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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贾府和大观园裙钗群体扫描(7)

  贾赦看中鸳鸯,想娶她为妾,要邢夫人去办成此事。邢夫人积极地行动,讨好贾赦。她悄向凤姐说道:“有一件为难的事,老爷托我,我不得主意,先和你商议。老爷因看上了老太太的鸳鸯,要他在房里,叫我和老太太讨去。我想这倒平常有的事,只是怕老太太不给,你可有法子?”凤姐儿听了,忙道:“依我说,竟别碰这个钉子去,老太太离了鸳鸯,饭也吃不下去的,那里就舍得了?况且平日说起闲话来,老太太常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作什么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没的耽误人家。放着身子不保养,官儿也不好生作去,成日家和小老婆喝酒。太太听这话,很喜欢老爷呢?这会子回避还恐回避不及,倒拿草棍儿戳老虎的鼻子眼儿去了!太太别恼,我是不敢去的。明放着不中用,而且反招出没意思来。老爷如今上了年纪,行事不妥,太太该劝才是。比不得年轻,做这些事无碍。如今兄弟,侄儿,儿子,孙子一大群,还这么闹起来,怎样见人呢?”

  凤姐知道这事办不成,真心相劝,谁知邢夫人却鬼迷心窍,听不进金玉良言的劝告。她冷笑道:“大家子三房四妾的也多,偏咱们就使不得?我劝了也未必依。就是老太太心爱的丫头,这么胡子苍白了又作了官的一个大儿子,要了作房里人,也未必好驳回的。我叫了你来,不过商议商议,你先派上了一篇不是。也有叫你要去的理?自然是我说去。你倒说我不劝,你还不知道那性子的,劝不成,先和我恼了。”

  凤姐儿知道邢夫人秉性愚钝,只知承顺贾赦以自保,次则婪取财货为自得,儿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听的。如今又听邢夫人如此的话,便知她又弄左性,劝了不中用,连忙赔笑说道:“太太这话说的极是。我能活了多大,知道什么轻重?想来父母跟前,别说一个丫头,就是那么大的活宝贝,不给老爷给谁?背地里的话那里信得?我竟是个呆子。琏二爷或有日得了不是,老爷太太恨得那样,恨不得立刻拿来一下子打死,及至见了面,也罢了,依旧拿着老爷太太心爱的东西赏他。如今老太太待老爷,自然也是那样了。依我说,老太太今儿喜欢,要讨今儿就讨去。我先过去哄着老太太发笑,等太太过去了,我搭讪着走开,把屋子里的人我也带开,太太好和老太太说的。给了更好,不给也没妨碍,众人也不知道。”

  凤姐是何等乖觉之人,她见邢夫人不听好心劝告,就转风使舵,讲一番不切实际的奉承话,还堂而皇之地想出了自己的退身之计。那痴心愚笨的邢夫人见她这般说,便又喜欢起来,又告诉她道:“我的主意先不和老太太要。老太太要说不给,这事便死了。我心里想着先悄悄的和鸳鸯说。她虽害燥,我细细地告诉了她,她自然不言语,就妥了。那时再和老太太说,老太太虽不依,搁不住他愿意,常言‘人去不中留’,自然这就妥了。”

  这邢夫人一厢情愿,凤姐心中明白,面上笑道:“到底是太太有智谋,这是千妥万妥的。别说是鸳鸯,凭她是谁,哪一个不想巴高望上,不想出头的?这半个主子不做,倒愿意做个丫头,将来配个小子就完了。”邢夫人笑道:“正是这个话了。别说鸳鸯,就是那些执事的大丫头,谁不愿意这样呢。你先过去,别露一点风声,我吃了晚饭就过来。”

  那凤姐设计躲开,让邢夫人自己去碰钉子。邢夫人在鸳鸯和贾母处触了一鼻子灰,最后又遭受贾母一顿痛斥和嘲讽,满面通红,十分尴尬。(第四十七回)此事因鸳鸯大哭大闹,惊动了整个贾府,邢夫人的可笑表现也因此丑名远扬。

  贾赦想人才两得,鸳鸯管理着贾母的财产和金银,贾赦想通过鸳鸯将贾母的金银财宝弄到手。邢夫人无疑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夫妇贪婪自私和丑恶的打算和表现,仅落得一个尴尬万分的狼狈境地而告终。

  ●愚昧无能就要上当受骗

  傻大姐在园内掏促织,忽在山石背后得了一个五彩绣香囊,上面有春画,她看不懂,正好碰见邢夫人就让她看。邢夫人就派自己的陪房王善保家的把这个绣春囊交给王夫人,追查是谁掉的。这王善保家正因素日进园去那些丫环们不大趋奉她,她心里大不自在,要寻她们的故事又寻不着,恰好生出这事来,以为得了把柄。又听王夫人委托,了解此事,正撞在心坎上,说:“这个容易。不是奴才多话,论理这事该早严谨的。太太也不大往园里去,这些女孩子们一个个倒像受了封诰似的。他们就成了千金小姐了。闹下天来,谁敢哼一声儿。不然,就调唆姑娘的丫头们,说欺负了姑娘们了,谁还耽得起。”王善保家的此时还乘机把晴雯作为重点对象狠狠地揭发了一通,引起王夫人对晴雯的满腔怒火。在王善保家的恶意挑拨和鼓动下,王夫人在大观园发动了愚不可及、惊天动地的大抄检(第七十三回)。邢夫人本人虽然还不算是大抄检的罪魁祸首,她却是最早的发动者,还派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恶奴王善保家的传递绣春囊,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邢夫人愚昧无能,用的亲信如王善保家的也愚昧无能,却又凶恶万分。最后,王善保家的得罪了所有的人,查出的只是她自己的外孙女司棋。气得邢夫人命人将她狠打了一顿。

  后来她的媳妇凤姐病故,邢夫人竟然听信受王仁、贾环等的花言巧语,受他们的哄骗,要将孙女巧姐给郡王做小妾。

  这是因为邢夫人听得邢大舅知道此事,以为他是自己的亲弟,是巧姐的长辈,心里愿意,便打发人找了邢大舅来问他。那邢大舅已经听了王仁的话,又可分肥,便在邢夫人跟前说道:“若说这位郡王,是极有体面的。若应了这门亲事,虽说是不是正配,保管一过了门,姊夫的官早复了,这里的声势又好了。”

  这时贾府经过抄家,贾赦被革职后送到远地,邢夫人本是没主意人,被傻大舅一番假话,哄得心动,以为可以通过与郡王联姻,给贾赦复职。她马上就心动了,又请了王仁来一问,更说得热闹。于是邢夫人倒叫人出去追着贾芸去说,王仁即刻找了人去到外藩公馆说了。那外藩不知底细,便要打发人来相看,贾芸又钻了相看的人,说明“原是瞒着合宅的,只是王府相亲,等到成了,她祖母(指邢夫人)做主,亲舅舅(王仁)的保山。是不怕的。”那相看的人应了。贾芸便送信与邢夫人,并回了王夫人。

  邢夫人答应了巧姐的婚事,差点坏事。幸亏平儿等人依靠刘姥姥策划,征得王夫人的首肯,把巧姐藏到刘姥姥的乡下家中,躲过了这个难关,才把巧姐送回。

  邢夫人愚昧无能,终于中了众多小人的奸计,葬送了巧姐。此事使邢夫人自觉羞惭,她本来与王夫人一直面和心不和,从此与王夫人相安。(第一一八、一一九回)

  8.凶货泼妇:夏金桂

  夏金桂是薛蟠的妻子。娘家号称“桂花夏家”,为独家种养几十顷桂花的巨富。原来这夏家小姐今年方十七岁,生得亦颇有姿色,亦颇识得几个字。若论心中的丘壑经纬,颇步熙凤之后尘。只吃亏了一件,从小时父亲去世的早,又无同胞弟兄,寡母独守此女,娇养溺爱,不啻珍宝,凡女儿一举一动,彼母皆百依百顺,因此未免娇养太过,竟酿成个盗跖的性气。也即养成了强盗一般蛮横霸道的脾气。她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在家中时常就和丫环们使性弄气,轻骂重打的。她自幼娇生惯养,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也即外貌美丽,内心凶恶,脾气极其暴躁。

  今日城中的不少独生子女,也因父母和长辈的溺爱和娇纵,养成霸王般的强横性格,这样的人,到社会中去独立生存,是很危险的。夏金桂就是一个榜样。

  ●缺乏教养,脾气暴烈,必然没有好下场

  夏金桂自认为今日出了阁,自为要作当家的奶奶,比不得作女儿时腼腆温柔,须要拿出这威风来,才钤压得住人,况且见薛蟠气质刚硬,举止骄奢,若不趁热灶一气炮制熟烂,将来必不能自竖旗帜矣,又见有香菱这等一个才貌俱全的爱妾在室,越发添了“宋太祖灭南唐”之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心。

  于是她百般欺凌香菱,多方惹事,而这个薛蟠本是个怜新弃旧的人,且是有酒胆无饭力的,如今得了这样一个妻子,正在新鲜兴头上,凡事未免尽让她些。那夏金桂见了这般情景,便也试着一步紧似一步。一月之中,二人气概还都相平,至两月之后,便觉薛蟠的气概渐次低矮了下去。金桂就经常借故与薛蟠吵闹,薛蟠忍不住便发了几句话,赌气自行了,这金桂便气得哭如醉人一般,茶汤不进,装起病来,吵得家里不宁。薛蟠虽曾仗着酒胆顶撞过两三次,持棍欲打,那金桂便递与他身子随意叫打,这里持刀欲杀时,便伸与他脖项。薛蟠也实不能下手,只得乱闹了一阵罢了。如今薛蟠只好忍让,习惯成自然,反使金桂越发长了威风,薛蟠越发软了气骨。那金桂见丈夫旗纛渐倒,婆婆良善,也就渐渐的持戈试马起来,先时不过挟制薛蟠,后来倚娇作媚,将及薛姨妈,又将至薛宝钗,宝钗久察其不轨之心,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其志。金桂知其不可犯,每欲寻隙,又无隙可乘,只得对宝钗曲意附就。

  金桂为了摆布香菱,有意舍出自己随嫁的丫环宝蟾,给薛蟠收在房里。(第八十回)薛蟠果然疏远了香菱,与宝蟾打得火热。这样,金桂又恼恨起宝蟾了,于是又渐次寻趁宝蟾,与她作对。宝蟾却不比香菱的情性,最是个烈火干柴,既和薛蟠情投意合,便把金桂忘在脑后。近见金桂又作践她,她便不肯服低容让半点。先是一冲一撞的拌嘴,后来金桂气急了,甚至于骂,再至于打。她虽不敢还言还手,便大撒泼性,拾头打滚,寻死觅活,昼则刀剪,夜则绳索,无所不闹。薛蟠此时一身难以两顾,惟徘徊观望于二者之间,十分闹的无法,便出门躲在外厢。

  但是要躲避是躲不过去的,金桂压不服宝蟾,就大吵大闹,薛蟠急得跺脚说:“罢哟,罢哟!看人听见笑话。”金桂意谓一不作,二不休,越发发泼喊起来了,说:“我不怕人笑话!你的小老婆治我害我,我倒怕人笑话了!再不然,留下她,就卖了我。谁还不知道你薛家有钱,行动拿钱垫人,又有好亲戚挟制着别人。你不趁早施为,还等什么?嫌我不好,谁叫你们瞎了眼,三求四告的跑了我们家作什么去了!这会子人也来了,金的银的也赔了,略有个眼睛鼻子的也霸占去了,该挤发我了!”一面哭喊,一面滚揉,自己拍打。薛蟠急的说又不好,劝又不好,打又不好,央告又不好,只是出入唉声叹气,抱怨说运气不好。

  金桂不发作性气,有时欢喜,便纠聚人来斗纸牌,掷骰子作乐。又生平最喜啃骨头,每日务要杀鸡鸭,将肉赏人吃,只单以油炸焦骨头下酒。吃的不耐烦或动了气,便肆行海骂,说:“有别的忘八粉头乐的,我为什么不乐!”薛家母女总不去理他。薛蟠亦无别法,惟日夜悔恨不该娶这搅家星罢了,都是一时没了主意。于是宁荣二宅之人,上上下下,无有不知,无有不叹者。(第七十九、八十回)

  夏金桂在过门之后,就这样舍出宝蟾,摆布香菱,挟制薛蟠,把婆婆和小姑不放在眼里,搅得全家不宁。她始则与薛蟠作死做活,吵闹不休,继则又与宝蟾争风吃醋,大吵大闹,先后勾起她与香菱、与薛蟠、与宝蟾的多角口角大战,甚至撒泼,动刀动剪,文斗武战,把一个薛家搅得翻江倒海似的,大家都无法正常过日子。这是一种不分良莠,玉帛俱焚,同归于尽的趋势。幸亏夏金桂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毖,否则,这个家庭会被她彻底毁光的。

  ●浅薄愚笨,对人凶狠,救不了自己的命

  后来,薛蟠被金桂吵得鸡犬不宁,在家中无法度日,就逃出家门,出外去经商。不巧,这个呆霸王在外犯了人命官司,看来至少会长期不能回家。

  薛姨妈看到,前几个月头里,她天天蓬头赤脚的疯闹。后来听见薛蟠问了死罪,她虽哭了一场,以后倒搽脂抹粉的起来。薛姨妈不知,原来是金桂耐不住寂寞,打起薛蝌的主意。她的打扮,是“女为悦己者容”。薛蝌是老实人,自然不理她,她又玩起老的手段,笼络宝蟾,利用宝蟾来挑逗薛蝌。

  这个泼妇,逼走丈夫,丈夫成了死刑犯,她对这场婚姻感到了绝望。她想挽救自己做活寡的不幸命运,将希望寄托在薛蝌身上。薛蝌始终不理,金桂又开始恼恨起香菱来。

  金桂故意要要香菱去做伴,可怜这香菱不敢违拗,带着病就去了。她故意待香菱很好,头几天香菱病着,她倒亲手去做汤给他吃。那天晚上,又叫宝蟾去做了两碗汤来,自己说同香菱一块儿喝。薛姨妈隔了一回,听见她屋里两只脚蹬响,宝蟾急得乱嚷,以后香菱也嚷着扶着墙出来叫人。薛姨妈忙着看去,只见媳妇鼻子眼睛里都流出血来,在地下乱滚,两手在心口乱抓,两脚乱蹬,把薛姨妈吓死了,问她也说不出来,只管直嚷,闹了一回就死了。

  原来金桂在给香菱的汤碗里下了毒,可在临时却阴差阳错地调错了碗,她自己喝下了放了毒的汤,将自己毒死了。(第一〇三回)

  金桂开始和最后都把主要的锋芒对准香菱,将一个善良老实的女子作为自己的死敌,本身是自寻烦恼。除了恶吵,她还用了不少心机。起先,她故意创造薛蟠与宝蟾亲近的机会,然后派小舍儿(金桂自幼使唤的小丫头),故意叫唤香菱回屋,致使香菱撞散薛蟠和宝蟾的好事,逼使薛蟠迁怒和毒打香菱。(第八十回)金桂用这样的计策来挑逗薛蟠恼恨、毒打和抛弃香菱,看似得计,其实没有实际意义。这反而显露金桂的浅薄愚笨。因为金桂用这样的方法,想将香菱逼向绝路,消除自己婚姻上的竞争对手,却并不成功,反而培养了一个新的更厉害的竞争对手,即宝蟾。最后,金桂欲害香菱,反毒自身。

  夏金桂想用恶劣手段来挽救和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徒唤奈何。一切凶恶的人,到最后都是害人就是害己,绝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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