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中国人民的胜利(1)

　　1何应钦获得满堂彩

　　湘西会战应该说是何应钦的精彩之笔。八年抗战，国民党军队在正面战场大小战役百十次，会战22次，湘西会战是取得最终胜利的一次。以往的会战，国民党军队也曾取得无数次的胜利，但都是会战中的局部胜利，比如说台儿庄大捷、长沙保卫战、衡阳保卫战、临沂保卫战等等，都充分展示了中国军人的勇猛顽强，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给日本帝国主义以重创。可这些胜利最终都没有坚守住。

　　从国内形势来分析湘西会战，这次战役同徐州会战的背景很相似。徐州会战是个转折点，湘西会战同样也是一个转折点。1937年卢沟桥事变，中国全民抗战爆发。这一年中国军队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会战，一是淞沪会战，二是南京保卫战，两次会战都以国民党军队的惨败宣告结束。

　　中国的天空乌云密布，抗战亡国论和大日本帝国不可战胜等汉奸言论充斥社会，中国军队士气低迷，中国人民唉声叹气。他们看不见抗日战争胜利的丝毫光明。占据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竟被日本军队打得落荒而逃，甚至丢失了国都，屠杀了中国同胞30多万。这个局面让人心灰意冷。

　　1938年，中国的抗日战争进入最为关键的一年。当时全国上下弥漫着失败的悲观情绪，能不能尽快驱散这股危险情绪，关系着中华民族的前途和命运。这副历史的重任，不经意间便落在了李宗仁的肩膀上。徐州会战，在李宗仁的直接指挥下，中国军人浴血奋战，共歼灭日军20000多人，是抗战开始以后中国军队在正面战场上取得的第一次大胜利，开了正面战场胜利的先河，彻底打破了大日本皇军不可战胜的谬论，成功地扭转了国民党军屡战屡败的不利态势，使中国人民从中看到了抗战的光明前途。

　　1945年4月的湘西会战，也有着同等的意义。1944年是中国抗日战争危险最大而忧患最深的一年，这一年日军发动了豫湘桂的“一号作战”，国民党军队损失60万，丧失了河南、湖南、湖北、广西、广东、福建等省的大部分地区，丢掉了四个省会，146个中小城市和36个飞机场。中国军队在整个会战中，除了衡阳坚守孤城47天外，几乎是一触即溃，一溃千里。在当时全世界各同盟国都已转入全面反攻时，出现这样一场大败仗，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全国上下改组国民党的呼声再起，蒋介石在与美国的角逐中处于被动，更是在国际上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国民党的统治岌岌可危。

　　蒋介石为给国人一个全新的印象，大力整饬军队，枪决两名擅自逃跑的中将军长，向美国贷款购买武器装备。同时美国为了自身的利益，答应为蒋介石武装35个师，并帮助中国军队进行美式训练。就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日军发动了芷江作战。期待已久的中国军队的反攻，就在这里打响了，沉默了两三年的****要在湘西重现台儿庄之战的雄风。

　　湘西会战经历一个月的攻势防御，采取逐次抗击，诱敌深入，分割包围，聚而歼之的战略战术，可以说十分成功。第二阶段的战略反攻，在前期也是十分有效的，大力杀伤了日军的有生力量。然而，蒋介石的“军事服从政治”，致使湘西会战的第二阶段匆匆收场，这就使湘西会战大打折扣。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经中国士兵流血牺牲，付出巨大代价把日军包围在雪峰山中，竟为了国民党的六大会议的需要，网开一面，放走被围日军，杀人恶魔逃之夭夭。国民党蒋介石的这种有悖于中华民族利益的做法，几十年来都遭到史学界的强烈谴责和批判。蒋介石搞的这种“军事服从政治”是最不讲政治的表现，不从民族大义出发，不从抗战大局出发，不顾湘西百姓和参战官兵的感情，一味强调六大会议上国民党的脸面。为装饰这点门面，竟对罪恶滔天的恶魔，施以仁慈，罪不容诛！

　　尽管湘西会战虎头蛇尾，当时的中国民众不知道，参加国民党的六大代表们也不知道，他们都被蒙在鼓里。何应钦遵照蒋介石的旨意，衣冠楚楚，精神焕发地步入会场，登上主席台，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他谦恭地向代表们行了军礼，然后便滔滔不绝地向大会代表全面介绍湘西会战的战况。

　　何应钦首先讲了湘西会战的意义，他把湘西会战同徐州会战作了对比，以此来说明湘西会战的重大意义。对湘西会战的战略以及战术方针作了较为详细的阐述。代表们对中国军队在雪峰山下的排兵布阵很感兴趣，特别对是中国军队的逐次抗击，诱敌深入，分割包围，聚而歼之的战略战术，报以热烈的掌声。

　　大会堂不时的鼓掌，调动了何应钦演讲的情绪。他口若悬河，热情洋溢地赞扬了中国军人勇猛顽强，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重点介绍了武冈城的防御战、邱行湘的烟龙山大战，茶山攻击战和铁山、青岩的阻击战。

　　在代表心目中，周志道、邱行湘、陶富业、钟雄飞和没有荣获奖章的刘光宇他们都是英雄，当之无愧的抗日英雄。他们的英雄事迹感动着参会代表和前来采访的中外记者。

　　何应钦还把前线指挥官王耀武、汤恩伯、李天霞、施中诚、胡琏等将军大加赞赏一番，特别是廖耀湘的新6军参战，更是打出了中国的国威和军威。他还感谢中美空军，感谢陈纳德将军对湘西会战作出的巨大贡献。

　　没有中美空军的支援，没有他们掌握着雪峰山的制空权，就没有湘西会战的胜利。湘西会战是蒋委员长的英明领导，是蒋委员长英明决策的结果。

　　会场欢声雷动，代表们纷纷要求上前线慰问英雄部队。何应钦的军事报告非常成功，获得了满堂喝彩，就连蒋介石、李宗仁他们都鼓掌祝贺。

　　在这次大会上，还有一个人得到了实惠，那就是王耀武，他以最高票数当选新补中执委。汤恩伯也过了关。

　　湘西会战让许多国民党军队的战将得到提升，如参谋长肖毅肃、张灵甫、周志道、邱行湘、陶富业，还有师长蔡仁杰、李琰和下面的团长李运良、杜鼎等等。他们不是晋职，就是晋级。这次会战的确考验了他们。

　　国民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于5月21日闭幕，17天的会议，没有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只是在最后几天通过了《对于****问题之决议案》。蒋介石在大会上总结报告中说，今天的中心工作在于消灭共产党，日本是我们外部的敌人，****是我们国内的敌人！蒋介石用心不良，一方面在湘西对日寇侵略者网开一面，另一方面却对抗日的共产党军队大开杀戒。狰狞面目让国人一目了然。

　　中国共产党的第七次代表大会还没有闭幕，4月23日至6月11日，整整开了50天。大会一致通过了******同志《论联合政府》的政治报告，朱德《论解放区战场》的军事报告，刘少奇《关于修改党章》的报告。大会号召全党、全国人民为实现中国的光明前途而奋斗。****七大表明，共产党已经完全掌握了中国革命的发展规律，学会了领导革命的艺术。中国共产党针锋相对国民党的诬蔑和指责，表明自己将是在全国范围内取得胜利的党。

　　国民党六大结束时，湘西会战并没有结束。虽说何应钦在大会上作的军事报告，宣布湘西会战取得了胜利，但是现实情况并非如此。蒋介石、何应钦的说法，只是权宜之计，是政治的需要，没有打完的仗还是要打下去的。

　　于是在国民党六大散会以后，湘西会战的各参部队便进入追击阶段。

　　许多将领和士兵很不理解，前段的大反攻，18军在包围圈上放开一个大口子，眼睁睁地让日军从包围圈里逃掉，现在又命令部队追击，并予以歼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就不该放。这是打的哪门子仗呀？真是乱弹琴。

　　前线官兵都在发牢骚，他们不是不懂军事和政治的关系，而是不知道其中的内幕。当然牢骚归牢骚，追击命令一下达，官兵们照样执行。王耀武司令官指示：第四方面军迅速追击当面之敌，把日军压迫在资水左岸，捕捉战机给予歼灭。命令第100军以1个师推进到黄桥铺，继续向金秤市、塘渡口一线追击，另以1个师集结于洞口附近。

　　命令第18师向和尚桥、岩口一线残敌攻击，奏效后，继续向烟塘冲、石滩一线追击。第73师攻击大桥边、巨口铺一线残敌，然后向石马江方向追击。他们接到命令后，立即行动起来。有意思的是，第18军的118师官兵奋勇争先，他们超越追击的其他部队，提前到达和尚桥，截击正在渡河的日军。双方激战几个时辰，日军死伤惨重。还不等接到命令攻击和尚桥的第18师到达，第118师便取得了胜利，缴获日军大批辎重武器。

　　紧接着第118师又攻克日军残部的另一个据点白竹桥。他们继续前进，越战越勇，一直推进到滩头东南一带，会同兄弟部队第15师、第77师，把日军阵地截为数段。日军反复争夺，一直激战到5月31日，才把日军驱赶出阵地。

　　日军第64师团5000多人，驻扎在湘乡一线，他们派出1000多人的部队，由小路窜进谷水东北地带。第18师53团坚守谷水，而15师的梁祗六猛攻谷水东北之敌。日军为占领谷水，用山炮、坦克向谷水发起猛烈攻击，53团艰苦支撑，被日军突袭队赶了出去。

　　梁祗六把15师主力全部调来，从南、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发动攻势，占领了谷水外围的大埠桥、新桥两地。夜晚15师43团一个营，悄悄潜入谷水街协同45团向日军左侧挺进。

　　6月6日半夜，第15师主力会同第193师的577团，向谷水发起总攻。中国军队内外夹击，主力部队攻入街市，激烈的战斗一直打到第二天下午，谷水全部收复，把窜入的日军全部歼灭。6月7日下午3时以后，整个战场没有战事。中国军队均已恢复湘西会战之前的原有防线和阵地，到此为止，湘西会战胜利结束。

　　湘西会战历时近两个月，最终以日军彻底溃败而告终结。据国民党参战部队史料记载，中国军队在这次会战中，共击毙日军12498人，击伤23307人，俘虏官佐17名，士兵430人，缴获战马3447匹，火炮24门，步枪1333支，战利品24吨。

　　中国军队在抗击侵略，保卫芷江的湘西会战中也付出了巨大代价，牺牲将士7737人，受伤12483人。特别要指出的是，日军所至，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罪行累累。仅湘西五县不完全统计，被日军枪杀的无辜民众达8563人，伤1175人，强奸妇女1850人，烧毁房屋14158栋，宰杀猪、牛119万头。湘西人民付出巨大牺牲。

　　湘西会战在中国抗战史和中国近代史上写下极其光辉的一页。

　　2王耀武去了龙潭

　　湘西会战的枪声刚刚停下，敌我双方都在做部队的调整。由于日军伤亡较重，主攻部队纷纷撤退后方进行休整，第一线守备情况大概是：

　　日军方面：第34师团，6月初由新宁移至南庙、九公桥地区。6月11日，其大部东调，靠近广西和湖南交界处进行休整。第58旅团残部，由邵阳东退移去衡阳。由68师团余部，担任湘桂路东段、湘江西岸公路、铁路的守备任务。第116师团残部集结于邵阳东侧进行整补。第47师团残部，向湘潭退去。第86旅团仍担任邵阳附近地区的警戒。第64师团担任湘乡一带的守备警戒。

　　中国军队方面：第18军集结于泸溪、麻溪铺、郑家驿地区整训。第73军一部担任资水东岸孙家桥至湘乡西侧地区的防务，其主力集结于武冈、洞口、龙潭司一带整训。第100军以一部担任邵阳西侧及西北侧地区的防务，主力集中在黄桥铺、山门一带整训。在整训休补的同时，第四方面军各部分别派突击队，袭击破坏湘桂、衡宝、长衡等地的交通和日军后方设施。

　　王耀武见湘西暂时平静，中日双方军队在各自防线对峙，相安无事。

　　他便带上警卫驱车去了龙潭，这个地方是第51师打得最激烈最悲壮的地方。听师长周志道说，这支部队在这里牺牲了2000多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跟随王耀武参加淞沪会战以来的老官兵。王耀武心痛得要命，他发誓要到老部队战斗过的地方去看看。

　　雪峰山大战打得如此地惨烈，他在前线指挥所只能听听这热闹声，可是去不了。他是多么想上去啊，像当年在淞沪战场上，他挥舞大刀，一连砍了两个联队长。他想着那时的情景就过瘾。那年王耀武34岁，率领自己的班底第51师，从上海打到南京，又到河南大战日军名将土肥原师团。特别是江西万家岭那一仗，打死日军4000多，真带劲哟。还有被何应钦称为最精彩的一战，上高会战，他被誉为抗日铁军，授予了“飞虎旗”，后来几乎无役不与，打遍了大江南北。

　　王耀武催着快些，把车开快些。英雄的51师在盼望着他，2000多名跟随他征战南北的英灵也在等待着他。王耀武想到自己的劲旅牺牲2000多人，眼圈都红了。他是多么想再看看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向他们作最后一次告别，让他们在这块英雄的土地长眠不朽。

　　51师的周志道一行列队欢迎王耀武将军，在作战室周志道向他详细地介绍了51师作战的具体情况。王耀武听了汇报后，一挥手大喊一声，走，去阵地上看看。他说凡是51师在这一带战斗过的地方，我都要走一遍，要不我就不是51师的兵。51师的官兵报以热烈的掌声。

　　龙潭位于溆浦县南端，是湘黔的咽喉，西行百里是安江，再行百里是芷江。湘西会战一开始，日军第116师团就选准这个进攻方向，想走条捷径，直杀芷江。所以师团长岩永旺把师团最能战斗的三个联队，放在这个攻击点上，第109联队、第120联队，第133联队。然而在这一线的中国军队，不仅有杨荫的19师、还有周志道的第51师。

　　王耀武登上了龙潭镇附近的高扎坡、牛形山阵地。这是第51师最先同敌人接触的战场，他走下战士们阻击敌人的战壕里，认真看了工事的构筑与火力布局，他没有放过一处战壕和掩体，还进藏兵洞里面蹲了蹲。战场上仍然停放着阵亡将士的遗体，只是做了初步的集中处理。王耀武在阵亡将士的遗体前肃立，默默致哀。他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迈着坚定的步子朝山下走去。

　　牛形山对面是鹰形山。鹰形山湘西会战胜利后改名叫英雄山，现在仍然被当地群众这样叫着。前面叙述过51师在鹰形山战斗的过程，那时它被日军占领着，为夺下这座高地，153团王梦庚团长还组织了敢死队，文成海连长是敢死队的队长，最后只剩下7个伤兵。鹰形山争夺战的胜利，粉碎了日军企图快速通过龙潭，直捣安江，占领芷江的黄粱美梦，为整个湘西会战奠定了胜利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