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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乔依依渐渐平静下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静波,我爸爸出了这样的事情,陈叔叔对我的态度全变了,我偷听到他和翰云哥的讲话,说要取消婚约,不能让一个汉奸的女儿成为陈家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叔叔,面对翰云哥,面对其他人了。”

  周静波安慰她:“依依,你别哭,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需要一个过程来接受,可能陈家也是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就会接纳你的。”

  乔依依痛苦地摇头:“不会的,我知道这门亲事算是完了。”

  “怎么会呢?你爸爸的行为虽然可耻,但他是他,你是你,我和你同学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是爱国的,是有正义感的热血青年啊。陈家会明白的。”

  看着周静波认真的表情,乔依依的目光有些闪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周静波关切地问道:“依依,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乔依依愤恨地说:“我是从天上掉到地上了,在长沙无依无靠的,我还能怎么办!”

  周静波立即提议让乔依依搬到周家,这样一方面可以照顾依依,另一方面自己也多了个伴儿。

  乔依依诚惶诚恐:“可以吗?我可以搬来住吗?”

  “当然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还和我客气什么呀。我这就让杏儿收拾一间客房。”

  乔依依紧紧握住周静波的手,眼泪夺眶而出:“静波,谢谢你。”

  周静波动容地说:“竟说傻话,我们之间还用谢吗?”

  周静波在仔细取证研究之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尸体血液里的细菌竟然和死鱼事件中发现的细菌是一样的。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在第一时间赶去通知绣姑。

  绣姑说道:“这两起突发事件已经造成群众的恐慌,看来日本间谍的阴谋已经开始实施了。”

  周静波表明了自己的担心:“我正在加紧细菌抗体的实验,但是现在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天,就会多死人,也会让这场风波越演越烈。

  我担心日本人下一步的计划又会让我们措手不及。”

  绣姑当机立断:“这件事我会立刻向3号线通报。”

  周静波想了想,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试验出一个配方,对这个细菌有抑制的作用,但还没有在病人身上试过,要尝试非常冒险。”

  绣姑表示,特殊时期,只能大胆一试,这让周静波心里有了底。

  临走,绣姑叮嘱她:“静波,我怀疑那天特务要杀你就是因为你对死鱼事件的关注,你现在已经成为日本间谍的眼中钉了,所以要格外小心。”

  英子小组的目的,是利用这次的中毒事件在长沙城内引起恐慌,自然,事态闹得越大,对他们便越有利。黄先生按照英子的指示,让这次事件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争先亮相。

  吴成勇拿到报纸,急切地向叶炳贤汇报:“师长,现在整个长沙城的百姓都是人心惶惶,城里全乱了,这个怪病传染性极强,如果再不加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啊。”

  叶炳贤皱紧了眉头:“真有这么严重?会不会是这些报纸危言耸听?”

  吴成勇随即把自己在药铺亲眼所见的事实告诉给叶炳贤:“师长,我去周家药铺亲眼所见,得怪病的人刚送来,说了几句话就死了,就在我眼前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后果恐怕就像瘟疫一样,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

  叶炳贤无奈,向吴成勇求助,吴成勇想了想,说:“把生病的人都集中到一个地方隔离起来,让警察厅派人驻守,除了医生护士,谁也不能接近。”

  “好吧,也只能这么办了。”叶炳贤说着拿起了电话。

  乔依依搬到了周家,每日和周静波呆在一起,她知道周静波正在做实验,但是具体是什么内容,进行到了什么阶段,这一切她还并不清楚。周静波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就是最近来了些病人,他们的病挺奇怪的,所以我做做化验,想找出原因。”

  乔依依对周静波的瓶瓶罐罐,对显微镜,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心,她央求周静波:“静波,你就让我做点事吧,就这么闲呆着,我会发霉的。”

  说话间,有人通报警察厅巡警队的何金文队长来到了周家药铺,指明要见周小姐。

  何金文说道:“周小姐,我是警察厅巡警队队长何金文,潘厅长请你出诊,去看一个病人。”

  周静波看了看满屋的病人,面露难色,说:“何队长,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急等着看病的人太多,我没有办法出诊,这样吧,这位是乔小姐,也是我医科大的同学,她跟你去怎么样?”

  这让何金文很为难:“不行,这个病人很特殊,潘厅长交代必须请周小姐亲自去。”

  周静波正在两难之间,突然,马六带着侦缉队的人冲了进来。

  马六下命令道:“大家都听好了,城防司令部有令,凡是有呕吐发烧症状的病人,全部要隔离观察。我们已经为大家准备了一个地方,有军队的大夫专门为大家治病,请各位配合。”说着指挥手下开始行动。

  顿时,药铺内的病人乱作一团,惊恐万分。

  周静波大惊,阻止他们:“你们要干什么?这些都是我的病人!”

  马六让人拉开周静波,说:“城防司令部有命令,这些人得的都是传染病,必须马上隔离!”

  “他们的病不是传染病,为什么要隔离?”

  “周小姐,你没看今天的报纸上,你是学医的,不会不清楚这样下去的严重性,我这是公务,请你不要阻拦。”

  周静波拦住马六:“不行,马队长,这些病人急需治疗,而且我也已经找到了治疗的方法,你现在把他们带走,是不负责任的,请给我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我无法让他们好转,那个时候我甘愿受罚。”

  马六冷笑:“周小姐,你们周家药铺在长沙是鼎鼎有名,不过也不能为了敛财就昧着良心说你能治病吧?别说三天,一分钟都不能耽误,如果传染病大面积爆发,你能负责吗?”

  周静波还想再说,何金文一把拉住了她:“周小姐,这是城防司令部的命令,你无法改变的。借一步说话。”

  周静波无奈,看着病人们被马六带走了,何金文压低了声音,说:

  “周小姐,其实潘厅长的这个朋友也是得了这种怪病,如果你能治好她,你就能证明你今天说的话,到时候我们厅长也会出面证明,这些病人才有救啊。”

  英子小组投放的细菌已经在长沙城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正阳宫夜总会的邓嘉文一直备受潘岳霖青睐,邓嘉文一病,潘岳霖更是殷勤备至,见她的病情迟迟没有好转,所以才让何金文去找来小有名气的周静波。

  邓嘉文高烧不退,浑身发冷,不停地打着战栗,周静波在给她检查。

  潘岳霖在一旁紧张地问:“怎么样?她得了什么病?”

  周静波收起听诊器:“很不幸,这位小姐的症状很典型,是急性病毒感染。”

  潘岳霖一惊,口气强硬:“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想办法,吃药,打针,做手术,总之,必须治好她!”

  周静波迟疑了一下说道:“是这样,潘厅长,我们研制了一剂对付这种怪病的汤剂,但是由于时间仓促,还没有经过临床检验,这个传染病死亡率极高,我只有五成把握……”

  潘岳霖犹豫了:这……这时,传来邓嘉文虚弱的声音:“医生,你的意思是说,喝了你的药,可能会好起来,也可能病情会恶化,加速死亡?”

  周静波如实回答:“是。”

  邓嘉文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试试。”

  潘岳霖警告她危险,邓嘉文苦笑着说:“与其这样等死,不如试试,就算是我为这个苦难的世界作点贡献吧,万一管用,其他人就不用担心了!”

  周静波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这个穿着入时的风尘女子,打开医药箱,取出了一个装有药水的陶罐。然后扶起邓嘉文,喂她喝下,忐忑不安地观察着她的症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奇迹发生了,邓嘉文的体温降了下来,脸上也有了血色。

  潘岳霖高兴地扶着邓嘉文:“嘉文,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邓嘉文点头。

  乔依依兴奋地说:“静波,成功了,很有效!”

  然而就在这时,邓嘉文忽然呼吸急促起来,大口地呕吐起来,体温也急剧升高,一口鲜血喷出,她晕厥过去。

  周静波慌了,急忙上前急救,但邓嘉文已经奄奄一息。

  潘岳林勃然大怒,一边大喊“杀人犯”,一边叫人把周静波抓了起来。

  乔依依见周静波被抓,慌了手脚,首先想到的是夏志刚:“潘厅长说了,那个女人要是死了,静波就别想出来了,夏老师,您赶紧想想办法,救救静波。”

  夏志刚安慰她:“别急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随后拨通了陈翰云的电话。

  陈翰云听了事情经过,自然是急得火烧眉毛,也不顾是半夜凌晨,就冲进了吴成勇的家里。正在睡觉的吴成勇听到急促的敲门声,跳起来披上衣服开门,看到门外的陈翰云,他颇为惊讶:“翰云?这都半夜了,你有事?”

  陈翰云神色焦急:“团座,我长话短说,周静波小姐因为给人治病,得罪了潘岳霖,被捕入狱,卑职想请团座出面担保周静波。”

  吴成勇疑惑:“周静波怎么会得罪潘岳霖,你知道这个潘岳霖老奸巨猾,只认钱不认人,再说我们和警察厅井水不犯河水,我出面担保没理由呀。”

  陈翰云着急地说:“这个我知道,团座,您想想办法,我是没辙了。”

  吴成勇抹不开情面,只好说:“好吧,那我试试。”

  被关起来的周静波首先担忧的倒不是个人的安危,她一个人蜷缩在墙角里,苦苦思索着,为什么邓嘉文喝了药以后会出现这种反应,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陈翰云等人为周静波奔走的同时,乔依依也没有闲着,她搬出周静波的显微镜等工具,独自忙碌着,她用显微镜观察着血样,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这时,杏儿走进来:“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

  乔依依一边忙碌,一边担心地说:“静波这回把事情弄大了,要是邓嘉文和那些喝了药的人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潘厅长了,就是舆论的压力,静波也在劫难逃。”

  杏儿愤怒:“我们又不是故意要害人的,是她自己要喝的,现在出了事找我们麻烦,凭什么呀?还有没有天理!”

  乔依依停下了手里的活,说:“杏儿,你不懂,出了这么大事,总要有人当替罪羊,静波恐怕……”

  杏儿急了:“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到警察厅闹他去!”

  乔依依摇头:“去警察厅,不如去邓小姐家,看看她的情况再想办法吧。”

  乔依依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是何金文带着一队警察要查封周家药铺。

  何金文一声令下,警察上前在周家药铺大门上贴了大大的封条。

  乔依依上前理论:“何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何金文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周家药铺还惦记着生意啊,我告诉你,嘉文小姐昏迷不醒,这是我们厅长亲自下的命令。”

  乔依依极力辩解:“何队长,周家药铺一向口碑都很好,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嘉文小姐是自愿试药,这不能全怪周家小姐,如果要查封药铺,是不是也要等事情清楚之后。”

  何金文打断她:“行了,乔小姐,你不是周家的人,何必蹚这趟浑水。”

  乔依依欲言又止,杏儿冲上前,一把撕掉了封条,愤怒地看着何金文。

  何金文一把推开杏儿:“你这个丫头,吃了豹子胆了,警察厅的封条也敢撕?”随即下令把杏儿抓起来带走。

  正在这时,邓嘉文挤过人群,私下里询问:“周小姐,周小姐呢?”

  乔依依一眼看到了邓嘉文,惊讶地说道:“是你?邓小姐?你怎么……”听邓嘉文说自己已经没事了,乔依依又惊又喜,转向何金文:

  “何队长,邓小姐已经没事了,你是不是该放人了。”

  邓嘉文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很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金文回答道:“昨天潘厅长看你快死了,就迁怒周小姐,把周小姐抓起来了!还让我封了周家药铺。”

  邓嘉文听后很生气:“我不是好好的吗?你马上放人!”

  何金文一个眼神,两个警察松开了手。

  杏儿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喊道:“快放了我们家小姐。”

  邓嘉文缓和了语气,对何金文说:“何队长,请你转告潘厅长,我完全好了,你们快把周家小姐放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何金文连连称是:“是是是,嘉文小姐,我这就回去给厅长报信去。”说着带着自己的人匆忙离开。

  这时,一辆军车停在了门外,吴成勇下车走了进来。

  乔依依转而对围观群众说:“大家看见了,周小姐已经试验出了新药,可以医治怪病了,这位邓小姐就是治好的第一个人。”

  邓嘉文也激动地说:“是啊,周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周家药铺是值得大家相信的。”

  群众纷纷欢呼:有救了,有救了……

  吴成勇皱起了眉头,他忽然看见了邓嘉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文……”

  邓嘉文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吴成勇,声音有些颤抖:“吴……你是勇哥……”

  吴成勇拉着邓嘉文:“小文,这么多年没见,你的样子是一点都没变,不过打扮变了很多。”

  邓嘉文调皮地说:“变老了,还是变丑了?”

  吴成勇笑了:“是变漂亮了。”

  邓嘉文高兴地说:“这么多年了,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一点音信都没有,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你。”

  吴成勇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邓嘉文解释道:“我生了场大病,要不是周小姐,恐怕我们已经无缘再见了。”

  吴成勇看邓嘉文脸色不好,于是提议先送她回家休息。回到邓嘉文的住处,两人才放心地谈论起过往。当年是吴成勇爽约,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和邓嘉文见面,随后两人失去了联系,音讯全无。说起这件事,吴成勇低了下头:“小文,我对不起你。”

  邓嘉文伸手放在嘴边:“嘘……别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没有出现?”说着话,邓嘉文站起来,身体摇晃了几下。

  吴成勇伸手要扶,邓嘉文躲开:“那天,我在码头上等啊,等啊,一天一夜啊,可是却没有看到你。之后,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了音信。我心里啊……真的是很痛苦……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了意外……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事情发展到今天,吴成勇能做的只剩下道歉:“小文,我对不起你,有些事情我也很无奈,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

  邓嘉文情绪激动,泪水滑落,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吴成勇顺势揽住了她的腰。

  邓嘉文看着吴成勇,喃喃:“勇哥,别再丢下我,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吴成勇情难自禁,紧紧将邓嘉文拥入怀中。

  周家二老爷和二姨太相拥在床上说着话,正商量着如何对付周静波,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周静波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姨太一声尖叫,二老爷惊慌,披着衣服跳下床来:“静波,静波,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静波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她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姨太一把拉住周静波,哭诉道:“静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本来我要去接你,没想到这么快……”

  周静波苦笑:“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被放出来了,更没想到这么快我就看到你们这样……”姨太拉着周静波的手:“你原谅姨娘,老爷突然去世,我是真的太伤心,才……”周静波甩开二姨太:“放开我,一个是我的亲二叔,一个是我的姨娘,你们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们对得起我爹,对得起周家吗?”老爷这时已经清醒过来,强作镇定地说道:“是,我和你姨娘是在一起了,但这也是你父亲去世之后,你姨娘太伤心了,我几番安慰和关心,我们之间才产生了依赖和感情。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没有告诉你的原因。静波,你冷静冷静,这件事我们改日再谈。”

  周静波情绪失控:“我不听,我什么都不想听,你们……你们真让我恶心!恶心!”说着她跑出了家门。

  英子披着丝绸睡衣坐在窗前,吴成勇睡醒,睁开眼睛,看着英子的背影,喃喃:“英子,好久没有这么安静了,想起在日本的时候,每天早晨醒来都能看见你在我身边熟睡,我真怀念那段日子。”

  英子回过头来:“成勇君,你还记得那段日子?”

  吴成勇点头:“非常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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