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说说那时我穿的服装吧。我穿着草绿色的国军服装，齐耳的短发上面带着绿帽子，下身穿着草绿色的裙子，脚蹬牛皮鞋佩带连长肩章，更是飒爽英姿。我感觉自己就是了不起的战士了。我的同学，赵薇薇、张满丽、孟菲菲和我穿的一样，只是没有军衔。

　　刚开始工作，我是激动得几夜没有睡着。我的嗓子沙哑了。战争是民族的净化器，一个哲人说得不错。看看当今的贪官，都没有精神，除了对女人和金钱之外。

　　我刚上任的第三天，我们来到了彭祖大客栈的附近宣传，这条街道是汉城出名的娱乐一条街，人流量很多，很杂。而汉城大客栈是个综合的旅社，住宿的、洗澡的，还有卖淫的，还有偷吸大烟的。烟土都是附近的农民种的，不是外国人偷运来的。大客栈最有名的是吸烟、洗澡和卖淫。

　　这个肮脏地方的人们抗战的积极性不高，最有可能堕落为汉奸。我们来到了大客栈门前宣传，让各客栈的人全部集合出来，听我们宣讲抗日救国政策。最大的彭祖客栈出来的人最少，就几个年龄大的伙计。我生气了，一边命令孟菲菲宣讲，一边带领赵薇薇和张满丽进了客栈。

　　老板王连化还在大厅里看着帐房先生算帐，帐房先生拨拉着算盘珠子霹雳啪啦地响，见我们进来，他就笑脸相迎。我不高兴地问：

　　“王老板，你的人呢？”

　　“报告长官，我的人忙到了深夜，他们还在睡梦中，我抗日，我救国，我多交钱。”

　　我没有理睬他，就上了楼，他出来阻拦，被张满丽和赵薇薇拦住了，我就上了楼。楼上很安静，看样子那些妓女们是在睡觉。我想起了关于烟花巷的故事，猜想这里，在晚上一定很热闹的，男男女女，亲亲我我的。我是看不起她们的，我嘴角挂着冷笑，心里骂着，国难当头了，这些婊子还歌舞升平呢，用唐代诗人杜牧的话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呢？

　　我打算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门敞开着，好像还有人，我就信步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粉头在抽着香烟，看着书。我惊奇，婊子还看书？我悄悄走了进去看她看的什么书，却被她看见，她怒目着看着我，厉声喝道：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我背着手，冷笑着问：

　　“我还没有问你呢？你为何不出去听抗日宣讲，你想让鬼子糟蹋，你想做亡国奴！”

　　那个粉脸女人站了起来，她穿着大而肥的白色裤头，光溜的身子系着大红肚兜，两个奶子像电动娃娃。她怒目看着我，声音低了下来，指着我说：

　　“你是李芬曼？”

　　我听了高兴，她认出我了，就会乖乖地跟我下去，我高傲地说：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下去接受抗日宣传，改造你的腐朽堕落思想？”

　　粉脸也昂起了头，指着我说：

　　“放肆，你给我出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想我都是国军连长了，我还是抗日救国宣传队的队长，连司令都高看我，她不听我的就不爱国，不爱国就是堕落。我气愤不过，我要教训这个臭婊子，就上去打了她的脸，骂了声臭婊子，没想到她还手打了我，也还击了一句婊子。我们就打了起来，我们两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抓着头发。我们俩很蛮横地在一起踢打，骂着。没有人来拉架，我们两个较量了一会，自动松了手。我们披头散发，她的红肚兜兜上的带子断了，上身光着了。她也是吃惊地看着我，我军装的扣子给撕掉了，我的衣服敞开了胸口，但，我露出了凶狠的劲头跟她没完。

　　我们像斗架的母鸡僵持着，她还是严厉地对我说：

　　“李芬曼队长你要放明白些，就是你的顾司令也不是说来就来的，说查就查的。”

　　我不明白地问：

　　“你是谁？”

　　那个粉脸，傲慢地说：

　　“我叫王秀丽，至于我是干什么的，问你的司令去？”

　　我们正在吵架的时候，王老板和赵薇薇、张满丽慌张地跑了上来。我们两个赶紧理着衣服，掩盖住自己洁白的酥胸。王老板看到了我们相安无恙，笑了。他向我低头施礼，说：

　　“李队长，我妹妹不懂礼貌，没有冲撞你吧？”

　　“她妹妹？”我更吃惊了。我回头看王秀丽，她披上了衣服，像似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的悠闲躺在了床上。

　　王老板让我们出去，随手关了门，送我们下楼，给我解释说，他妹妹是从上海回来避难的，她的脾气不好，让我不要见怪。

　　我暗暗吃惊，想这个婊子为何这么横呢？

　　我用手护着衣服，带领人回到了我们的宣传队，关死了门，脱掉了衣服，他们帮助我把衣服的扣子给缝上。孟菲菲问我：

　　“队长，你的扣子怎么被人拽掉了，我们去教训她？”

　　我穿上了缝好了的军装，对她们说：

　　“你们别乱来，我向司令报告后再作决定。”

　　下午，我就去了司令部，去拜见顾兴粮。进了戒备森严的司令部大院，看到院子里的士兵正在草地上练习武艺。有摔跤的，有对打的。我是汉城人，是在尚武的氛围中长大的，我崇拜武功高强的侠客。

　　我从小就喜爱武术，站着看了一会。那群士兵，看到了美女在看，他们就更卖力了。我欣喜着，微笑着，离开了他们，我想，我的国家的人民体质不弱啊，多少外国的大力士来中国比武，都被中国人打败了。可是，为什么就不能阻止外国人的侵略呢？日本人全面侵略中国了，虽然中国军队在抗战，还是节节败退。土地失守，山河变色，人民遭到了屠杀。南京的百姓被杀了几十万，连强霸的西方人都看不过去，在谴责日本人的暴行。日本侵略军不是东西，是禽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可是，为什么中国的百姓不自发的组织起来反抗呢？为什么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呢？几十万人，本来是死了的，他们抱着死的决心和鬼子决战，就是用手枪用步枪，或者用大刀用菜刀，三个人换一个小鬼子的命，总可以枪毙鬼子十来万人吧。我的同胞们，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呢？才上百万日军，就打败了有四亿人的庞大的中国。国军也有比日军多几倍的人，为什么蒋委员长整天在报纸上发表抗日救国的讲话，还是抵挡不住日军呢？

　　我是一肚子的疑虑，去找司令顾兴粮。顾司令好像知道我去找他，他就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我。我进来了，向他敬礼报告。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到了我的跟前，拍着我的肩头，他的手钻进了我蚕丝般的短发里，暗暗用劲，说：

　　“你干得很好，你是来问彭祖大客栈还有那条污七八糟的街道的事吧，为什么不去整治？”

　　我笔直地站立，说是！然后认真地听着，看着迈步的司令，暗暗羡慕他的英俊的面孔。他继续说道：

　　“你就不要过问了。那个王秀丽是军统的人，她们在那儿锄奸。”

　　他穿着崭新的皮鞋，来回地走出清脆的响声，对我说：

　　“这个时候，委员长对谁都不相信，也包括我顾兴粮。”

　　我睁大了迷茫的眼睛，问道：

　　“对你？”

　　“对。”他走到了我的跟前，瞪着眼睛，看着我，继续说，“小泉龟太郎就要再次攻打汉城了，蒋委员长说了，汉城不能失守。”

　　“司令不打算撤退，要与汉城共存亡？”

　　顾兴粮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深情地看着我，点头。这时，几个国军军官进来，是司令亲自主持召开大战前的军事会议。我向司令敬礼，退了下去。

　　三天后，日军师团长小泉龟太郎率领他的师团向汉城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汉城守军在司令顾兴粮的带领下，在汉城东边的子房山、白云山阻击日军。日军是从北、东两面进攻汉城，重点进攻在东面的山区。因为汉城北面无山，日军强攻造成巨大的伤亡，日军不好集团进攻，还怕东山上的国军用大炮轰击。要拿下汉城，最好的办法是攻下东面的山头，占领了军事制高点，就可以枪指汉城。汉城就不战而降了。

　　东面的山区有十几个山头组成，最有名的是子房山和白云山。

　　激战是在凌晨的时候进行的，小泉龟太郎的军队还是利用日军的传统套路，突袭！是不宣而战。先是他们的军队趁着黑夜，悄悄爬到了山坡，钻进了树林里。鬼子兵完成了部署，鬼子的大炮向子房山、白云山轰击了。巨大的炮声把整个城市惊醒。

　　大战开始了。鬼子兵顺利的占领了几个小山头。好在国军有准备，及时反击。激战的场面是难于形容的，就是你死我活地争夺山头，就是互相射击、就是近身肉搏。

　　鬼子打仗是有种的，可是汉城的守军也不含糊，奋力反击。拉锯战僵持着，打了七天七夜，鬼子伤亡惨重，还是没有占领制高点子房山和白云山。日军占领了个别小的山头，但在白天，被居高临下的国军突击，炮轰，很快就失守了。日军被迫放弃了山头，退缩到了运河边。

　　大战开始时，汉城战区司令兼地方最高行政长官汉城市长顾兴粮召开了动员大会，向全市市民喊话，要全市市民支持抗战救国，要使汉城成为抗战的典范。威风凛凛的司令顾兴粮骑着白马，身后跟着卫兵队出现在汉城的广场上。

　　汉城的市民把打败鬼子兵的希望都寄托在骑白马的人身上。老人们都说顾司令是岳飞岳鹏举和杨六郎转世。中日军队的较量就是体现在战区司令顾兴粮和日军师团长小泉龟太郎的较量。还听说，两个军队的最高统帅都是小白脸，小泉龟太郎的脸比顾兴粮的脸还白，只是小泉龟太郎还留着黢黑的小日本胡。

　　开战的第一天，子房山、白云山上的炮声和枪声啪嗒啪嗒地传了过来，山上的浓烟像原子弹爆炸一样，浓烟冲上了天。司令骑着白马，穿着草绿色的军装，披着大氅，腰上挎着手枪，他就像蒋委员长视察军队一样，手戴着美国产的白色的手套，频频向市民挥手致敬，他要向市民发表战争誓言。

　　我和我的女子抗日救国宣传队喊着喇叭，把市民组织到了广场上，听司令训话。全城的人都来了，连冒充妓女的军统特务王秀丽带着妓女们也来了。妓女们也是激情高涨，跟着沸腾的人民，举起了小拳头，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免费慰劳抗日救国的国军！”

　　“决不接待小鬼子！”

　　“也不接待二鬼子！”

　　我走到了王秀丽跟前，一个标准的粉头，一身的粉气，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个十足的妓女。她看到了我，笑笑，没有了当初的专横。我也是笑，伸手摸了她的脸蛋，内心里是羡慕她的，她这么年轻，就为国家出力了，还是军统的特务，真正的光荣啊。我的心里羡慕死了。

　　这时，骑在白马上的司令，被阳光塑造成了一个可怕的战神。他挥手，开始讲话了：

　　“我们汉城人跟小鬼子一起死，让全中国、全世界的人看看汉城人的民心和士气。”

　　顾兴粮司令的话音刚落，一颗炮弹又跑错了方向，落在了附近的古黄河上的石桥边，炸起了冲天的水注，炸响了石桥，炸歪了石桥的一个角。炸弹响后，顾兴粮司令，骑着白马，带着卫兵队向东，穿越石桥，向子房山跑去。

　　真是威风啊，真是有胆量啊。司令的白马和卫兵队正是冒着纷落的白水和石头，穿过石桥的。

　　司令顾兴粮迎着炮声和枪声，上了前线，大大的鼓励了抗战士气。

　　我们女子抗日救国宣传队和王秀丽的妓女队，目送着潇洒的司令，都有一个同样大胆而又羞涩的想法，只要他能够打败鬼子，我们就会用自己的肉体犒劳这位可爱的英雄。

　　大战使每个人的神经紧张了起来。汉城没有了白天和黑夜。

　　子房山和白云山激战着，伤亡的士兵被抬了下来。而我们的英雄，战区司令顾兴粮骑着白马，冒着枪林弹雨，来往穿梭于子房山和白云山之间。从山上抬担架的民工们下来说，鬼子的炮弹和子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专跟着顾司令转。炮弹在司令的白马身前身后炸了五次，子弹在司令的脑袋旁飞过八次。白马没有伤着，顾司令毫发无损。因为，顾司令的白马是神马，是刘备骑的的驴，在陡峭的山间炸弹爆炸时，白马像长了翅膀，飞了起来，跨越了山涧和沟壑；顾司令也是福将，子弹朝他的脑袋飞来的时候，好像是神仙保佑他，他就不自觉的歪了头或者是低头用手枪的枪口挠痒痒，子弹就轻而易举地躲过去了。

　　顾兴粮骑着白马，在第一线指挥战斗，大大地激励了国军将士们的斗志。白热化的白云山激战，顾兴粮牵着白马，到了阵地上，下了马，端起了机枪，在阵地上扫射鬼子兵。使马上要攻下白云山的鬼子兵，功败垂成。鬼子兵落下像草包一样的尸体，落荒逃跑了。

　　在十几里地开外的指挥部里，日军师团长小泉龟太郎，就像电影地道战里的鬼子军官，拿着望远镜望着，气得大叫，让鬼子的小钢炮向山上放炮，增援逃命的日军。可是，再放炮，没有用，鬼子还是往回跑。小泉龟太郎就拔出了战刀，挥着，嘴里老是叫着：亚给给！

　　小泉龟太郎面对强悍的汉城守军，承认了失败，率领日军退回了运河岸边。

　　03

　　汉城保卫战的胜利，让人民想到了前不久结束的台儿庄大战的大捷。汉城之战的告捷，激励了全国人民的抗战激情。我们是能够打败日本侵略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