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这么开始了(1)

　　2006年的3月22日，我在首都机场，冷静而茫然地与亲友握别，没有“欢送孔一诺远走他乡”的标语横幅，也没有一滴眼泪。事后得知这是我妈妈刻意营造的气氛，就象一次假日旅游，15岁的我不知深浅地环绕了半个地球……

　　记得刚上飞机的时候，心里有些许的激动也有一些彷徨，尽量使自己能够平静下来，所以选择好好睡一觉。

　　十三个小时的旅程说长很漫长，说短真的是转眼即逝，望着窗外，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我知道，父母没有选择和我一起飞美国，是为了可以让我赶紧把心情调整到留学的心态吧。

　　终于飞机降落在了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在过海关的时候，一名工作人员看到我的I-20表，（美国司法部提供给各国留学生在拿到美国签证前必备的法律文件，通常申请学校会帮助学生准备，这是与签证同样重要的法律文件，在美国要和护照放在一起），很惊讶地说：

　　＂Ｗhy u applied to a military school?\"(为什么申请了一所军校？）

　　我说：\"Ｉ don't know Ｉ think I’m just trying to get some different experiences than every other international students．\"(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为了能体验一些与其他留学生不一样的经历吧。）

　　\"Ｉ have a friend went there and Ｉ heard they will kick your ass．\"（我有一个朋友在那上过学，而且我听说他们会踢你的屁股。）

　　怎么办呢？既然已经来了，就是踢屁股也得受着了，老妈老爸你们真够狠的。

　　在开车去学校的路上，我在幻想到了那里会怎样，因为毕竟学期还有3个月就要结束，而且我已经错过了Plebe System(新生训练期)这个是学校的传统，所有新生(他们会叫你plebe)会在入学后接受六个星期的训练，在这期间你不可以和家人联系，只可以和自己的室友说话，每天要带着学校的校规（capshield book)，而且要在这六个星期里记住而且有考试(capshield board)，考不过就不可以佩戴学校的校徽(capshield)，没有校徽你在军校就什么都不是，谁都能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这就是“军校文化”，也是我后来刻骨铭心的记忆。没有校徽还意味着没有假期，没有自由，每天都有Plebe Trainer（学生教官）跟着你，会对你很凶，不把你当人看。

　　后来我有想过，为什么当时会那么着急地来上学，白白地交了六个月的学费却只上了三个月“没有用”的学（这三个月我所上的所有的课程没有一门是有效的），也许是因为爸妈不想让我在国内浪费时间，想让我更快地去适应在美国的学习生活吧。

　　当新兵一上来就得学会“制式”的吃饭方法，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只能坐座位的三分之二（six inches)，吃饭要遵循方正法（square，手放在身体两侧，一只手拿叉子，叉到食物，伸直胳膊然后大臂于小臂成九十度把食物放到嘴里，原路返回手放在身体两侧才可以咀嚼食物，刚开始会吃不饱）。

　　在外面走路要正步（marching），每天晚上只能洗三十秒的澡（30 seconds shower），早上5点30起来，跑五英里，基本上这就是大部分的新生训练，但我与别人不同的是我没有一起训练的同学（plebe brother)所以难免会比较惨一些，做错事总会一个人受罚。一个人受罚和集体受罚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最大的区别是集体受罚只是体罚，一个人受罚还多了一层精神上的痛苦。

　　到了学校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一开始我不太理解，但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来得太晚，所有人都很惊讶，他们比我清楚，我将面临怎样的双重惩罚。

　　没有过多的考虑，怎么简单怎么来吧，我选择参加A Company(Alpha Company)步兵团，主要训练来复枪，见到我的教官Color Sergeant Pool，他是一个退伍的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军官，他也很惊讶为甚么我这么晚来，我这么晚来是破了学校的先例的，就像在国内服兵役一样，错过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营，你怎么做都很难象一个兵。当初我的签证耽误了开学的时间，学校说什么都拒绝我来上学，让我再等一个学期，可是天下无难事，一位台湾来的华侨老太太，帮我说情，她英文好，又懂美国人的思维方式，最后校方可能是招架不住她的死打烂缠终于同意我“插班”了，并且还特别安排我一个人的军训，我去见了我的连队队长（Company Commander， CO)指派我的Plebe Trainer，我的军校生活就开始了。

　　在这所学校里正如我上面提到的，平时大家的生活都被分为两部分：学校部分和连队部分。先说学校部分，我们这里的老师有些是曾经在西点军校执教过的老师，有些是现役军人，有些只是普通的老师，但是每一位都需要穿军装，由于是小课教学（一个班最多只有20个人），所以老师和学生们的关系都比较近，经常我们上课的时候总会和老师开开玩笑，比如我们的微积分老师Colonel Temperton，这个年过六旬在学校执教超过二十年的老师，在每次上课前总会给我们看一些很有意思的图片或者视频来活跃气氛，因为他很清楚美国学生是不喜欢数学课的。当然这所学校和普通学校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需要穿着军装，而且我们的老师有来自军队的，其他的和普通学校没有什么大区别。

　　接下来是我们的连队生活。这也算是我们平时花费最多时间生活的部分了。我们学校的教官有从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英国皇家海军退役的军官，还有美国陆军特种部队，海军陆战队空军现役的军官，也算是包揽了全部军种了。之前我讲过学校的组织体系部分，这里来简单介绍一下学校的管理体系，学校讲求的是给学生更多的机会来自己管理自己，那么这里就会有军阶的不同，学生管理体系分为Regimental（团级）和Company（连队级别），由团级干部来管理连队级别的军官，连队级别的军官来管理普通学员。

　　团级里最高的职位便是First Captain，这个职位是由大学部的学生担任的，而且一般情况是由一名大学部入了伍的现役军人来担任的，有些甚至是从战场上回来并且获得过紫心勋章的。

　　接下来是Second Captain， 他的主要工作便是辅佐First Captain的工作，接下来是学校里的3，4，5，6号领导。3号是步兵团团长（Infantry Battalion Commander），4号是机动部队团的团长(Mountain Battalion Commander)，5号是军警队队长(Provost Marshall)，6号是勤务主管（Regimental Quarter Master），上面的这些人主要都是负责管理学校总体的工作以及军官（Senior NCO），而跟在1，2号“领导”身后的还有一名Regimental Sergeant Major以及步兵团和机动部队团的两名Battalion Sergeant Major，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去执行这些高级军官的命令，监督学校连队中的士官们(Junior NCO)做好他们的工作。

　　不过这三名Sergeant Major与众不同之处是，所有的军官和其他的士官们都佩剑，而他们不仅有自己的佩剑，还有一根“标尺棍”夹在胳膊下面（这个标尺棍就好像一个放大了100倍的圆规一样）。不过具体这个“标尺棍”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从来没有问过，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第一天--下午三点半来到学校，去登记注册（in process)，拿自己的学生证（student I.D.)，体检，回来接受行李检查，收拾房子，已经是晚饭时间，自己下去餐厅吃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