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机灵的燕青

　　要问《水浒传》里最机敏的人物是谁，恐怕谁都会投燕青一票。

　　因为，不仅读者喜欢他，作者也喜欢他。如果说整个《水浒传》一书，前半部作者着力塑造的人物是武松，那后半部最为出彩的人物就是燕青了。

　　天巧星浪子燕青，梁山36名天罡星中的最后一位，在梁山十名步军头领中排第6位。燕青是卢俊义家的长工，从小死了父母，被卢俊义收养，吹箫唱曲、琴棋书画样样能行，又射一手好箭，有百步穿杨之功。卢俊义被骗到梁山，管家李固与卢俊义妻子贾氏勾打连环，霸占了卢俊义的家财，将燕青也逐出家门。从梁山回来的卢俊义不听他的劝回家后，李固向大名府告卢俊义私通梁山被发配沙门岛。李固买通董超、薛霸，要他们在路途中杀了卢俊义，被燕青两箭射死，救卢俊义上了梁山。在泰安州东岳庙打败摆擂台的擎天柱任原。和李师师拜为姐弟，面见皇帝，传递梁山消息，为宋江受招安立了大功。受招安后，燕青预感跟卢俊义前去受封没有好结果，便独自离去，功成身退。在后来的《岳飞传》中出来过，打斗金兀术，成了抗金的英雄。

　　这孩子的名好。浪子，啥叫浪子？这个并不算是褒义的形容词，围绕着它的含义好像很多，但无怪乎都是情圣、孤僻、放荡、随性等等。我的理解：浪子就是与世无争，却又有着自己个性的人，像金庸笔下的令狐冲，这样的人就算是浪子。而琴棋书画，文武全才的燕青，有情又有义。给他这个浪子的称号，那可真是老郝家的姑娘嫁给了老郑家——正好，是绝配。

　　燕青刚出场时，就得到了这样的赞许：

　　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

　　戴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着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后一对挨兽金环，护项一枚香罗手帕，腰间斜插名人扇，鬓畔常簪四季花。这人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的他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俊义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刺了这一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着软翠。

　　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不则一身好花绣，更兼吹的、弹的、唱的、舞的、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的诸路乡谈，省的诸行百艺的市语。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的：拿着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并不放空，箭到物落；晚间入城，少杀也有百十个虫蚁。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头知尾。本身姓燕，排行第一，官名单讳个青字。

　　北京城里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曾有一篇《沁园春》词单道着燕青的好处，但见：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资禀聪明。仪表天然磊落，梁山上端的夸能。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听鼓板喧云，笙声嘹亮，畅叙幽情。棍棒参差，揎拳飞脚，四百军州到处惊。人都羡英雄领袖，浪子燕青。

　　说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那是一点都不过分的。自他上山以来，他参与了梁山上所有的重大事件。是他的人品、才智和艺术水准折服了李师师，才让这历史上最高级的三陪女在皇帝面前猛灌枕头风，使宋江的招安梦得以实现。

　　书中写得最多的是他的摔跤技术，但是也各有不同，特色鲜明。

　　你看他摔李逵：

　　话说当下李逵从客店里抢将出来，手持双斧，要奔城边劈门，被燕青抱住腰胯，只一交，就弄个脚捎天。燕青拖将起来，望小路便走，李逵只得随他。为何李逵怕燕青？原来燕青小厮扑天下第一，因此宋公明着令燕青相守李逵。李逵若不随他，燕青小厮扑，手到一交。李逵多曾着他手脚，以此怕他，只得随顺。

　　傻大黑粗，威风八面，让正常人看一眼能抖半宿的李逵见了他就好似老鼠见了猫一样告饶，这场景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再看他摔任原：

　　任原看看逼将入来，虚将左脚卖个破绽，燕青叫一声：“不要来！”任原却待奔他，被燕青去任原左胁下穿将过去。任原性起，急转身又来拿燕青，被燕青虚跃一跃，又在右胁下钻过去。大汉转身终是不便，三换换得脚步乱了。燕青却抢将入去，用右手扭住任原，探左手插入任原交裆，用肩胛顶住他胸脯，把任原直托将起来，头重脚轻，借力便旋四五旋，旋到献台边，叫一声：“下去！”把任原头在下，脚在上，直蹿下献台来。

　　任原身高体壮，在他面前一站，黑压压的犹如泰山压顶，可他胆大心细，丝毫不惧怕，三窜两跳，眼花缭乱地使出流星蝴蝶般的功夫，几下就把任原弄得乱了脚步地头昏眼花，然后用一个团元宵的旋转便彻底搞定，以弱胜强，身手之矫健叹为观止。

　　再看他摔高俅：

　　燕青手到，把高俅扭得定，只一交，颠翻在地褥，做一块半晌挣不起。这一扑，唤做“守命扑”。只一扑就让作威作福的高俅来了个狗吃屎，真是大快人心。

　　虽然上山较晚，但却很快就成为宋江信任的中坚，举凡交际，打探，联络，乔装，这些看不见的战线，几乎就不能少了小乙哥。劝阻主人避难，放冷箭救主，擒丁得孙，捉李固，打擂擎天拄，同柴进一起去卧底等等，无一不显现他的聪明才智。元宵闹东京；春楼见皇上；乔装灭方腊；都是燕青为梁山立下的汗马功劳，当然最能体现他机智过人的地方还是最后他的全身而退。

　　梁山老大宋江想卢俊义，一开始宋江、吴用等人想得挺简单，以为先把卢俊义骗上山，再用三寸不烂之舌一劝就行了。但人家根本不买账，连当年失意落魄、终日在江湖游荡的杨志都不干，何况是小日子过得正红火滋润的卢俊义？不过，吴用、李逵的北京之行还是有收获的，那就是真把卢俊义骗上了梁山。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长工浪子燕青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燕青道：“主人在上，须听小乙愚言：这一条路，去山东泰安州，正打从梁山泊边过。近年泊内，是宋江一伙强人在那里打家劫舍，官兵捕盗，近他不得。主人要去烧香，等太平了去。休信夜来那个算命的胡讲。倒敢是梁山泊歹人，假装做阴阳人，来煽惑主人。小乙可惜夜来不在家里，若在家时，三言两语，盘倒那先生，到敢有场好笑。”

　　这一番话表现出了他那个年龄段的人之少有的冷静。这是他的机智和果敢。

　　燕青同志的长处是机智果敢，目光敏锐，统筹安排，身先士卒，什么难题到了他的手上，都能迎刃而解。我最欣赏的是他和李师师斗智吹箫对诗文的描写，他很会把握机会，拿捏分寸，这不仅是他的聪明和才学的展露，更是人格魅力的集中展现。看看：

　　原来这李师师是个风尘妓女，水性的人，见了燕青这表人物，能言快说，口舌利便，倒有心看上他。酒席之间，用些话来嘲惹他；数杯酒后，一言半语，便来撩拨。燕青是个百伶百俐的人，如何不省得？

　　他却是好汉胸襟，怕误了哥哥大事，那里敢来承惹？李师师道：“久闻的哥哥诸般乐艺，酒边闲听，愿闻也好。”燕青答道：“小人颇学的些本事，怎敢在娘子跟前卖弄？”李师师道：“我便先吹一曲，教哥哥听！”

　　便唤丫环取箫来，锦袋内掣出那管凤箫。李师师接来，口中轻轻吹动，端的是穿云裂石之声。燕青听了，喝彩不已。李师师吹了一曲，递过箫来，与燕青道：“哥哥也吹一曲，与我听则个！”燕青却要那婆娘欢喜，只得把出本事来，接过箫，便呜呜咽咽也吹一曲。李师师听了，不住声喝彩，说道：“哥哥原来恁地吹得好箫！”李师师取过阮来，拨个小小的曲儿，教燕青听，果然是玉瓒齐鸣，黄莺对啭，余韵悠扬。

　　燕青拜谢道：“小人也唱个曲儿，服侍娘子。”顿开咽喉便唱，端的是声清韵美，字正腔真。唱罢又拜。李师师执盏擎杯，亲与燕青回酒谢唱，口儿里悠悠放出些妖娆声嗽，来惹燕青；燕青紧紧的低了头，唯喏而已。数杯之后，李师师笑道：“闻知哥哥好身纹绣，愿求一观，如何？”燕青笑道：“小人贱体，虽有些花绣，怎敢在娘子跟前揎衣裸体？”李师师说道：“锦体社家子弟，那里去问揎衣裸体！”

　　三回五次，定要讨看。燕青只得脱膊下来，李师师看了，十分大喜，把尖尖玉手，便摸他身上。燕青慌忙穿了衣裳。李师师再与燕青把盏，又把言语来调他。燕青恐怕他动手动脚，难以回避，心生一计，便动问道：“娘子今年贵庚多少？”李师师答道：“师师今年二十有七。”

　　燕青说道：“小人今年二十有五，却小两年。娘子既然错爱，愿拜为姊姊！”燕青便起身，推金山，倒玉柱，拜了八拜。这八拜是拜住那妇人一点邪心，中间里好干大事。若是第二个，在酒色之中的，也把大事坏了。

　　一个充满青春活力，没和女人有过肌肤之亲的少年才俊，面对一个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浑如阆苑琼姬，绝胜桂宫仙姊”的美人的挑逗，他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古今中外，古往今来，试问天下，还有几人乎？

　　当卢俊义被押送的凶神恶煞之差人董超、薛霸百般摧残，最终要丧命的时候，又是他出来救了主人，随后便背起身大膀阔的卢俊义上梁山。燕青道：“‘事不宜迟，我背着主人去。’便去公人身边，搜出银两，带着弩弓，插了腰刀，拿了水火棍，背着卢俊义，一直望东边行走。”这是他的忠义侠肝。

　　当梁山大军完成了朝廷任务，班师凯旋，众头领都等着回去领赏时，他来劝卢俊义，可卢不听，他只好挂靴而去：

　　只见浪子燕青私自来劝主人卢俊义道：“小乙自幼随侍主人，蒙恩感德，一言难尽。今既大事已毕，欲同主人纳还原受官诰，私去隐迹埋名，寻个僻净去处，以终天年。未知主人意下若何？”

　　卢俊义道：“自从梁山泊归顺宋朝已来，俺弟兄们身经百战，勤劳不易，边塞苦楚，弟兄损折，幸存我一家二人性命。正要衣锦还乡，图个封妻荫子，你如何却寻这等没结果？”燕青笑道：“主人差矣！小乙此去，正有结果，只恐主人此去无结果耳。”若燕青，可谓知进退存亡之机矣。有诗为证：略地攻城志已酬，陈辞欲伴赤松游。时人苦把功名恋，只怕功名不到头。

　　卢俊义道：“燕青，我不曾存半点异心，朝廷如何负我？”燕青道：

　　“主人岂不闻韩信立下十大功劳，只落得未央宫里斩首。彭越醢为肉酱，英布弓弦药酒？主公，你可寻思，祸到临头难走！”卢俊义道：“我闻韩信三齐擅自称王，教陈豨造反；彭越杀身亡家，大梁不朝高祖；英布九江受任，要谋汉帝江山。以此汉高帝诈游云梦，令吕后斩之。

　　我虽不曾受这般重爵，亦不曾有此等罪过。”燕青道：“既然主公不听小乙之言，只怕悔之晚矣！小乙本待去辞宋先锋，他是个义重的人，必不肯放，只此辞别主公。”卢俊义道：“你辞我，待要那里去？”燕青道：“也只在主公前后。”卢俊义笑道：“原来也只恁地。看你到那里？”燕青纳头拜了八拜，当夜收拾了一担金珠宝贝挑着，竟不知投何处去了。

　　这是他的高瞻远瞩。

　　一个曾经做过强盗，出身卑微的少年才俊，他用自己的行动说明了自身的价值。这是很让我们当今青年所佩服的。

　　因而，我这里希望所有的青年人，都应该像燕青这样，乐观地看待生活，树立远大的理想。加强自身的品行修养。要自强，自立，自尊，自爱，要有恒心，有毅力，更要有自己的主见。这样你就会无往而不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