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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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龙总是与我们其他人不同，不管他如何抗争，地球人的生活方式却始终对他有一种阴暗的影响。

但那些地球人都是疯子呀！难道没有人想到这会将他逼向忍耐的边缘，令他觉察到惟一的解脱方击就是将他们全部消灭？

——格雷尔

“外星人飞船，战舰级别，长官。”舰桥上，维妮莎盯着她的观测屏，紧张地说。

这次格罗弗早有预备，“主炮准备开火！所有追踪系统锁定目标！”

上次攻击间歇，工程师已经完成了维修和改造工作。经过漫长的调整，SDF－1终于能在转换成攻击模式的过程中，不对麦克罗斯城造成严重损害和人命伤亡。

“所有系统已启动，主炮正在就位。”克劳蒂娅简短清晰地说。

那两门主炮在飞船上方竖立了几个小时。此时，强力的变速马达已经将它们旋下，从飞船巨大宽阔的肩部结构伸出，笔直地正对前方。

“主炮完成发射准备，等候你的命令，长官。”轮机室发来报告，克劳蒂娅只希望丽莎回到舰轿。“黄金三人组”和其他的组员都不错，而且也尽了力，但是没有人，或许除了朗博士，对这艘飞船的了解及得上丽莎。

珊米望着主炮降下，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打睹一定是个诡计。”她以年轻、急促的声音宣称，“这是个特洛伊木马！”

琪姆暂时停下工作，怀疑地盯着珊米，“特洛伊木马？他们知道我们不会上当！你到底从哪儿得来这个念头？”

“还有哪儿，特洛伊战争！还有，电影里经常出现这种事，”

两年来，他们一直试图将我们消灭，她却居然仍旧想着电影！琪姆咕哝着，继续她的工作，决定稍后要修理修理珊米。

珊米不怀好意的尖声说道：“好吧，如果你有更好的理论，不妨说来听听！”

维妮莎打断两人的争论。

“舰长，”维妮莎喊道，“我收到外星飞船发来的明码信息。”

格罗弗从椅子上撑起半截身子，“什么？”他不想让自己过于乐观。

“他们请求靠近SDF－1，要我把它显示在屏幕上吗，舰长？”

格罗弗嘟囔一声，表示同意，维妮莎照此办理。突然之间，珊米的幻想听起来并不那么愚蠢。

“我重复一遍：我们正派出一艘非武装飞船前往你们的太空堡垒。我们请求停止敌对行动。请不要开火。”

敌军的旗舰极其缓慢地靠近，正对着主炮的射击范围。这艘战舰或许是一艘十多公里长的高科技武装飞船，但天顶星人相当清楚，在那两门悬臂式主炮的超级火力下，它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让他们靠近。”格罗弗对克劳蒂娅说，“但做好开火准备。”

克劳蒂娅拇指弹开红色保险盖板，露出主炮发射按钮。她盯着敌军战舰缓缓靠近，紧张得浑身直冒汗，但仍然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只要格罗弗一声令下，她便立即开火。她没有意识到在场每个人，包括舰长和其它军官，他们都暗自庆幸，这时是由他们眼里力量的化身克劳蒂娅负责火控开关。

椅罗弗让敌军旗舰继续靠近，再靠近。珊米关于特洛伊木马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海。他心里想布里泰——丽莎和瑞克曾描述过他，三名天顶星间谍和追随他们前来的变节者也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还有米莉娅。格罗弗怀疑着，同时也希望在这场奇异的战争能够与布里泰面对面相会，他怀疑天顶星人的指挥官也有同样想法。

旗舰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稳。一个固定的目标，这使他稍为安心。但骤然间，数十道光柱从它后面旋转着射出，向太空堡垒高速冲来。格罗弗无需察看电脑显示屏，这种情形他以前见过，知道意味着什么。

维妮莎喊道：“发现一群大型三引擎攻击舰，正在高速接近！”

这些三引擎攻击舰正好落在射击范围内，克劳蒂娅的食指悬停在发射按钮上。

他们想干什么？格罗弗沮丧地想。一瞬之前，和平仿佛已经近在咫尺，伸手可及。谁料到竟会是这样。是陷阱？

敌军的三引擎攻击舰已飞到旗舰前面，正向SDF－1接近，它们的推进器在后面留下数条旋转的耀眼光带。格罗弗正要下达开火命令。

突然之间，敌军旗舰前端的数百支机炮一齐发射，每一秒钟都有数十艘三引擎攻击舰化作一团闭火球，被炸得粉碎。蓝白色能量光束贴着敌军旗舰庞大的船体螺旋形向外射出，迅速改变方向，击毁一个个目标，顷刻间，来袭的攻击舰无一幸存，太空中布满短暂燃烧的残骸。

格罗弗咽了口唾沫，“关上保险盖，但随时做好发射准备。”

克劳蒂娅闭上双眼，心里祈祷着，拇指合上按钮上的保险盖。

依照舰长命令，她的拇指依然放在附近。

布里泰站在指挥舱内，双手背在身后。不出所料，“幕后黑手”凯龙很快出现在投影视屏上。“布里泰，你疯了吗？”

布里泰冷冷地盯着他，“你很清楚，你的飞船妨碍了一项外交使命，所以我消灭了它们。还有，你是不是忘了称呼我的职衔？”

凯龙心中剧烈争斗一番，不得不接受事实，“司令，到底怎么回事？我拒绝放过那些地球人！我们都知道多尔扎的命令！”

“你什么都不知道，凯龙！还有，我不想再听到你谈论这件事，今天算你走运，你没有带领你的部队冲在前面！”

“简直太荒唐了！”

布里泰指挥椅一转，切断通讯，嘴里喃喃自语：“你错了。”

天顶星旗舰像一条硕大无比的杀人鲸，停泊在SDF－1最具威力的武器前面。

“停在那里不动了，舰长。我想他们是等着我们有所表示。”克劳蒂娅的指甲压着保险盖边缘。

如果不是寻求和平，那他们为什么击毁自己的战舰？为什么不消灭我们？他们本可以轻易做到。

“他们想派出一个使者。好极了，”他决定说，“同意他们的请求。”

变形战机伴随其它飞机飞了过去，其中有安装着“猫眼”侦察器的侦察机和其他探测飞船，密切注视着敌军充当使节的战斗囊。

那架战斗囊一切如常，只增设了一具辅助通讯装置：没有武装。“猫眼”侦察机和别的侦测飞船证实了它并不是珊米假设的特洛伊木马。

瑞克?亨特止住骷髅中队飞行员们的争论，告诉他们他知道这件事很奇怪，而且正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但是他提醒他们，战机中队并没有受到任何袭击。

这个有史以来最怪异的护航机队到达SDF－1的船坞，变形战机现在转换为“铁甲金刚”模式，手中的链式机炮指着敌人的战斗囊。

外交使团很快被送往机舱甲板，PA广播系统宣布开始标准的检查程序，对使者途经的区域加强保安。没有人希望让报复性的暴力活动毁掉这次得来不易的和平机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的安全措施是空前严密的。

敌军战斗囊屈下足肢，后部关节折叠收回时，它的头部触到甲板上。背后的—块舱门滑动打开，一名巨人战士走了出来，警戒地观察四周。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战斗囊内传出一个尖锐、恼火的声音。

那名像座小山似的天顶星士兵露出恐惧的表情，“噢，请原谅我，大人！我真该死！”

天顶星士兵小心翼翼地向战斗囊里探入身子，捧出一个小人，万般小心地放在地上。显然，他很清楚如果这名微缩的乘客受到任何损失，自己的下场将是什么。

艾克西多穿着一件蓝色的麻质长袍，几乎每个微缩的天顶星士兵都是这般打扮，他从那名士兵覆盖着装甲的手上走了下来。

他晃动几下，有点站立不定，驼起的背脊比以前弯得更高了，“天！凭这么脆弱的身体，那些地球人怎么能生存下来？”

他转过身，打量着巨大的飞行甲板，它给他留下了一点印象。

不管对于地球人还是天顶星人来说，它的面积都蔚为壮观。

不过，他是天顶星人中惟一知道大小并不能决定一切的人——在某些情况下，它甚至毫无用处。

“列队！”PA广播系统传出声音，一排军用车辆飞快驶来，几个“铁甲金刚”立即收起武器。那名天顶星飞行员也“啪”的一个立正，姿势无可挑别。这让艾克西多感到非常自豪。艾克西多突然注意到，舱室周围还有些地球人，也都立正恭候。

从车上下来的军人潇洒地按军阶列队，一名身穿制服——他们的军装与天顶星人相差不大——的男人朝艾克西多走来，向他伸出手。

“麦斯卓夫上校，太空堡垒防御军，长官。我代表太空堡垒指挥官格罗弗舰长向您表示欢迎。”

艾克西多注意到麦斯卓夫和其他的地球人甚至比自己还高，不由轻轻叹了声气。或许微缩过程中出了点差错，也可能只是命中注定。

不管怎样，麦斯卓夫伸出的手掌正摆在他面前。艾克西多望着它，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我们欢迎朋友的方式。”地球人解释道。

啊，是的，这个原始的习俗表示没有携带武器！艾克西多将他紫红色的手放进地球人粉白色的手中，交换着友谊的紧握。

“我是艾克西多，事务大臣。”

麦斯卓夫，这个原本严肃、固执的仇外者在这场战争中已变得渐渐开明，他仔细地打量着艾克西多。

“听起来相当高级，长官。”

艾克西多开心地耸耸肩，“也不怎样。”他对麦斯卓夫笑了笑，麦斯卓夫发现自己也报以微笑。

上校指指自己的军车，“如果您准备好了，我们将给您提供一些更为舒适的服装，再与舰长会面。您吃过了吗？”

艾克西多想起转播的那场婚礼。他担心这些冗长的礼节会拖延和平淡判的开始。“啊，是的，吃过了。”

他们向前行走时，后面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整层甲板都震动起来。他们转过身，发现那名天顶星飞行员很自然地跟在主人后面，而铁甲金刚也仍然紧握着手中的链式机炮。

艾克西多很快使意识到问题所在，也明白这些地球人的担忧。

麦斯卓夫保持镇定，“请原谅，艾克西多事务大臣，但——能否请让他留在机舱甲板里等候。”

“噢！我忘了一个没有微缩的天顶星人无法通过那些小小的舱门。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转过身，抬头望着他的飞行员，“你待在这儿，看着战斗囊。”微缩转换过程多多少少让他变得急躁起来。

那名天顶星士兵绷直身子，大声应道：“是，长官！”

麦斯卓夫转过身，朝两名副官做了个手势，“你们给这个大家伙找点吃的。”

在天顶星士兵注视下，两名副官同时敬礼，“是，长官！”

动作准确，毫不逊于天顶星人刚才的动作。他们看着麦斯卓夫热情地将艾克西多带上军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摩托车警卫在前面带路，车队鱼贯而出。

两名副官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顶星飞行员，又互相对望一眼，“找点吃的？”一名副官道，“他不会是开玩笑吧！”

“麦斯卓夫可不是开玩笑的人。”他的同伴回答说。他们爬上自己的吉普车。

第二位副官伸手拿过通话器，对他的朋友说：“你负责向食物分配中心报告这个坏消息。”

接着他开始应付自己的任务，“喂，运输控制中心吗？听着，我需要几辆大型平板卡车……”

他们在城市中穿行，艾克西多对麦克罗斯大道上的情形感到迷惑不解。多么混乱的状况！人群居然可以随意走动！一切都显得杂乱无章。他怀疑这会不会是地球人有意在他面前故弄玄虚。

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那些手拉手或者互相搂着腰的男人和女人身上。还有一些小型地球人，他们吵吵嚷嚷，成群结队，地球人管他们叫“儿童”。单是看着他们就令艾克西多感到一阵颤栗。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艘飞船维护保养得相当不错，特别是在和一个好战的种族经历了两年追逐战之后。天顶星的战舰从来不会掩盖受损部位，也不会修复。秘密情报显示的内容已摆在艾克西多眼前：这些地球人知道如何修复物体——很可能还懂得创造。这是一项可怕的优势，在双方的实力均衡中占据重要部份。

这里只有少数人身穿制服，而且他们似乎也没有受到严格监督。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购物区。”麦斯卓夫解答了艾克西多的疑问。

“啊，没错！我相信这就是你们用一种叫做‘金钱’的东西来领取物资的地方。”

麦斯卓夫搔了搔脖子，“唔。也可以这么说吧，大臣。”

他们沿着宽广的林荫大道向前驶去，艾克西多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身子开始发抖。麦斯卓夫坐直身子，怀疑飞船上的生命维持系统会不会和天顶星人不兼容，但那是不可能的呀。

他见艾克西多咬紫牙关，死死地盯着一块广告牌。那是一幅健美肌肤疗养院的广告，图片里那个温柔的健美小姐相当性感，一头棕色卷发，身上几乎一丝不挂，袒露着健美光滑的肌肤。这个年轻女人的海报在麦克罗斯城非常流行，她是仅次于明美的偶像人物。

麦斯卓夫把帽上往上提了提，将墨镜拉低，以便能随时跟上艾克西多的视线，他把手放在嘴边，干咳了几声，“咳，这个，要解释这个有点困难。”

艾克西多双臂交义艘在狭窄的胸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啊哈！军事秘密，毫无疑问！你们真是精明！”

麦斯卓夫哭笑不得，又不想将事情弄得过于复杂。

他将帽檐拉得更低些，“啊，没错。这是机密。”

车队向会议室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