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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教授之死(1)

  铃声响起,她拎起了听筒,电话那头一阵沉浊的呼吸后,苍老的声音夹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如果明天诺斯教授还活着,那么,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死!”

  摔听筒的声音似广漠空虚里的刀剑之声。她的手微微地抖,听筒从耳际掉到地下,纤白的五指滑到自己裸露的前胸,缓缓走到镜前,镜中的人裸露着脖颈,血管像一条条通向死亡的小路。

  打开抽屉,将两支透明“死亡液体”放入口袋,带上武器和骷髅面具,出门,钻进自己的小车……

  车上,她想,教授每天都离不开葡萄酒,只要把“死亡液体”混入酒中或倒入饮水机里,那么,教授就绝不会活过明天中午。

  将车停在阴阴的林木内,下车,浓浓的酷热扑面而来,月光下的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似一幅陈旧古老的黑白画,而树影下的小道更似一条通向地宫的森森之路。耳畔,风摇动着树叶,似是雨打芭蕉的声音,夹着无限恐怖撞击着她的耳膜。

  轻轻踩着楼梯往上走,最后在四楼一扇门边停下,仔细地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一片广漠的死寂。

  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跳动的心脏似乎要穿出胸膛。看看四周无人,她将面具扣在头上,借助微弱的光线,将钥匙插入锁眼,门开之时,身体迅速隐入。

  关门的刹那,一束光线直刺她的双眼,弹丸之地顿时由漆黑变成光天化日。对于这种猝不及防的变故,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两只瞳孔完全扩张,快速眨动着双眼以适应刺目的亮度,同时从腰间拔出贝雷塔手枪……然而,周围却是死一般寂静,既没有人声,也没有看见任何可怕的面孔,更没有发现任何对着她的武器。

  立刻,她明白了,灯光是声控设置,是她的脚步声或是关门声点亮了墙壁上的聚光灯。

  然而,她还是在心中暗叫不好,因为这灯安装得实在有点怪,难道是一种信息传感灯?曾经,她的同事就经历过这样一件事——灯亮之后,信息就传到主人手机上,主人报了警,警察从天而降……如果真是这样,诺斯教授的手机一定会告之他房间里进了不速之客,并马上警报,而她也将有可能被警察捕获。

  恐惧深入骨髓,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掉那炫目的聚光灯。然而,无论怎么寻找,就是找不到控制开关。看到桌上立的半瓶葡萄酒,她迅速从身上取出一支透明的液体,倒入瓶子,摇动,转身走到饮水机边,伸手去摘瓶盖,聚光灯突然熄灭。

  恐惧从黑暗角落席卷而至,深深地渗进了她每一寸肌肤,但她还是将液体全部倒出。

  转身正欲出门,突然又觉悟到什么,伸手摸到墙壁开关,大吊灯放出柔和各色光芒。她抬头扫一眼天花板,又不由得暗暗叫苦,因为两个摄像头,静静地看着她。

  这样也就是说,她所有的动作全被记录下来了。

  不想自己被暴露,去卧室找电脑,她想,只要把电脑内的硬盘拿走或者破坏,才能销毁证据,保护自己。

  很快,电脑机箱内的硬盘就被她取到手中,突然,门外又高又尖的女生叫声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过空气,让她有瞬间被撕裂的感觉。她本能地捂着胸口,似是想阻止心脏从身体里逃出来……

  屏住呼吸,脚步声由远而近,推测有可能是来抓她的警察,她快速熄灭灯光,快步冲向窗台,拉开窗门,虽想跳下去,却是不敢,因为从四楼跳下,只有一种可能——粉身碎骨。

  看看楼下黑森森的杂草,她将硬盘丢出窗口,右手紧握贝雷塔手枪,藏身落地窗帘之后。

  门被轻轻打开,炫目的聚光灯再次将房间照得雪亮。进来的人不是警察,也不是诺斯教授,而是一个身穿紧束的夜行服、戴着红外夜视镜、身材像男人一样彪悍的女人。女人进门之后整理一下额前散落的头发,似乎并没有觉得房间有什么异样。只见她这儿翻翻,那儿找找,最后向卧室走来……

  步声虽轻,却似死神撞击着人类的死亡线,她在窗帘后紧握贝雷塔手枪,食指压着扳机,心想,如果受到威胁,那么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窗帘后,她尽量克制自己急促的呼吸,明显察觉到手心已沁出一层细细的汗。尽管,只要她的食指轻轻一压,“贝雷塔”就可以喷出夺命的火焰,但如果这样做,谋杀诺斯教授就会彻底失败,她便会受到上司残酷的惩罚。

  卧室的灯被打开,女人踏进卧室,就在她决定扣动食指时,女人在电脑前坐下,伸手去开启电脑,见电脑没有反应,就去查线路,一连试了多次,最后恨恨敲了几下键盘,退出卧室。

  她长长地缓了一口气,但马上又陷入无限的惊恐之中,因为她看到安妮正抓着桌上的酒瓶往杯子中倒酒。她心中暗骂:“这笨蛋女人,难道就没喝过葡萄酒?找死!要死也不能死在诺斯教授房间,坏了我的大事。”

  自知无力去阻止,心想,等她暴死之后,就把她拖入衣柜中,这样,且不更完美?

  酒杯在女人手中晃动,杯子触到红唇,就在这紧要关头,聚光灯自动熄灭。

  “啪”的一声,酒杯撞击着坚硬的地面,她发现女人惊慌失措地逃出门外。

  她暗喜,心想,诺斯教授一死,酒瓶上的指纹就是证据,看这个馋嘴女人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估计女人不会再回来了,她从窗帘后走向客厅,开了灯,将地板上的碎玻璃清理干净。待她正欲出门时,脚步声再次撞击她的耳膜,吓得她不得不再次藏身于窗帘之后。

  灯光下,只见诺斯教授手挽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步入客厅。女人一头美丽蓬松的黑发,椭圆形的脸,两只深蓝色的大眼睛装满柔情。她在沙发上坐下,显得有点疲惫。

  教授走到桌边,将葡萄酒斟满两杯,走向女人,女人说,再喝,她的胃就爆了。教授将两杯酒全倒入自己胃中,将杯子放回桌面,一手扣住女人白嫩的玉臂,另一只手抚摸女人光滑的面颊……

  女人仰视着教授,问他为何要在墙上装那样可怕的强光灯?教授笑道:

  “仅为让不法分子无处遁形,只要步入,头像就会清晰地出现在电脑光盘中。”说完,从口袋里拿出灯光遥控,客厅马上变成柔和的红光。

  “想不想跟我去国外?”教授问。

  “我可不想离开我的孩子。”女人说。

  教授脸色马上灰暗:“我不勉强你,今夜之后,也许是我们的永别!”

  “您到底干了什么事?为什么偏要走?”

  “很快,你就会明白的,现在我只能对你说,我不想坐牢,因为……因为……我中了以色列人的圈套……”说到这,教授突然全身痉挛,继而眼珠凸起。女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教授躺在女人怀中,脸上漾开惨淡的笑容:“我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你走吧,快点走!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我的关系,即使警察面前,也不得承认。快走,回去躺在床上……就当一切不过是一个噩梦……”

  女人的眼泪滴在教授痉挛痛苦的脸上,她把教授的手死死地攥在手心,张大嘴巴用力吸了一口气:“快告诉我,是不是酒中被人投毒?”

  教授头一歪,生命似一缕微风,散入红色光芒的虚空中。

  女人放下教授,脑海里出现无数恐怖画面——国家机密、以色列情报特工、长达两年的情欲暧昧……似钉子一样敲入骨髓,刺痛她脆弱的神经,让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像气球“嘭”的一声爆炸。

  女人看着教授的脸,这张脸虽然比自己大20岁,轮廓却是独一无二的英俊,尤其是气质,是别人绝对重复不了的。女人想起教授对自己的好,泪流出来。她问自己,要不要马上报警?要不要等着警察来审问自己?

  想到这样做马上就会招来婚姻的坍塌,女人打了一个哆嗦。起身,似幽灵般逃出教授的房间。

  躲在窗帘后的她知道这个女人叫海伦,是诺斯教授的助手,最近刚刚拿到博士学位,只因丈夫远在莫斯科的美国大使馆工作,而诺斯教授中年丧妻,所以,两颗孤独的心便走到一起,不过,两人关系十分隐秘,很少被外人所知。

  待房间里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她不想再多待一分钟,似幽灵一样闪了出来……

  惊慌失措的海伦回到自己家,用冷水洗了脸,对着镜子,脑海乱成一团麻。她不敢去想明天太阳升起来时会是怎样一种情形,丈夫知道她的事后会不会原谅她,自己又会不会被警察怀疑是凶手……想到这些,海伦身体剧烈地颤抖,恨不能马上逃往国外。

  突然,镜中出现一个可怕的“骷髅”,手中乌黑枪管抵着她后脑。

  一刹那,海伦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快速敲打着心扉的声音,但她没有尖叫,而是冷冷地问:“朋友,为什么要杀我?”

  “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活命,马上离开美国!”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我知道了,是你在诺斯教授酒中下的毒,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想让警方将目标锁定我,是吗?”

  “不,是你谋杀的诺斯教授,如果不是你的牵线,教授就不会那么做。

  而事实上,教授出卖国家机密的钱都给你花了。即使我不杀你,美国联邦法律也不会放过你!马上去你丈夫工作的国家,俄罗斯!”

  灯光将海伦的脸色镀得惨白,她抬起哆嗦的右手,将枪口移开,问什么时候走,“骷髅”说马上。

  海伦就去收衣柜拿衣服,“骷髅”的枪口紧贴着她,就在这时,客厅的门似是被人踢了一脚,“骷髅”身影跃动,身子紧贴墙壁,举枪对准那扇随时都有可能被撞开的门。

  海伦知道,那不是人,是她所养的宠物猫,进不来时总是用爪子踢打着门板。她暗暗想,不能让这个女人成为自己的掘墓人,杀了她,不仅可以给诺斯教授报仇,还可能成为英雄……

  这么一想,海伦伸手扣住衣柜,突然用力一带,身体一闪,衣柜似一堵墙倒向“骷髅”,“骷髅”措手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枪从手中脱落。

  海伦快速将枪抓在手中,先是用力甩腿,猛力向“骷髅”大腿根部踹去,然后奋力将衣柜移开,举枪对着骷髅面具连开三枪……

  弯屈双膝,海伦伸手去摘那骷髅面具,灯下,先时射出三颗子弹一颗从太阳穴穿出,另两颗从耳际穿进,弹头带出的鲜血顺着头发往下流,几乎一半发丝被染成血色。海伦在极度的恐惧中关闭视点,但脑海中依然是满天飞舞的血丝……

  海伦问自己,要不要逃走?要不要报警?可她能逃到哪里去呢?除非逃到一个无人知道的荒岛,否则,一样会遭遇暗杀。如果报警,她能让警察相信人不是她杀的吗?如此,她先前引诱诺斯教授出卖国家机密的事就会全部暴露,她的后半生只能待在联邦监狱里。

  被枪杀的是一个亚洲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海伦将她拖入浴室,打开水龙头,伴随着水花冲刷,鲜红的血液如同浓黑的墨汁一般在宣纸上扩散,当女人身上的衣服全被剥去后,白白的躯体和青灰色的唇极其恐怖。

  海伦瞳孔放出残忍的光芒,把刀举起,从脖颈间下手,将头颅切下,抓着散乱的发丝,放入塑料袋中……

  解剖,对于她这个医学物理学博士并没有什么可怕,因为这个专业学科本身就结合物理学、工程学、生物学和人体解剖等专业。

  凌晨4点,她悄悄开了房门,将袋子放入自己的小车,车轮在大道飞驰,开到一座桥上,熄火,走出来,置身迷茫的雾气中,提起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垃圾似的倒入江水中……

  诺斯教授是全美最知名的科学家之一,长期从事国家能源和航空航天研究,不仅掌握探月工程信息,还掌握美国原子能信息。他的死,惊动了时任美国情报总监布莱尔。

  出身军人世家的布莱尔祖上五辈都在美国海军任职,退役时为海军四星上将,不仅跟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是同学,也是美国军界公认的亚洲和中国事务专家。9·11事件后,他任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主要负责美国在东南亚地区的反恐行动,因策划和实施的一系列反恐行动成果斐然,所以成功出任美国情报总监一职,成为美国遭受威胁时向总统通报情况的第一人。

  根据酒瓶上的指纹,警察首先将怀疑目标锁定在一位名叫安妮的28岁女子身上。她半年前进入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的霍普金斯大学执教法文,与诺斯教授是同事。

  但布莱尔将军却不相信诺斯教授是被安妮谋杀,因为安妮表面只是一名法文女教师,实际上有着双重身份,前身是美国中央情报局一名高级女特工,负责招募外国留学生充当海外“谍鹰”。而早有证据表明,诺斯教授在担任以色列国有公司的技术顾问期间,曾获得30万美元的酬劳,在任日本九州大学名誉教授期间,吐露一系列有关美国卫星系统的信息,得到25万美元的好处费……为此,美国中央情报局怀疑他有向国外传递、散布和出售秘密情报的嫌疑。之所以迟迟没有对他采取行动,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必须有足够的人证和物证,所以让安妮展开了对他的秘密调查。

  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高级特工,应当不可能犯下那样幼稚的错误。

  布莱尔将军想知道酒瓶上为什么会留下安妮的指纹,于华盛顿亲自召见了安妮。

  安妮站在布莱尔将军面前,深蓝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怯意,她认认真真解释道:“当时,因为口渴,我就倒出一杯葡萄酒,但灯光突然熄灭,我心中一慌,杯子便掉到地上……”布莱尔将军说:“诺斯教授房间里根本没有玻璃碎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在你去教授房间时,已有人在酒中投毒,而且这个人听到和看到杯子的碎裂,因为怕引起教授怀疑,所以清理了现场。现在我想知道的是,教授死前一个星期都与一些什么人有密切来往?”

  “将军,据我秘密调查,诺斯教授最近与一个叫菲兹的犹太年轻姑娘在酒店开房,教授死后,这个姑娘却从美国消失。我怀疑这个叫菲兹的姑娘可能是来自以色列的摩萨德特工。因为以色列与美国是生死盟国,得知我们在调查诺斯教授,害怕供出他们,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便杀人灭口……”

  布莱尔将军当然知道——摩萨德是以色列最出色的情报部门,特工人员利用高技术进行情报收集,水平之高全球很少有几个国家与其比肩。摩萨德的旗下有个“飞箭”特工队,目标是所有外国的机要部门,旗下的电脑高手更是狂言: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使领馆都可以随心光顾,就是白宫也不在话下……

  事实上,早在1985年,美国联邦调查局就曾挖出了打入美国海军情报部门的犹太间谍波拉德,此人给以色列搞了50万份文件,包括许多美国特工的照片、姓名和地点……克林顿与莱温斯基长达30个小时的情意绵绵的录音,就是被摩萨德特工人员弄出来的……尽管摩萨德早有定规,不准在美国从事非法谍报行动。然而,摩萨德的最高准则是,为了国家利益,没有什么不能干的。

  布莱尔将军陷在厚实的沙发里,对安妮眯起眼睛:“你的推测虽然听起来无懈可击,但推测毕竟是推测。从现在起,你的任务就是死死盯紧诺斯教授的助手海伦小姐……”

  安妮接受了这项重大任务,便将手机定位仪悄悄置于海伦的手机中,如此,只要海伦一出校门,她就可以亲自或派人跟踪……

  秋天的早上,安妮紧随海伦上了一辆前后各有一门的大公共汽车。车轮刚一启动,司机从反视镜中发现一名正准备上车的乘客由于没赶得及,一个趔趄跌倒在车门口,司机手忙脚乱将车熄火,并跳下驾驶室。

  坐于车门边的安妮拉开车门,见跌倒的是一名阿拉伯少女,头部划了一道口子,细密的液体汩汩涌出。安妮猜测少女可能背部还受了伤,便稍稍扒开她的衬衫,一刹那,安妮汗毛根根竖起,因为少女体上竟然缠着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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