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试牛刀(6)

　　“我觉得这个项目本身有缺陷，我们虽然说自己是媒体，但是在大众心里，其实我们还是广告机，要想扭转大众的心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是凭借销售员在客户面前说两句话就能改变他们的印象的，虽然我们有文件，但一涉及到商业广告的费用来作为运营费用，明白人一眼就会看透里面的门道。前几天到公司的老鲁，我那同事，我在跟他提起这个项目的时候，他对这个宣教平台的印象也是广告机，作为广告机，目前的竞争对手，从品牌、点位数量。点位质量上，都做的比我们好很多，这次我在上海，发现我们的电子屏位置很不好，有些甚至都在没有人经过的位置，这是第一个问题。”说完，我把自己这几天在医院拍的电子屏的照片和已经整理出的详细记录，从电脑包里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张勇顺手拿过去，翻着看。

　　“麒麟，你继续往下说。”袁清没有急着解答我的问题，示意我把自己的疑虑都说完，我刚想继续，外面响起来敲门声，是财务的小姑娘送账本来了，袁清接过了账本第一时间看起来。

　　之间他随手翻开一页，只瞅了一眼，就对我和袁清说：“咱们先等会儿再说上海的事，麒麟，你现在帮我查查，路卫红买的电话程控交换机，我这里正好有他报销的费用单子，牌子是T牌，型号是XXL101C。”

　　我一愣，随后理解了张勇是让我在网上查官方报价，于是快速按照品牌型号输进了搜索引擎里，敲了一下回车，几家IT网站的报价和比价都出来了。

　　张勇起身站到了我身后，当看到那些报价时，他气呼呼的喊了句：“真是翻天了，这网上报价区间是三千四到三千六，实际买价格更低，这路卫红的报销单金额是六千八，翻了一倍，你说这种人不是人渣是什么？”

　　袁清也坐不住了，他性情起来比张勇反应还激烈，立即抓过手机，播下一串数字，要知道，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路卫红，你也太没数了，我一直信任你，没想到从投资到了第一天，你就没打算好好干，你买的那交换机，比市价高两倍，这个你怎么交代，对了，还有你买的那些电脑，单子我还没查，估计也是虚高，你要识相点，把钱给我退了，要不你就等着收法院传票，这事儿你要耍赖皮，我就告诉牛志飞，老牛要想办你，后果什么样你自己清楚。”说完，袁清把电话挂了。

　　张勇冲袁清竖了竖大拇指。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大老板牛志飞断然不是普通人，细细想想，这牛志飞跟京城各高层都有良好的关系，要是真动了怒，是够路卫红喝一壶的。

　　“行了，言归正传，麒麟，咱继续说刚才的事，你想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袁清平静了一下情绪，站起身走到茶台旁，用茶刀切下一小块普洱，放进紫砂壶里，然后熟练的走水，泡茶，之后招呼我和张勇去茶台旁边坐下。

　　品了一口茶，我润润嗓子，继续说：“我在上海的妇产医院仔细观察过，在产科门口，那些来做检查的孕妇真正看我们节目的并不多，而在儿科门口，孩子们都盯着看电视上的动画片。这就说明，我们这个宣教媒体，对终端群体并没有很强大的吸引力，这一点，如果广告客户也很快意识到，那么，我们的客户前景不妙，如果没有客户，别说上市，这个项目盈利都很难。”我没有打任何的埋伏，把自己意识到的问题全盘拖出，说完，我看着袁清。

　　袁清看看我，又看看张勇，忽然问了一句：“这普洱茶好喝么？”

　　“没觉得好喝，我不懂这玩意，我就喜欢喝茉莉花茶。”张勇的性格真讨人喜欢，什么话都直说。

　　“可能我的造诣也不行，我觉得不能用好喝不好喝来形容，可能有的茶对于懂茶的人来说，确实能品出优劣，但我认为，品茶更多的在于一种意境，不在茶本身，喝茶的人，其实也是为了融入某个圈子。”张勇后来的这番话说的就不那么随意了。

　　“我泡的这款茶，是别人送牛志飞的，这饼茶市场价卖到6万，麒麟你觉得值不值？”袁清忽然问我。

　　“我肯定不会买这茶，刚才张哥说的对，茶的价值是要看人的圈子的，这茶能卖到6万一饼，且有人买，卖的不是茶，卖的是概念。”我继续品了一口茶，觉得这茶忽然好喝起来，也许是6万一饼的价格，让我有了心理作用。

　　“麒麟你说对了，很多事情的概念比他本身更重要，这就是为什么牛志飞还要选择这个项目的原因。”袁清边说便把杯底的茶，浇在茶台上一只遇热水变颜色的貔貅身上。

　　“麒麟，张勇，我，路卫红、路卫东、孟孔包括韩从斌在内，我们几个人智商都不低，也都是商业老手，这些问题，相信大家都能看清楚，但牛志飞智商低吗？他能做到这么大，肯定智商更不低，对不？所以，这个项目，是个概念项目，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把概念传递出去，把概念的附加值扩大。”袁清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面色很凝重的说：“下面我说的这些，只在今天咱们三个之间消化掉，也不要跟任何员工和外人再提起来。”

　　我和张勇点点头，袁清继续说：“牛志飞当时要收购这个项目，并不是没有其他项目可收购，而且，他让我做了很深入的调查，调查的不是乐好公司，而是整个孕婴童行业。在未来，国家将会大力扶持文化产业，而且，孕婴童群体，又是最受关注的群体，两项一结合，才选择了乐好公司，现在的乐好公司，还不具备任何概念，包括前期路卫红拿到的人口中心的文件，这些都不是核心竞争力，要想做好这个概念，就要有更有力度的文件，还要有更壮大的声势，把势造出去，到时候，网络和声势的价值才是最大的核心竞争力。你们大概也都知道，分众传媒成功登陆纳斯达克，但是，分众传媒真正的财务报表却是亏损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资本市场的游戏规则跟做实业不一样，我们其实是在打造一个资本项目，而且，牛志飞收购这个项目，也是有资本市场的高人指点他这样做，至于什么高人和更细节的机密，可能连牛志飞老婆也不知道，更别说我了。”袁清调侃了一句，打住了话头。

　　“那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就算按照资本路子走，现在这些问题也要一个个解决才行，总不能一年下来，就一两个客户，就能让公司上市吧。”张勇很显然将了袁清一军，而我的想法跟张勇不谋而合，我没有他这样的直白。

　　“你说的对，再怎么运作，客户还是核心，而我已经正在运作变通的事情了，牛志飞在把这一摊交给我的时候说过，如果有需要他解决的问题，尽管提出来，我已经向他提了一个要求，我要求他通一下卫生部的关系，最好能让卫生部下个文件，这样我们整体项目档次就提上去了，相当对于人口中心的文件，不知道要管用多少倍。现在牛志飞人虽然在美国，但他在积极操办这事呢，这个月就会有眉目。”袁清的这些话，是在给我和张勇信心，也是在告诉我们，其实我们能想到的他也都想到了，我仔细想了想，如果牛志飞真能运作到卫生部直接下文件，那么，我们就不用发愁客户了，到时候客户和我们合作，就相当于跟卫生部合作，那在老百姓心里，自然是有绝对的档次和安全感的，什么产品也不会愁卖的。

　　“上海这边的事情，我看需要你亲自去一下，韩从斌表态很明确，如果我们给不了他足够的利益，他不会放弃现在依然还在做的医药代表这一块业务，而且，韩从斌觉得，另外一种模式是，我们认为把上海所有的需要进驻的妇产医院名单给他，他开个价格，并向我们做承诺在一年内把电子屏都放进去，如果我们觉得价格合适，就放心让他做，一年后，给我们一个完整的渠道……”我把在上海跟韩从斌的接触以及韩从斌的主要意图详细说给了袁清和张勇听，同时也把上海公司现在的人员情况也都梳理了一遍。

　　袁清听过我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决定了，把韩从斌招到J城去谈，在我们的主场，我要跟他好好谈谈因为他提的任何一种模式，我都不可能接受，但当前这个人还要用一下，我要先稳住他，平安过度，等到牛志飞那边运作文件有眉目了，我还有第二招棋，到时候，恐怕就由不得他开条件了。”

　　“那么，我下一步做什么？”我主动请缨我的工作。

　　“这样吧，你在北京呆两天，之后我们回J城，理顺完韩从斌，你再去广州，看看楚珊珊那边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袁清看看我，我点点头，但是算算时间，已经出来了一周多了，虽然每天打电话，可我还是很想念泼猴。这再次验证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能做的只是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好，争取早日功成名就，退出江湖，陪着儿子安享天伦之乐，当然，我还想能有个自己爱的女人也时刻陪伴自己左右，脑子里顿时飘出了凌云的影子。

　　……

　　老鲁让我感觉到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把他推荐到北京来，没想到却成就了他的一段姻缘，说白了，人都是命，以至于后来满打满算，老鲁在乐好传媒公司就干了半年，却得到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看着对面的老鲁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讲他才来到北京一周的恋爱史，我惊得下巴险些掉在地上，老鲁带给我一桩我之前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的传奇。

　　老鲁刚到北京的第二天，在电梯里捡到了一个钱包，打开钱包，里面有几百块钱，还有一张身份证，细看那身份证，是一个长着圆圆脸的女孩，名字叫耿佳，1985年出生的，而身份证上的地址却是江苏省无锡市。

　　“大概是个北漂。这身份证和钱丢了，挺着急的。”老鲁动了同情之心，翻遍了钱包，找到了一张名片，于是老鲁顺着名片的线索，最终与耿佳成功接上头。

　　两人一见面，演绎了人世间的一幕一见钟情，两个人同样喜欢音乐，同样喜欢电吉他，同样K歌一级棒，而且，更重要的是，两人都觉得对方符合自己的审美观，而当晚一同去了北京著名的三里屯泡了个吧，又快速把感情做了个升温。

　　当爱情真正来临的时候，会让人疯狂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耿佳在第二天就搬到了老鲁租的房子里。

　　“耿佳是做什么的？”当老鲁讲到这里，我对耿佳产生了好奇，老鲁为我揭开了谜底。

　　耿佳到北京纯粹是来旅行的，她丢钱包那天，是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传媒圈聚集地，于是乘上电梯在写字楼里溜了一圈，却不料在电梯接电话是，不知不觉把钱包掉了。她在无锡经营着一家咖啡馆，家庭条件良好。

　　耿佳目前正在游说老鲁一起跟她回无锡，反正她家里也不缺钱，两人可以整天过着悠闲的日子，这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那你怎么打算的？”我问老鲁。

　　“我暂时还不想跟她回去。”老鲁答。

　　“你是不是觉得，吃软饭不太光彩？”我调侃他，没想到老鲁说出一番不同的论调：“我从来没认为吃软饭有什么不光荣，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只要当事人的双方，心里都觉得没什么疙瘩，感情甜蜜融洽，那不叫吃软饭，那叫家庭分工不同。比如我和耿佳。她有能力赚钱，不会为钱而发愁，那么她愁的是以前没有中意的男人，而我是她中意的男人，跟我在一起，她觉得快乐，我也觉得快乐，我们两个在一起，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呢。我会跟她回无锡，我找到了我爱的人，她在哪，我就去哪。”

　　我正琢磨着老鲁的话，老鲁用手指指我说：“我不跟耿佳走是因为你。”

　　“何解？”

　　“我最难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在风波庄喝酒的时候，是你真心的帮我，把我介绍给袁清，给我找了乐好这份工作，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来北京，更不会认识耿佳，你对我有恩，所以，我不能自己得意了，就忘记好哥们，我也看到了，乐好公司很复杂，关系复杂，项目也复杂，你以后在北京的时间，绝对少不了，你的状况不容易，我虽然帮不上你多大忙，但有两条我可以保证，第一，上面交代下来的活，我绝对干漂亮；第二，至少半年内我不走，刚来就走，你在袁清面前会很没面子。”老鲁的话还是让我心里一阵子温暖，但我不想他因为我耽误自己的幸福。

　　“你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北京的生活成本这么高，你为了还我个人情呆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该走就走你的，不过，我认为你暂时不走也挺好，是我觉得你和耿佳这感情进展也快了，目前处于热恋期，你们都不够理性，是不是彼此的真命天子，只有靠时间检验才最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