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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锦帆兄,快看,三峡到了。好美的景哟!”谢奉琦惊喜地叫道。

  置身于秀丽雄奇的山水之间,熊克武却没有观景的心思。他想到了姚宏业——那位为中国公学舍生取义的亲密战友。

  《取缔规则》风潮之后,为解决三千多归国留学生的学业问题,熊克武与姚宏业等人一道,四处奔走,募集经费,筹建中国公学。筹建之初,清政府不同意在上海创办高等学校,拒绝拨款;向社会募捐,那些有钱人把这群不留辫子、身穿洋服的留学生当做怪物一样,目光里充满了鄙视和戒备。仇视者有之,诽谤者有之,破坏者有之。尽管他们辛苦经营,奔走呼号,却因权轻力薄,难动听闻。无奈之下,只得号召大家自掏腰包,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熊克武为了凑钱,把书籍衣物都拿去典当了。公学开办不久,终因经费不足,濒临解散。

  在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下,姚宏业愤然投江,希望以自己的死唤醒国人的觉悟,将中国公学继续办下去。他在遗书中说:“我诚不忍坐待我公学夭折,致外强以我中国人为绝无血性之国民,因而剖分我土地,渐灭我同胞,故蹈江而死,以谢我无才、无识、无学、无勇、不能扶持公学之罪。望各界人士,贵者施其权,富者施其财,智者施其学问筹划,共同维持、扶助我中国公学。”

  姚宏业之死令熊克武悲痛欲绝。为了实现战友的遗愿,他带领数百名学生,走上街头,宣读宏业遗书,宣传宏业精神。

  在演讲中,熊克武悲愤地说:“去年冬天,在日本东京,我们送走了好兄弟陈天华,他为了洗雪日本报刊强加的恶名,为了抗议《取缔规则》,悲愤投海。昨天在这里,我们又永别了亲密的战友姚宏业。作为中国公学的创始人,他不忍大家苦心筹建的学校就此夭折而遭人耻笑,愤然自投黄浦江,希望以死来挽救我们的学校。

  “两个革命志士,一双血性汉子!为洗雪民族耻辱,唤起民众觉醒,以惊人相似的方式告别了我们,告别了人世。

  “宏业兄弟在遗书中写道:‘中国公学是我国民族能力的试金石。愿我四万万同胞,共同扶持我中国公学。果能如此,我姚宏业死而无憾!’

  “中国公学自创立至今,辛苦经营,举步维艰。上有清廷的压制和排斥,下有民众的怀疑与漠视。面对我们这群桀骜不驯的留学生倡办的学校,一些人投以怪异和鄙视的目光,甚至充满敌意。

  “开学半年来,我们的教员没有领过一分薪酬,我们的学生没有领过一本新书。我们没有足够的桌凳,没有必需的设施,甚至没有足以让大家吃饱的粮食。这一切的问题,都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钱。满清政府拒绝拨款,社会捐助杯水车薪,仅靠我们的同志典当书籍衣物,东挪西借,苦熬苦撑,勉力维持。

  “同学们,同胞们,陈天华、姚宏业两位烈士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中国人是不怕死的,革命者是不可征服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两位烈士不能白死!我们要走遍上海的大街小巷,宣传烈士精神,唤醒民众良知,为中国公学而呼号,为民族振兴而呐喊。”

  在强大舆论的推动下,全国各界人士慷慨解囊,清政府也被迫划地拨款,中国公学得以维持下来。尽管这样,一想到为此而付出生命代价的姚宏业,熊克武心里仍然隐隐作痛。

  “锦帆兄,我刚才作了一首诗,请你赐教。”谢奉琦手捧诗稿,恭敬呈上。

  熊克武接过一看,惊讶不已:“玮兄啊,平日里只晓得你资质敏捷,没想到你还是个才子。”

  谢奉琦得意地说:“锦帆兄见笑了。我从前很少作诗的,今天不过是有感而发。你听我朗读一遍,感觉也许还会好些。”说完,便操起一口浓重的自流井腔调,大声念道——

  匆匆荡桨下渝关,风雨羁人意往还。

  回首西藩无净土,矢心东渡恋神仙。

  家庭忍系思亲念,途次多亏壮士颜。

  盼到文明输入后,数年应自谢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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