被征为尚书。

  梁冀日益暴虐,陈龟上疏论其罪状,请求处罚他。

  皇帝不加以理会。

  他自知必被梁冀所迫害,于是绝食七日而死。

  西域胡夷,并、凉民众都为他举哀,到他的墓前吊唁拜祭。

  桥玄字公祖,梁国睢阳人。

  七世祖桥仁,跟从同郡戴德学习,着《礼记章句》四十九篇,号称“桥君学”。

  成帝时任大鸿胪。

  祖父桥基,任广陵太守。

  父桥肃,为束莱太守。

  桥玄少时任县功曹。

  当时豫州刺史周景巡行到梁国,桥玄拜见周景,并藉此伏地陈述陈相羊昌的罪恶,乞求担任部陈从事之职,追查他的奸邪行径。

  周景很欣赏桥玄的气概,派他去调查。

  桥玄到任后,将羊昌宾客全部收押,全部追查羊昌的罪行。

  羊昌平素受大将军梁冀厚待,梁冀为此火速发檄文救他。

  周录遵承旨意召桥玄,桥玄退回檄文而不开封,同时加紧追查。

  羊昌被判用槛车押回朝廷,周玄因此闻名。

  桥玄被举为孝廉,补洛阳左尉。

  当时梁不疑任河南尹,桥玄因公事应到府中应答,但他不愿受辱,弃官还乡里。

  后四次迁升为齐相,因受牵连被贬焉看门人。

  刑期服满,被征还,再次升为上谷太守,又为汉阳太守。

  当时上邦令皇甫祯犯贪污罪,桥玄收捕拷问施以刑罚,并在冀市处决,境内全都受到震动。

  郡人上邦姜岐,守道隐居,名闻西州。

  桥玄召他来授以吏职,他声称有病不接受。

  桥玄怒,命令督邮尹益逼他来,说:“姜岐如果不来,就让他的母亲来。”尹益坚持不这样做但得不到同意,只好赶紧通知姜岐。

  姜歧卧床不起。

  郡内士大夫也竞相前来劝谏,桥玄这纔罢休。

  当时人们对此事颇有议论。

  后桥玄因病免官,又被公交车征为司徒长史,拜将作大匠。

  桓帝末年,鲜卑、南匈奴及高句骊嗣子伯固一同反叛,进行侵略抢劫,四府推举桥玄为度辽将军,给予黄铁。

  桥玄到镇,休兵养士,然后督各将守讨伐攻打胡虏及伯固等,将他们全部打败。

  在职三年,边境平安。

  灵帝初期,桥玄被征任河南尹,转为少府、大鸿胪。

  建宁三年,迁为司空,转为司徒。

  他平常与南阳太守陈球不和,等他位至三公之时却推荐陈球为廷尉。

  桥玄因国家正弱,自认没有地方可以发挥自己的能力,于是上疏称病,用各种灾异的发生来弹劾自己。

  于是被策免职务。

  一年多后,拜尚书令。

  当时太中大夫盖升对皇帝有旧恩,此前任南阳太守,贪污数亿以上。

  桥玄上奏免盖升职并不许再做官,没收财物。

  皇帝不同意,反而把盖升升为侍中。

  桥玄托病免官,拜为光禄大夫。

  光和元年,迁焉太尉。

  数月之后,又因病罢官,拜焉太中大夫,在乡里就医。

  桥玄少子十岁,独自在门外玩耍,突然有三人持杖劫持他,进入橘玄家并登上楼,向桥玄勒索财物,桥玄不给。

  一会儿,司隶校尉阳球率河南尹、洛阳令包围桥玄家。

  阳球等怕伤害桥玄之子,所以没有紧逼。

  桥玄瞪着眼睛大声喊道:“奸人可恶,桥玄怎能因一子之命而放纵国贼呢!”催促士兵进攻。

  于是阳球等攻打,桥玄之子也死了。

  桥玄于是到朝廷谢罪,并乞求布告天下:“凡是劫持人质者都判死刑,不许用财宝去赎,开启奸邪之路。”皇帝下诏书同意他的奏章。

  起初自安帝以后,法令禁令渐渐松弛,京城劫持人质,也不管是不是豪强富贵人家,从此却断鲍了。

  桥玄于光和六年去世,时年七十五岁。

  桥玄生性刚毅急躁,但对下谦逊,子弟亲属没有任大官的。

  到他去世,家无产业,死无丧葬之费,当时人们都称赞他的清廉。

  起初,曹操未出名时,没人了解他。

  他曾去见桥玄,桥玄见到后觉得他很不一般,对他说:“如今天下将乱,能使百姓安定的人恐怕就是你吧!”曹操常常感激他的知己。

  到后来经过桥玄墓地,便凄怆致以祭礼。

  自己为桥玄作悼文道:“故太尉桥公,道德高尚,泛爱兼容。

  国家不忘他的明训,士人思念他的宏论。

  幽灵潜翳,诚心缅怀啊!曹操以幼年,进升堂室,只以顽劣资质,被君接纳。

  荣耀逐渐增加,全是因为君的奖助,犹如仲尼自称不如颜渊,李生厚赞贾复一样。

  士失去知己,却永不忘此。

  又遵守约定誓言:‘辞世之后,如果路过此处,不用斗酒只鸡相祭,车过三步,腹痛勿怨。

  ’虽是一时戏笑之言,但不是至亲好友,怎肯说这样的话呢?怀旧思顾,想念起来便觉凄怆。

  奉命柬征,屯兵乡里,北望贵土,心在陵墓。

  谨致薄奠,公来享受吧!”桥玄子桥羽,官至任城相。

  论曰:任棠、姜岐,世人知其清廉。

  虽然贫穷而辞去太守多次的征召,大概如同汉阳的幽人了吧?庞参躬行求贤之礼,所以百姓喜欢他执政;桥玄振奋邦君之威,而众人不知其中情形。

  难道是力量不足吗?是将有道在其中。

  如果使他忘记他的道,那么强暴就会得胜了。

  语:“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子贡说:“宁丧干金,不失士心。”昔日段干木越墙逃避文侯之聘,泄柳闭门不接受穆公之请。

  贵必有所屈,贱也肯定会有伸张之时。

  赞曰:李叟洁身自好,甘愿受饿而不接受碛赠。

  陈禅为君隐居,至死没有二心。

  陈龟惯立边功,庞参起于罪犯之中。

  桥公了解世事,首先认识时代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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