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风光的柴进

　　天贵星小旋风柴进，在梁山泊英雄中排行第10位，是大周皇帝柴世宗的后代，江湖上人称柴大官人，有“小旋风”的美称。水浒中几个重点渲染的英雄人物如林冲、武松、宋江等都曾在他的庄上住过。

　　他仗着祖上有陈桥让位的功绩，宋太祖发有铁券丹书的历史，不怕殷天锡仗势欺人。谁知殷天锡打死了他叔柴皇城，要霸占柴家花园，这就不得了了，李逵出山打死殷天锡。柴进便被高廉捉住要判死罪。宋江、吴用带梁山兵马，攻打高唐州，救出柴进，送上了梁山同扑天雕李应一起掌管钱财粮物。打方腊时，他做间谍，还梅开二度，娶了方腊的女儿。受招安后，柴进被封沧州都统制。戴宗辞去兖州都统制的官位，阮小七被剥夺官位贬为平民后，柴进推说中风有病，退还官位，在家种田，无病而终。

　　柴进是谁？《水浒传》里借酒馆老板之口，说出了他的显赫出身和行侠仗义的壮举。

　　店主人道：“你不知俺这村中有个大财主，姓柴名进，此间称为柴大官人，江湖上都唤做小旋风，他是大周柴世宗子孙。自陈桥让位，太祖武德皇帝敕赐予他誓书铁券在家中，谁敢欺负他？专一招接天下往来的好汉，三五十个养在家中，常常嘱咐我们酒店里：‘如有流配来的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资助他。’我如今卖酒肉与你，吃得面皮红了，他道你自有盘缠，便不助你。我是好意。”

　　这出身的确是显贵。

　　我想起小时候听说书的讲过：唐末时，兵荒马乱，一个叫赵老小的打工者，这天被老板杨姓大财主叫去，让他把老杨家的祖先骨灰包好，背着去东海，在农历九月九日子时，东海龙王现真身时，把这个骨灰包喂给老龙。这样，老杨家就将出皇帝，出真龙天子。这赵老小看似忠厚，实则狡猾大大的，他明里答应了，暗里回家问他妈把自己祖先的骨灰给起了出来，谁能料想得到，他的老爹不是人，是老鳖。

　　他妈在海边小憩时，让海里的老鳖给忙活了，生下了他，村人们把老鳖弄死后给修了个庙，将这老鳖的骨灰给埋了。赵老小不管这个，他找到老鳖的骨灰后也包好拎着上路了。待到农历九月九日子时，东海龙王现真身时，他把他们家的骨灰包一下子扔进了龙嘴里。可老龙眼里不糅沙子，他家的臭骨灰老龙自然闻出来了，就是不往下咽，还要给吐出来。赵老小急了，但又没辙，就在这阵，海上漂来一个干柴棒子，他大喊：“柴大哥快帮我，我家要是有帝王位，就先给你做！”

　　他便用这干柴棒子把老龙的嘴给别上了，逼着老龙把他家的骨灰包吞下去，可老龙就是不走，仍对他张牙舞爪，他才明白，没把人家老杨家的骨灰包给老龙，可让他吞了老杨家的，那他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于是，他把老杨家的骨灰包挂在了老龙的犄角上说：“你保我的江山吧！”结果，在当年起兵时，柴荣、赵匡胤、郑子明结拜时就约定：

　　日后打了天下轮流做皇帝。结果，真得了天下，柴荣就做了皇帝，柴荣有病要死时，想传位给赵匡胤，但赵匡胤说啥也不坐殿，非要传给侄儿柴宗训。这样一来，郑子明也没法争了，于是，柴宗训就做了后周的皇帝，最后，赵匡胤在将领撺掇下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时，柴荣柴世宗的儿子柴宗训把皇位让给了他，建立宋朝。而自杨业始，老杨家真的保了他们老赵家的大宋江山。

　　这个故事的真伪咱没去考究，但自从我看《水浒传》看到这儿，我便相信这可能是真的。因为，即或赵匡胤已经是黄袍加身，而且也有拥趸，但周恭帝柴宗训如果就是不禅让，赵匡胤也是没有办法的，柴宗训虽然是7岁孩童不懂事儿，但毕竟朝中还有忠于周世宗柴荣的股肱之臣啊！不同意禅让，势必就会起纷争，那样一来，赵匡胤的权力就是篡党夺权得来的了！

　　由于是皇族后裔，那血统自然就高贵，于是，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的出场就是风光无限的。你看他的长相：

　　只见远远地从林子深处，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但见：人人俊丽，个个英雄。数十匹骏马嘶风，两三面绣旗弄日。粉青毡笠，似倒翻荷叶高擎；绛色红缨，如烂漫莲花乱插。飞鱼袋内，高插着装金雀画细轻弓；狮子壶中，整攒着点翠雕翎端正箭。牵几只赶獐细犬，擎数对拿兔苍鹰。穿云俊鹘顿绒绦，脱帽锦雕寻护指。镖枪风利，就鞍边微露寒光；画鼓团阑向马上时闻响震。鞍边拴系，无非天外飞禽；马上擎抬，尽是山中走兽。好似晋王临紫塞，浑如汉武到长杨。那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卷毛马。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胸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绦，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引领从人，都到庄上来。

　　再看他的生活场所。那个大庄园：

　　过得桥来，一条平坦大路，早望见绿柳荫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涧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转弯来到庄前，看时，好个大庄院！但见：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枝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堂悬敕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券。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不是当朝勋戚第，也应前代帝王家。

　　我在想：凭他家有誓书铁券的这一上方宝剑和老祖宗曾让位老赵家的这一特殊关系，再加上他结交好汉无数，黑白道通吃，他应该是大宋举国上下的第一牛人。但你人牛可以，千万不要得意忘形啊，再牛也要遵纪守法，还要记着和当地的政府官员搞好关系，哪能天老大，地老二，你就是老三啊。光棍儿还不和势力斗哩，做事招招摇摇的，当官的能不来气吗？不服？哼哼，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像柴进这不知天高地厚，得意扬扬的骄傲霸道的黑社会做派，那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叔叔柴皇城的花园别墅让高唐州州长的小舅子看上了，两家硬碰硬，顶起了牛，我们中国老辈人说的真理便得到了验证：过去再风光，那也是过去的事，不和现任搞好关系，哪怕你曾经是他的顶头上司，若是你没有利用价值，那就一样不把你当人看。

　　结果，几番冲突，老爷子让殷天锡给气死了。这还了得？黑白道通吃的柴大官人啥时受过这等鸟气？于是便去理论。你去理论也好，可你倒带上那誓书铁券啊，这就好比记者去采访负面报道，你若不带上你的记者证，谁知你是谁啊？可柴进不理会这个，不带证书不算，相反却带了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李逵，你说这不是灭蜡烛用鼓风机——吹大发了嘛。人家才不管你是谁的后代，不服就制你个死罪，打你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等你掏出证来，晚了，你的马仔把人家砍了——可爱的李逵李大英雄，把殷天锡打死了。那就对不起了，有人命在身，你还想逃？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掐监入狱，打入天牢。

　　悲哀吗？一点也不。冤枉吗？没看出来。看到的就是柴进同志太有点耍牛X装横。因为有过节，就把人家当节过，用他那微不足道的臭脾气来挑战人家后台梆硬的个性，那肯定会让你死得有节奏感！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因此，我说，做人千万不要太骄横，没人家政府官员罩着你，你算个啥？你的功劳大，谁的功劳小？都是干革命的同志，同处一个战壕的战友，凭啥你就要比别人高一等？前任领导照顾你，那是你会溜须给他送礼了，现在村里来了新人，到我这儿想送不好使，早干吗了？要依法办事，公正处理……呵呵，冠冕堂皇的理由海了去了，有怨气你也没处诉。回家钻被窝儿找老婆说，老婆都小瞧你。

　　可喜的是，这一挫折教育了柴进同志。他就像是彻底地洗了一回脑。长了很多的见识，最明显的，是不耍牛X装横了，逢人就笑，只说好听顺耳的话。真应了那句“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了。溜须拍马成了他的强项，于是，好处就来了：上梁山排名排到了前列。打方腊，他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几句话就把方腊哄得高兴，还把女儿嫁给了他。

　　……

　　我们不妨看看他的舌功：

　　方腊看见柴进仪表非俗，有龙子龙孙气象，先有八分喜色。方腊问道：“贤士所言，望天子气而来，在于何处？”柴进奏道：“臣柯引贱居中原，父母双亡，只身学业，传先贤之秘诀，授祖师之玄文。近日夜观乾象，见帝星明朗，正照东吴。因此不辞千里之劳，望气而来。

　　特至江南，又见一缕五色天子之气，起自睦州。今得瞻天子圣颜，抱龙凤之姿，挺天日之表，正应此气。臣不胜欣幸之至！”言讫再拜。

　　方腊道：“寡人虽有东南地土之分，近被宋江等侵夺城池，将近吾地，如之奈何？”柴进奏道：“臣闻古人有言：‘得之易，失之易；得之难，失之难。’今陛下东南之境，开基以来，席卷长驱，得了许多州郡。今虽被宋江侵了数处，不久气运复归于圣上。陛下非止江南之境，他日中原社稷，亦属陛下。”方腊见此等言语，心中大喜，敕赐锦墩命坐，管待御宴，加封为中书侍郎。自此柴进每日得近方腊，无非用些阿谀美言谄佞，以取其事。未经半月，方腊及内外官僚，无一人不喜柴进。次后，方腊见柴进署事公平，尽心喜爱，却令左丞相娄敏中做媒，把金芝公主招赘柴进为驸马，封官主爵都尉。

　　呵呵，看到了吧？知道顺情说好话的妙处了吧。不仅当官，还娶二奶，成为了一把手的心腹，真是风光啊！

　　……

　　柴进同志清醒了，却把领导干部弄晕了。方腊先生就是一个很好的典型，更是一个深刻的教训。亲爱的领导同志，尤其是一把手，请你一定要小心你身边口蜜腹剑的人啊，说好话，奉承你，大多是居心不良之辈。虽然不一定是卧底，不一定对你老婆、你女儿感兴趣，但一定是有其个人目的的，简而言之，就是对你手中的权力感兴趣。不是要置你于死地，那就是要颠覆你。

　　记住：能干的人大多是正直不会来事儿的，会来事儿的人大多阴险不能干。要想单位往良性上发展，那就看你怎么处理这两种人了。

　　因为这两种人，哪个单位都有，也是任何当领导之人都离不了的。

　　风光的柴进柴大官人，真是一本活教材啊！

　　有人说柴进有当黑社会老大的天分，但却没有老大的气质和胸襟。

　　他的个人条件、家庭背景都比宋江好得多，如果他也扯旗造反，像张飞一样尽散家财去混社会，凭他的根红苗正和仗义疏财，那当个将军和司令啥的也错不了。但可惜梁山只是黑社会，而不是一个想推翻政府的组织。达官贵族们会嘲笑他是一个失败者，江湖上对他自然也不会真正的认同，任由他吆五喝六。

　　我想说的是：这样一个本来是福禄寿俱存的贵人，偏偏叫什么狗屁“小旋风”？这风要顺着刮，多大也没事儿，逆着跑，也不会造成多大损害。但若是打着旋，卷着卷儿刮，这谁能受得了？要不处在风眼中，谁都会被弄得天旋地转，找不着北。挺顺的人生也得整坎坷了。幸亏他是有福之人，早就识得为人处世的绝学，最后能有个美满的结局，倒也是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