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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投笔从戎


萧禹走后张锐也没有再去草堂,回到床上躺了下来。房间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刘效国前天也离开学校返回扶桑去了。空荡荡房间就象张锐现在的心情一般,自己的希望、家族的期望、二姐的期望全在萧禹的那番话里落空。
张锐就这样什么也不想的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有人来敲门,张锐不想起身去开门,他现在只想就这样一直静静的躺着,什么事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张锐在里面吗?”刘自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张锐这才翻身下床打开房门,看见刘自清独自一人站在外面。
“先生请您里面坐,学生不知道您会来。”张锐尊敬的把刘自清让进了房里。
“刚才萧禹到我那里说了你的事,我就想过来看看你。”刘自清不客气的坐在了张锐的床上。又对张锐说:“张锐你也坐吧,我们好好谈谈。”
“是”张锐坐到刘自清对面原来陆斐的床上,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刘自清看见张锐的样子,有些心疼的说:“张锐,你这次没能如愿进入官府,为师也是有责任的,这里请你原谅。”
张锐懒懒的抬起头来说:“此事和先生有和关系?这都是学生自作自受,先生也不必找理由来安慰学生。”
“这事是和为师有关,当初要不是为师非要你自己来评讲曹操,可能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看来为师真是在学校里呆的时间太长了,没有能想到这世间人性的险恶。唉!”刘自清叹息的说。
张锐问道:“先生,这事怎么又撤到草堂上评讲?难道……”
“是的,吏部来调查的人也在草堂上的学子中抽了些人去问你平日的表现。你的那番草堂论曹已经被吏部知晓,所以他们更加不会用你了。就是明年为师看来进入官府的希望也不大,为师真是糊涂,那篇文章就不应该拿出来评讲。”
“是吗。学生知道了”张锐淡淡的说。刘自清看见张锐对此没有丝毫愤怒,甚至没有丝毫惊讶,知道张锐已经绝了进入官府的念头。
“张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学生现在头脑还不冷静,所以没有考虑这些事情。也许过一阵再说吧。”
“张锐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你可否愿意?”
“先生请说,学生听着。”
“张锐你的性格刚直,也是不宜在官府任职。看看今日的处境,要是以后在官府中遇到你该怎么办?所以为师还是觉得你留在学校更好,你要是同意我会去为你说。让你先在我这里当个副主事先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锐也听刘自清说自己不适合在官府任职,看来自己没有分析错误。自己的弱点自己还是比较了解,而刘自清先生对自己也是很了解的。可是不进官府难道进入学校就真的适合自己吗?
想道这里张锐恭敬的向刘自清说:“多谢先生关心,学生现在实在还做不了决定。请先生再容学生考虑几日,要是学生到时想留在学校,再去请先生帮忙。”
“也好,张锐你静静的考虑一下吧。我等你的回话。”刘自清见张锐没有直接拒绝,神色也是轻松了不少,他说完就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张锐送走刘自清后,又躺回自己的床上。心里开始思索起未来,自己身无旁技,这些年出了读历史书什么都没有学过。就是等自己十八岁时,家里给自己一笔钱,自己能用它过活一辈子吗?就是用这钱去做生意,自己也不能说一定会赚,要是万一赔了,那自己就只能变成乞丐。
想起自己以前幻想着出人头地,想起自己以前幻想着过贵族人的生活,想起自己以前幻想着光宗耀祖等等的想法,就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破灭了。自己也许就没有享受荣华富贵的命,就是离的自己再近到了最后也是镜中花水中月。
自己原来的性格孤傲,现在倒是不再孤傲,但是又变成了刚直。自己一旦离开校园,也许即刻就被这险恶的世界给吞噬。也许自己就应该听先生的话,老老实实的呆在这个远离世间尘世的校园里。
张锐正在想着就听门又有人在敲门,张锐虽不情愿还是起身打开了房门。没有想到这次是董小意站在门外。
张锐也没有请董小意进屋,这样邀请一个小姐进屋会引起大家的误解。虽然张锐不怕人误解,可是董小意毕竟是侯爵家的千金小姐,怎么样让她承受这样的误解呢?张锐就在门口对董小意说:“董小姐不知找在下有事吗?”
董小意低着头,张锐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她轻声的说着:“张君,小女子早就想来向你表示谢意,可是一直没有能放下面子。今天我已经知道张君为了我的事情,被官府拒绝录用。小女子听了十分难过,是小女子害的你不能进入官府。请你原谅小女子一直以来对你的无礼,请你原谅。”
这件事到现在张锐没有怪过董小意半分,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怎么能怪到其他人身上呢?张锐听了董小意道歉之语后,爽朗的笑道:“董小姐不必自责,在下已经决定以后不在进入官府,在下准备留在帝大教书。此事董小意以后就敬请放心吧。”
董小意吃惊的抬起头望着张锐,他还能笑的这么开心这么爽朗。董小意又一次痴了,心里一遍遍的念着:大丈夫面对世间万物变化,应当就有这种泰然处之的态度。
春日的阳光沐浴着祥和,温暖愉悦。上都西苑丞相宇文护正在静静的欣赏着窗外盛开的海棠花。繁花满树,迎风峭立,红艳娇柔,神韵妩媚,仿佛美丽的姑娘绽露笑靥。
“年轻真好。”宇文护低声轻念着。他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三年前他就向同乐提过退隐之事。他向往着能一直过着这样安详悠闲的生活,不过看着同乐恳求自己的眼神,他没有在坚持,在帝国危难之时他也不能逃避。
宇文护已经在这丞相的位子上做了十三年,这距离帝国规定的三届十五年的最高期限只有两年。两年之后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去过自己渴望的生活。几十年前他也是志向豪迈,性格也是坚毅刚决。他也想做一番大事业,他也想进凌烟阁。现在志愿能不能实现都不重要了,性格已被几十年的官场生涯磨炼的老而圆滑,现在对他来说重要的就是平平稳稳的度过这最后两年时间。
宇文护时常梦见自己父亲,梦见父亲那的严厉的面孔,他对父亲的畏惧心态是从小留下的。父亲对他很严厉,稍有过错就用戒尺处罚,有时还会把他按在凳上狠揍他的屁股。父亲总是对他说,要他好好读书,要他出人头地,要他光宗耀祖,要他进入凌烟阁。父亲的管教没有白费,宇文护自十七岁从帝大毕业后,在官场上可以说是平步青云,数年一次高升,一直做到现在的丞相。他已位居人臣,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现任的太尉和御史大夫都曾拜在自己的座下,就是当今皇帝也是自己的弟子。除了没有进凌烟阁他也能算是功成名就,也可算是完成了父亲的心愿。
宇文护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心疼的毛病也是越来越重,有时心会象刀绞般的疼。可是在这四年来他没有因此休息过,发作之时都是口里塞着棉布挺过来的。现在帝国的叛乱终于得到了平息,他也可以剩这个机会休养一阵。同乐为了让他静养,专门把这西苑赐予他养病其间居住。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也稍稍的体会一下自己向往的生活。
不过说的是修养其间不理朝事,但是内阁的所有决定和各州府的要件都会送一份到他的书房。他每天早上禁不住的就走向书房,浏览一番这些文件,可能是几十年来的习惯驱使他去这样做。今天他在内阁的决定上看到,平叛大月立首功的彪骑军将领杨素被提升到近卫军统领一职,杨素升迁倒是应该,他文武双全又立大功可当此重任。但是这个题名者又是杨坚。
杨坚可以算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可是杨坚随着地位的不断提升私心越来越重。从十几年杨坚任吏部尚书开始,他所选送内阁提拔之人大多是自己的亲朋故里。虽然这些都是有些本事的骁将能吏,可是仍由他这样下去,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自己现在还在,杨坚也会有所顾及,可要是自己隐退之后,谁又能对他起到制横。
高颖?高颖虽然刚正,但是他有一个缺点就是念旧。高颖和杨坚自幼同窗,进入官场以来也是交情甚深。独孤信?独孤信正直,但是杨坚是他的女婿。李穆?李穆公正,但是胆略稍欠。其余之人更是不堪和之相比,也许只有贺弱弼?
贺弱弼虽是武将但是幼年也拜在自己座下,他骁勇善战,为人刚正不阿,现在又辞去近卫军统领一职,进入内阁任枢密院参议长。不论官品还是实权都可与杨坚相提并论,也许只有他才能对杨坚起到一些制横。
但是贺弱弼也有弱点,他的最大弱点就是骄傲,甚至目空一切。记得一次自己在府邸宴请故吏,席间大家谈起了当今的名将。有人说韩擒虎,有人说杨素,有人说史万岁,也有人说他贺弱弼。当大家争论不休之时,贺弱弼忽然立身言道:“杨素是猛将,非谋将;韩擒虎是斗将,非领将;史万岁是骑将,非大将。”当有人问他谁又是大将之时,他却傲视的说:“这就要诸君所择。”大家听了都知道,贺弱弼是看不起那些名将,也许在他的心里只有他才是这世间唯一的大将之材。
也许人无完人,谁都会有一些缺点犯一些错误。就是自己自进入官场几十年来,一直小心谨慎,可到了还是说了不应当说的话。一次自己在微有醉意的时候,居然当着众人说如果当初能放任突忽独立,现在帝国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接着自己又说祖制不改,帝国永无复兴之日。下面听到此话的人,都是面无人色,惶恐不安。自己酒醒之后也是自责不已,幸亏当日听得此言之人,都可算是自己的心腹,加之自己在朝中又有些权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护想到这里,突然感觉心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他手捂着心,惨白的脸上汗珠不断的滴落。足足十余分钟才缓过劲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海棠口里轻念着:“年轻真好。”
他又想起了上次视察帝大时遇到的一个学子。他叫什么来着?自己已经记不得了,不过他才华横溢,青春年少,又带有一丝的孤傲,这是有才之士都带有的。他多象几十年前的自己,自己那时也象他一样对未来充满了期望。也许下次找个机会再去一次,看着这些年轻志满的少年郎,自己也会变得年轻了不少。
宇文护缓过来,喝了一口茶。又随手的拿起了一份文件来看,这是第九军团回归的报告。南天竺的叛乱没有大月来得厉害,第九军团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平叛成功。这份文件就是上表内阁回归日期的报告,按理九军团乘坐的南洋船队应该已经到达福州,但是自己这里一直没有得到他们到达的报告。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吧?那大洋之上变化莫测,要是万一……不对不能有这种想法,他们只是在路上稍稍耽搁了几日罢了。
宇文护苦笑了一下,自己怎么会越来越变得胆小起来,经常会莫名其妙的为一些事情担忧。看来自己真的老了,老到变的疑神疑鬼起来。幸亏现在帝国的叛乱已经全部平息,自己只要安稳的度过这两年就好,以后不用在为这些烦人的事情操心。
宇文护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他走到了庭院中盛开的海棠树下。用手去轻接被风抚落的花瓣,在这片片的海棠落叶中,安详的享受着平静。
正当他沉醉在这平和安静的世界中,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向他这里走来,不是一个人的脚步,是很多人一起走动发出的脚步声。宇文护睁开了闭着的眼,向脚步声响起的地方望去。他先看到了杨坚,然后是高颖,接着是贺弱弼,后面还有李穆、独孤信、刘昉、卢贲、王宜的身影不断的出现,整整十一个内阁成员都看见了。
宇文护的心又一阵痛楚,杨坚上前扶住住了他。宇文护抬头看,杨坚面色如常,高颖眉头紧皱,贺弱弼激愤,独孤信苍老无奈,李穆等人悲愤。宇文护推开了杨坚,这个时候他不能显出软弱。他是首辅,在重臣面前怎么能惊惶失措。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来吧,不管什么事他都将直视面对。
“昭玄,你说什么事?”宇文护质问高颖。
“老大人,请您还是回屋,再容学生禀报。”高颖面带担忧的看着宇文护说。
“不用了,你说吧。”
“是。内阁在一个小时前接到了两份报告。”高颖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宇文护,见老大人不动声色的站着,虽然面目已经有点变白,但是神情还是象以往那样坚毅,又轻声的说:“这第一件事,是学生失职,大月平叛之后,我们监察部对周围的几个州暗中支持叛乱的官员上表内阁请求抓捕。可是消息不知怎么就走漏了,现在大宛州、信度州、乌孙州有几个郡已经反了,他们又组成了突忽汗国。当地所有忠于朝廷的官员已经被他们杀害。”
宇文护咬着牙,静静的听完了高颖的话。双拳已经被他握的发青,太阳穴的开始突突的跳动起来。宇文护厉声问:“你们怎么决定的?”杨坚仍是平静的回答:“我们内阁成员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来见老大人,我们想听老大人的意见。”
宇文护高声的说:“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出兵就是平叛,决不能和突忽达成任何协议。”李穆见宇文护太过激动,轻声的说:“老大人您现在是帝国的支柱,请您一定要保重。我们还是进屋再细细商谈此事。”
宇文护没有理他,接着问高颖:“还有一件是什么一并说了吧。”高颖看见宇文护太过激动迟疑的不敢出声。宇文护又转脸问贺弱弼:“辅伯你说。”贺弱弼是军人出身,见老大人直问没有犹豫直接回答:“也是刚才接到报告,九军团所乘的船队在南洋遭遇飓风,只有少数几条船能返回福州。第九军团全军覆灭。”
宇文护只觉得天开始了旋转,一圈一圈,旋转中海棠花是那么的美丽。旋转中父亲又一次出现,父亲还是那样严肃,他手里还是拿着戒尺。宇文护想喊:“父亲,这不是孩儿的错,孩儿尽力了,孩儿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他怎么也喊不出来,嗓中一股气牢牢的在那里堵着。他能感觉周围的人在喊叫,在慌乱的跑动。宇文护想把这股气吐出去,他成功了,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染的娇艳的海棠花更加的绚丽动人。他终于可以轻声念出了:“年轻真好。”
张锐在草堂上看着手中今日的朝廷邸报,上面刺眼的大字震动着他:帝国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呼吸。老丞相辞世、帝国的三个州独立、帝国的第九军团全军覆灭,帝国现在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在这帝国危难之际,我在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张锐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突然张锐站起身来把案几上的笔狠狠的摔在草堂的地板上,又用力的把自己写的几篇文章撕碎。草堂上的学子都吃惊的望着他,李伯药也站起身来迟疑的问:“张君,你这是何意?”
张锐高声的厉呼:“大丈夫在此国家危难之际,怎可偷安享乐。我当效先辈班定远之壮举投笔从戎,报效国家报效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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