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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汉兵西征(2)

  听亚拉罕说明情况后,年迈老成的都护甘延寿,脸色铁青,沉闷无言。

  副校尉陈汤则年轻气盛,怒不可遏地哇哇大叫:太猖狂了!太猖狂了!这郅支恶贼,简直是发疯了!

  甘延寿也连连摇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亚拉罕满脸急切,恨不能赌咒发誓:都护大人,你一定要相信,一定要相信!我以相国身份担保,绝无半点虚话……

  甘延寿还要问:他们连随行人员也都杀了?

  亚拉罕:全部杀了,一个没留,严密封锁消息,连我们康居人都不让知道……

  甘延寿再问:你说的那支罗马军到底是咋回事?

  亚拉罕:他们原本是罗马帝国的一支败兵,从安息国逃亡我们康居国后,被我们收留。现在又被匈奴拉拢过去,但还没有做恶。

  甘延寿:哦,原来是这样。我们早就听说,在都赖水一带活动着一支奇怪的军队,但总是不明真相。那年乌孙人来报,说是一支匈奴兵,后来又说,不是匈奴兵,是一伙叙利亚人,现在才明内是这么伙东西。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跟匈奴人串通一气?

  亚拉罕:现在还不能说串通一气。但下一步的发展,将很可能被匈奴利用,不但将严重威胁我康居国的安全,也将对大汉朝留下严重后患。现在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所以我们的国王,特派我冒死前来,请求都护大人快快发兵,以挽狂澜于即倒,救我康居国一命!甘延寿显得悲怆而痛心:唉呀……我失职了!真没想到,西域的情况会突然变得如此复杂!使者被杀,外敌作乱,我怎么向朝廷交待呀!

  陈汤不满地:都护大人,这话留待以后再说吧!现在是救人如救火,还是赶快考虑考虑出兵救急的事吧!不然养虎成患后患无穷!甘延寿为难地:康居国不在我都护府管辖范围,咱师出无名啊!陈汤:咱们是讨伐郅支,为使节报仇,怎么叫师出无名?

  甘延寿:可是,咱们的兵力也不足啊!咱们在西域的屯兵一共才只有五千……

  陈汤:我们可以组建摘一支西域联军!以我屯兵为主力,再辅以乌孙、龟兹、大宛,大月氏等国的盟军,联合起来,打败郅支不在话下!

  甘延寿:你说的乌孙、龟兹是可以出兵的,但大宛、大月氏却不是我们的属国,他们能出兵吗?

  陈汤:匈奴郅支祸害西域,早巳天怒人怨人心丧尽。大宛国虽然与我有隙,但打击匈奴也是保护他们的利益,不会拒绝的。大月氏更是从祁连山迁徙而来的月氏人后裔,与匈奴有灭国亡家之恨,我们一说,必纷起响应。倘若还有什么顾虑的话,我可以亲自前往游说,一定马到成功……

  甘延寿沉吟半晌:此计倒也可行……但是,必须上报中央朝廷,得到批准后才可行动……

  陈汤急了:都护大人,现在形势已危若垒卵,箭在弦上,如果按部就班,上报朝廷,一个来回,那要耽误多少时日啊?

  甘延寿: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任何情况下,没有朝廷天子的命令,我们都不可擅自行事……

  陈汤:都护大人,你太拘泥了!自古有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临机而动,随机应变,这都是兵家常识!

  座中又站起屯兵司马杜勋,跟着叫道:对!将在外,不由帅!先斩后奏,也是常理!一旦得知真相,皇上肯定不会降罪我们!

  一时满座响应,群起而呼……

  亚拉罕相国也再次跪伏甘延寿脚下,泣诉叫道:都护大人,求你千万开恩,連发救兵,再要迟延,康居国就完了,完了呀……”

  甘延寿悲恐惊怒七情交加,一副千难万难的样子:你们……你们……你们难道要逼我矫诏行事了?

  陈汤太明白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心思了,久经官场,哪个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个愿拿头上的官帽开玩笑?他陈汤当然也不例外,只是情况紧急,为官一方总得有所担当,想到这他朗声说道:请都护大人放心,矫诏行事的责任有我担着!都护大人你身体不好,就居家休息吧,出了任何事情都由我负责!

  甘延寿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却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那边陈汤已经自说自话,开始调兵谴将:杜勋将军!赶快回营,调集屯兵,准备出征!

  杜励:是!

  陈汤:亚拉罕相国,为了我们共同的祸福,请你为我做向导,一同周游列国,联络联军!

  眼见国家有救,亚拉罕也来了精神,应答之声淸晰而洪亮:从命!

  4普利斯碰了个软钉子

  西域都护府副校尉陈汤决定孤注一掷矫诏行事以救危局的决策,实在是大大超出了匈奴郅支单于的预料,因而也就没有料到自己最后的失败竟会是那么惨,自己苦心孤诣的所谓战略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补不胜补。当然这都是后来了,后来的事当时谁也不知道,所以郅支单于依然按着自己和普利斯商量好的计策,由他派出谷蠡王陪普利斯出面,前往大宛国商议买马之事。所谓买,当然只是一种极其客气的说辞,郅支单于的意思还是要借力打力强行征收。

  在大宛国的贵山城,普利斯和谷蠡王一行受到大宛国毛接见。

  气氛貌似热情,实则是虚与委蛇。

  人们更多的目光是投向普利斯这个奇怪的客人,充满好奇的兴奋。

  大宛王的话一开始就有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普利斯将军和谷蠡王大人,前来我国买马,我们不胜荣幸之至!但可惜的是,目前正值公马配种,母马怀胎之际,实在不是买马的时候,能否过一段时间再说?

  出身于贵族之家的普利斯何曾留意过猫叫春、狗发情、公鸡打鸣、母鸡下蛋之类的鸡零狗碎,只听的满头雾水,无话可说,只得求救般地看看谷蠡王。

  谷蠡王:尊敬的国王陛下,请你不要推辞。马在什么时候配种,什么时候怀胎,普利斯将军也许不知,但我们匈奴人却了如指掌。

  大宛王略一趣尬,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说:请谷蠡王原谅。我的本意是想抬抬马价,你们能出多少钱呢?

  谷蠡王:你们大宛国的马,是天下名马,谁都知道,价格当然不薄,三两银子一匹,怎么样?

  大宛王大笑起来。

  周围群臣亦一起跟着大笑不止。

  笑声中,大宛王说话了:三两银子一匹,你们是想买毛驴吧?

  又是一阵大笑。

  谷麄王的脸也红了:请国王原谅,我说的三两银子一匹,是指母马肚子中还没有生下来的小驹,不是指大马。

  大宛王:你们不是说要买战马吗?肚子里的马驹能上战场吗?

  谷蠡王的脸又一红:请国王原谅,我也把话说淸楚吧,我的本意是,想杀杀马价!

  大宛王:杀杀马价可以,但不能离谱太远!你可曾知道,我们的大宛马,现在叫什么马?

  谷蠡王:知道,知道,你们的大宛马,原来和我们的匈奴马,以及月氏人的月氏马,并称天下三骅骝!但后来,月氏人西迁后,他们的月氏马跟你们的大宛马相交配,又出生了一+更为优良的好马种,叫汗血马!跑起路来,身上的汗水中都渗血呢!

  大宛王:你知道这些就好!但你知道不知道,为了一匹汗血马,曾引发过一场战争呢?

  谷蠡王:知道,知道,这也知道,那是几十年前,汉朝皇帝刘彻,特别好马,为了得到一匹汗血马,曾派一个名叫李广利的将军,率兵远征,跟你们打了一场大仗!

  大宛王:是啊是啊,你既然知道这一切,怎么能用三两银子买一匹汗血马呢?

  谷蠡王:惭愧!惭愧!我现在也把最贴心的话交给你吧!这次买马,并不是我们匈奴人买马,而是这位普利斯将军,他要回国去,茫茫戈壁,数千里长途,没有一些好马,是根本走不过的。而他们又没有钱,我们匈奴的马,又刚刚与汉兵打了一仗,精疲力竭,数量也有限,才无可奈何来向贵国求援,希望能以半价售给……

  大宛王话里有话:唉呀,你早把话说清楚不就得了!这位普利斯将军也有些糊涂,你既然有一支军队,想要马,发兵来攻打我们,就像当年李广利攻打我们一样,兵临城下,我们还不把骏马乖乖儿交出,用得着钱买?

  普利斯大窘:不,不,事情不是这样……

  谷轚王急忙插话:尊敬的大宛国王陛下,普利斯将军一行,只不过几十个人,他们那能发兵攻打贵国?

  大宛王:他们才一共几十个人?

  谷蠡王:是的。

  大宛王:真的吗?

  谷蠡王:真的。

  大宛王:几十个,到底是多少个?

  谷蠡王:也就五十多个吧!

  大宛王:普利斯将军,你说,真是这样吗?

  普利斯面红耳赤,嗫嚅道:是的,我们真的只有五十多个人……

  大宛王猛地一拍大腿,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唉呀呀……这事太好办了,太简单了!谷蠡王,你们匈奴够朋友,讲义气,我大宛国也不能太吝啬!普利斯将军既然有难,我也帮一把,五十个人,五十匹马,我全包了,一分钱不要,无偿赠送!怎么样?

  普、谷二人,四目一对,哑巴吃黄莲,什么话也说不出……

  5小三国或者前三国

  这种说法当然不够科学和严谨,但后人说史,不论你多么学术或者多么不学术,都难免自说自话自以为是,那么,尽管其时中国历史还没有到魏蜀吴三国纷争的时代,但仅仅在西域康居国境内,就有康居、郅支单于和罗马人三支势力,那么,就让我们借用后来的历史事实来形容当时的西域康居,也应该是可以的吧?

  前边已经说过,自从普利斯当着康居国国王、相国和将军的面表示自己和手下的罗马军士可以也应该是康居国志愿军以后,罗马军全部的有生力量就都成了隶属于康居国的边境驻屯军。这当然也是后来现在的说法,当时的罗马军因为身份特殊,实际处境也就多少有些尴尬,例如职责问题,归属问题,指挥权问题等等。普利斯的本意当然是要将指挥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即使自己不在,也应该由安敦和巴其奥负责。但古往今来,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康居原本就人少国小,国力薄弱,夹缝中求生存、谋发展更是不易,不可能不对这支虎虎有生气的武装力量给予特别的关注,一有风吹草动,就更是这样。

  普利斯去大宛买马还未回来,来自康居国大将军马托夫的命令就传到了在司令部留守的安敦和巴其奥手里,对方要他们率领部队,从边境撤回,驻防都城,准备应付变故。

  巴其奥的态度异常坚决,对马托夫的命令不予理睬!理由也很充分:司令出行之前有令,不论发生什么事情,罗马军都按兵不动,不可有任何的擅离职守!

  安敦有些为难:司令的意思是为了保持咱们的安全,以免陷人不必要的兵祸。但现在,据我看,康居人跟匈奴人产生了矛盾,咱们应该有所表态……

  巴其奥: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我们处境特殊,无法表态……安敦:咱们不能忘了康居人的恩!

  巴其奥:是的,我们绝不能忘了康居人的恩!但司令可能有更好的考虑,咱们再等几天,大宛国离此不远,十天半月也就回来了。

  琢磨半天,安敦也真是拿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好告诉巴其奥?请军参多多留意,有什么新情况务必及时告我!

  巴其奥:这请你放心。你可一定要严守军纪,没有司令和我的命令,任何人——那怕是郅支单于还是康居国王,都不可轻调一兵一卒!

  安敦:明白!

  罗马军公然抗命不从,马托夫只好去找自己的国王告御状。没办法,身系一国安危,他真的是不能有任何闪失。尽管知道就是国王亲自出面,也未必能指挥得动罗马军士,但及早提出应变预案,也算是未雨绸缪吧。

  皇宮里,马托夫的开场白是这样的:陛下,形势已万分危急!我调罗马军前来守卫都城,他们竟吱吱唔晤不肯从命,说必须等普利斯将军回来才行。

  国王问:普利斯走哪去了?

  马托夫:据说跟一名匈奴谷螫王出访大宛国,买马去了……国王:怪事呀!他跑大宛国买什么马?

  马托夫:这可能是郅支单于的一个什么阴谋……

  国王:噢?一切灾难降临之前,蛆虫蚂蚁都会出现变态行为……马托夫:陛下,我的意思,请你暂时离开都城,到下面部落去转一转。

  国王:你是说,要我去避难?

  马托夫笑了:不,不是避难,是避暑。眼下七月流火,城中太闷热,下面草原山青水秀,气候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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