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2)

　　“炮口上调两度，向右偏转三度，对准冲锋的日军步兵群！”一零五师直属炮兵营的营长一手拿着军用双筒望远镜，一手举着一面红色的小令旗，“开火！”那名炮兵营营长用力一挥手中的红色令旗，炮兵一营的火炮阵地上发出了一连串的闷响，腾起了好一片呛人的白色硝烟，各种口径的炮弹开始猛烈而迅速被发射了出去。正哇哇怪叫着，在坦克、装甲车以及战斗机的掩护之下冲锋的日军士兵，只听到炮弹出膛之后，从空中呼啸而下的尖锐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不等他们四散躲避，就地卧倒，一连串密集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在他们周围响起，四十多名日军士兵瞬间被齐射而至的炮弹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残肢断臂被掀飞到了半空之中，随后跟随因为猛烈爆炸而一同被掀起的沙土，好似阵雨一般落在了匍匐在地的日军士兵的身上，沙土打得日军钢盔砰砰作响。

　　日军先行发起冲锋的一个一千多人的步兵大队，冲上了一团和三团的阻击阵地不到十分钟，就被一零五师的炮火和顽强防守的两个团的将士们击毙了两三百人，这次冲锋基本已经被击退了。几名带头冲锋的日军军官在战斗中都遭遇了中国军队神枪手的“额外观照”，不是被直接击毙就是重伤，失去了基层军官的指挥和调度，偌大一个步兵大队阵形大乱，几乎不能组织起有效的进攻。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不顾身边中枪倒地的负伤战友，依旧在白费力气好似自寻死路一般发起零散的冲锋。他们这种不理智的送死行为，正好为机枪掩体之中的一团和三团的机枪手们提供了一个个的活靶子，之前沉默了许久，保存实力以免被日军战斗机和炮兵拔除的机枪火力点，此时火力全开，将一颗颗带着中国士兵满腔怒火的子弹倾泻到了日本侵略者的头上，在轻重机枪的交叉火力打击之下，原本嚣张跋扈、气焰滔天的日军攻坚士兵们，成为了一群为了生存而在平坦开阔的山坡上左右闪避、苦苦挣扎的散兵游勇。

　　“对，就是这样，给我狠狠地打！干死这帮驴日的小鬼子！把后备的师直属炮兵二营也拉上来，跟炮兵一营一起加入到对日军步兵群的战斗中去！不要怕武器和人员的损失，兵死光了我们还可以再招，武器打光了我们还可以再造。这精气神被打完了，你就是给再好的武器，拉再多的部队，也是于事无补的！现在趁着日军进攻暂时受挫，我们不能保守，要痛打落水狗，瞅准一点，持续打击！将日军进攻部队彻底打垮为止！”王铁汉师长挥舞着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拳头，冲着身边的参谋副官神情激动地命令道。

　　正在一团阵地上疯狂倾泻着机枪子弹和榴弹，到处肆虐的日军的两辆97式奇哈中型坦克以及坦克身后的一个日军步兵中队，此时也遭到了中国守军的顽强阻击，他们被设置在无名高地制高点上的一零五师师直属炮兵一营的火炮压制，两门德国制造的70毫米口径步兵炮和国产的82式迫击炮猛烈地轰击着这两辆直插入一团阵地腹地的日军坦克以及伴随而入的一个日军步兵中队。

　　而这个负责掩护坦克前进的日军步兵中队，在冲上一团阵地，并且一路向着一团团部指挥所逼近，一路上也遭到了一团士兵的猛烈打击，步枪、驳壳枪、捷克式轻机枪、7.92毫米口径的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民国二十七年式掷弹筒、集束手榴弹、土制燃烧瓶等各种轻重武器，一股脑儿地向他们身上招呼，短短七十多米的路程，一路都是在这种来自四面八方的混战之中度过的，这短短的七十米，日军就有五十多人被击毙，二十多人负伤。

　　被打得七荤八素的日军士兵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被日军航空兵炸塌的机枪掩体，二十多名日军迫击炮手一股脑儿地躲了进去，准备在这个机枪射击掩体里架起迫击炮和掷弹筒，组成一个迫击炮阵地进行反击，不料左找右找，却发现大伙身上都只背负着两门轻型迫击炮和四门89式掷弹筒，负责肩扛弹药箱的那两个日军士兵已经被击毙了，压根没能跟上来，找遍四周，只有两名年长的士兵身上还带有总计十发的89式掷弹筒发射的由手雷改造的轻型炮弹。

　　只能先胡乱地装填上去，对准几个威胁最大的中国军队机枪工事开上几炮，利用炸起的烟尘作为掩护，几名日军士兵再硬着头皮冲出这个被炸塌的机枪掩体，返回寻找遗落的弹药箱。

　　但是日军士兵冲出掩体的时候，识破他们企图的一团士兵进行了狂风暴雨一般的猛烈打击，这几名返回寻找弹药箱以及紧随其后试图接应他们的后续日军队伍根本无法立足前进，只能匍匐在地举枪还击，日军阵形一片混乱。

　　由于中国守军在正面山坡上埋设了许多地雷，布设了数道铁丝网，日军只能从一个被远程火炮炸出的二十多米宽的安全通道进入，部队无法有效地展开，此时大久保三郎见进攻不畅，也是心急如焚。

　　他立刻命令旅团部直属的一支六十人的工兵小队上去，利用掷弹筒不断轰击雷区，进行排雷作业，以及利用老虎钳剪断铁丝网，清除前进的障碍。

　　距离一团阻击阵地几十米之外的无名高地正面坡地的雷区之外，一队六十人组成的日军工兵小组背负着各种排雷设备，猫着腰潜行着，其中的十二名士兵各自背负着一台类似单兵作战电台一般的地雷探测器，另外六名工兵则各自背负着一门大正十年式掷弹筒。除此之外的四十二名工兵，则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好似大鸟笼一般的兽笼，不知道这些小鬼子在玩什么花样。

　　这队鬼鬼祟祟的日军工兵小组，在一个一百八十人的步兵中队的掩护之下，冒着从无名高地正面坡地上的一团阻击阵地射来的密集枪弹前行着，周围被炮弹炸飞掀起的沙石泥土，劈头盖脸地砸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却似乎浑然不觉。

　　“中佐阁下，我们已经抵达了支那军队布设的雷区的外围，前方十米的地方就是埋设有地雷的雷区了。大久保旅团长命令你们在半小时之内，开辟出一条三十米宽的安全通道，以使得后续的步兵部队能够顺利通过雷区，攻占支那军队的前沿阻击阵地。请您做好准备，这里就拜托您和您的工兵小组了！”那个步兵中队的中队长走过来，冲着亲自背负着地雷探测器的工兵小组中佐组长伊藤汇报道，并极其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工兵小组组长伊藤中佐微闭着双目，心高气傲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礼。随即转身向身后的工兵小组成员们挥了挥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帝国的勇士们，现在是轮到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跟我来，大家一起上！”一瞬间，这个外表看似慵懒而孤傲的小个子工兵小组组长，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惊人的能量和干劲，让那位步兵中队长微微吃了一惊。

　　“所有人注意，检查探测扫雷设备！”伊藤中佐在炮火声爆炸声不断的战场之前大吼了一声。身后的工队小组内迅速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声，包括伊藤中佐在内的十二名背负有地雷探测器的工兵，立即各自戴上了一副硕大的耳麦，打开了背上背负的地雷探测器的开关，一手紧握着类似高尔夫球棍一般的金属探测器，不断收听着耳麦里传来的回音。随后六名背负着大正十年式掷弹筒的士兵，也开始检查掷弹筒的弹药筒以及身上挂载的几枚香瓜手雷改造而成的炮弹，一番检查结束，工兵们都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做了一个“一级棒”的手势。

　　伊藤中佐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地雷探测器，随后紧了紧耳朵上的耳麦，率先向雷区走去。

　　一队六十人组成的工兵小组陆续走进了一团埋设在正面坡地之前的雷区，尽管伊藤中佐和他手下的工兵们都佩戴着钢盔，身后有一个步兵中队提供火力掩护，头上有航空兵的四十五架战斗机保驾护航，手中还有地雷探测器开道，但是此时此刻，穿行在炮火连天的雷区里，稍有不慎，就会被脚下的地雷炸得粉身碎骨，即使不踩到地雷，也要时刻注意从山坡上的中国军队阵地上射来的流弹，一个疏忽就有丧命的危险。

　　六十人组成的工兵小队，由十二名背负有金属探测器改装而成的地雷探测器的工兵当先开道，这包括伊藤中佐在内的十二人在雷区之内小心翼翼地缓步前进，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在地面上插上一面小小的红旗，标注出探测出来的地雷位置。

　　此时此刻，日军排雷工兵小组高超的技术和与先进的地雷探测设备的完美结合充分体现了出来。

　　虽然由于身后日军炮兵的远程火力压制，以及头顶上的日军航空兵的火力掩护，使得离他们较远的一团阻击阵地上的士兵们无法对这些日军工兵举枪射击，但是这些以伊藤中佐为首的日军工兵的身边，仍然不时传来炮弹爆炸的声音，伊藤中佐和他手下的排雷工兵们却依旧不为所动，他们精确、精准地探测出一枚又一枚地雷所在的位置，轻轻插上一枚警示的小红旗，然后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几乎要越过雷区了。

　　“马上要通过雷区了，掷弹筒小队和驱兽小组各就各位，架设掷弹筒射击阵地，放下兽笼，准备清除我们标示出来的地雷！”顺利通过了雷区的伊藤中佐，向着远处的六名背负着大正十年式掷弹筒和手提兽笼的工兵们大声命令道。

　　“哈依！”雷区这边遗留下的四十八名排雷工兵响起了整齐的吼声：“掷弹筒架设完毕！目标五十米，六发齐射，共五轮轰击！开始！”已经通过了整个雷区的伊藤中佐挥舞着一面小红旗，大声命令道。他手中的小红旗使劲一挥，掷弹筒小组的六名射击手立即单膝跪地，将一发发炮弹装入了掷弹筒的炮筒里。通通通！通通通！六门掷弹筒的炮筒里升腾起了一股股的白色硝烟，六枚50毫米口径的榴弹向着那些插满了小红旗的雷区飞去。轰隆！随着几声低沉的爆炸声，雷区里边的十几枚地雷都被榴弹爆炸产生的冲击力诱爆了，爆炸掀起了漫天的尘土。

　　不等烟尘四散，轰隆！轰隆！又是一通齐射，这次日军工兵发射的榴弹再次引爆了十二三枚地雷，五轮掷弹筒齐射过后，那宽十二米、长二十米的插满小红旗的雷区，到处都是深浅不一、脸盆大小的弹坑和炸烂的小红旗，而这片区域内所埋设的地雷则被彻底炸了个一干二净。伊藤中佐看了看被炮火炸得烟尘四起的雷区，显得十分满意。

　　“驱兽小组准备，打开兽笼铁栅，放！”伊藤中佐再次挥动手中的小红旗，顿时，掷弹筒小组身边的四十二名手提铁制兽笼的日军工兵单膝跪地，将兽笼放置在雷区前的地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兽笼的铁栅，用力地拍了拍兽笼的铁皮。忽然兽笼里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四十二只体重超过两点五公斤的灰毛大兔子一溜烟地从铁笼子里窜了出去，向着雷区方向四散逃窜。

　　这些被囚禁在兽笼里有一个星期左右的灰毛大兔子突然之间重获自由，加上附近枪炮的爆炸声惊扰，顿时玩了命地狂奔。

　　但是这些可爱又可怜的小家伙们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无形之中成了日本人排雷的工具。这些奔跑迅速、体形较大的灰毛大兔子没头没脑地窜入了一团布设的雷区，飞奔的兔子腿顿时牵动了埋设其中的绊发式和踩踏式地雷。爆炸声四起，将这些因为受惊而亡命狂奔、走投无路的大兔子们炸了个粉身碎骨。只有少数几只兔子在爆炸之后身负重伤，只能无助地在雷区的地面上痛苦地抽搐。而更多的兔子则被炸得四分五裂，雷区里头到处都是兔子那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残肢，空气里弥漫着枯焦的兔毛所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闻之令人反胃。

　　“中佐阁下，三十枚大正十年掷弹筒的榴弹和四十二只灰毛大兔子已经全部发放完毕。所有工兵小组成员已经顺利通过雷区，无一伤亡。开辟出三十米宽的安全通道的任务已经完成，请您示下！”掷弹筒小组和驱兽小组的两名小队长率领工兵小组的人员站成一排，大踏步地经过了刚刚自己亲手排除出来的安全通道，穿过了危险重重的雷区，以证明这条安全通道的可信赖性。这既是对自己排雷水平的信任，也是一种武士道精神中所推崇的勇敢无畏精神的具体表现。

　　伊藤中佐看着面前这一片自己新手排除出来的安全通道，看着背负有各种破障和排雷设备的工兵们，对这些手下充满信心。尽管面前的阵地上有六七千名中国守军驻守，自己所在的大久保旅团只有五千人，但是大日本帝国的士兵们都是以一敌百的武士。什么叫天皇陛下手中的利刃？什么叫世界第一陆军？自己手下的这批士兵就是最好的说明！

　　伊藤中佐目光锐利地看着自己麾下的这几十名工兵，沉声说道：“各位帝国的勇士们，支那人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手下败将。他们已经失去了汉唐雄风，成为了一群卑躬屈膝的小人，这样的民族理应受到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奴役！我们要从他们手中掠夺大片的土地和丰富的资源。现在这些该死的支那人冥顽不灵，又在这座山头上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在冲锋的道路上设置了数道铁丝网，试图阻挡我们帝国大军前进的步伐。”

　　“但是，帝国征服的铁蹄是不可阻挡的！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剪开这些恼人的铁丝网，为后续的大军清除障碍。配合大部队将这里的一切统统摧毁掉！勇士们，给我上！”伊藤中佐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