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尾声一切才刚刚开始

　　作为一个由平民百姓家考上的公务员，在官场这个戏园子里，我可能会成为一个资深的看客，可能永远没有机会作为主角登台。

　　——贺青松语

　　政审结束后的第三天，贺青松接到通知到江阳市卫生局领取“国家公务员（机关工作人员）录用审批表”，当天下班之后，贺青松就去把表格领了回来。

　　第二天贺青松正准备去上课，江晓琴黑着脸走了进来，说：“贺青松，你可真是厉害啊，一边拿着学校的薪水，一边却偷偷地考公务员，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了面试、体检和政审，你这保密工作可真是做到家了。要不是有位老师上网的时候在政审名单中看到了你贺青松的大名，恐怕你要瞒到正式录用的时候吧。”

　　“江组长，我还要上课，这事等下我再跟你解释吧。”

　　“这课你不用上了，周副校长在办公室等着你呢，你快过去吧。”

　　贺青松心想这次肯定饭碗不保了，硬着头皮走进周副校长办公室。周副校长一改往日的和善，严厉地批评了贺青松一顿。

　　“学校不能再留你了，你去财务科把工资结了走人吧。”

　　“周校长，我知道，我这样做，违背了当初对学校做出的承诺，所以，不管学校如何处理我，我都没有异议。不过，在我离开邵氏学校之前，我想跟周校长讲一个两兄弟考公务员的故事。哥哥和弟弟都是师范大学毕业，毕业后都当了老师。但哥哥一心想要从政，于是走了公务员考试这条路，可谁知天意弄人，接连几次考试都失败了。第六次落榜时，他绝望了，更不幸的是，因落榜而神思恍惚的哥哥，遭遇了一场车祸，就此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哥哥的离开，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弟弟。他的弟弟与哥哥不一样，他不喜欢官场，更不向往官场，他只想简简单单地做一名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但哥哥的突然离开，改变了弟弟这一坚持多年的想法，使其毅然踏上了公考之路。

　　但这条路，他走得并不轻松，一路走来，他遭受了家人的反对，丢掉了令人羡慕的工作，经受了失恋的痛苦，忍受了病痛的折磨，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在经受了这些磨难之后，他成功了，他用自己的成功弥补了哥哥的遗憾，告慰了哥哥的亡魂。”

　　“故事挺感人的，但是，你所说的这个‘弟弟’很可能一心为了实现哥哥的遗愿，忽视了自身的特长所在，他可能只适合当一名教师而不是去做一名公务员。他这样做，很可能由一条阳光大道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官场不似学校，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投身其中，也并不是所有有学识有能力的人都能在这个舞台上大放光芒。”

　　周副校长的话，无疑是在提醒贺青松，坚持很重要，但选择目标更重要，坚持一个并不适合自己的目标是断不可取的。

　　“谢谢周校长提醒，这些我都考虑过。也许，就我目前的性格、能力而言，并不适合官场，但最起码，我会设法努力改变，设法适应并力求有所成就。

　　或许，正如一些朋友说的那样，无论我怎么锻造，都适应不了官场的残酷，更别说在官场中实现价值，绽放光芒了。对于这一点，我是有充分的心理准备的。不管以后在仕途这条路上我能走多远，我都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贺青松说完，朝周副校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先去财务科结算了工资，然后回宿舍收拾了行囊。和上次一样，收拾完行囊后贺青松照例打了个电话给周至高。在等周至高的时候，又发了条短信给苏小末，把被解聘的事情告诉了苏小末。苏小末回了条短信，说我请假到学校来接你吧。尽管贺青松说没必要，但二十分钟后，苏小末还是打着车赶到了学校，跟周至高一起，把贺青松从邵氏学校“接”到了周至高的住处。

　　又一次失业了，这一次，是继续找工作还是在家等待录用消息，贺青松和苏小末商量了一个多小时后选择了后者。经历了几个月的奋斗，贺青松真的累了，他要利用等待消息的这段日子好好地休息休息。

　　在周至高那里住了两个晚上后，贺青松背着行囊回到了家中。每天上上网，看看电视，看看小说，陪爸妈聊聊天，日子过得轻松惬意。大概一个月之后，这次公务员考试的拟录人员名单出来了，贺青松和苏小末双双位列其中。

　　为了表示庆祝，贺青松把周至高、赵大鹏、朱琳、阿牛、辛路远这些同学都叫到家中，当然，也叫上了苏小末和卢清秋，在家里摆了一大桌，大家把酒言欢，共享喜悦。

　　七天的公示期过后，就是等待录用通知了。这个过程有些漫长，漫长得都让贺青松对自己是否被录取产生了怀疑。好在苏小末的录用通知也没下来，要不然，贺青松可就真的绝望了。

　　春节过后，寒意渐淡，春意愈浓，贺青松还是没有接到被录用的通知，但是，贺青松迎来了爱情的春天。他与苏小末之间，在现有的同事、战友、“同学”、师徒这些关系的基础上，又多了一层关系——恋人。

　　初八那天，是机关单位节后恢复上班的第一天，贺青松对这一天充满了期待。这天中午，苏小末打来电话，说她已接到录用通知了，刚刚特意去人事局领取了《公务员录用通知书》，根据安排，过了正月十五就可以去上班了。听到这个消息，贺青松是又高兴，又失落。十五那天，贺青松再次把苏小末叫到家中，和爸妈、妹妹一起围炉吃饺子，看元宵晚会，度过了一个快乐难忘的元宵之夜。

　　次日清晨，贺青松叫上朱琳，把苏小末送到了市计生委上班。就在回家的路上，贺青松接到了江阳市人事局打来的电话，称他已被录用了，要他近日到市人事局708公务员管理科领取《公务员录用通知书》。贺青松和朱琳便直接去了市人事局。

　　抚摸着通知书的一字一句，回想起公务员考试路上的种种辛酸，贺青松感慨万分，落下了眼泪。

　　三天后，江阳市卫生局办公室多了一位新面孔，他不卑不亢地向同事问好、请教。这个人就是贺青松。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他拒绝了家人，拒绝了同学，拒绝了朋友送他的要求，提前两个小时从家里出发，用徒步的方式来到了卫生局。贺青松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开启了他公务员生涯的第一天。当晚，贺青松更新了很久没有更新的博客，写下了这么几句话，算是对自己公务员考试之路的一个总结和对未来公务员之路的展望：

　　公考之路很苦。为走这条路，我付出了许多，失去了许多，也收获了许多。今天，我正式上班了。第一天上班，心情是复杂的，有喜悦，但更多的是不安。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这回是选择了一条活路还是选择了一条死路；我也无法预测，自己在这条陌生的路上，到底能走多久，能走多远。今天一天，我都在想，作为一个由平民百姓家考上的公务员，在官场这个戏园子里，我可能会成为一个资深的看客，可能永远没有机会作为主角登台。若真如此，那我就当一个资深的看客吧，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看幕开幕落、人笑人愁，想必也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