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七星连珠(2)

　　力行社的创始人之一，熟悉力行社在东北详细情况的一个人已经投降了日本人。华轩叛变之前，他偷偷前往香港，投靠了日本人，在这之前他多次向日本人出卖情报。华轩被鬼子抓了以后，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栽赃给了华轩。华轩是被日本间谍金萍诱降的，他当时投降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不满栽赃这件事，他不愿意做随时会被咱们枪决的替罪羊。整件事的幕后策划者就是特高课的武忠一郎，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抓到老康。此人的叛变也让南京对力行社失去了信任，尤其是对东北的力行社，上面已经明确下达命令，停止刺杀华轩和解救尚组长的行动。

　　卞美兰顿时愣住，片刻，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激动道：“凭什么放弃？他为南京做了那么多事儿，他被抓进模范监狱还不是为了执行南京的命令！”

　　童威劝道：“嫂子，你别激动，我和杜尚德都是尚组长带出来的，我们是可以换命的好兄弟，不管南京下了什么命令，我们一定会把尚组长救出来。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人手不够，凭咱们的力量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我建议你，还是继续和共产党合作。”

　　段玉才带着马敢朝12号监室走去，段玉才和等在门前的尚青城、马景奎走进12号监室，马敢带着几名手下挡在监室门前。迟俊杰走出监室，和唐营副站在监室门前闲聊。杜连长的监室里面站着很多人，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在干什么。

　　边棍打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锦富和王明子举着火把跟在后面，黎仲明和辛玉林走在最后面。

　　边棍说道：“黎先生，知道那座桥为什么有那么多机关吗？过了桥就是墓室的前室，用我们的行话说，那叫登堂入室，墓室的主人绝对不会准许外人通过那座桥，要不是辛玉林，咱们现在还过不来呢。”

　　辛玉林得意地笑了笑。

　　黎仲明提醒说：“听着点四周的动静。”

　　辛玉林趴在地上，把耳朵贴着地面，片刻：“还有人挖地道，还是在迟俊杰的牢房……不对，方向还是原来的方向，不过应该是迟俊杰牢房右边的第三间牢房。”

　　“那是杜连长的监室。”边棍有些担忧道：“黎先生不是说23师的人不会继续挖了吗？”

　　黎仲明念叨着：“他们应该不会继续挖了，奇怪。”

　　边棍停下脚步，举起手。众人停下脚步，随着手电筒的光亮打量着前面的一面石门。这是甬道尽头的一扇石门，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道路。

　　黎仲明思索片刻：“咱们赶紧回去，我得马上制止23师的人，不然后果会非常严重。“

　　边棍、锦富和辛玉林停下脚步，准备往回走。只有王明子举着火把走到石门前，仔细打量着石门。

　　王明子这时把火把举到了门框的位置，忽然火焰从门框缝隙喷出，顿时把石门变成了一座火墙。王明子“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众人立即围了上去。

　　黎仲明急切关心道：“王明子，你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呀……”

　　段玉才、马景奎和尚青城坐在监室里，忽然听到地道入口传来声响，接着黎仲明等人从地道入口爬了上来。王明子最后一个爬上来，他的眉头被烧光了，脸上被烟熏得黑糊糊的。

　　段玉才看着王明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上来了，又碰见什么了？”

　　王明子用力擦了擦脸，有些尴尬道：“碰见一个能喷火的石门，我先去洗洗脸。”

　　“这是墓室里常见的伏火，我能解决。我们上来是因为……”边棍说着，看看黎仲明。黎仲明接话说道：“辛玉林听见23师的人还在挖地道，不过不是从迟俊杰牢房里发出的声音，是从杜连长的牢房。”

　　尚青城对边棍道：“你们回去歇着吧。”边棍便带着锦富离开了。

　　段玉才猜测着：“难道说迟俊杰怕事情泄露，改在杜连长的监室继续挖地道？”

　　黎仲明当即否定道：“不，只要被鬼子发现23师的人在挖地道，迟俊杰都逃不了干系。上次我跟迟俊杰聊过之后，他不会再继续挖了，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迟俊杰已经控制不了23师的局面，是杜连长偷偷在挖。看来，咱们得双管齐下了。”

　　接见室内，杨念坐在铁栅栏的外侧，黎仲明进入坐在铁栅栏内侧。简单问候后，杨念道：“共产党的除奸队和国民党力行社第一次合作刺杀华轩，结果中了鬼子的埋伏，伤亡惨重。华轩虽然受了伤，但随时都可能来到长春，你必须抓紧时间，还有，力行社出了一个大叛徒，是首脑人物，国民党已经不信任力行社了，卞美兰能利用的力量越来越小了。”

　　黎仲明汇报般说道：“我这边进展虽然顺利，但很慢，请外面的同志务配合我的工作。你也要多注意安全。”说着起身准备离开，被杨念叫住：“你为了你的信仰不计生死，我也有我的信仰。”

　　黎仲明再次坐下：“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信仰祖国和爱情。”

　　黎仲明转述了南京的情况后，尚青城激动道：“南京到底怎么了？先是和鬼子签订《何梅协定》，力行社的首脑中又出现了叛徒……南京凭什么不信任我们，我们在东北死了这么多兄弟，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黎仲明笑道：“我以为你早就看清了国民党的本质。”

　　尚青城恢复了常态，思索片刻：“我是个被党国抛弃的废人，对营救老康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我退出越狱行动。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向鬼子吐露一个字。”

　　“南京抛弃了你，但我不会丢下你，你是抗日英雄，你这样人应该在抗击日寇的战场上，而不是留在这儿等死。”

　　听黎仲明这么说，尚青城有些激动。

　　黎仲明正色道：“现在逃狱计划有了新的目标，不仅要营救老康，还要营救你这个抗日英雄。”

　　尚青城感动地看着黎仲明：“谢谢。”

　　黎仲明继续道：“祖国的土地上没有你我之分，只有同胞和侵略者。”

　　模范监狱操场，迟俊杰和唐营副站在远处，杜连长带着军帮的几个人朝公共厕所走去。段玉才和马景奎站在操场中央，看着黎仲明和尚青城。黎仲明朝迟俊杰走去，尚青城朝马景奎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头朝杜连长走去。

　　黎仲明走到迟俊杰面前：“迟参谋长，你可以不听我的劝告，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管从你的牢房挖，还是从杜连长的牢房挖，你们的方向是错误的，那是一条死路。”

　　黎仲明走后，迟俊杰惊讶地看着唐营副：“他什么意思？老杜还在挖地道吗？”

　　唐营副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能吧，我去问问他。”

　　“还是我去吧。”迟俊杰说完，朝四周看看，快步朝公共厕所走去。

　　杜连长和军帮成员甲和军帮成员乙站在公共厕所门前低声说着什么，迟俊杰和唐营副从远处走来，军帮成员甲和军帮成员乙立即转身，准备离开。

　　迟俊杰厉声道：“都给我站住！”

　　杜连长有些紧张：“迟参谋长。”

　　迟俊杰审视着军帮成员甲乙：“把你们的裤管挽起来。”

　　军帮成员甲乙都朝杜连长望去。

　　“服从命令！”

　　军帮成员甲乙慢吞吞地蹲下身子，迟俊杰不耐烦地走过去，蹲下去，飞快挽起军帮成员甲的裤管，裤管里面封着一个小口袋，接着他又挽起军帮成员乙的裤管，也发现了同样的口袋。

　　迟俊杰站起身，板着脸：“没你们的事儿了。”

　　军帮成员甲乙担忧地看看杜连长，随后离开。

　　杜连长有些尴尬：“迟参谋长……”

　　迟俊杰严厉道：“他们还在往外面带土，你还在挖地道？你可以认为我懦弱，可以不服从我的命令，但你不能把兄弟们的性命当儿戏！”

　　杜连长还要说什么，尚青城和马景奎从远处走来。马景奎道：“尚先生，这几天晚上放风的时候怎么总闹耗子，真他妈怪了。”

　　尚青城接话道：“我也听见了，原来是迟参谋长那屋闹耗子，这几天是杜连长那屋，从下水道到号房，好像还不少。”

　　两人故意大声交谈着，随后走进了公共厕所，听得杜连长脸色剧变。

　　迟俊杰低声道：“听见了吗？你也不太小心了，我看用不了几天，整个模范监狱的人都会知道你在挖地道。”

　　杜连长欲言又止。

　　“杜连长，你违抗军令，擅自挖地道，在战场上就这一条就够枪毙的了！”唐营副对迟俊杰道，“迟参谋长，老杜也是想着让兄弟们早点出去，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今天晚上带人把洞口填死，你看行吗？”

　　迟俊杰道：“地道还是要挖，但什么时候挖，该怎么挖，咱们得从长计议。”

　　杜连长思索片刻：“迟参谋长海量，我保证下不为例。”

　　黎仲明、边棍、王明子、锦富和辛玉林坐在床上，马景奎和尚青城站在门口。走进来的段玉才道：“你们下去吧。”

　　边棍拿着手电筒，王明子、辛玉林和黎仲明举着火把，锦富拿着工具，众人站在石门远处。边棍谨慎地一步步靠近石门，石门并没有喷火，说道：“这是一道伏火石门，门缝和门轴里埋藏了大量硫磺和火药，一旦有火把接近，或者推动石门，都会引出伏火。”

　　黎仲明疑问道：“如果埋藏的硫磺和火药都烧光了呢？”

　　“就是要烧光这些硫磺。”边棍说着把辛玉林、王明子和黎仲明三人的火把前后两端绑在一起，形成一个长柄的火把，火把前端仍在燃烧。

　　边棍示意众人后退，黎仲明等人站在边棍后面。边棍举起火把，把火头伸向石门，石门猛地喷出火焰。边棍收回火把，片刻，再次伸出火把，引出石门的大火，几次之后，甬道里浓烟弥漫，众人都用手捂着嘴，剧烈咳嗽。

　　王明子连声说着：“不行了，不行了，快呛死了。”

　　边棍收回火把，也在咳嗽。

　　边棍道：“差不多了，今天不能再烧了，这里通风不好，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杜连长带着几个人向着黎仲明的监室走了过去，迟俊杰伸手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焦急的在后面观望。

　　黎仲明等人刚刚钻进地道，尚青城把床板盖上，外面传来激烈的吵架声。

　　杜连长和老五在门口吵了起来。

　　段玉才恶骂道：“当兵的要整事儿，妈的。”

　　“千万不能打起来，把日本人引来就麻烦了。”尚青城忙说，随后走到马景奎身边，耳语了几句，马景奎点头走到老五身边。

　　马景奎走过去道：“老五，算了算了，今天老子心情好，不想动刀动枪。”对杜连长道，“你们也都回去吧，今天老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杜连长冷笑：“本来跟你们也没事儿，我去找黎仲明有点事儿，你们干吗拦着我？”

　　马景奎一瞪眼：“黎仲明和段老爷子在那里面打牌，老爷子不想让人打扰，这点事儿你不明白吗？”

　　“哼，什么时候你马景奎成了黎仲明和段玉才手下的混混了？你当家的威风呢？”

　　马景奎瞪着眼，强压住火气。

　　“你他妈的敢这么和我们大当家的说话，我看你小子今天是活腻歪了”，老五上去就给了杜连长一拳，双方的手下都一拥而上厮打在一起，马景奎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众人打成了一团。

　　黎仲明等人在石门前站住，几个人决定一起把门推开。黎仲明、锦富在左边，辛玉林王明子在右边，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石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黎仲明打气道：“再加把劲。”四人都用尽全力，门缝越来越大，黎仲明一侧身钻进了门缝里。正要往里面蹭，突然石门响起了急促的“嘎吱嘎吱”声，伴随着声音，两扇石门慢慢地合拢，黎仲明被夹在了石门中间。

　　王明子大叫：“怎么回事儿？”

　　锦富喊道：“使劲儿顶住啊！”几个人用尽力气推着石门，可是巨大的惯性之下，石门还是合得越来越紧，黎仲明用尽力气想蹭出来，但是石门夹得太紧，他圆睁双目、涨红的脸上满是绝望。边棍在一旁也眉头紧锁，眼睛不断地上下打量。

　　一声长笛，董平山带着几个看守小跑着过来，他们不停地用警棍猛击斗殴的犯人。“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犯人们四下逃窜，老五和杜连长还在地上翻滚，不肯松手。几个看守过去把他俩分开。

　　董平山骂道：“妈的，你们一天不闹事是不是就不老实？老五，你他妈的还想蹲黑屋吗？”

　　老五继续骂道：“臭当兵的，敢骂我们当家的，我还不跟他玩命？”

　　董平山吼道：“姓杜的，是你挑事儿？”

　　杜连长假装委屈说：“我没有，我去找黎仲明，他们非要拦着我，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儿。”

　　董平山回头向黎仲明的监室看去，门口段玉才和尚青城靠着监室门，并不见黎仲明。董平山的眉头皱了起来。高喊：“黎仲明！黎仲明哪儿去了？”

　　马景奎焦急地朝着黎仲明监室看去，又看了看董平山，暗自握紧了拳头。

　　石门还在慢慢合拢，王明子等人叫喊着拼命地推着石门，黎仲明用尽双手把住门边拼命地想蹭出来。边棍突然走到门前，从王明子的裤腰上取下铁钎子，蹲下身在门槛下面使劲地凿了几下，“咔嚓”一声，石门停止合拢，王明子等人用力把门推开，黎仲明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锦富惊魂未定：“爹，这是怎么回事儿？”

　　边棍道：“刚才黎先生碰了中间的门顶，连着两边的门顶一起往里顶，没办法我把门顶给卸下来了。”

　　“什么？门顶？那这石门不会塌了吗？”锦富明显万分担忧。

　　“没办法，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挤死吗？不过也奇怪了，这石门看起来还很稳。你们慢慢把门推开，最好靠在墙上。”几个人按照边棍的说法，推开了石门，古墓的前室出现在几个人的面前。

　　边棍说道：“这应该就是古墓的前室了。”

　　王明子惊叫：“终于打开了！咱们赶紧进去看看吧。”

　　死里逃生的黎仲明急着道：“不行，今天时间不够了，明天再来。”王明子和辛玉林对视了一眼，跟着黎仲明往回走去，锦富扶着边棍走在后面。

　　董平山正向黎仲明的监室走去，冈村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过来。董平山看见赶紧小跑过去，“监狱长，您怎么来了？”

　　冈村严肃道：“董平山，为什么又出现斗殴事件？你是怎么管理的？”

　　“是，属下监管不力。这帮兵痞土匪记吃不记打，这次属下一定严肃处理！”

　　冈村走过去看了看老五，又看了看杜连长，“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老五道：“他骂我们大当家的，我就揍他。”

　　杜连长刚想申辩，看见了迟俊杰冷峻的目光，低下了头。

　　冈村问杜连长道：“是你先辱骂马景奎的吗？”

　　杜连长昂起头：“不错，我和这帮土匪势不两立！”

　　冈村冷笑：“他们是土匪？你还以为你是东北军呢？现在你是大日本皇军的阶下囚，你和马景奎都是一样的犯人，真不知天高地厚。”

　　董平山走过来：“不错，这帮兵痞一向飞扬跋扈，应该狠狠地整治一下。”

　　冈村道：“你说怎么处理。”

　　“姓杜的挑事儿，关三天黑屋，老五关一天，您看怎么样？”

　　见冈村点了点头，董平山指挥手下：“听见了吗？把他俩押到黑屋里去。”随即老五和杜连长被押走，老五边挣扎边喊：“太君，这事儿不赖我啊。臭当兵的，你他妈等着……”

　　冈村继续道：“董平山，还用我每天都来检查吗？”

　　董平山点头哈腰：“不用不用，我保证不再发生这种事情！”

　　冈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便带人走开。董平山赶紧走向12号监室，进去一看，黎仲明、辛玉林、边棍、马敢正围着打牌，王明子和锦富在一旁观看。

　　董平山摇摇头：“外面都打成一锅粥了，你们还真他妈有瘾。”

　　这晚，青帮忠义堂内，香烟缭绕中，文津和几位青帮大佬坐在椅子上，文津坐在首位。

　　“今天把各位前辈请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商量。”

　　青帮大佬甲道：“文津，现在你是段老爷子的代理人，有话直说，我们照办就是。”

　　文津继续说下去：“大家都知道敦敏勾结小日本，害我师父，杀我同门，罪不可赦。可现在他被小日本给藏了起来，帮里经过他的祸害，实力大减，所以我想请各位前辈出手相助。大家发动自己的弟子徒孙，全城搜捕这个叛徒，我代我师父悬赏，擒住此贼的，不论死活，帮内职务升三级，另外赏金条50根！”

　　文津此言一出，大家交头接耳。

　　青帮大佬乙说：“老六啊，没说的，就是没有赏，清理门户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敦敏这小王八蛋不仅要害老爷子，还杀了不少老前辈，要是没露馅，估计我们都得被他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