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公开的举报信(2)
而马清白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他从刘泰来办公室出去之后，就径直去了保卫科，去那里查找这两天消化内科办公室周围的监控录像。保卫科的科长和马清白是多年的酒肉朋友，听了马清白的这个请求，也没有问为什么，马上找人把周末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可是非常不巧的是，正对着消化内科门口的那个摄像头这两天刚好坏了，由于医院的突发性治安事件也很少，所以保卫科就没有及时去修理。而旁边的几个摄像头，却由于安装位置和拍摄角度的关系，都不能够很清晰地看到消化内科这个方向的出入情况。<\/p>
这个线索断了之后，马清白并没有灰心，而是在心里重新把目前的局势又分析了一遍。前后梳理之后他把嫌疑人锁定在了消化内科内部。理由很简单，就算举报信上所说的内容全部都属实，可自己和别的科室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只会和自己本科室的人有利害关系。也就是说，外人是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力气去做这种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只有自己内部的人在利益的驱使下才会这么做，也只有内部的人才能够收集到这么详尽的资料。可是眼下也不是关键时刻，只有在那个关键时刻大家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平时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彼此相安无事的。不过马清白很快就联想到了最近出国名额竞选这件事，前后一联系，他断定这封举报信肯定是和出国名额竞争这件事情有关，只有这件事才会使他和别人产生利益冲突。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举报信上的内容其实都是几年前的，而这么多年来马清白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此类问题的投诉。偏偏在出国竞选刚开始，自己就遭到了别人的“暗算”，那就正好说明了这个幕后的黑手是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从而影响自己去参加竞选。目前够资格的候选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有顾礼和白三思两个人，最大的嫌疑就在这两个人当中。这两个人平时就对马清白不太“感冒”，大家除了业务上不得不商量外，其他的时候都很少交流。而且他们两个人在消化内科也工作了多年，对科室内部的一些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果他们做出这样的举动，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首先他们有充足的理由和明显的目的，其次他们也有足够的能力去收集这些资料，那是很容易理解的。不过马清白心里清楚，其实还有一个人可能具有很大嫌疑，他就是方圆。自从上次在副主任的竞争中马清白胜出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冷不热的，很难说方圆会不会利用这次机会摆他一道，就算不能伤筋动骨，多少也能让他头破血流。<\/p>
不过，这样的分析并没有让马清白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反而越来越混乱，因为他想来想去，发现真正有嫌疑的人并不止这三个人，整个消化内科的其他所有人好像在这件事情上都有嫌疑，甚至包括刘泰来。从他刚才的说话语气来看，马清白觉得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只有古田的嫌疑最小，毕竟他来消化内科才两年多，而且小伙子平时表现得非常谦和低调，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对自己所分派的任务也很少会说一个“不”字，总是踏踏实实地做工作。<\/p>
想到这里，他把古田单独叫了出来，打算问问他具体的情况，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p>
古田看到马清白把他单独叫了出来，原本稍微放松了的心马上又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甚至还以为是自己在哪个环节露出了破绽。<\/p>
谁知道马清白对他非常客气，只是很平静地问道：“古田啊，每天早上你都是我们科室第一个来上班的人，今天早上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呢？”<\/p>
听到这个问题，古田才松了一口气。马清白在盛怒之下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当时自己就回答不知道，现在又问这个问题，答案显然还是一样的。因此他答道：“好像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我来的时候就在我的座位上发现了这份资料，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别人搞恶作剧呢！”<\/p>
马清白又问道：“那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到其他桌子上是否也有这份材料呢？”<\/p>
古田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没有注意，我看到其他人来的时候也在自己的桌子上看到了这个东西，这才发现原来我们的桌子上都有！”<\/p>
马清白有点不悦地说道：“这种事情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啊。你是我们科室的秘书，对于文件性的东西你应该非常敏感才对。你要是早想到这一层，然后把其他人桌子上的全部收起来，再交到我这里来，那不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古田没有辩解，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有点愧疚地说道：“是啊，如果我早点想到，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p>
马清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在我们科室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平时和大家交流的时候，有没有听过有人议论过这件事情呢？”<\/p>
“没有，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起过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的。”古田非常肯定地摇头答道，他不明白马清白为什么问这个看起来非常愚蠢的问题。<\/p>
“那你怎么看这份材料呢？”马清白接着问道。<\/p>
“我？”古田看着马清白，好像有点不太明白这个问题，看到他点了点头之后，想了想，这才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呢，不过我感觉材料上写的那些东西不是很可靠。”<\/p>
“肯定不可靠！那是有人想搞事，有人想陷害我！”马清白恨恨地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想暗算我，要是被我查出来，那他肯定死定了。”<\/p>
古田看着马清白脸上恶狠狠的表情，顿时心里又有点发毛了。<\/p>
不过马清白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然后拍了拍古田的肩膀，低声地说道：“我告诉你，那个搞事的人肯定就在我们当中。你回去之后，帮我盯着点。要是有情况，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我。”停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古田啊，我可是很看好你的，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了，我会把你晋升这件事情早点报上去。另外，出国名额竞选这件事，我看能不能和上面协商一下，通融通融，给你报个名。”<\/p>
古田顺从地点头应允着，不过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他知道马清白的意思是想屈尊和他交换条件，古田帮他打听罪魁祸首，然后马清白利用手中的权力给古田好处。而古田对这个交易并不感兴趣，且不说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就算没有这个计划，古田也不会去求他，真要求人就直接去找刘泰来了，这还省事些。<\/p>
晚上，古田和方圆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一边吃饭一边说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古田由衷地佩服道：“方哥，你这招挺狠的哪，小弟佩服之极！”<\/p>
方圆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什么，这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古田接着道：“有几个地方我还不是很明白，想在这里请教一下。”<\/p>
古田有三个疑问：第一，为什么举报信的署名是“一群正直的医务工作者”呢？第二，这封举报信是怎么放在大家的桌子上的？第三，下一步该怎么办？<\/p>
方圆听完这几个问题，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很简单，署名‘一群正直的医务工作者’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让大家将这件事情和一群人联系起来，而不仅仅是某一个人的行为。如果仅仅是某个人的行为，那有可能会被人认为诬告或者是个人之间的矛盾。至于怎么将材料放到大家桌子上的，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你把握好时机就行了。这种事情也只能做一次，细节我就不跟你详说了。我还将这份材料放到了人事科长廖勇的桌子上，我相信他今天已经看到了。他是负责人事的，有义务去调查这份材料内容的真假，而不管调查结果如何，马清白的形象已经被这份材料影响了，我相信以后如果有考评之类的事情，他不自觉地就会将此事和马清白联系起来。如果这份资料只是我们消化内科知道，那么事情会很快平息的，毕竟家丑不外扬。可是如果廖勇也看到了，那么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我们现在不要着急，慢慢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就行，等合适的时候再出手。”<\/p>
古田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是有点紧张，特别是早上他突然叫我的时候，我当时吓得够呛，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下午他叫我出去的时候，我又以为他看出什么苗头来了！”<\/p>
方圆笑了笑，说道：“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我这计划虽然不至于天衣无缝，可糊弄他们这些人还是没问题的。对了，下午马清白叫你出去都说了些什么啊？”<\/p>
古田答道：“也没说什么，还是问我知不知道是谁干的，然后要我这几天留意一下有没有异常情况，他还拿我晋升的事来威胁我就范。不过，有一点要注意的是，他已经将举报信嫌疑人的范围锁定在了我们科室内部。”<\/p>
方圆撇了撇嘴，说道：“这有什么，他将嫌疑目标锁定在我们科室内部也是正常的，可关键是他找不到任何证据。没有证据他就算直接怀疑我也没用，怀疑谁不是靠嘴巴说的，一定要有证据。可他现在去哪里找证据呢？就让他猜去吧，看他能猜出个什么结果出来！”<\/p>
古田有点担心地说道：“万一他真的猜出是谁，就算他没有证据，也会给我们造成不利啊？他没证据大不了不吭声就是，可要是他给我们穿‘小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还不是哑巴吃黄连？”<\/p>
“他敢？他要是真的这样做，我第一个站出来问他凭什么！”方圆说道，“你放心，马清白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他怀疑最多的肯定是顾礼和白三思两个人，尤其是周末值班的白三思。说不定两人已经开始暗暗地掐起来了呢，我们就乐得看他们狗咬狗，哈哈。”<\/p>
古田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接着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p>
“我们？”方圆斜着眼睛问道，“古田啊，你可不要搞错了，你现在应该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而不是‘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的事情了，因为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从今天起我会尽量不参与这件事，剩下的就全看你自己了。”<\/p>
古田不解地说道：“你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马清白，就不想看看结果？”<\/p>
方圆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利用这件事出口恶气而已，结果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其实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恨他，只是一直以来都无意识地强迫自己跟他对立。经过这件事，我已经把我们之间的恩怨看得很淡了。我现在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只是朋友或者仇人，还可以有其他的存在形式。我和马清白也是这样，不存在多少仇与恨，更多只是观念不同、想法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不一定要你死我活的。倒是你自己，正好可以把握这个时机争取到出国名额，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p>
听到方圆这番话，古田感到非常意外，好像眼前的这个方圆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而是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原来古田一直以为方圆对马清白是多么的恨之入骨，之所以这么积极地策划这个事件，完全是为了报复他，而自己只是刚好卷入了这件事情中而已。可是现在看来，他完全把形势估错了，或者说形势没有估错，而是把结果估错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方圆所策划出来的这个计划，不仅仅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了却他和马清白的恩怨，最主要的是为了古田，这一点从当初方圆死命地劝说古田一定要参加这次出国名额的竞选就可以看出来。古田突然觉得，直到今天，他才真正地对方圆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以前的了解不能说是错误的，但至少是片面的。<\/p>
想到这里，古田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尽量平静地对方圆说道：“方兄，谢谢你的指点和帮忙。我一定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的！”<\/p>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已经是没有退路了。<\/p>WWＷ、xiaoshuotxt.netT*xt-小%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