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冬天里的春天

　　刘雨村现在是园艺分场的副场长，但他依旧住在园林队那间干打垒的房间里。

　　园林队的那些个\"老帮子\"说，刘雨村，尕老汉嘛，日能得很，天生就是干活的\"怂\"，哪一天若闲暇只怕还要生病哩。

　　尕老汉这个一向留着络腮大胡子的西北汉子，最近以来有了一些明显的变化：首先衣装变得整洁多了，房间也不再邋遢。人说，尕老汉现今厉害了，宰壳子佛（说）话一套一套的，响得很来。

　　让人一眼能看见的是：那一把大胡子，没了，骚情的哩。尕老汉，即小老汉，其实他身材并不小，人也并不老，倒给人有一种精壮、利落的感觉。

　　此刻，他和号称\"假小子\"的贾秀芝走在一起，他比她还高出一\"帽\"。

　　噫？这俩人只怕真的有\"戏\"。

　　楚岚被请回来指导冬季种菜育苗。园林队自筹资金，建造了几亩地的温室大棚，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

　　冬日的晨曦在温室的玻璃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渐渐升起的朝霞与温室的顶端相接，像一片熊熊的火海在燃烧。

　　刘雨村和贾秀芝一前一后走进温室大棚。顺手推开插门，走了进去，就有一股热烘烘的潮气扑面而来。

　　阳光从头顶的玻璃射到地面上，室内泛着幽幽的光，有地暖通道呈井字形朝前延伸。

　　在楚岚的指导下，他们合理调试着可供育种育苗的温度。

　　你别说，楚岚这个女人，让人感到有些风骚，园艺栽培技术，还真是有一套。

　　可以这么说吧，园艺场要发展多种经营，温室大棚就是航母。

　　那一行行苗木绿油油的，胖嘟嘟的，煞是可爱。秀芝望着望着，顿生母亲般的柔情。

　　于是，她将棉衣脱下。前边有一张地铺，是供夜班的工人所用，刘雨村也将棉衣脱了，连同贾秀芝的棉衣一起放在床位上。刘雨村一转身，脊背正好贴在贾秀芝的胸脯上。

　　哦，背靠一轮太阳，背靠一轮月亮，

　　太阳让人周身温暖，月亮让人心存柔肠，

　　从长满翠竹的那个山湾飘过来的一帘幽梦，

　　竟一直走入绿洲怀抱的这一座山冈。

　　西域的天空啊，\"信天游\"失去韵脚，

　　一首无声的歌是谜一般的诗行。

　　假若岁月不肯回头，假如时光可以倒流，

　　亚当和夏娃就不会合走进史诗的篇章。

　　阴阳不曾相遇，正副如果不融，

　　大千世界岂不地老天荒？

　　最好的礼节是凝视，

　　一旦失去，便永无生命的光亮。

　　心与心的距离，是咫尺，是天涯，

　　疯长的理智须骑上骏马纵横飞扬。

　　让心灵碰撞出的火花成赤焰燎原，

　　点燃新月，点燃朝阳。

　　两株相互攀援的绿化树，

　　扭成一根长青藤，

　　是裸露的蛹在舞蹈，

　　是呻吟的歌在重唱。

　　三千年的积雪融成一支麦西来甫，

　　让沸腾的血喧嚣成一渠绿色琼浆，

　　如果绿芽唤不醒爱，如果甘露溅不湿梦，

　　那就让地狱无门，天堂无窗......

　　当楚岚适时地来到她俩身边，天空已是艳阳高悬。贾秀芝的脸红红的，艳如那盆石榴花。刘雨村竟搓着手站在楚岚面前，犹如一个初次涉事的少年。

　　楚岚说：\"二位已经行了，我这个师傅可以撤退了。\"

　　楚岚捧着一株菜秧望着贾秀芝，却对刘雨村说：\"刘场长啊，有一杯酒咧，可要给我留着啊。\"刘雨村微笑着点头。楚岚又朝着刘雨村，却对贾秀芝说：\"妹子啊，最好的瓜要让我抱抱哪。\"

　　当晚，楚岚和贾秀芝住在一起。

　　一轮皓月挂在冬夜的天上。

　　室内的炉火烧得通红。她俩伙盖一床被子，芝麻谷子的话儿，就一一道来。

　　贾秀芝说：\"楚岚，你说，女人一定要嫁人吗？\"楚岚笑笑不答。

　　贾秀芝说：\"哎，姐问你哩！\"

　　楚岚说：\"这话要是放在昨天，我还真要给你上一堂课哩，今儿呢，只怕是要你跟我讲心得体会了。\"黑夜里贾秀芝的脸羞得通红，说：\"楚岚你坏啊。\"

　　楚岚说：\"他才坏。我啊，原本认为，园林队就尕老汉是最老实的，其实啊，这个尕老汉，哦，刘副场长，他才是最有心计的，让人家把肉往他嘴边送啊。怎么样，人还行吧？咹？\"

　　\"嗯，点头了，那就好，睡吧睡吧，做个好梦，梦中无我。\"

　　第二天，楚岚完成了任务，坐车回了乌鲁木齐的园林科研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