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兵集结

　　“蜘蛛”吃完蛇胆，面无表情地扬了一下手，冲一帮张大嘴巴的女兵说：“蛇胆，清热解毒，祛风湿，清肝明目。蛇肉，含有充足的蛋白质和各种人体必需的维生素，生吃也很鲜嫩，今后有希望成为你们野外生存训练最好的滋补品！”

　　中国南部夏天的丛林，和以广阔粗犷著称的北国相比，要让人赏心悦目许多，到处都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林木、灌木，加上漫山遍野的清新草绿，很容易使人心情愉悦。

　　来自全国各地的226名女兵们现在心情就很不错，从一辆辆绿色的帆布卡车上跳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和一片翠绿的南国风景，各色野花镶嵌其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然美。女兵们放肆起来，暂时不理会接兵干部们集合的口令，全都又蹦又跳地扑倒在山脚下的花丛草丛里，发出一阵阵悦耳的笑声。她们忘了连日来的路途劳累，也忘了自己临来时的紧张忐忑。她们虽然穿着各色军装，来自各个部队，但毕竟还都是20岁左右的女孩子。

　　“等一会儿再集合吧。”一个接兵的少校看着女兵们忘乎所以地欢笑着，微笑着对其他人说，“估计这是这帮女兵最后的欢乐了。龙卫那家伙早准备好了，接下来几个月，够她们受的。”

　　几个接兵干部都点点头，会意地笑起来。

　　女兵们足足笑闹了十几分钟才渐渐平复了心情，一个穿着陆军常服的二年女兵从草丛里站起来，帽子抓在手里，头上沾满了草屑，笑着冲那少校喊道：“帅哥首长，咱们什么时候再上车出发呀？”

　　这小丫头皮肤有些黑，大大的眼睛，一说话先翘着嘴角儿，问完了还不忘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帅哥首长”四个字一出口，先惹来一群女兵的笑声。

　　“方小燕！死丫头，出风头没够是吧？”旁边一个女兵悄悄拽了拽说话女兵的衣角。这个女兵是个一期士官，名叫沈萌，跟方小燕是同一个部队的。

　　“问问怎么啦！”方小燕无所谓地说。

　　“怎么，玩儿够了？”那少校并不反感地看着方小燕，又喊道，“上车就不用了，全体集合！”

　　二百多名女兵都不是新兵，在原部队也算是训练有素，所以很快集合起来，齐刷刷地看着那少校。少校扫视了一眼全体，大声说道：“女兵同志们，根据上级指示，到达这里之后，我和我的战友已经完成了本次接兵任务。从现在开始，你们即将进入新的征程，开始紧张的集训选拔。在此，我和我的战友衷心预祝你们取得最后的成功！”

　　“啊？”

　　少校没头没脑的讲话，让所有的女兵都大吃一惊。少校说他已经完成了接兵任务，集训将从现在开始，这让大家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象中的营房、训练场都不见，除了丛林和草地，这里什么都没有！

　　远处的隆隆声打乱了大家的疑惑，声音越来越大，随后一架直升机低空飞行，从丛林深处直奔这里飞了过来，在集合的队伍周边环绕飞行了一周，螺旋桨引起的巨大风力刮得大家有些睁不开眼睛。正疑惑间，那直升机再次降低高度，舱门打开，一条黑色的滑降绳从天而降，接着一个迷彩色的身影头部朝下，直接顺着滑降绳快速滑落，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身体猛地翻转，稳稳地落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快速精准！女兵们看到那人头朝下快速滑下来，不少人忍不住尖叫起来，直到那人落地才松了口气。

　　“帅！”方小燕在队伍中由衷地赞叹。

　　直升机快速拔高，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返回了。接兵的少校笑着走上前去，冲那刚刚滑降的特种兵喊了一声：“蜘蛛！”

　　蜘蛛脸上涂着迷彩色，一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他冲少校敬了个军礼：“首长辛苦了！女娲特种部队教官雷锐，奉我部大队长龙卫命令，与首长交接新队员上山！”

　　“瞧见没有？瞧见没有？”少校冲旁边几个干部笑着，“跟了龙卫那小子，别的能耐先不说，就这副贫嘴腔调儿一学一个准儿！”

　　其他几个人跟着笑起来，少校又对雷锐说道：“人都到齐了，你点名吧。”

　　雷锐接过花名册，挨个儿点名，226个女兵好一阵子才算完事儿，又跟少校告别，随后少校带着几个接兵干部坐上来时的大卡车走了。此时，就剩下二百多个女兵和雷锐一个人，大伙儿眼对眼地打量着雷锐，还是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少校他们全走了，剩下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子干什么？

　　雷锐倒是没废话，扯着嗓子吼道：“稍息——立正！向右转！目标正前方，齐步——走！”

　　女兵们转过身，谁也没走，全都扭着头看着雷锐。雷锐急了，扯着嗓子吼：“都看我干什么？新兵蛋子啊你们？不知道齐步走怎么走？”

　　“前面是丛林，我们……怎么走？”排头的一个女兵诧异地问。

　　“目标正前方！丛林怎么了？丛林不能走了？”雷锐喊。

　　“那……总得有个目的地啊。”人群中，方小燕有些气鼓鼓地说。

　　“目的地离这儿几十公里呢！”雷锐索性跑到队列前面冲身后吼，“全体注意，跟着我走，别说话，别提问，别掉队，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变态！”一群女兵不约而同地想起这个词来，可雷锐已经出发了，女兵们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他身后进入了丛林中。

　　几十公里外，雷锐的吼声清晰地通过通话器传到龙卫他们几个耳朵里，尤大海遗憾地说：“我就说吧，最好是派个有文化的过去。蜘蛛这小子，爬山在行，不善于交流，把人家都整迷茫了。”

　　龙卫倒是挺高兴，站起身来冲大伙喊：“准备一下，迎接新队员入营！”

　　“大队长，新来的政委到血狼驻地了。”一个教官从办公室跑出来喊。

　　龙卫应了一声，四下看看，冲刚要离开的尤大海说：“大海，去接一下政委。”

　　尤大海愣了一下，凑过来说：“党领导军队，政委是一号首长，我去不对等啊。是不是得你这个大队长亲自去一趟？”

　　“你看我有时间去嘛？米都来了锅还没刷干净呢？”龙卫撇着嘴说，“你去吧，你最善于交流了，路上再跟政委详细介绍一下咱们这儿的情况，便于政委顺利开展工作。”

　　“是！”尤大海扭头儿朝营房后面临时建的直升机停机坪跑了过去。

　　龙卫低头看了看表，又扫视了一下四周，欣慰地自言自语：“谁给找的这地方呢？太随我心了！”

　　这是一处建在深山密林中的营区，原来是二炮部队某导弹旅下属的一个发射基地，部队撤走后，这地方就空闲了下来。整个营区四面环山，周边全是丛林，面积足足有一平方公里，分布着可以容纳500人的三排营房。营区左侧是一个大操场，紧挨着的是一个发射场。龙卫来了之后，先将营房修缮了一下，发射场也填平夯实，装上各式各样的训练器材和障碍，将它变成了一个体能、障碍训练场。营区后面也被龙卫开拓出一个大场地，作为专门的射击训练场使用。唯独那片大操场，由于常年荒废，已经生满了杂草、灌木和荆棘，工兵营的兄弟们要清理，却被龙卫制止了。

　　当年二炮部队进驻这里的时候，是有一条路通往这里的，后来部队撤走，这条通往深山老林的公路就没用了，几年的雨水冲刷后，原本铺在路上的碎石渣子被冲散，路面也重新长出了灌木杂草，所以现在看来，这个营区是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所在。这正是龙卫想要的！

　　丛林中，两百多个女兵正在艰难地行进着，同样是阳光明媚，在外面感觉温暖舒适、心旷神怡，在丛林里就完全是两码事了。阳光几乎完全被茂密的枝叶遮挡，热能却可以通过空气渗进来，整个丛林一片幽暗，又闷又潮，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让人头昏的霉味。丛林里基本上没有路，脚下全是腐败的烂叶和苔藓形成的烂泥，还掺杂着藤蔓和灌木草丛，大家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爬。没过多久，二百多名光鲜亮丽的女兵便浑身是泥，满头是草屑，手、脸等裸露的部位也被藤蔓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女兵们在原部队很少经历这样的行军，艰苦不说，最重要的是前面带队的那个“变态”自始自终一言不发，只在前面走着。这给大家带来前所未有的迷茫，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要去哪里、距离有多远、多久能到达，要是你有过这样的行走经历，就可以理解女兵们此时的心情了。

　　“蛇！蛇！啊——”

　　突然，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响起，接着伴随着数声尖叫，走在队伍中间位置的十几个女兵就像着了魔一样连滚带爬地四散而去，紧接着又是数声尖叫，整个队伍一片混乱。“蜘蛛”惊愕地转过头去，一棵不高的樟树垂下的树枝上，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棕色大蛇的下半截身子缠着树枝，上半截身子支棱着，正探出三角形的脑袋，吐着血红的信子在半空中蜿蜒摇摆着示威。女兵们显然是被它吓坏了，三五成群地蜷缩在远处，有的干脆紧闭着双眼，连看都不敢看。

　　“没见过蛇吗？”“蜘蛛”气鼓鼓地走过去。

　　那条大蛇同样被吓得不轻，一时间连逃跑都忘了，烦躁地摇动着上半身，嘴里发出恐怖的嗞嗞声。这个时候的蛇最可怕，会毫无理智地攻击任何靠近它的人。“蜘蛛”冷静地一步一步靠近大蛇，直到距离蛇头不到一米的地方，几个胆大的女兵看到了，同时发出惊呼声。

　　大蛇已经感觉到了“蜘蛛”的逼近，三角怪头猛地一个上挺，接着像闪电一般张开大嘴扑了过去！“蜘蛛”猛地一错身形，左手闪电般探了出来，正好抓住大蛇的颈部。拇指和食指一用力，大蛇发出恐怖的嗞嗞声，整个蛇身快速脱离树枝缠了过来，“蜘蛛”右手照着蛇头猛去一掌，“啪”的一声，大蛇身子一顿，瘫软下来。

　　“蜘蛛”左手拿着蛇，不屑一顾地说：“这是尖吻蝮，俗称五步蛇。”

　　“五步蛇？”又有几个女兵惊叫出声，别管见过没见过，五步蛇这个名字却太响亮了！可见蜘蛛那么轻易就制服了毒蛇，大家的心情才略略松弛了一下，可接下来的一幕又再次让女兵们张大了嘴巴——

　　只见“蜘蛛”右手一探，快速拔出一把突击刀，反手一转，刀刃朝下，朝大蛇的腹部就切了下去，接着从里面拽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蛇胆，张口就吞了下去。“蜘蛛”吃完蛇胆，面无表情地扬了一下手，冲一帮张大嘴巴的女兵说：“蛇胆，清热解毒，祛风湿，清肝明目。蛇肉，含有充足的蛋白质和各种人体必需的维生素，生吃也很鲜嫩，今后有希望成为你们野外生存训练最好的滋补品！”

　　见状，几个女兵不约而同地呕吐起来。

　　“蜘蛛”皱了皱眉头，很是失望，将蛇卷在一起塞进自己的背囊中，扭头喊道：“五步蛇一般在山谷溪流附近活动，继续前进！前面有水！”

　　最后一句话显然起了不小的作用，女兵们在闷热潮湿的丛林里走了大半天，早就口干舌燥了，这次行军是突如其来的，刚下车的女兵根本想不到要带水。听“蜘蛛”说前面有水，都忘了蛇的恐怖，挣扎着跟了上去。

　　沈萌和方小燕互相搀扶着，跟着队伍走在中间。刚才第一个发现蛇的就是沈萌，发出第一声尖叫的也是她。沈萌从小长在城市，和大多数北方姑娘一样，对蛇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刚才她正低着头走路，忽然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从脸颊上擦了一下，一抬头看到那条毒蛇，简直吓破了胆，一直到“蜘蛛”吃了蛇胆，将蛇装进背囊，她还心有余悸，眼泪更是流了不少。方小燕也很怕蛇，但比城市里来的沈萌要好些，尽管如此，刚才的一幕还是把她吓坏了。现在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一步看三步，生怕再遇见那可怕的东西。

　　“萌姐，你后悔来不？”趁“蜘蛛”在前面开道的工夫，方小燕低声问沈萌。

　　“不后悔！”沈萌咬了咬牙说，“要是后悔我就不来了。”

　　“可是，我总觉得这事儿这么不靠谱呢？”方小燕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蜘蛛”，压低了嗓门说，“咱们没头没脑地走了大半天了，那变态的家伙什么都不说，这可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你怎么想的？”沈萌把沾满泥土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方小燕小声说：“我想的是，咱们坐着卡车一路奔驰，最后到达咱们的新营区，郁郁葱葱的营区，宽敞明亮的营房，到处干干净净的，就跟咱们老部队一样。部队的首长啊、老兵啊，总得夹道欢迎吧，就跟咱们新参军似的，咱们折腾好几天了，食堂里肯定给咱们准备好丰盛的自助餐吧？”

　　“你想的美!”沈萌被方小燕梦话似的憧憬给逗笑了，这丫头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想象力永远那么丰富。

　　“萌姐，那你怎么想的？”方小燕问。

　　沈萌叹了口气，说道：“没你想的那么好，可是也没现在这么差……”

　　“到底要去哪儿啊！”身后，几个女兵同样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