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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弱齐势,张、庞借刀杀人(2)

  “唉,”太子申长叹一声,“惠相走了,张相国、朱上卿皆未回来,申连个商榷之人也没有,又逢这般大事,当该如何是好,唉……”

  复叹一声,“这样吧,三百金之事,由申暂向武安君讲明,司徒府当务之急有两桩,一是设法赈灾,二是恤死扶伤。”

  “国库已竭,以何抚恤?”

  “抚恤费尚未发放的,待申奏过父王,或以田亩作价补偿,或暂欠着,待夏收之后,税赋征入,加利偿还。”

  “如此也好,臣这就筹备。”

  送走太子申,庞涓心里沉甸甸的。他并不在意惠王打赏的三百金,他在意的是太子向他讲述的家国窘境。近一年来,他的心思尽皆用在军务上,对其他诸事很少过问,至于民生疾苦,原就不是他虑及的,纵使庞葱偶尔向他禀报,他也无心倾听。今朝太子上门解说,他才觉出急难。正为难中,庞葱急急走进,道:“阿哥,快,青牛府中出事了!”

  “啊!”庞涓大惊,急问,“快讲,什么事?”

  “老老少少,数百家眷拥进青牛府中讨要抚恤金,青牛一金也拿不出,跪在院子里哭哩!”

  天哪,这个刀枪丛中无所畏惧的铁打的汉子,竟为这一点抚恤金而跪在院中哭泣。庞涓不寒而栗,二话不讲,拔腿就朝青牛府中跑去。

  桂陵战中,假使没有青牛,庞涓简直不敢想象结局。为保庞涓,青牛多处负伤,有两处直接伤及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在庞涓严厉看管下,青牛非常听话地一直窝在府中静养,不想今日竟……自鬼门关前被庞涓救下一命后,青牛感恩戴德,唯庞涓马首是瞻,但凡征战,无不舍死忘生,屡立战功,成为庞涓旗下排名第一的虎将,统领大魏最强劲的虎贲之师。魏惠王论功行赏,赐予青牛一座府宅,与庞涓府宅只隔三户人家,同属一个街坊,不消一刻,庞涓就匆匆赶到,远远望去,门前果然聚着一大堆人,尽皆缟素。

  庞涓大步赶前,庞葱大叫道:“父老乡亲,让一让,庞将军来了!”

  听闻是庞涓,众人齐围过来,扑他前面跪下。

  庞涓安抚几句,在众人让开的夹缝中走进院子,赫然看到满院缟素,依旧绷带缠头的青牛五体投地跪在当院,一个抱孩子的年轻女子跪在他身边,孩子哇哇大哭。女子叫翠屏,是为国捐躯的前老将军龙贾膝下幺女。

  翠屏幼习武功,爱慕英雄,其夫本为龙贾旗下左军裨将,从龙贾战死于黄池,没有子嗣。丈夫走后,翠屏孀居数年,庞涓于两年前保媒嫁给青牛,过门次年即生一子,今已两岁,虎背熊腰,俨然一头小牛了。

  “青牛兄弟!”庞涓急赶过来,在青牛身边蹲下。

  听到庞涓声音,青牛悲声长号:“将军——”泣不成声。

  庞涓转对庞葱:“快,扶青牛兄弟回房,他动不得!”

  庞葱招呼两个仆从,不由分说,将青牛架入房中,置于榻上,交给翠屏照料。

  两百多缟素男女,有老有小,齐刷刷地当院跪着,将个偌大的院落塞了个满满实实。没有哭声,也没有人多说一句话。所有诉求,尽在不言之中。

  “阿弟,”庞涓看向庞葱,“家中可有存金?”

  庞葱凑他跟前,小声禀道:“有,但不多了。”

  “多少?”

  “百二十镒。”

  “大声讲!”庞涓厉声说道,“有金多少?”

  “百二十镒!”庞葱这也提高声音,让院中所有人听个明白。

  “银子呢?”

  “五百八十镒。”

  “封地共有多少田产?”

  “这……三百一十井!”

  “所有田产尽皆变卖,家中金银一镒不留,全部用作抚恤阵亡将士!”

  “阿哥,”庞葱惊呆了,压低声音,“府中也得花费,还有三十金是……是大王送给嫂夫人的陪嫁,动不得呀!”

  “没有动不得的,因为你的嫂夫人是个魏国人。”庞涓一字一顿,转向众人,声情并茂,“诸位父老,诸位姐妹,我们的勇士已经流血,我庞涓,还有我夫人,纵使上天入地,也决不会让他们的亲人再度流泪!”不待众人回话,拳头一紧,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院内院外,所有人都听到了,所有人也都流泪了。没有谁再说一句话,一个个不无感动地跟在庞涓身后,四散离去。

  一番危机被庞涓披肝沥胆的几句豪言壮语轻松化解。然而,庞涓的心情并未因化解危机而显出轻松,而是愈见沉重。

  回到府中,庞涓将自己关进静室,也即他藏书颇多却很少翻阅的书房,在一堆又一堆的尘封竹简中闭目冥想。

  他的心在滴血,不是为他的库银,不是为他的田产,也不是为那些阵亡将士的亲人们讨要抚恤的无奈与泪水。

  所有这一切,尽皆不在他的视界之内,也不应该成为他的关注。

  他的心在为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近两万多武卒一朝覆没而滴血。为了这些武卒,他不知花费多少时间,更不知耗费多少心血,而要再建武卒,又将何其艰难!

  正自伤感,外面传来脚步声,房门不敲而开,一人脚步甚轻,径走进来。

  在这府中,敢于这般走进静室的只有一人,就是夫人瑞莲。

  “夫人,”庞涓看也不看,下逐客令道,“你且回去,我这要静一静。”

  来人没有出去,在他对面缓缓坐下。

  “夫人,去吧,不要听信葱弟,不到万不得已,夫君断不会动用夫人的压箱物。”庞涓又出一句,显然是在解释。

  “啧啧啧。”来人轻轻击掌。

  庞涓陡地睁眼,惊愕道:“张兄!”

  正是张仪。

  “几时回来的?”庞涓急切问道。

  “就这辰光。未及回府,直奔庞兄来了,肚皮饿得紧呢!”

  “来人!”庞涓朝外大叫。

  “不必了。”张仪笑道,“在下见过葱弟,他这在安排呢。”盯视庞涓,“观庞兄气色,心事浩茫,好像有什么在挠心呢。”

  庞涓给出个苦笑。

  “唉,”张仪长叹一声,“好好一局棋,只差一星点儿就下成了。”

  “是哩。”

  “这讲讲看,庞涓在为何事挠心?”

  “除了武卒,还能有什么?”庞涓又出一声苦笑,摇头,“两万多兄弟呀,任一个都是一等一的汉子,一夜之间,全没了。”

  “呵呵呵,”张仪笑出几声,“在下以为,真正挠庞兄之心的并不是这些死卒。”

  “哦?”庞涓看过来。

  “武卒,可以重建;钱粮,可以聚敛。再说,尽管我在桂陵有所折损,在邯郸却有斩获。此番撤军,嗣将军运回来的并非只有棺木呀!”

  “张兄是说……”庞涓面现喜色。

  “邯郸国库,在下早已盘查清点,能搬动的这都放进棺木里了。”

  “多少?”庞涓压住喜悦。

  “金不下万镒,其他财富,也有一些,或可应对一时之困。”

  “好!”庞涓以拳击案,略略一顿,颜色又沉,“唉,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哪!”

  “先有这杯水再说。”张仪两眼盯过来,“真正挠庞兄之心的,并不是这个,庞兄可想听否?”

  “涓愿闻其详。”

  “是孙兄。”张仪敛住笑,“一局赢定的局,让凭空杀出的这个孙兄毁了。”

  “是啊!”庞涓不无沉重地喃出一声,牙关咬得咯嘣响。

  “就我观之,”张仪斜他一眼,“孙兄没有什么了不起。譬如此番救赵,孙兄所用计谋,叫避亢捣虚,不为新奇。其实庞兄早就料到了,现在想想,当初庞兄转攻邯郸,正是有力之击。如果庞兄那个辰光回援大梁,便是上了孙兄之套。孙兄之所以赢在桂陵,不是孙兄谋略高超,而是孙兄赢在暗处,庞兄未料到孙兄在齐,以为对阵的不过是田忌而已。若是庞兄晓得孙兄在齐,结果一定不是这般,相信庞兄会另有……”故意顿住。

  “是啊,”庞涓长叹一口气,“若是晓得孙兄在齐营,在下就不会走此险棋,在下就会调兵遗将,在自家的地皮上与他慢慢磨,耗死他!”

  “正是。”张仪竖起拇指,“再说,在鬼谷之时,就在下所知,庞兄总是胜孙兄一筹,从未落败于他。”

  “唉,”庞涓长出一叹,“彼一时也,此一时也。”

  “此言何解?”

  “不瞒张兄,真实而论,在山中之时,在下强于孙兄。出山之后,孙兄之谋,远胜在下矣。”

  “哦?”张仪睁大眼睛,“可有说否?”

  “因为孙兄得授其先祖孙武子的《孙子兵法》,而在下……唉!”

  庞涓再叹一声,沉重地摇头。

  “孙武子的兵法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张仪嘴角一撇,“谷中之时,在下听大师兄讲,庞兄早已得下《吴子兵法》。兵法在下不知,难道《吴子兵法》不敌《孙子兵法》么?不瞒庞兄,听先生说,《吴子兵法》与《孙子兵法》不分伯仲。在下一直好奇,如果吴起对阵孙武,又会如何?”

  “在下也曾好奇此问,”庞涓苦笑一声,应道,“只是,在下今日不作此想了。”

  “哦?”

  “因为孙膑得到《孙子兵法》全本,而在下……”庞涓迟疑一下,低下头去,“却未窥《吴子兵法》全貌啊!”

  “咦?”张仪明知故问,“这就奇了,在下明明听大师兄讲,先生将厚厚一册共四十八卷吴子兵书全都交给庞兄了呀!”

  “唉!”庞涓被逼无奈,只好长叹一声,将谷中先生授书之事略述一遍,道,“唉,也是在下图个省事,以为抄录一册,方便日后翻阅,细细领会,不料被那野猪叼走。也是在下多心,忧心先生再将此书传授孙兄,竟将原册扔下断崖,谎称被风吹落,本以为先生不再追究,谁料先生以为在下已将此书熟记于心,竟使师兄、师姐将散简全部捡回,一把火烧了。唉——”再三惋惜。

  “哎呀,”张仪故作惊讶,“庞兄,你怎不早说呢?这部兵法,在下倒是见过!”

  “啊?”庞涓大是惊怔,“此等隐秘之事,你如何得见?”

  “呵呵呵,”张仪笑出几声,“庞兄有所不知,那日大师兄与师姐各提一捆竹简回谷,途中恰好遇到在下与苏秦,在下问是何书,大师兄说,一本破书,不知让谁扔到山崖下了,师父一大早就让去捡,累得够呛呢。在下好奇,上前讨看,师姐不让,催走,大师兄见在下死缠烂打,就让在下瞄上几眼。”

  见张仪讲得滴水不漏,庞涓信服了,听他说到瞄过几眼,心里一动,顺口问道:“听闻张兄过目不忘,可否记得?”

  “记得,记得,”张仪甩下脑袋,“在下别无他能,也就这点本事了。”

  “那……”庞涓眼珠子一转,“张兄能否诵出一章,让在下开开眼界?”

  “不知庞兄想听何章?”

  “就第一章吧。”

  “庞兄请听,”张仪微微闭目,顺口吟道,“吴起儒服,以兵机见魏文侯。文侯曰,寡人不好军旅之事。起曰,臣以见占隐,以往察来,主君何言与心违?今君四时,使斩离皮革,掩以朱漆,画以丹青,烁以犀象。冬日衣之则不温,夏日衣之则不凉;为长戟二丈四尺,短戟一丈二尺,革车掩户,缦轮笼毂,观之于目则不丽,乘之以田则不轻。不识主君安用此也?若以备进战退守,而不求能用者,譬犹伏鸡之搏狸,乳犬之犯虎,虽有斗心,随之死矣!昔承桑氏之君,修德废武,以灭其国;有扈氏之君,恃众好勇,以丧其社稷。明主鉴兹,必内修文德,外治武备。故当进而不进,无逮于义也;僵尸而哀之,无逮于仁也。于是文侯身自布席,夫人捧觞,醮吴起于庙,立为大将,守西河。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余则钧解。辟土四面,拓地千里,皆起之功也……”

  “正是,正是。”见张仪诵得一字无差,庞涓大是惊奇,连赞几声,急急问道,“敢问张兄,吴子兵书一共四十八章,张兄能否全部记诵?”

  “都是陈年往事了,能否全部记诵,在下倒是不敢担保。庞兄可拿酒来,待在下喝个半醉,不定就能诵出了。”张仪卖个关子。

  庞涓二话不说,喝叫庞葱端上酒肴。半坛酒下肚,张仪豪气生出,接过朱笔,趁酒兴将四十八章一气写出二十四章,推说累了,回府睡过一宿,复来庞府,又喝半坛,将后面二十四章悉数写出。张仪所写是庞涓比照原文一字不落抄写下来的,且是全文,而庞涓所藏只有前六章,且是他自己事后忆起的。庞涓对自己的记忆力本就不很自信,一直怀疑这六章与原文有出入,今日得见原貌,渐渐忆起当年所抄时的感觉,唏嘘叹喟不已,连呼快哉。

  张仪一边写,庞涓一边读,张仪写完,庞涓也就读毕了,由衷拱手赞道:“张兄真乃奇才也,相隔如此久远,竟能诵得分毫不差,实让在下叹服!”

  “呵呵呵呵,庞兄这已读到全本,当可与孙兄一决高下了。”

  “诚吾愿也。”庞涓拳头握紧,晃几晃道,“不瞒张兄,在下平生只此一愿,就是成为天下第一兵家。不想先生暗将孙武子兵书授予孙兄,让在下心生块垒。有此书在,在下这就重整武卒,与孙兄见个真章!”

  “庞兄定能胜出!”张仪赞他一句,接道,“在谷中之时,在下依稀记得孙兄讲过一句话,说是他先祖兵书上的,大意是,‘上兵之法,在于不战而屈人之兵。’在下窃以为是。齐国之事,在下已有不战而屈人之策,庞兄或可不必在疆场厮杀呢。”

  “这倒不爽了。不过,”庞涓略顿一下,倾身问道,“敢问张兄是何妙策?”

  张仪耳语。

  庞涓长吸一口气,握拳道:“好一个张兄,你这叫杀人不见血啊!”

  齐国营帐里,先因襄陵失利、后因走脱庞涓而被田忌连降三级贬为偏将军的牟辛,与几个此时军阶皆高于他的心腹爱将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酒喝多了,舌头就管不住了,牟辛借着酒兴,大发牢骚,说田忌与邹相有私怨,今朝是借伐魏之机公报私怨,等等。并说活捉庞涓是多大的功劳,自己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之所以避让,是战马受惊,所有部众皆可作证。牟辛越闷越喝,越喝越说,越说越闷,到后来干脆将邹、田二府多年来明争暗斗的老底一窝儿全端出来,听得几个心腹心惊肉跳。

  几人正自发泄,忽听“嗖”的一声,一箭飞来,直插在立帐的一根木柱上。

  隔帐有耳!

  所有人的醉意全都吓醒了,几个部将摇摇晃晃地追出帐门,却连鬼影子也未见到。再回帐中,惊见吓傻了的牟辛仍旧对着那支飞箭发呆。

  一员部将赶上去,拔下箭,感觉异样,再看箭头竟有机关,扭开一看,里面绑有一团丝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迹,那将军却不识字,凝眉看一会儿,道:“将军快看,上面是字!”

  牟辛这也醒过酒来,审看一时,二目忽地睁得溜圆,一颗激动之心压不住阵阵狂跳。

  “将军,所写何事?”捡信之人看出异常,急切问道。

  “呵呵呵,不是大事,不过是笔生意。”牟辛将信函小心翼翼地袖入囊中,起身拱道,“诸位兄弟,在下有桩紧事,这要赶往临淄,田将军若是问起,烦请诸位支应一二。”

  牟辛当下带上三匹快马,轮番骑乘,连夜驰奔临淄,进得相府,长叫一声“主公”,哭倒于邹忌脚下。

  “牟将军,”邹忌长叹一声,将他缓缓扶起,“犬子之事,老朽已然知情,还要感谢将军呢!”

  “主公请看!”牟辛收住哭,从袖囊中摸出密函,双手奉上。

  邹忌接过,启开阅毕,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一晃,不由自主地打个趔趄。

  因为此书不是写给别个,而是写给齐将田忌;署名之人,是闻名列国的公孙衍。

  书曰:

  子期兄台亲启,前函悉知,襄陵城南二十里外桦林套索已备,专候野驹。

  在下已约郑兄于明日申时引驹入套,必除此驹以快吾兄。在下所重,在义不在利,酬金云云,不足挂齿。

  犀首顿首。

  “子期,犀首!”邹忌稳住身子,一字一顿,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

  子期是田忌的字,犀首则是公孙衍的绰号。

  “主公,”牟辛已站起来,恨道,“令公子是被田忌那厮活活害死的!”

  “我……我……我那受到陷害的昊儿呀!”邹忌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主公,”牟辛不失时机地添油加柴,声泪俱下,“令公子受人陷害,末将浑身是口也解释不清,眼睁睁地看着令公子他……他被田忌那厮送往断头台呀,我的主公啊。如果不是此信,末将……”哭绝于地。

  邹忌伤悲一时,猛地想起什么,擦去泪水,将公孙衍的密信小心翼翼地放到案前,反复验看,忽又记起公孙衍在为秦相时向齐国发过国书,让人寻出相府所存副本,反复查验,字体果是一般无二,眼前之函,是公孙衍手书无疑。

  邹忌再无疑虑,载牟辛径入信宫,当殿号啕大哭。

  “邹爱卿,”见老相国哭得这般伤感,威王大是惊愕,“你这是为何?”

  邹忌也不解释,悲泣一阵,将随身携带的包裹置于威王面前,泣拜于地,道:“我王慈爱,臣邹忌祈请我王,念及老臣效忠齐室多年之情,将此相印收回,另授圣贤。”

  “这这这,”威王越发糊涂了,“邹爱卿呀,你这般说辞,究底是为何事?”

  “回禀我王,”邹忌哽咽道,“不是臣不想尽忠,是臣……不敢再尽忠呀。有人处心积虑,设计害死臣之孤子,下一步,必是设计老臣。

  臣……五十有六,尚有数年阳寿,祈请我王收回印授,准允老臣回乡颐养天年,留个全尸吧!”

  “邹爱卿,”威王听出名堂,正色道,“你且起来,有话慢慢说!”

  邹忌从袖中掏出密函,双手呈上,道:“臣之委屈,尽在此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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