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边关军嫂很可爱！(1)

　　紧锣密鼓地忙过纪念忠勇山烈士的活动，一年一度的八一建军节就来临了。地方各级政府争先恐后组成慰问团，到各级机关和边防一线连队慰问，献上他们所精心挑选的慰问品。

　　对这类事情，钟国疆着力不多，发挥副手作用，吩咐陈大双副政委和邵兴邦副司令员按照分区党委所研究决定的去做，要求他们尽力做好，通常不干预。到分区工作五年多了，凡是类似慰问一类的事情，特别是接受外来单位的慰问，他总是设法躲开，叫其他同志去办。

　　实际上，一个月前各种各样的慰问活动就巳经开始了。陈副政委和邵副司令他们都有较高的决断能力和办事能力，处理这些事情因为经常如此，司空见惯，轻车熟路，两人都有了经验，相互达成一条默契：地一级特别是地委地区领导的慰问，及时向两位主官报告，请司令政委露一下面，以示重视，以利今后工作。还有一些重要部门的，指明道姓要见两位主官的，也及时报告，尽可能让主官伸一伸头，或者有几句指示。其他的情况就由他们两人定夺了。这样做，最大好处就是给地方党政机关领导和部门竖起了一个分区班子非常团结的良好形象，使他们都觉得分区党委机关上下一心，左右协力，八仙过海，各显所能，团结一致，井然有序。对两位主官来说，减少了他们的工作负荷，可以使他们集中精力考虑部队建设的大事，把握宏观，顾全大局。这样的格局自钟国疆上任以来一直持之以恒，并因此而连年风调雨顺，皆大欢喜。

　　上午一上班，钟国疆像往常一样，先看一看桌子上的台历。大红的“8·1”阿拉伯数宇和旁边注明的红色小字“今天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八一’建军节”虽然醒目，却未能吸引他的眼球。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解决基层部队新的思想矛盾上。五年多来，分区部队官兵婚恋难的问题，伴随其他困难的解决有了缓解。但是，仍然有相当多的士官和军官找不到对象，像郭大成，这么优秀的军官，三十出头了，还是快乐的单身汉，叫人为他着急。虽然这个难处已无碍分区部队整体建设的大局，却也不能疏忽大意。十五的月亮照在边关，又照在家乡，相思虽苦，却能苦尽甘来，怕就怕在剃头担子头热，没有心爱的人共同在睡梦中约会，只有日日夜夜的孤孤单单，至多是孤芳自赏，终会酿成心理疾病，影响工作，影响边防军的威信和声望。

　　“郭大成这小子怎么样了？”他自言自语，“去上海二十多天了，也不来个电话，准是没有进展。唉，还是我来问问他吧。”

　　他坐下来，拨通了郭大成的手机。

　　上海市浦东新区四海大酒店一个豪华的套间里，郭大成正专心致志地伏案看书。突然，电话响了。他被惊了一跳。抓起手机一看，是钟国疆的电话，不由喜出望外，忙不迭按下听话键，惊喜地叫道：“政委啊，真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这，这，搞倒过来了。钱总的标准很高，时间很紧，一直没给首长汇报，真不好意思……”“别说废话！官兵平等嘛。你还好吧，十五的月亮唱圆了吧。”

　　“圆，圆？嘿嘿！政委，还没呢？不过，到了十二十三晚上了吧。卢小跳可有意思了，她反复考验我呀。”

　　“边防军谁都经得起考验。说说，她用了什么锦囊妙计？”

　　“一言难尽，回去了再给首长慢慢汇报吧。手机费可是贵呀！”

　　钟哪里肯允：“不行！我今天专门抽出时间，解决烽塔军分区的‘剩男’问题。你马上说，说明白，别烂在肚子里了。手机费嘛，你别怕，破草帽大窟窿都不属于烽塔传人了。回来我给你解决，你是因公当差嘛。”

　　郭大成执拗不过，就一五一十说了。

　　二十天前，钟国疆给钱大位打电话，请他多多费心，促成郭大成和卢小跳的婚姻。钱大位一如以往，拍胸脯说包在他身上。但他有个条件，叫郭大成为前大房地产公司写传记。钟国疆心领神会，这是一箭双雕之策，传记须花费时日，郭、卢可以朝夕相处，加深感情，岂非一举两得？当即慨然允诺，拍胸脯说，分区可以忍痛割爱，用多久都在所不惜。放下电话，钟立即到魏德文办公室，跟他说了派郭大成去上海的事。魏德文也心知肚明，这是上海和烽塔的联姻一钱这头为边防军的大龄青年撮合婚姻’钟这头为国际大都市的大公司树碑立传，固定改革开放的伟大成果，弘扬人民子弟兵复转干部勇立潮头叱咤商海的创新精神，实在是互助互利，共赢同胜。马上叫来郭大成，命令他马上整装出发，完不成任务别归队。郭大成何等精明，心照不宣，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回到单身宿舍，郭大成给卢小跳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她喜不自胜，但含而不露地说：“这件事情可不好办，你要三思而后行。要是没有那个金刚钻，最好不要求”

　　郭大成知道她是正话反说，回她一个风趣：“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本不想来，但是，钟政委钱总还有我们魏主任，都说我有那个金刚钻，非我莫属。不去，就打我屁股。我嘛，只能委曲求全罗。”在钟国疆的监督下，郭大成特意穿了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乘飞机到了上海。从虹桥机场港口出来时，见到卢小跳已迎候在那里，心中不由一阵激动，想着这位既漂亮又时尚特别能干的高级金领对他这位边关傻大兵，改变了原有的成见，陡然来了精神，大步流星地走到她的跟前，从她背后“嘿”了一声，把她吓了一跳，嗔怪道：“傻大兵，跟女子打招呼也粗鲁！”

　　他并不生气，又逗她说：“钟政委不是说了嘛，小跳小跳，小步快跑。我就是想叫大美女跳几跳，跑得更快。”

　　她把脸一掉，生气地说：“不要老是钟政委、钟政委的，好像没有他你就失去了力量一样。有些主心骨好不好啊？”

　　他的那点激情一下子凉了一半，但还记得钟国疆的嘱咐，强忍着陪上笑脸说：“听你的，听你的！我有主心骨！”

　　她不说话了，也不帮他提行李，自顾在前面走，他差一步走在她身后，走到停车场，上了她的大奔驰，开到了上回住的四海大酒店。

　　卢小跳带郭大成上到十八楼，打开一个标准间，冷冷地说：“这是1817号，你记住了。你洗一下。我去安排午饭。吃过午饭，我给你说说写作思路，下午，你就开始创作。晚上，我来请你吃饭。”说完，把房间钥匙甩给他，转身走了。

　　中午，两人一起吃饭，没有多少话说。下午，她说他记，谈了前大房地产公司传记的大概思路。她再次声明，这就是钱总的思路，要他竭尽全力，拿出最高水平，写出精品。他心下不悦，懒洋洋地说：“恐怕难以胜任啦，不行，你另选高明吧。”

　　她肯！听得出他的话中话：你看不中我，就去相好别人罢了。何必这么干巴巴硬梆梆的？狡黯地一笑，说：“大兵同志，别耍小孩子脾气，千里有缘来相会，已经很够意思的了，来日方长，是不是呀？”

　　郭大成反应也快，说：“那就好啦，一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喽。”

　　吃过晚饭，她又带他到城隍庙去转，说是叫他体验生活，领略大上海的豪气美感富态，以便写出香喷喷的传记作品。“你们边关十四香。”她终于给了他笑脸，“我们钱总啊，跟我讲了，这部传记，只要一香就够了，从头至尾，香气扑鼻。”

　　他也还她笑容，谦逊地说：“鄙人水平有限，尽力而为好吧。钱总啥时候给我谈呢？我得把握他的思想，才能写得像他的公司。”

　　“这个嘛，”她莞尔一笑，“钱总也给我讲了，让你先熟悉上海，他抽时间跟你仔细谈。”

　　郭大成并不明白为何非要这样，不便刨根问底，说：“噢，听你的好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天天开着大奔驰，带着他东跑西颠，把大上海主要的街景和有名的餐饮场所差不多跑遍了，整得他心烦意乱，觉得如此下去，他就要脑满肠肥了，哪里还有空间去装传记素材，求她别再如此浪费时间，赶紧言归正传。她听了，心下非常可笑，脱口而出：“你真是个呆瓜。烽塔的风雪把你的脑袋吹坏了吧？”

　　“啊？”她这是第一次明白无误地臭他，他吃惊不小，有点清醒了，“莫非，莫非，这是钱总有意安排的？让我陪着你先逛新城？”

　　“是我陪着你！傻大兵！”她气恼地说。

　　她在新世界百货大楼停了车，带他走进了大楼，开始采购商品。好厉害呀！几千，甚至是万把块以上的衣服，她眼皮也没眨一下，就要下了。他下意识地去口袋掏钱，哪有哇？他的习惯中，从来不带千元以上出门，更没有带女友逛过商场。掏不出钱来，来个口头支付吧，小声说：“我来付钱！”她扭头朝他望望，样子很有些怪，说：“算了吧。下次你再付好呐。”

　　出得门来，她才呵呵笑道：“郭子，这回做的好嘛。心诚则灵，我就心诚则领呐。

　　他被弄迷糊了，不无难为情地问：“啥意思，我又惹你不高兴啦。请你谅解，我没带那么多钱，又不能抬脚走开，只好假惺惺的了。”

　　她挽起他的胳勝肘儿，说：“你心诚，只不过钱没有。我也心诚，领你这份心了。呆瓜！”

　　“噢！”他恍然大悟，激动地一把搂住了她的柳条细腰。她假装要闪开，却被他更紧地搂住了，“扑哧”一笑，说：“边关傻大兵原来也会怜香惜玉？”

　　“你才知道哇？”他兴奋地说。

　　“以前你总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呀。”

　　“以前你也是冷眼向洋看世界，我只好循规蹈矩靠边站了。”

　　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她不慌不忙地拿出伞来，他急忙拽过去撑开为她罩上，两人肩并肩在黄浦江边漫无目标地走着。

　　江边一对对情侣，旁若无人地相拥着，有的立在路边，久久地亲吻着；有的边走边亲热着，一会她在左边，一会她在右边；有的坐在路旁的発子上，她躺在下面，忽而，他又翻到了上面。两人都用两眼的余光看着，心下各自想着什么。他触景生情几次挨近她那清秀的脸庞，想亲她一口，却又胆怯地缩了回来。她几次感到就要得到边关大兵亲吻，想着边防军人的亲吻一定与众不同，会是勇猛顽强，富有冲击波。可是，几次都是老鼠掉在浓糠里，空欢喜一场，不由笑道：“嗳，郭子，你说红色巡逻线到底有何意义？”

　　他不假思索，哪里知道她是故意取笑，说：“歌颂先烈，激励斗志，以能继承和发扬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为保卫祖国敢于英勇献身。”

　　“我也听钟政委他们说过，是这回事。不过，我总是不大相信。如今世道变得太快，军人也不那么勇敢了哟。”

　　“你是说我不勇敢？”

　　“你说呢？”

　　他想了想，说：“我也说不准，一直耍笔杆子，没耍过枪杆子，真是说不准。这要上战场才能见分晓。”

　　“这话我爱听。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走，我们吃晚饭去吧。”

　　他们走进了一家小吃店，里面竟然有西北风味，连大盘鸡也赫然在谱。郭大成满心欢喜，心中说：“原来，这美女心细如丝呀。以前是装的！”

　　她叫他点菜。他也不客气，点了西北特色的菜点，两人吃得都很舒坦，他抢先买了单。她说去卫生间，他就站在楼梯口等她。十多分钟之后，她出来了。挽着他的胳膊肘，慢悠悠地走进电梯，走下楼来，钻进了大奔。

　　大奔悠然自得地驶出了世纪大道，驶进了一个胡同。两旁的梧桐树十分茂盛，雨点越来越大，路两侧行人稀少。

　　她抓住他的手，轻声说：“郭子，这儿是谈情说爱的好去处。我们下车，来点雨中情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他正求之不得。

　　她“咯咯”一笑，将车停靠在一处树丛旁，熄了火，下车来，搀了他的胳膊，待他撑开了伞，便依偎在他怀里，默默地往前走。

　　树越来越密，雨也越来越猛，小小雨伞难以遮住两人头顶，他提出回到车上，不然非得感冒不可。她依了，又往回走。就在此时，对面走来七八个人，像是刚刚喝过酒，吵吵嚷嚷，东倒西歪地向前走。

　　郭大成见状，要躲开他们。她却说没事，大街之上，他们岂敢为非作歹。他不愿扫她的兴，也想多多享受与她在一起的宝贵时光，没再说什么，相拥着继续向前。

　　双方遭遇了，擦肩而过了。

　　她用脑袋拱他胸脯一下，说：“看，不是过来了？胆小鬼。”

　　“过来了就好啊。”他心有余悸地说，“我看他们不像好人啦。”

　　话音刚落，只听那帮人中有人叫了一声：“嗳，刚才过去的那姑娘好漂亮，看一看啊？”

　　他因为用心防着，听得清楚，急忙说：“小跳，他们果然是坏蛋，快上车！”

　　她顿时惊恐起来，拔腿就往回跑，可是，来不及了，一帮小流氓冲了过来，围住了他们。

　　郭大成急忙把卢小跳护在身后，对她悄悄说：“躲好了，一有机会就跑，跑到车里去，打110，报警！”

　　“小赤猪，没你的事，滚开！”

　　“你们是干什么的？有什么权力叫我走啊？”

　　“我们是干什么的，你管得着吗？小瘪三！识相点，马上滚！要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你们走开！我们走我们的路，没碍你们的事，别滋事生非。不然，我就报警！”“哦，嘴巴子嘛还蛮硬了。再跟你说一遍，马上滚！把这个小娘们给我们留下，就没有你的事了。不然，叫你好看！”

　　“办不到！她是我的女朋友，你们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跟你们没完。”

　　“我的乖乖！还是个情种。不知趣，好哇！叫他躺在这里嘛好来。”

　　紧接着，七双手脚一齐舞动起来，都来打郭大成。只听他大喊一声：“小跳，你快跑！快跑啊！”猛地一把推开她，他却扑向那些歹徒，拼命挡住他们，为她争取逃跑时间。

　　她逃脱了。他被打得遍体鳞伤，但他吭也不吭一声。她打开车灯，朝这边冲过来，做出了要撞死那帮歹徒的架势，把他们吓跑了。

　　她急忙跳下车来，把他扶起，扶进车内，心疼地说：“不该这样，不该这样！快去医院！”

　　他若无其事地笑道：“轻伤不下火线，干嘛要去医院。你难道想让你的男友贻笑大方？回酒店好了。我的血小板够数，很快就没事了。”

　　她煞有介事地想了好一会，说：“也行，我找些药来给你治伤就是了。”

　　回到酒店，她真的到医务室要来了一些酒精和红药水，给他涂了涂，问他感觉是否好些了。他说：“好多了。那些歹徒好像手下留情，下手不重，看来还不是头顶长疮脚底冒脓——坏到极点的人。”

　　她一怔，说：“下次可要小心喽，再不能这样子了。”

　　两人又东奔西跑地逛了两天，钱大为终于抽开身来，同郭大成谈他的构想，一谈就谈了三天三夜。郭大成精心记录，照单全收，末了对他说：“这样我就放心了，一定为你写出精品来。”

　　钱大为拿他开心，说：“你放心了，我却没有放心。你还得给我写一部爱情精品。不然，我没法向钟国疆交待。”

　　郭大成憨厚地一笑，说：“钱总，我对你和对钟政委一样，尽最大努力好了。”

　　“嗯！我给你透露一个秘密。上海姑娘，我说的是金领，什么都不缺，缺的是精神依靠。所以，她们十有八九强调男人的勇猛顽强。嗳，就像你们的忠勇山勇士那样，她们就喜欢。你要敢打敢拼，懂不？祝你好运！”

　　钱走了，卢又来了。她的态度好像有了改变，有一种内疚的表情，叫他再到城隍庙吃小吃。这一回可不一般，郭大成遇到了强硬的情敌。

　　在一个豪华包间坐下来，正要点菜，一个人高马大、非常帅气、戴着金手表和金箍子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也不打招呼就坐到了郭的对面。

　　“这是富总！”卢小跳不无紧张地介绍，“富裕的富，名字叫申千。”转过脸给富介绍：“这位是郭……”

　　郭大成不慌不忙地起身，一边说：“郭大成，边防军宣传干事。叫我小郭就是了。叫郭子也行。”一边伸出手去，要与富握。富却掏出一盒南京香烟来，递给他，并不说话。他尴尬地缩回手来，对她语带双敲地说：“这儿的菜真贵，可是并不好吃。”她没有理他，对富说：“你可别小瞧了我们的郭子，德才兼备哟。”

　　“哼！哼！”富用鄙薄的眼光看着郭大成，“卢小跳，你就不要再说了。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啊？飞机上钓鱼悬殊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