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今文篇 正版的山寨文言文 (15)

　　可是，最不可能的事情却往往在你接近绝望的时刻出现，正在庄子从回乡那一刻开始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趣和追悔的时候，门口娉娉婷婷地走进了一个女人，庄周不禁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太像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忙向桌子趴过去，侧着身子迎向女人伸过来的手，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矜持，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狼狈，庄周拼命地张开厚厚的嘴唇，几近变形的脸好像盛开的一朵花，心里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热气腾腾地弥漫开来，手心里的汗水随之滴滴答答地滴下来。

　　庄先生，我姓庄，叫依蝶。小姐笑意盈盈，轻启朱唇，这一刻，庄周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第五天，庄周从快活中爬起来。

　　梦里不知身是客，庄周揉着自己眼角的眼屎，又拍拍脑门，还是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已经处在渴望了几千年的成功中，所有曾经在生命中出现过的欲望好像在短短的几天里就已经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满足，还有什么是不能实现的吗？他还缺少什么呢？

　　现在的庄周，有了地位，有了权力，有了金钱，甚至连嫦娥都成了自己的秘书，还缺少什么？还有什么欲望是这个年代所不能实现的呢？疯狂的时代，疯狂的时代，所有的欲望与现实的距离只有三天而已，三天，三天而已。

　　什么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什么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已而为之者，殆而已矣，什么至人无己，圣人无名，神人无功，都他妈的玩泥巴去吧！

　　庄周把手从脚丫子里抽出来，闻了闻，长出一口气，突然，爆发出一阵敞亮的大笑，恰好经过庄周门外的路人都停下脚步，奇怪地望着被气流所震荡而飘舞飞扬起的贴在朱门上的半边福字。

　　颠覆完了脑瓜里所有曾经出现过的坚持，庄周突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今天，要陪依蝶小姐出去转转，或者说，是依蝶小姐要陪他庄周去四处转一转。

　　在庄周坠落于21世纪的家乡的第五天，他的快乐达到了生命中的极致，所有曾经有过的生命中的快乐的极致，美人相伴左右，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珠圆玉润，且小鸟依人，徜徉在凡人所几乎无法想象得到的舒适的人生中，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可是，庄周却嗅到一种莫可名状的寂寞在悄悄地、不时地袭上心头，怀念过去？毕竟他孤独习惯了，一下子跳进喧哗中，难免会有些别扭，抑或是高处不胜寒？还是对明天的恐惧？烈火烹油式的繁华背后大多潜藏着同样热闹的残酷，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只是，心中某个地方总是会在庄周快乐的巅峰处传来一缕一缕怪异的信号，挠得庄周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这种种感觉一直伴随着庄周，直到夜色笼罩了这个小城。

　　夜色也笼住了庄周的眼睛，庄周发现身边的女子的面庞和躯体都在灯红酒绿中变得模糊和不确定，头脑中传来的是一阵一阵的恍惚，他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身边女子的腰上，慢慢地靠近，一寸一寸，直到一把搭住，好像正在盗窃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庄周的心也一点点地挣脱原有的束缚，一点一点，最后，见没有遭遇到任何甚至是表面的抵抗，它终于脱缰而去，飘了起来，刚才有过的那一丁点儿虚无也就随着他的又一次成功而烟消云散了，现在的庄周，认为自己攫住的，是一个世界，一个向往已久的世界，这个神秘的世界里，有他渴望了千年的东西。

　　这个时候的庄周，想起了一句很久以前已经听说过的话：男人都是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的。并且为此而欣喜若狂。

　　第六天，庄周趴在床上，他睁不开眼睛，睡梦里，久违的那一只蝴蝶翩翩地飞舞，仰起头，在梦里看到的一片片湛蓝湛蓝的天空，无涯无际，云朵被风裹着，轻轻滑过头顶。

　　庄子翻了一个身，他终于醒了过来。

　　他从一阵混沌中走出来，刚刚过去的夜还顽固地残留在他的房间里，而一种暧昧的气息也顽固地留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昨夜无所顾忌的释放使他疲倦，躺在身边的女人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个简单的符号，欲望的看似毫无餍足在得到满足的那一刻就变成了一种厌倦，得不到的时候，他渴望着拥有，一旦走到这一切，他才懂得了这种得到是如何的虚无，身边的这个符号只是一种交换的牺牲品而已，还有他自己，也是。

　　现在的庄子，走进了生命中的第二次混沌：到底是他得到了他自己的欲望，还是欲望的绳索终于套上了庄周的脖子？

　　其实，他和这个女人一样，谁都不能够得到什么，他们都不过是欲望的牺牲品而已，和其他的奴隶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做的是自己的奴隶。

　　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把自己丢掉。

　　望着这个如此轻易就可以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庄子想，却怎么也想不清楚。一切忽然变得没有了意思，剩下的全是悔。

　　第七天，庄子悄悄离开了他的家乡，衣袖都没有挥一下。

　　他回到上帝的面前。

　　上帝正在和犹大下围棋，犹大抬头，见是他，就笑了笑，没有出声。

　　回来了，我的兄弟？上帝也抬了抬头，说。

　　唉，回来了，庄子平静地点点头。

　　七天前，太白金星向上帝密报说，他看了庄周生前所写的《庄子》，觉得庄周还有些尘缘未了，以至于千余年来一直为他的欲望在世间没有能够得到充分的满足而耿耿于怀，并且为此而忧郁不安，上帝说，那就让他得到满足吧！

　　于是，就有了满足。

　　当东施遇到卫慧

　　故西施病心而颦其里，其里之丑人见而美之，归亦捧心而颦其里。其里之富人见之，坚闭门而不出；贫人见之，挈妻子而去之走。彼知颦之美而不知颦之所以美。

　　——《庄子?天运》

　　自从春秋战国那个好事之徒庄周在其著作中将此等市井笑话夸大其词渲染一番之后，东施小姐的形象从此一落千丈，不但落了个千古笑柄，而且，直接严重地影响到她原先开的小酒吧的经济效益，村里的男人们远远见了她就远远躲开，而女人们则窃窃交口取笑，谁还敢光临她？

　　东施心里愤愤不平，同是女人同样有鼻子有眼的，凭啥西施那贱人就皱眉头就比俺好看？不就是丫靠那点儿小道消息、风流韵事出名吗？庄周这不招人待见的小报记者实在是可恶，若见了他，非“要把他的X撕烂”不可！

　　几千年下来，与西子捧心相反但几乎齐名的“东施效颦”，也成了世间最恶心的事情的代名词。

　　忍辱苟且偷安的东施在经受几千年来世人耻笑之后，在那么阳光灿烂生活美好的一天，当她在网上看到那两美女作家卫慧和棉棉的一系列骂街帖子之后，她顿时灵光一闪、茅塞顿开！她一边读着两人的帖子一边哈哈大笑：“俺从此可以翻身出头也！”次日，众多可爱复可怜的中国网民们便都在网易主页上看到了这样一个帖子：《两美女：老娘抽你丫的！》这份署名东施的帖子，开篇劈头就写道：“卫慧、棉棉，你们改悔吧！”然后时而笔触锋利，时而循循善诱，从自己一个被帮闲文人小报记者庄周污蔑诽谤而身心俱毁的惨痛亲身经历，对被广大网民集体精神强奸的两美女寄予老前辈式和革命战友般的关心和同情；同时又对两美女作家通篇呻吟、床笫交欢的色情文字给予迎头痛击，谓之“你两愣青的初体验可把我家小宝给带坏啦”。

　　总之这篇文字既同情又批评，既抑又扬，既体现了一个饱受传媒炮轰的老同志对后辈的关怀同情，也表达了为人父母者对这类床笫文字的深恶痛绝。帖子最后说：“你两愣青嫩着呢，也敢来丢人现眼？俺不想说别的了，一切在俺的新作《像东施那样疯狂》有交代。”帖子刚一贴出果然马上招来三千多人点击，一千多人的回帖，还上了精华版和网易首页，后来又经好事之徒到处转贴，再经各大传统报刊杂志转载，一时间成了网络上下的热门话题，有的.com还专门设立了“东施VS卫慧”的专题，不但提供BBS让已经分化成东施派和卫慧派的网民开骂对战，还专门请来了各界文化名人代表撰文分析。著名老作家陈老刀即撰文曰：“此乃世纪之交文化界一大盛事也，想不到隐匿多年的中国最早的妇女解放运动代表、优秀战士东施女士居然能站出来为已经风化堕落得不像样子的中国文坛说话，实乃一幸事也！”与此同时，网民们开始关注东施文章中提到的《像东施那样疯狂》一书。为满足广大网民的好奇心，著名搜索网站鸭壶专门请来了已经身价百倍、稿费高涨的东施女士来到聊天室做客。这是部分谈话内容：

　　东施：大家好！我已经来到活动现场了，欢迎大家对有关问题进行提问。

　　欲望手枪：东施偶像好！大家都比较关注，您写那个《两美女：老娘抽你丫的！》到底有何居心？是不是想踩着别人就上？

　　东施：俺吃的是中国米，流的是中国汗，有什么招人不待见的居心丫？俺是实在看不惯70年代的孩子堕落呀，痛心疾首之下就写那个帖子，没什么别的所谓居心。

　　内蒙古宝贝：偶像！您的新作《像东施那样疯狂》何时跟大伙见面？内容是关于什么？

　　东施：（笑）到时您不就知道咯！马上就会写完了：－）

　　好孩子糖糖：偶像呀，俺特想给您老写个信儿，有邮箱么？

　　东施：可以。missdongshi＠yayaho.com

　　自从著名“新生代网络作家”东施在鸭壶聊天室露面并透露《像东施那样疯狂》即将写毕之后，东施家里从深夜到深夜，一天24小时几乎不断地有海内外各大出版社打来电话要求取得版权，美国一家出版社居然开出了100万美元的天价，立马创下了中国五千年文人第一稿费的纪录！但最后，为表示高风亮节的崇高人格，东施舍远求近、舍高就低，把40万字的书稿交付给西藏一家文艺出版社出版，列为该出版社“铁老虎丛书”之一。

　　另一项文坛纪录又被东施刷新了！从交稿到付印到发行，最后只用了不到三天的超短时间！东施的处女作《像东施那样疯狂》正式出版了！

　　这部小说印刷极尽精美，封面是由著名摄影师精心为东施拍摄的写真玉照，只见东施双手捧心，眉头紧皱，赫然是千古美人形象“西子捧心”的翻版，但今番不同往日也，这个用新新人类的话来说“帅呆了酷极了”的形象，成了21世纪最流行最IN的打扮，成了经典，引来了街上无数少年男女的模仿——东施这回是彻底替自己报了昔日一箭之仇：谁还敢说东施效颦？东施今日引领了潮流，重新阐释了“美”的概念！就是西施再生，也非得活活羡慕死不可！东施得意地解气地想。

　　在这部40万言、由某著名骂嘴题词并欣然写序的小说中，东施彻底把自己给写进小说中去，她为广大网民和百姓深情回忆了当年自己是如何疯狂地创造出中国最早的行为艺术“捧心”的过程，却为西施不问自取抢夺了自己的艺术劳动成果，还为此背负了“效颦”的恶名至今。小说同时还穿插了自己和西施、范蠡、勾践错综复杂的四角关系，而这种关系是建立在东施对国家民族的忧患意识之上的。小说“以最洁净的文字”为读者描绘了最纯洁干净的性爱，呻吟，“让卫慧之流看到我笔下的性交之后立马惭愧得一头撞墙去吧”，东施这样得意非凡地写道。

　　这部小说一经出版，立时掀起了抢购热潮，一时间洛阳纸贵，全国上下大小书店书摊排起了长龙，一版再版还供不应求，一度断货；各大书库网站这几个月的浏览人数直线上升，银子书屋的服务器甚至因此而瘫痪；但与此同时，文化界也兴起了“东施现象”的大讨论，有人喻之这是继卫慧、棉棉之后的另一次新世纪的文坛大事。不甘寂寞的陈老刀跳出来对这部小说进行评论，也博得广大读者喜欢，借此春风也再次火了一把……

　　看看东施是如何成名的吧，各位！

　　中国上下五千年灌水史

　　传说在古代，舜死了以后，他的两个妃子就跑到湘水上去灌水，抒发内心的悲哀。泪洒青竹，印上斑斑的痕迹，从此人们把这种竹子叫做湘妃竹，也叫做斑竹。这就是今日各BBS上斑竹这个称号的来历。

　　儒家文化向来把灌水看做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孔门弟子颜回对上网灌水着迷，躲在破旧的网吧里（居陋巷），每天只吃一顿饭（一箪食），往肚子里灌一壶水（一瓢饮），结果少年白发、深度近视。这种好好学习天天灌水的精神，使他成为安贫乐道的楷模。

　　庄子也非常欣赏灌水的乐趣。庄子的寓言中，充满了对灌水的智慧。其中《秋水》一篇，最是阐释灌水的奥秘。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统一天下后，嬴政对灌水文化作出了重要的贡献。这些贡献包括：统一上网带宽（车同轨），统一发帖语言（书同文），统一帖子的字节数标准（度量衡）。从此全国各地的子网汇合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

　　灌水也被中国人看做勇武的象征。人常说绛灌之勇，就是指绛侯和灌婴，这两个是汉初功臣。灌婴从小灌水，练得一身好功夫。史记上说灌婴“战疾力”，大破项籍、韩信和英布，官至丞相，封颍阴侯。从此人们就把猛将称作“勇冠三军”。此后更出了个关羽，水灌七军，于是成为了“武圣”。后人记叙关羽和他的同时代人时，面对这个灌水人才辈出的年代，只好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魏晋时期的人物以清谈著称（也就是在聊天室中斗嘴），偶尔跑到室外郊游，他们就会选一个有茂林修竹的水潭，玩曲水流觞的游戏。也就是往帖子里灌水，然后把帖子放到水池里传给别人，别人收到了帖子就喝掉水，另外再跟一个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