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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红楼梦》中的江湖智慧和阴谋(2)

  中医认为:人的健康与人的心理和情绪有密切关系,与人的处世态度有密切关系,于人所处的人际环境很有关系。中医将医学和医生分为上医、中医、下医三等:上医医未病之病,对象是生命,是养生;这不仅是预防在先,而且强调心理的健康、情绪的健康,医生的任务是疏通心理,开导情绪,避免因不良心理和情绪而产生的病,这相当于现代的心理医生。中医医欲病之病,对象是“健”,任务是保健;这是针对现在所说的亚健康,西医是查不出来的,毫无办法。下医医已病之病,对象是病。这时毛病已经形成,只能直接治病了。

  张友士的分析,给我们以很大的启发,他能够根据病情回溯到造成这种病的心理和情绪。我们平时要时刻注意心理和情绪的健康,要培养自己孩子的情商这才能保护我们和孩子的终生身体健康。

  ●庸医和虎狼医生的通病

  起先为秦可卿看病的这群大夫,一个个都是听着人的口气儿,人怎么说,他也添几句文话儿说一遍。可倒殷勤的很,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倒有四五遍来看脉。他们大家商量着立个方子,吃了也不见效。

  庸医的通病是看到疑难杂症束手无策,套病家的口气,重复一遍,无力诊断,也就自己毫无主见,如果能够集体商量,可以自己不单独承担责任,就集体讨论,商量着开的药方,吃不死人,但也无效果,敷衍而已。

  为凤姐看病的医生也多不得要领,所以她每次患病都拖延好长日子才渐渐好了,但病根一直没有除掉,终于年纪轻轻的就一病不起。

  给晴雯治着冷感冒的医生胡君荣,诊断的病情尚为准确:“小姐的症是外感(中医用语,指感受风、寒、暑、湿、燥、热而致病)内滞(在消化系统内有饮食积滞),近日时气不好,竟算是个小伤寒。幸亏是小姐素日饮食有限,风寒也不大,不过是血气原弱,偶然沾带了些,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晴雯的病太普通、是常见病了,诊断并不费事。可是他竟将药方开错。他走后,宝玉看了药方,见上面有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后面又有积实、麻黄。宝玉道:“该死,该死,他拿着女孩儿们也像我们一样的治,如何使得!凭他有什么内滞,这积实、麻黄如何禁得。谁请了来的?快打发他去罢!再请一个熟的来。”

  一时茗烟果请了王太医来,诊了脉后,说的病症与前相仿,只是方上果没有积实、麻黄等药,倒有当归、陈皮、白芍等,药之分量较先也减了些。宝玉喜道:“这才是女孩儿们的药,虽然疏散,也不可太过。旧年我病了,却是伤寒内里饮食停滞,他瞧了,还说我禁不起麻黄、石膏、积实等狼虎药。”

  人们说:“久病成良医。”病人在医生治疗之后,也会对自己生过的毛病作诊断和开药方,尤其是经常生的病,经过医生的多次治疗,就更精通了。宝玉就是如此,他生过这个病,记住了当时的药方和医生当时的嘱咐,他这次看到药下得太凶,马上就发现问题了。

  可是尤二姐碰到这个医生,就倒大霉了。他就是上次为晴雯看过的善开虎狼药方的医生。他进来诊脉看了,说是经血不调,全要大补。贾琏便说:“已是三月庚信(亦称月信,即月经)不行,又常作呕酸,恐是胎气。”胡君荣听了,复又命老婆子们请出手来再看看。尤二姐少不得又从帐内伸出手来。胡君荣又诊了半日,说:“若论胎气,肝脉(左手关脉可诊肝部病情,亦称肝脉)自应洪大。然木盛则生火,经血不调亦皆因由肝木所致。医生要大胆,须得请奶奶将金面略露露,医生观观气色,方敢下药。”贾琏无法,只得命将帐子掀起一缝,尤二姐露出脸来。胡君荣一见,魂魄如飞上九天,通身麻木,一无所知。一时掩了帐子,贾琏就陪他出来,问是如何。胡太医道:“不是胎气,只是迂血凝结。如今只以下迂血通脉要紧。”于是写了一方,作辞而去。贾琏命人送了药礼,抓了药来,调服下去。只半夜,尤二娘腹痛不止,谁知竟将一个已成形的男胎打了下来。于是血行不止,二姐就昏迷过去。贾琏闻知,大骂胡君荣。一面再遣人去请医调治,一面命人去打胡君荣。胡君荣听了,早已卷包逃走。这里太医便说:“本来气血生成亏弱,受胎以来,想是着了些气恼,郁结于中。这位先生擅用虎狼之剂,如今大人元气十分伤其八九,一时难保就愈。煎丸二药并行,还要一些闲言闲事不闻,庶可望好。”说毕而去。急的贾琏查是谁请了姓胡的来,一时查了出来,便打了半死。

  胡君荣这次连病也诊断错误,与怀孕有关的毛病,应该极其小心翼翼地对待的,他竟然大胆用通泄之药,把胎儿打了下来。将人家的孩子坏掉,有时会毁了母亲的生命、命运或者人家的婚姻,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尤二姐就因此而万念俱灰,自杀了。洪秋蕃评论说:“尤二姐之死虽凤姐杀之,实胡君庸(荣)有以成之。使胡君庸诊出喜脉,为之安胎开郁,病自可痊,贾琏亦必多方调护,二姐茶蓼之苦或可回甘。襁褓有人,胡忍逮死,乃投以虎狼之剂,堕其珠蚌之胎,二姐之心先死矣。心死而身始不生,则谓二姐之死为胡君庸杀之也可矣。”意思是说,如果不是这个虎狼医生的误诊,二姐和贾琏必会全力保住这个孩子,二姐身处的劣境就可以改变了,二姐当然也保住了她自己的性命。而凤姐要二姐的性命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3.黑道妇人马道婆和水月庵净虚的害人诡计

  古今中外的社会里,除了结成帮派的黑社会之外,单枪匹马的黑道人物也是非常危险的,需要我们提高警惕,不要随便和他们打交道。

  ●黑道无处不有和净虚的诡计

  净虚,又作静虚(程高本),水月庵即馒头庵的老尼。人称“秃歪刺”,可见她的名声很不好。她是智善、智能的师父。

  她乘凤姐送灵寄宿庵内之机,用奉承之术和激将之法,求托凤姐借贾府之势,逆转一桩婚事,扯蓬拉纤,从中牟利。

  那天,凤姐在送灵枢到庵中后,一路劳累,略坐片时,便回至净室歇息,老尼相送。此时众婆娘媳妇见无事,都陆续散了,自去歇息,跟前不过几个心腹常侍小婢,老尼便趁机说道:“我正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请奶奶一个示下。”凤姐因问何事。老尼就将李衙内要娶张金哥,张家想退去原定之亲,对方不依。希望凤姐通过王夫人与贾政说一声,打发一封书去,求地方官与原定的亲家说一声,不怕他不肯允许退亲。

  凤姐听了笑道:“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老尼道:“太太不管,奶奶也可以主张了。”凤姐听说笑道:“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净虚听了,打去妄想,半晌叹道:“虽如此说,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不管这事,张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稀罕他的谢礼,倒象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

  凤姐听了这话,便发了兴头,说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凤姐道:“你瞧瞧我忙的,那一处少了我?既应了你,自然快快的了结。”老尼道:“这点子事,在别人的跟前就忙的不知怎么样,若是奶奶的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够奶奶一发挥的。只是俗语说的,‘能者多劳’,太太因大小事见奶奶妥帖,越性都推给奶奶了,奶奶也要保重金体才是。”一路话奉承的凤姐越发受用,也不顾劳乏,更攀谈起来。(第十五回)

  护花主人评净虚“深得激将法”。净虚的激将法和奉承话,使我们感到黑道可畏。

  由于黑道人物的引诱、诱导和鼓励,使王熙凤陷入泥坑,而且越陷越深。

  苍蝇不叮没缝的鸡蛋。凤姐贪财,凤姐吃软不吃硬,她喜欢听奉承话。她这个鸡蛋有两条大的裂缝,苍蝇就得逞了。

  如果凤姐没有黑道人物的引诱,她的人命官司,就不大会发生了。

  ●巫蛊害人必害己

  马道婆是宝玉寄名的干娘。常来贾府走动。专以邪魔外道,骗取钱财。

  马道婆骗贾母的香火钱,要她为宝玉的健康而供奉菩萨,可以消灾。贾母本信佛,她对此已有兴趣,问道:“倒不知怎么个供奉这位菩萨?”马道婆道:“也不值些什么,不过除香烛供养之外,一天多添几斤香油,点上个大海灯。这海灯,便是菩萨现身法像,昼夜不敢息的。”贾母道:“一天一夜也得多少油?明白告诉我,我也好作这件功德的。”马道婆听如此说,便笑道:“这也不拘,随施主菩萨们随心愿舍罢了,像我们庙里,就有好几处的王妃诰命供奉的;南安郡王府里的太妃、他许的多,愿心大。一天是四十八斤油,一斤灯草,那海灯也只比缸略小些,锦田侯的诰命次一等,一天不过二十四斤油;再还有几家也有五斤的、三斤的、一斤的拘数。那小家子穷水家舍不起这些,就是四两半斤,也少不得替他点。”贾母听了,点头思忖。马道婆又道:“还有一件,若是为父母尊亲长上的,多舍些不妨;若是像老祖宗如今为宝玉,若舍多了倒不好,还怕哥儿禁不起,倒折了福。也不当家花花的,要舍,大则七斤,小则五斤,也就是了。”贾母说:“既是这样说,你便一日五斤合准了,每月打趸来关了去。”马道婆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慈悲大菩萨”。(第二十五回)

  三家评本的眉批说:“贾母点头思忖,在踌躇于多寡之间,道婆便乘势直入,真是善窥人意者。”马道婆赚一点香火钱,虽然可能她开了高价,但还是合法的。马道婆贪婪的心,难以满足,就教唆赵姨娘做坏事,赚黑心钱,对出家人来说,这就伤了天良。

  她离开贾母处后,来到了赵姨娘处。赵姨娘抱怨自己娘儿俩不得宠,贾母宠宝玉,竟是得了活龙。又不服凤姐当家,“这一分家私要不都叫她搬送到娘家去,我也不是个人。”马道婆见她如此说,便探她口气说道:“我还用你说,难道都看不出来。也亏你们心里也不理论,只凭他去。倒也妙。”赵姨娘道:“我的娘,不凭她去,难道谁还敢把她怎么样呢?”马道婆听说,鼻子里一笑,半晌说道:“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你们役有本事!——也难怪别人。明不敢怎样,暗里也就算计了,还等到这如今!”

  马道婆竟然公开煽动赵姨娘用阴谋来算计凤姐和宝玉。

  赵姨娘闻听这话里有道理,心内暗暗的欢喜,便说道:“怎要什么不得?”马道婆听了,低了头,半晌说道:“若说我不忍叫你娘儿们受人委曲还犹可,若说谢我的这两个字,可是你错打算盘了。就便是我希图你谢,靠你有些什么东西能打动我?”赵姨娘听这话口气松动了,便说道:“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糊涂起来了。你若果然法子灵验,把他两个绝了,明日这家私不怕不是我环儿的。那时你要什么不得?”马道婆听了,低了头,半晌说道:“那时候事情妥了,又无凭据,你还理我呢!”赵姨娘道:“这又何难。如今我虽手里没什么,也零碎攒了几两体己,还有几件衣服簪子,你先拿些去。下剩的,我写个欠银子文契给你,你要什么保人也有,那时我照数给你。”马道婆道:“果然这样?”赵姨娘道:“这如何还撒得谎。”说着便叫过一个心腹婆子来,耳根底下喊喊喳喳说了几句话。那婆子出去了,一时回来,果然写了个五百两欠契来。赵姨娘便印了手模,走到橱柜里将体己拿了出来,与马道婆看看,道:“这个你先拿了去做香烛供奉使费,可好不好?”马道婆看看白花花的一堆银子,又有欠契,并不顾青红皂白,满口里应着,伸手先去抓了银子掖起来,然后收了欠契。又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递与赵姨娘,又悄悄的教他道:“把他两个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的。”接着她又指导赵姨娘算计宝玉和凤姐,要他们害病死亡。

  马道婆用的这个方法叫“魇(yan演)魔法”,从现代科学的眼光来看,这是一种迷信活动,认为施行一种所谓“法术”可以驱使鬼神折磨人,致人于死。五个鬼,一作五鬼,旧时星命家所称的恶煞之一,取象于鬼宿第五星。见《协纪辨方书·五鬼》。

  马道婆先在贾母处怂恿老祖宗布施供佛灯油,为宝玉除邪消灾;转身即受赵姨娘买嘱,密收银契,阴施魇魔法,欲将宝玉、凤姐两个咒死。(第二十五回)这正像有的搞腐败的法官,吃了原告吃被告,但她更为恶劣,她还挑动原告不断捣乱,她可不断获得渔翁之利。

  马道婆的阴谋,起先似乎得逞了,宝玉和凤姐发疯,生了狂病,差一点死掉。后来一僧一道来破了马道婆的妖法,宝玉和凤姐就痊愈了。

  马道婆后来因潘三保一案闹破底里,被刑部监拿问死罪。(第八十一回)

  有一天,宝玉走到贾母房中,只见王夫人陪着贾母摸牌。贾母见他进来,便问道:“你前年那一次大病的时候,后来亏了一个疯和尚和个瘸道士治好了的。那会子病里,你觉得是怎么样?”宝玉想了一会儿,道:“我记得得病的时候儿,好好地站着,倒像背地里有人把我拦头一棍,疼的眼睛前头漆黑,看见满屋子里都是些青面獠牙,拿刀举棒的恶鬼。躺在炕上,觉得脑袋上加了几个脑箍似的。以后便疼的任什么不知道了。到好的时候,又记得堂屋里一片金光直照到我房里来,那些鬼都跑着躲避,便不见了。我的头也不疼了,心上也就清楚了。”

  说着凤姐也进来了,见了贾母,又回身见过了王夫人,说道:“老祖宗要问我什么?”贾母道:“你前年害了邪病,你还记得怎么样?”凤姐儿笑道:“我也不很记得了。但觉自己身子不由自主,倒像有些鬼怪拉拉扯扯要我杀人才好,有什么,拿什么,见什么,杀什么。自己原觉很乏,只是不能住手。”

  贾母道:“这么看起来竟是她了。他姐儿两个病中的光景和才说的一样。这老东西竟这样坏心,宝玉枉认了他做干妈。”凤姐道:“怎么老太太想起我们的病来呢?”贾母道:“你问你太太去,我懒得说。”

  王夫人道:“才刚老爷进来说起宝玉的干妈竟是个混帐东西,邪魔外道的。如今闹破了,被锦衣府拿住送入刑部监,要问死罪的了,前几天被人告发的。那个人叫做什么潘三保,有一所房子卖与斜对过当铺里,这房子加了几倍价钱,潘三保还要加,当铺里哪里还肯。潘三保便买嘱了这老东西,因她常到当铺里去,那当铺里人的内眷都与她好的。她就使了个法儿,叫人家的内人便得了邪病,家翻宅乱起来。她又去说这个病她能治,就用些神马纸钱烧献了,果然见效。她又向人家内眷们要了十几两银子。岂知老佛爷有眼,应该败露了。这一天急要回去,掉了一个绢包儿。当铺里人捡起来一看,里头有许多纸人,还有四丸子很香的香。正诧异着呢,那老东西倒回来找这绢包儿。这里的人就把她拿住,身边一搜,搜出一个匣子,里面有象牙刻的一男一女,不穿衣服,光着身子的两个魔王,还有七根朱红绣花针。立时送到锦衣府去,问出许多官员家大户太太姑娘们的隐情事来。所以知会了营里,把她家中一抄,抄出好些泥塑的煞神,几匣子闹香。炕背后空屋子里挂着一盏七星灯,灯下有几个草人,有头上戴着脑箍的,有胸前穿着钉子的,有项上拴着锁子的。柜子里无数纸人儿,底下几篇小账,上面记着某家验过,应找银若干。得人家油钱香分也不计其数。”

  马道婆的阴谋就这样穿绷了。赵姨娘也最后暴病而死。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搞阴谋,做坏事的绝没有好下场。

  4.欺骗欺凌亲人的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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