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些人既有钱又有枪(2)

　　罗哈斯一句话都没说，立即跑回房子，来到父亲卧室的床底，抓起那把手枪。当他跑出门外时，那些家伙已经朝田野跑去了，月亮在地平线上低悬着。罗哈斯立即跑出栅栏门，大声喊着他们。他开了枪，枪声在房屋与山丘间回响。那三个混混儿已经远离了射程。罗哈斯咒骂了一声，停下了脚步，努力平复呼吸。

　　他马上跑回哥哥躺着的地方，只见哥哥一动不动地躺在泥路上，手枪从罗哈斯的手上掉落。埃斯特班的头部出现了一个裂开的洞，他的双肩不停地颤抖，双眼流露出诡异的神情。后来，在无数个梦境与梦魇里，罗哈斯都能在月亮上看到哥哥那双眼睛，在月亮的轮廓下面，站着一个持枪的哨兵。罗哈斯想要看到那个

　　家伙的脸，但最后还是没有看到。

　　他把头埋在哥哥的胸口，号啕大哭起来。几分钟后，邻居们过来看他。最后，他的父母回家了，他母亲那晚一直哭到天亮。

　　罗哈斯的手指抚摸着椅子上的树瘤，他心想，从那以后，他就过上了另一种生活。别人跟他说，穷小子努力奋斗成为富翁的故事到处可见，但他却用事实证明，像他这样取得如此人生地位的故事绝对是罕见的。直到现在，他依然那么尊敬他的哥哥，爱他的哥哥，但他也知道哥哥犯了一个愚蠢而严重的错误。罗哈斯耗费了大半生时间去找寻那个杀害他哥哥的凶手，但始终没有找到。

　　“乔治，我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我的意思是，我之前从未见过一个国家的总统。”

　　“我见过很多总统。”罗哈斯说，“你知道吗，总统也是人。人们会试图恐吓你，但谁也不比谁强。一些人既有钱又有枪，这是唯一的区别。”

　　“一些人还有私人飞机呢！”坎贝尔咧着嘴说。

　　罗哈斯点点头说：“我喜欢旅行。”

　　“我肯定之前有人问过你这样的问题，我总是对像你这样的人充满兴趣，你认为自己成功的最大秘诀是什么？是自律还是个人的智慧、运气，还是所有这些东西的一个集合？我的意思是，你跟我说过你在小城镇长大的故事，现在，你几乎是这个地球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了。《新闻周刊》估算你的财富至少占到墨西哥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八，这实在是让人震惊。在大学时，谁能想到呢，是不是？”

　　“你也做得很不错啊，不要把自己贬低了。”

　　坎贝尔点点头，说：“但也没有像你这样啊。所以，当我亲眼看到了你这架豪华客机时，我想问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去做买卖，进行聪明的投资……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朋友们给了我最大的帮助。”

　　“不要这么害羞嘛。”

　　“我是认真的，对我来说，结交朋友是最重要的。去了哥伦比亚后，你就知道我这话的意思了。”

　　坎贝尔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罗哈斯似乎成功地解答了这个问题，但是坎贝尔接着问：“你认为这是学校的功劳吗？这与在学校有好的表现有关系吗？”

　　“当然，跟学校肯定有关系，都是靠朋友与在学校学到的知识。”

　　“但是，这也没有说明你成功背后真正的秘密是什么。”

　　罗哈斯皱着眉头，反问道：“哦，既然这样，那秘密是什么呢？”

　　“你旗下的公司全都熬过了经济危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当前极不稳定的经济环境下，你旗下没有一家公司申请破产，这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罗哈斯咧着嘴，微笑着说：“我有很多能干的手下，还有一大批保护我的投资的律师。”

　　“你在墨西哥拥有的赛百味，要比你在美国的赛百味更赚钱，但墨西哥人的可支配收入却比美国人少。你是怎么做到的？”

　　罗哈斯哈哈笑了起来，说：“我们卖出了更多三明治。”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几个月前召开的一次董事会会议，他的团队向他递交了一份他在墨西哥各地汽车经销商的年度财务报告。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墨西哥是全世界制造与销售汽车最多的国家。然而，罗哈斯看到的收入数据却让人感到失望。但是，罗哈斯向他的团队保证，他不仅要让经销商的规模维持下去，还要将经销商的组织奖励金提高十倍。

　　“在你的销售额出现严重下降的时候，你怎么能这样做？”他的首席执行官问。这是一个很合理的问题。董事会会议上，十几个人都提出了与此相关的问题。但是，他站起来说：“我与汽车制造商达成了直接协议，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增加经销商的组织奖励金。”

　　他们都难以置信地耸耸肩，但罗哈斯最后做到了。经销商的电话与邮件纷纷涌来。“感谢您，真的感谢您！”

　　一位经理甚至称，罗哈斯先生“拥有一间神奇的储藏室，里面装满了神奇的金钱，让他可以挽救生命、保护普通家庭与建造学校”。

　　当然，别人都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事实上，在墨西哥城外的奎尔纳瓦卡市的确有这样一座府邸，里面的美元与比索从地板堆到了天花板，数百万的现金等待着通过经营网络、空壳公司以及海外账户进行洗钱。洗钱促进了他的商业代理业务及酒店、烟草制造公司与电信公司的发展。

　　因为唯一能抵挡经济下滑且能逆势发展的行业，就是毒品贸易。罗哈斯想过要与帮助自己建立起商业帝国的毒品贸易撇清关系，因为要隐藏自己的身份，防止别人知道自己与贩毒集团有牵连，实在是太痛苦的事了。他的妻子与儿子都不知道胡亚雷斯贩毒集团，也不知道他从大学四年级起就开始涉足毒品

　　贸易了。

　　罗哈斯认识一位名叫恩里克·胡亚雷斯的大学校友。胡亚雷斯的很多同学与教授都说他是DNA重组技术与胰岛素制造方面的天才。胡亚雷斯想在墨西哥建立制药厂，利用那里的廉价劳动力。罗哈斯对胡亚雷斯提出的商业计划很感兴趣，几乎投入了全部家当（大约两万美元）成为这家制药厂的合伙人。阿库纳基因制药厂建在阿库纳城，这座城市的人口约为二十万，这里位于里奥格兰德河沿岸，在得克萨斯州的德尔里奥市南边。胡亚雷斯解释过他们工作的流程：首先用二十一种氨基酸制造A链，再用三十种氨基酸制造B链，A链和B链是合成人工胰岛素所必需的成分。

　　一旦A链氨基酸与B链氨基酸合成后，阿库纳基因制药厂就会将这些货物运到美国，在那里做成一种名叫质粒的环状DNA链，然后再利用特殊酶进行分子修复，接下来就是进行人工胰岛素的合成工作。

　　他们接到很多订单，制药厂开始飞速发展了。在接下来的五年里，罗哈斯与胡亚雷斯都赚到了六位数的收入。罗哈斯看到了一家披着合法外衣的制药厂所能带来的利益，于是他背着胡亚雷斯，悄悄制造盐酸二氢吗啡酮、维柯丁、盐酸羟考酮和对****氨基酚片剂、奥施康定等药物，卖给黑市。这要比他们制造胰岛素的业务更加赚钱。

　　一个星期五的晚上，胡亚雷斯与罗哈斯共进晚餐，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胡亚雷斯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盯着罗哈斯说：“乔治，我不赞同你引导我们公司所走的道路，这样做风险太大了，损失太严重了。我不在乎我们的药物在黑市上赚多少钱。如果我们被逮住，一切都没有了。”

　　“我理解你的意思，所以我准备买下你的那一部分股权，你可以拿这笔钱重新开一家公司。我会给你一大笔钱的，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我们开始创业的时候是怀着远大的理想与美好的憧憬的。让我把你解放出来，去做其他事情吧。”

　　“我创立了这家公司，这个主意是我一开始想出来的，这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将公司让给你的。我们是合伙人，但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干那种勾当。你已经背着我干那些事情了，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

　　罗哈斯冷冷地说：“要是没有我投资的钱，你将一无所有。”

　　“总之，我不会把公司卖给你的。我敦促你尽快停止所干的勾当。”

　　“你需要接受我的提议。”

　　“不，我不会的。”胡亚雷斯站起来，擦了一下嘴，然后便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胡亚雷斯试图解雇罗哈斯雇用的所有科学家与实验室工作人员。

　　罗哈斯叫他暂时离开，到瑞士滑雪，休息一个星期，他说胡亚雷斯现在的思路还不是很清晰。胡亚雷斯最后终于妥协了，接受了前往瑞士度假的提议。不幸的是，胡亚雷斯在瑞士滑雪时遭遇了一场“意外”。他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他的哥哥，他的哥哥立即与罗哈斯签订了一份价格不菲的合同。

　　胡亚雷斯贩毒集团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该贩毒集团在胡亚雷斯城进行大部分毒品走私活动。此外，极为讽刺的是，那个创建贩毒集团前身的人也叫胡亚雷斯。罗哈斯从小型制药厂起家，不断拓展经营业务。他在墨西哥人口较多的城市购买了大片房地产，建立公司进行洗钱。

　　罗哈斯意识到，要想以最快的速度熟悉一个全新的行业，就要绕过学习经营管理的烦琐过程，直接在市场上买下一家之前取得过成功的公司。他深谙金融之道，懂得如何运用资金与销售产品——这让他的财富帝国迅速膨胀。即便如此，他经营的组织也不是没有问题。贩毒集团三名地位仅次于他的成员开始按自己的想法进行毒品走私活动，变得目中无人，所以他不得不“清除”他们。这个决定——就跟当年他干掉胡亚雷斯的决定一样——至今仍困扰着他。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迅速行动，那么整个贩毒活动就会遭受打击，他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最近几年，他在纽约市购买了很多地皮，通过倒手赚了数百万美元。他拯救了很多书籍与杂志出版商，购买了这些企业的部分股份。他经常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把贩毒集团的运作全盘交给费尔南多·卡斯蒂略，因为卡斯蒂略有坚强的领导力，可以保证贩毒集团的平稳发展。正当罗哈斯准备跟贩毒集团来个了断时，全球经济陷入低谷，他不得不继续运营墨西哥最赢利与最强大的贩毒集团，以维持企业的生存与增加现金流。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想向坎贝尔靠过去，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杰弗里，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它夺去了我最爱的女人，正因为如此，我不能按规则办事。我必须像我哥哥那样冒险，我只是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我为这个世界做了很多善事，虽然我知道其他人正在被毒品摧毁，很多好人因此失去了生命，但更多的人得到了拯救。这就是我丑陋的一面。至少你不需要像我这样隐瞒着这个可怕的秘密，所有这一

　　切都只有我一个人默默承受。”

　　胡安·卡洛斯把晚餐端上来了——刚刚出炉的法吉塔斯散发的美味弥漫在整个客舱中，让罗哈斯一阵眩晕。他想起了米格尔很快就要跟他女朋友去度假的事情。

　　那一天会怎么样呢？他唯一的儿子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