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南方的酒店(3)

　　汤和明得意地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贪婪地望着这位睡美人。他的内心在煎熬着，翻滚着。刚才，曾美格对他说的一席话，让他感到好不懊恼。他对曾美格产生了一种怪怪的仇恨。他想：他妈的这个小婊子，我怎么能打动别人就偏偏打动不了你呀？他咬牙切齿，骂骂咧咧，太阳穴处青筋“怦怦怦”跳动着。他眼珠子瞪得血红，像头饿急了的狮子盯着猎物一样不错眼珠地注视着躺卧在床上的年轻女郎。她那红扑扑的脸简直就像是刚出水的芙蓉花，那微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翕动的鼻翼，鲜红的嘴唇，美得那么匀称，那么性感，那么叫人心驰神往，“倏”地一股烈火在他胸中点燃，升腾，一种情绪在他内心撞击、骚动，尽管理智提醒他竭力控制，但他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按灭电灯，像只饿狼似的猛扑了上去……

　　曾美格一觉醒来，高高的太阳已爬上玻璃窗，尽管有窗帘遮掩，屋里已经明明亮亮。

　　她挺身而起，见自己赤身裸体，衣服零乱地扔了满地，便知昨晚发生的事情，顿时满脸羞涩，心惊肉跳起来，她慌乱地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下地去找寻自己的衣服，见汤和明仍一丝不挂地睡在自己身旁，感到无比羞辱，抡圆巴掌，照着他赤裸的肩膀“啪啪”就是狠狠的两下。

　　汤和明伸伸懒腰站起来，双手擦擦惺忪的眼睛，见曾美格仍没穿衣服，那洁白如玉的身躯，那隆起的带着红晕圈圈的乳房，再次强烈地撩拨他的心，情不自禁地唤了声“我的宝贝！”伸出胳膊就又把她紧紧抱住。

　　“你这个流氓！”曾美格狠狠骂了一句，用力把他搡开，“你这是欺负我！骗我！你这个不是人的狗东西！呜呜呜——”一边骂一边抱着头蹲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浑圆的肩头微微颤抖。这骂和哭使汤和明没了兴致，忙过来劝说：“美格，你看看，这都怪我。是我的不对！”

　　“你还算不算人呀你！”

　　“我是流氓，牲畜，你打我吧！”汤和明说着伸过了脑袋。

　　“我要去法院告你强奸罪！”曾美格一下子离开他老远。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护在胸口，气鼓鼓地说。

　　“别呀！美格，也不能全怪我呀！这事情发生跟你也有关系呀！”汤和明满脸赔笑说。

　　“跟我有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是我勾引你不成？啊？你说！”曾美格止住了哭泣，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地说。

　　“也怪你长得太美了，我太爱你了呀！”

　　“呸！那你也不能灌醉我把我强奸呀？”

　　“那你去法院告我吧。”汤和明笑着说，“就是去了法院你也……”

　　“好！你不怕就好！算你有种。”曾美格已经穿好衣服。她冷静地对着镜子拢拢散乱的头发，拔门要走。

　　“你还真去呀？”汤和明急了。

　　“姓汤的，咱们走着瞧！”她想好了，先一个人去火车站坐火车回中京。到了中京再和你汤和明算账！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发誓道。别以为有俩臭钱你就敢随便欺负人！我曾美格可不是你给俩钱就能打发的！你就得意忘形吧，我让你蹲不成监狱我不姓曾！

　　“回来，美格，回来！我错了，美格，求求你回来！啊！”汤和明意识到不妙，急忙闪身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他还光着身子呢，曾美格厌恶地作呕吐状。转身望着窗外，窗外，特区那一座座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笔直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

　　曾美格对汤和明这唐突的非法之举是又气又恨，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文志。此刻，她在心里哭泣着说：程文志呀，程文志，我对不住你了，你再找别的女孩去吧。也不知道你现在伤养得怎样了？看来命运是不想让我跟你在一起呀！

　　对于程文志，她打从内心深处是喜欢的。程文志没有钱，但是，她不在乎这些，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把金钱看得重于一切的。她怕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一切到底还是发生了。自己的贞操在睡梦中被一个讨厌的人强行夺走了。而且，此人是一个大她二十多岁足可以做她父亲的人。她恨汤和明，也恨自己。恨自己就不该跟他来珠海。曾美格胡思乱想着，又气又恨浑身简直没了力气。

　　突然，她发疯般地对汤和明破口大骂：“你怕了呀，怕你别做呀？你以为我曾美格是省油的灯呀！你以为所有女人都跟胡佳一个德性呀？老实告诉你汤和明，回了中京我不去法院告你我不姓曾！我要让你知道到底是你有种还是我有种！”“别！别！别！美格。是我没种，我没有种。”汤和明脸上笑着，心中却敲起了小鼓。他从内心里开始感到害怕了。他还没见过撕破脸皮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厉害，他预感到曾美格身上有一种危险的东西——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他开始对昨天晚上的荒唐和冒失后悔起来。

　　他转念一想，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就你还这么封建保守，这么不开窍？自己跟胡佳、吴静她们也都这样子过，人家怎么就没什么？他想曾美格这样做，也许是想多从他这里诈几个钱？他假惺惺地握住曾美格的手，谄笑着说：“美格呀，这年代已经变了，跟早先大不一样了啊，你脑子里的许多旧思想也早该抛弃了。你瞅这会儿这社会多开放，你还大学生呢，脑子干吗不灵光些？要紧跟时代的脚步，要学会与时俱进嘛！就你我之间这点破事儿，现在算什么呀？”“啊，呸！”曾美格狠狠啐了他一口，死死盯住他的眼睛，说：“你以为人跟人都是一样的吗？你的想法也太天真了吧？”汤和明不恼不怒，也不把那唾液擦去。他接着平静地继续对曾美格劝说：“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大学生们有的在学校里就开始同居了吗？校园里还有专门出售安全套的机器呢？远的不说，就说珠海吧，做生意发了财的在外边养情人的多的是。干吗脑筋那么僵化呢？我这样做是对不起你，不过我以后想对你好难道还不行吗？”曾美格心地善良，她本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汤和明的这几句话，有那么一会儿吹进了她的心里，她一下子对汤和明的行为理解并原谅了。但很快她就又更加地憎恨起来，她恨大学生同居，她恨包二奶的人，更恨被包的二奶们，她恨这个性开放的年代。她想不通，为什么经济发展了，社会道德风尚却开始一天天滑落了。钱是个好东西，但应该凭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地去挣。曾美格，就像一株傲然挺立的白莲花，现在，也被身边的狂风一下子吹得夭折了。她茫然四顾，哀怨叹息。她哪里真愿意上法庭打官司告状呢？她本只是个来自农村淳朴本分的姑娘。汤和明，你知不知道，你霸道而任性的唐突行为，给这样一个固守自己操守与德行的初涉世年轻女孩带来了怎样具有毁灭性的打击与伤害吗？

　　这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臭男人，还喋喋不休地聒噪些什么呀，快闭上你的臭嘴，我不要再听你的花言巧语！曾美格把耳朵一下子捂上，无力地蹲在地上，“呜呜呜”痛哭起来。她想起了几天前在中京市经过华山路时亲眼目睹的一件事。一大群人围在铁道大厦下面，一个正值青春妙龄，看上去不过才20来岁的女服务员跳楼摔死了，几个警察抻着皮尺正在现场测量数据，女孩着一袭干净整洁的乳白色连衣裙，平静地俯卧在地上，身下淌满鲜红的血……听周围人说她是因为恋爱问题走上绝路的。女孩是从八楼跳下的。曾美格在想象中仿佛看见了女孩的样子，她一定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这么做的。曾美格在想象中一遍遍倒放着女孩跳楼的慢镜头：细心地穿好洗得干干净净的乳白色连衣裙，慢慢地走到阳台前，沉静地推开窗子，天空湛蓝晴朗，没有一丝风吹过，地面人群如蚁……没有人抬起头注意到她，女孩儿抿着嘴，好看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刹那间一切单纯如回到童年，她张开双臂，姿态无比优美，恍若一个生着白色翅膀的天使般飘然坠落……

　　不，我不能学她！我还年轻，我还没有活够。这个世界其实是非常美好的，可是，为什么我却会受到这样深的伤害呢？以前四个人伙着吃饭时，有一回文志对我说，这个世界无比的冷酷，人生非常残忍，受到伤害的总是最善良的人，最美丽的人，最勇敢的人。我还同他激烈地争辩呢。现在想想，他说得是多么有道理呀！唉，女人！弱者，开放的年代……

　　曾美格当然不会去干那样的傻事，但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对于她同程文志的感情，她也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她知道，这种事情，男人不管嘴上怎么说，心里都是非常在乎的。但她也不想像胡佳与吴静那样充当汤和明的玩物。

　　哼，那绝对办不到！她突然转身怒向汤和明，那眼神，盯得人心里直发毛，一字一句地说：“汤和明，我要你对你的行为负责任！”

　　“什么意思？”汤和明一愣，十分不解地说：“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只要你别闹事就行。”

　　“我一分钱也不要。你以为是个人都会稀罕你的臭钱吗？”

　　“那你想……”汤和明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我要你离婚。同我结婚。你已经把我害了。”曾美格不错眼珠地盯着汤和明的眼睛，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

　　汤和明眼睛忽地一亮，兴奋地说：“好啊！我也早想这样呢。”他冲动地把曾美格抱起来，用力脱她身上的衣服，说：“来，小格格，你太美了。太让我受不了了。让我们再玩一次……”曾美格不羞了，也不臊了，干脆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他来了个全裸，说：“给你。我把一切全给你。”汤和明贪婪地望着，一伸手又把她紧紧拥抱了起来。

　　事毕，叠好被褥，收拾好房间，曾美格用命令的口吻说：“汤和明，我反正已经是你的人了。我是粘上你了，黏上你了。你要是玩弄我，糊弄我，想欺骗我。我可绝不会轻饶你！实话告诉你，我有个表弟在上海是开地下赌场的，手底下养着帮全国在逃犯做打手。你要是不老实，敢跟我耍滑头，我就叫他派人来收拾你！”

　　曾美格哪有什么表弟在上海啊，她这样说，是吓唬汤和明。她这招着实把汤和明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对曾美格说他婚离不成，他想对她要一哄二骗三拖，等时间一长，见自己离婚确实困难，她肯定会妥协的。其实，汤和明想同自己老婆离婚也已经好久了，但他还真不能离。他有他的难言之隐……

　　当天晚上，他们登上了返回中京的火车。回中京后，汤和明没让曾美格再租住市郊的农民房，他在铁东区有套秘密房产正巧闲着呢。他简单购置了几件家具，沙发、电视、席梦思床……收拾收拾把曾美格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