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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混迹俄罗斯黑帮的中国女人(4)

  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迷信这世上会存在“如果”这个东西。如果我们知道会是这样,会毫不迟疑地宁可亮明身份也要将刘亚男带回去;如果我们知道会是这样,宁可出手让那几个警察暂时失去行动力,再将刘亚男带走;如果,我是说如果……

  两声巨响之后的火焰撕裂了黑暗,也将我们内心的愧疚和悲痛引爆,而我们居然连那几个警察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个队长姓冯,还有一个叫小刘。转过脸,我看到程建邦眼里的泪水闪着光。

  卡车往前驶了几公里,拐到另外一条路上。我抬起头,顶着风在路边快速掠过的干巴巴的树枝后看到一块路牌,这条路是往榆林方向去的。

  程建邦阴沉着脸说:“一会儿把那两个收拾了,带上刘亚男回北京。”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我想了想说:“请示下老徐吧。”

  程建邦说:“咱俩打一个赌,就算问他,他也是这个意思。”

  看他肯定的样子,我也猜出他打算怎么和老徐汇报。站在老徐的角度,决定这种事全凭听到的说辞是什么,因为他不在现场,只能根据我们的描述做判断。程建邦如果想让老徐下达马上带刘亚男回京的命令并不难,如实汇报刚才发生的事,不添加任何个人感情的如实陈述就好。

  之前在车内,我们用眼神交流时,他的意思明显是希望借助刘亚男的路线,与我一同杀回金三角。此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直接带刘亚男回去,是因为他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我们的预计太多。刘亚男要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危险,如果这么下去,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必然就会横生出更多的枝节。

  刚刚牺牲在我们面前的那几个警察不能白死,我不能放过这个刘亚男。我说:“要带她回去早干吗去了,现在搞成这样,是不是晚了点儿?”

  程建邦扭过头狠狠地瞪着我说:“你只想着去金三角,可你和周亚迪分开快两年了,你知道他这两年知道了些什么吗?你怎么敢确定你在他眼里还是以前那个秦川?这两年我们哪次任务和毒品没关系?你怎么确定你没有在他那里暴露?”

  他一连几个问题把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只好说:“赌一把。”

  “不行!”程建邦厉声喝道。

  “那咱们打个赌,我和老徐汇报,看他怎么说。”我摸出手机准备用我的汇报方式编辑密码信。程建邦伸手想要抢我的手机,我躲了过去,说:“怎么?你怕?你要是怕就回家过年去,我自己去。”

  程建邦冷笑了一下:“你不用激我,你听我说,刘亚男远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她和周亚迪之间的关系我们都不知道。而且她刚才突然提到周亚迪,有必要吗?明摆着是在试探你。”

  我说:“就算周亚迪听说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也只是听说,他能听别人说,为什么不能听我说?况且当初是他为了和胡经合作想杀我,表面上看我没对不起过他,要有委屈,也是我有委屈。只要把离开他之后的故事编圆满,咱俩配合好点儿,不是没有机会重返他左右。”

  程建邦犹豫了,眼珠四下转了转,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不行,太危险了。”

  “快两年了,每天我都睡不好觉,每天的梦里,宁志都会拿着打火机一下下地打火,问我为什么不去看他,他想抽根烟。他还问我是不是任务失败了,不然国内为什么还有人为了毒品送命。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在自己口袋里摸,希望能给他摸出烟来,可就是摸不到,每次都会被急醒……”我伸出一只手抓着程建邦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建邦,再这么下去我会疯的,我想回去,把他带回来,逢年过节能给他送点儿烟酒,就算我死在那里,好歹也能和宁志做个伴儿。”

  程建邦看了我好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们缩在冰凉的卡车后斗里,用密码给徐卫东发了一条信息,汇报了此次任务到现在的情况,着重强调了刘亚男跟我提到了周亚迪,现在正带我们前往榆林方向去。

  在等待徐卫东的回复的空当时间里,我和程建邦设计好了前年我被追杀至国境线后一直到现在的境遇,统一好口径,准备应付金三角的人。

  不多时,徐卫东回了信息,翻译过来大概的意思是:见机行事,分开行动,明暗呼应,保持联络,随时撤退。

  我给程建邦看了信息,问他:“咱俩谁明谁暗?”

  “该轮到我在明处了,你和周亚迪已经有过节儿,不妨继续把他当成追杀你的不义之徒。我尽量留在刘亚男左右,你暗中照应我,随时和上级保持联系。”他见我不说话,又说,“你想想看,刘亚男和周亚迪他们能有什么情意?为了利益还不是随时喝交杯,转眼又倒戈。到时候,你可以根据情况选择站在哪一边,任务需要你去周亚迪那里,你就大度一回去他那里。任务需要你和他翻脸,你也理所当然。前提是我们的故事他们都信,不然都是扯淡。”说到这儿他看着我,见我半天没动静,他用胳膊肘捣捣我说:“你怎么了?”

  我往紧裹了裹衣服说:“你不冷吗?”

  “怎么不冷?靠!这娘们儿不会让咱俩在这后面自生自灭吧?”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说,“不行,咱得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程建邦站起身照着驾驶室“咣咣”砸了几拳,卡车减了速,慢慢停在了路边。程建邦探着身子对着车窗喊:“什么意思?去哪儿总得给句话吧,要这样我宁可被抓住吃枪子,也好过冻死在这破车上。”

  一个枪手跳下了车,气势汹汹地拿枪对着程建邦正要说话,就被程建邦一把抓住手腕制住,猛地往前一拽,趁那人身子跟着往前时又猛地一推,只听“咔嗒”一声,那人的肩膀就被程建邦拽脱了臼,枪自然落在了程建邦的手中。司机位置的另一个枪手见势打开车门,身子还没钻出来,就被在驾驶室一侧准备好的我一脚踹了回去。我跳下去把车门用力往回一关,将他在车外乱蹬的两条腿狠狠地夹了一下。我拽着那人的腿,把他拖出车厢摔在地上,将落在地上的枪捡起别在腰后说:“你脾气太大,枪跟着你容易走火,我先替你拿着。”那人只顾着抱着腿在地上打滚,连哼都哼不出来,哪儿还顾得上跟我抢枪。

  我跳上卡车的司机座,关上车门,没有理会坐在一旁的刘亚男,双手伸到暖风出风口搓了搓说:“真他妈冷。”程建邦从那头也跳了上来,凑近他跟前的暖风出风口,牙齿打着架说:“明天非得感冒。”

  刘亚男被我俩夹在中间,不惊反而笑了,扭头看着我说:“怪不得迪哥老提你,身手果然利索。”

  我“哼”了一声说:“他提我是因为我没死,他睡不好觉吧,你见到他就替我转告他,我和他两清了。”

  刘亚男饶有兴趣地问道:“看来你们有误会?”

  我看了她一眼说:“这个和你说不着。”

  程建邦像是从寒冷中缓了过来,摸出根烟点上,说:“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给交代一句,现在去哪儿也不吭声,由着我们哥俩在外面快冻死也不理。”

  “怎么?你们还需要人照顾吗?这不是都解决了吗?”刘亚男用下巴指了指车外哼哼的那两个人。

  程建邦抽了口烟说:“你认识迪哥?”

  刘亚男说:“我当你们一直不问这个呢,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把我那两个不懂事的弟兄弄上车吧。”

  我们抽完烟,出去把那两个人扔到后车斗,又把驾驶室里的两件破大衣丢过去。程建邦说:“你们在这儿凉快凉快,别总是那么大火气。”

  程建邦钻回驾驶室,我把车驶到路中央问:“去哪儿?”

  刘亚男朝前指了指说:“往前开。”

  程建邦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说:“你不怕我们?”

  刘亚男脸上带着微笑,有些轻蔑地“哼”了一声,僵持了一会儿,她扭头打量着我说:“看来,你离开迪哥这两年混得不错。”

  我看看身上的名牌行头,这次出来的目的地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我们自然选了身适合那种场所的衣服。“你和周亚迪很熟吗?”我没搭理她的试探,侧脸瞥了她一眼。

  她点了点头,盯着我的眼睛说:“很熟。”

  我又问:“我跟你很熟吗?”

  她看了一眼程建邦,笑着对我说:“你别误会,只是总听迪哥提起你,他一直在找你。”

  “找不到我的尸首,他不安心?还是刚才那句话,既然你跟他那么熟,就麻烦你转告他,我和他两清了,谁也不欠谁。如果还是不放心,非要我的命,那我就要开始给他记账了。”

  刘亚男特别干脆地说:“没问题,那你现在在哪儿发财?”

  我说:“混口饭而已,总比跟着随时想杀你的人好。”

  她立刻说:“我想和你合作,有没有兴趣?”

  我听着“合作”这俩字就有点儿反胃,不耐烦地说:“你们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想找条狗,还非要说成是合作。”

  她并不介意,正色说:“我说的合作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作,我不和你谈交情,只谈钱。我和迪哥不同,我是有正当生意的人,我可以给你我的公司的股份。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为什么不多赚点儿钱,早赚早享受,免得哪天突然有什么不测,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好在哪儿。”

  听着听着我就笑了,她见我笑,也跟着笑。等笑够了,我才说:“你有什么资本在这儿跟我谈合作?这辆破车外加后斗上那两个饭桶?你别忘了,现在你的命还在我们手上呢。”

  她说:“对啊,所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谈最能表达我的诚意,至于资本……周亚迪有的我有,周亚迪没有的我也有。而且只要你同意,除了西欧和北美以外,其他国家的护照你随便选,我能给你的未来不仅富贵,而且稳定。”

  我抓着方向盘,欠起身来,目光越过刘亚男看着程建邦说:“听起来不错。”

  程建邦皱着眉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亚男说:“所以连人家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时,不要随便搭讪。”

  “宁夏的警察为什么要抓你?”

  “何止宁夏。”

  “真看不出来……”程建邦啧了一下嘴,“那你还敢明目张胆地住酒店?”

  刘亚男反问道:“不然住哪里?”

  程建邦一下被噎住,不再言语。刘亚男回头问我:“怎么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我说:“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我们以前没见过,你凭什么判定我就是周亚迪和你说起的那个秦川?”

  刘亚男说:“叫秦川的可能很多,敢和警察动手的可不多,被警察抓了还能面不改色的更少,子弹擦过脑袋还能站起来和没事儿人似的,恐怕只有一个了。”

  路两旁的地势渐渐平坦,借着皎洁的月光隐约能看到平缓起伏的沙地,黄土堆积的土山连绵不绝。放眼望去,除了偶有几棵钻天杨直刺天空外,几乎看不到什么别的植物。右前方的远处盘着一条若隐若现银色丝带般的小河,没有完全冻住,接近岸边的地方结着白色的冰层,泛着淡蓝色的光泽,小河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从后视镜朝后看去,卡车经过后卷起的尘土像是一团浓雾紧紧裹住公路,连同车厢内弥漫着的呛人的土腥味一起告诉我们,我们已经驶上了黄土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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