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史记》精华(24)

　　太史公曰：张耳、陈馀，世传所称贤者；其宾客厮役，莫非天下俊桀，所居国无不取卿相者。然张耳、陈馀始居约时[1]，相然信以死[2]，岂顾问哉。及据国争权，卒相灭亡，何乡者相慕用之诚，后相倍之戾也！岂非以势利交哉[3]？名誉虽高，宾客虽盛，所由殆与太伯、延陵季子异矣[4]。

　　司马迁认为：张耳、陈馀两位贤者贫贱时能生死相许，争权势时却互相残杀，乃是势利之交。

　　[1]居约时：处于贫贱时。约，卑下，穷困。[2]相然信以死：互相信任，生死相许。然，许诺。[3]“及据国争权”以下：言过去那样真诚地互相信任倾慕，后来却那样残忍地互相背叛，岂不是势利之交么！乡（xiànɡ）：通“向”，先前。倍：通“背”。戾（lì）：暴烈。[4]所由：所作所为。由，行。太伯：周代太王长子，太王想传位于少子，太伯便出走以让国。延陵季子：春秋时吴王之少子，吴王想传位给他，他坚决推辞不接受。

　　（冯杏实）

　　魏豹彭越列传

　　秦末汉初天下大乱，魏豹兄弟、彭越各自应时起事，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云蒸龙变”的巨大变化。魏豹兄弟原是魏国的贵族公子，被秦贬为平民。魏豹之堂兄魏咎（？—前208）加入陈胜起义军，被立为魏王，陈胜起义失败后，魏咎难敌秦军，自焚而死。魏豹（？—前204）投楚，跟从项羽攻秦入关，被封为西魏王，楚汉之争开始，魏豹降汉又叛汉，被俘，后被汉将杀死。彭越（？—前196）出身贫贱，在巨野泽中聚众起兵，率三万余人归附汉王刘邦，因击楚建功被封为梁王，后来被人告谋反，诛杀三族。

　　本文文笔极其简练。写魏咎经历仅二百来字，写魏豹经历约三百字，特别是次要人物吕后，着墨仅百来字，但其直接干预政事、阴险狠毒的特点便暴露无遗。本文主要人物之一的彭越形象最为鲜明突出。作者选取具体而典型的事件如推迟起兵、斩杀违纪者以令徒属等突出表现他胆识过人、魄力惊人，又通过游击击楚、攻城略地、夺粮援汉、破楚建功等事实显示他能攻善战的卓越军事才能。作者以一系列真实生动的情节事件完成了对这一应时而起的乱世英雄的形象塑造。

　　魏豹者，故魏诸公子也[1]。其兄魏咎，故魏时封为宁陵君。秦灭魏，迁咎为家人[2]。陈胜之起王也[3]，咎往从之。陈王使魏人周巿徇魏地[4]，魏地已下，欲相与立周巿为魏王。周巿曰：“天下昬乱[5]，忠臣乃见。今天下共畔秦[6]，其义必立魏王后乃可[7]。”齐、赵使车各五十乘[8]，立周巿为魏王。巿辞不受，迎魏咎于陈。五反[9]，陈王乃遣立咎为魏王[10]。

　　章邯已破陈王[11]，乃进兵击魏王于临济。魏王乃使周巿出请救于齐、楚。齐、楚遣项它、田巴将兵随巿救魏[12]。章邯遂击破杀周巿等军，围临济。咎为其民约降[13]。约定，咎自烧杀[14]。

　　写魏豹兄弟的出身及魏咎参加农民起义军之事。魏豹兄弟是战国时魏国的贵族公子，魏咎被封为宁陵君，秦灭魏后被贬为平民。陈胜起义称王后，魏咎去参加陈胜的起义军，由于义军将领周巿的坚持，陈胜立魏咎为魏王。秦将章邯打败了陈胜为首的农民军，又打败了前来救魏王的齐、楚之兵，魏咎为百姓立好降约后自焚而死。

　　[1]故魏：战国时魏国。故，本来、原来。[2]迁：贬谪，放逐。家人：平民。[3]陈胜之起王（wànɡ）：陈胜起义称王。陈胜，秦末农民起义军领袖，公元前209年7月起义称王。[4]徇（xùn）：攻取，占领。[5]昬乱：指时世混乱。昬，同“昏”。[6]畔：通“叛”，反叛。[7]此句言一定要立魏王的后代才合情理。义：情理。后：后代。[8]乘（shènɡ）：辆，古时一车四马为一乘。[9]五反：五次反复。[10]遣：使，让。[11]章邯：人名，秦二世的武将。[12]项它：人名，楚将。田巴：人名，齐将。将（jiànɡ）：统率。[13]约降（xiánɡ）；预先约定有关投降的条件。[14]自烧杀：火焚自杀。

　　魏豹亡走楚[1]。楚怀王予魏豹数千人[2]，复徇魏地。项羽已破秦，降章邯[3]，豹下魏二十余城，立豹为魏王。豹引精兵从项羽入关。汉元年，项羽封诸侯，欲有梁地，乃徙魏王豹于河东[4]，都平阳[5]，为西魏王。

　　汉王还定三秦[6]，渡临晋[7]，魏王豹以国属焉[8]，遂从击楚于彭城[9]。汉败，还至荥阳[10]，豹请归视亲病[11]，至国，即绝河津畔汉[12]。汉王闻魏豹反，方东忧楚，未及击[13]，谓郦生曰[14]：“缓颊往说魏豹[15]，能下之[16]，吾以万户封若[17]。”郦生说豹。豹谢曰[18]：“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耳[19]。今汉王慢而侮人[20]，骂詈诸侯群臣如骂奴耳[21]，非有上下礼节也，吾不忍复见也。”于是汉王遣韩信击虏豹于河东[22]，传诣荥阳[23]，以豹国为郡。汉王令豹守荥阳。楚围之急，周苛遂杀魏豹[24]。

　　写魏豹在反秦和楚汉之争中的经历。先投奔楚怀王，引兵击秦收复魏地，被立为魏王。跟从项羽入关后，被迁往河东封为西魏王。楚汉战争开始，魏豹归附汉王随之击楚，兵败，即借口回魏省亲背叛汉王。汉王派郦食其劝其归汉不成，即派韩信攻击并俘虏魏豹，改其国为郡（废其王位），令守荥阳。楚军包围荥阳，危急时，汉将周苛杀了魏豹。

　　[1]亡：逃亡。走：奔向。[2]楚怀王：熊心，战国时楚怀王熊槐之孙。项梁起义后，立之为王，仍称楚怀王。后来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表面上尊熊心为义帝，强迫他迁往长沙，命人击杀他于郴县。[3]降章邯：使章邯投降。[4]欲有梁地：想占有魏地。梁，即魏，因魏惠王于公元前362年迁都大梁，所以魏又称“梁”。徙：迁移，调动。河东：魏国旧地，山西境内黄河以东地区。[5]都平阳：以平阳为都城。平阳，地名，在今山西临汾南。[6]汉王还定三秦；言刘邦返回关中平定三秦。汉王，即刘邦，公元前206年，项羽分封刘邦为汉王，公元前202年刘邦打败了项羽才即皇帝位，为汉太祖高皇帝。三秦，地名，在今陕西一带，项羽破秦入关立三王，三分秦关中之地，故称三秦。[7]临晋：战国时魏地，在今陕西大荔东。[8]属：归属。[9]彭城：地名，在今江苏徐州。[10]荥（xínɡ）阳：县名，治今河南荥阳北。[11]请归视亲病：请求回去探视生病的亲人（实为托词）。[12]绝河津畔汉：断绝黄河渡口反叛汉王。[13]方东忧楚，未及击：言正忧虑东面的楚军，来不及攻击魏豹。[14]郦生：指郦食其（yìjī），汉陈留人氏，家贫落魄，向刘邦献策攻下陈留，被封为广野君。后劝说齐王田广归汉，后因误会被田广煮死。[15]缓颊：婉言劝解或代人说情。[16]下之：言使之归附。[17]若：你。[18]谢：辞谢，推辞。[19]白驹过隙：喻光阴迅速。[20]慢：傲慢。[21]詈（lì）：骂。[22]击虏：攻击并俘虏。[23]传（zhuàn）诣荥阳：用驿站的车马送到荥阳。传，驿站所备的车马。诣，到。[24]周苛：人名，汉御史大夫，后兵败为项羽所杀。

　　彭越者，昌邑人也[1]，字仲[2]。常渔巨野泽中，为群盗[3]。陈胜、项梁之起[4]，少年或谓越曰[5]：“诸豪桀相立畔秦，仲可以来[6]，亦效之。”彭越曰：“两龙方斗，且待之。”

　　居岁余，泽间少年相聚百余人，往从彭越，曰：“请仲为长[7]。”越谢曰[8]：“臣不愿与诸君[9]。”少年强请，乃许。与期旦日日出会，后期者斩[10]。旦日日出，十余人后，后者至日中[11]。于是越谢曰[12]：“臣老，诸君强以为长。今期而多后[13]，不可尽诛，诛最后者一人。”令校长斩之[14]。皆笑曰：“何至是？请后不敢[15]。”于是越乃引一人斩之，设坛祭，乃令徒属[16]。徒属皆大惊，畏越，莫敢仰视。乃行略地[17]，收诸侯散卒，得千余人。

　　写彭越贫贱的强盗出身及聚众起事的经过，突出了两点：一、在陈胜起义、项梁叔侄起兵的变乱局势中，巨野泽间青年男子一再要求彭越为首起事。二、起事第一天彭越斩杀违约最严重的人以严明号令。

　　[1]昌邑：县名，在今山东金乡西北。[2]字仲：别号彭仲。字，在本名之外另取的一个名字。[3]这里是说常在巨野泽中捕鱼并结伙为盗。渔：捕鱼。巨野泽：在今山东巨野以北。[4]项梁：项羽的叔父，陈胜起义时，项羽叔侄起兵吴中响应。[5]少年：青年男子。[6]来：招致，使人来归。[7]长（zhǎnɡ）：首领。[8]谢：推辞。[9]臣：我，对人表示谦卑的自称。与：跟从。[10]这里是说相约明日日出时会合，后到的人要杀头。与期：相约。旦日：明日。后期者：所约时间以后到的人。[11]后者至日中：言最后一个中午才到。[12]谢：道歉。此指抱歉。[13]这里是说约定而迟到者多。[14]校长：古代下级军官职称。[15]这里是说何至于如此（指杀头），请允许以后不迟到就是了。[16]这里是说筑坛祭奠，才向众人发布命令。坛：土筑的高台。徒属：徒众，属众。[17]略：以武力强取。

　　沛公之从砀北击昌邑[1]，彭越助之。昌邑未下，沛公引兵西。彭越亦将其众居巨野中，收魏散卒。项籍入关[2]，王诸侯[3]，还归，彭越众万余人毋所属[4]。汉元年秋，齐王田荣畔项王，（汉）乃使人赐彭越将军印，使下济阴以击楚[5]。楚命萧公角将兵击越，越大破楚军。汉王二年春，与魏王豹及诸侯东击楚，彭越将其兵三万余人归汉于外黄[6]。汉王曰：“彭将军收魏地得十余城，欲急立魏后[7]。今西魏王豹亦魏王咎从弟也[8]，真魏后。”乃拜彭越为魏相国，擅将其兵[9]，略定梁地[10]。

　　汉王之败彭城解而西也[11]，彭越皆复亡其所下城[12]，独将其兵北居河上。汉王三年，彭越常往来为汉游兵[13]，击楚，绝其后粮于梁地。汉四年冬，项王与汉王相距荥阳[14]，彭越攻下睢阳[15]、外黄十七城。项王闻之，乃使曹咎守成皋[16]，自东收彭越所下城邑，皆复为楚。越将其兵北走穀城[17]。汉五年秋，项王之南走阳夏[18]，彭越复下昌邑旁二十余城，得谷十余万斛[19]，以给汉王食。

　　汉王败，使使召彭越并力击楚[20]。越曰：“魏地初定，尚畏楚，未可去。”汉王追楚，为项籍所败固陵[21]。乃谓留侯曰[22]：“诸侯兵不从，为之柰何？”留侯曰：“齐王信之立，非君王之意，信亦不自坚[23]。彭越本定梁地，功多，始君王以魏豹故，拜彭越为魏相国。今豹死毋后[24]，且越亦欲王[25]，而君王不蚤定。与此两国约：即胜楚[26]，睢阳以北至穀城，皆以王彭相国[27]，从陈以东傅海[28]，与齐王信。齐王信家在楚，此其意欲复得故邑。君王能出捐此地许二人[29]，二人今可致；即不能，事未可知也。”于是汉王乃发使使彭越，如留侯策[30]。使者至，彭越乃悉引兵会垓下[31]，遂破楚。（五年）项籍已死[32]。春，立彭越为梁王，都定陶[33]。

　　六年，朝陈[34]。九年，十年，皆来朝长安[35]。

　　写彭越归汉封王的经过。彭越聚众万余人，曾帮助刘邦作战。刘邦被封为汉王的当年，即赐彭越将军印，令其击楚，获胜。彭越率三万人归附汉王，被封为魏王豹的相国，执掌军权。楚汉战争中汉王失利，彭越率军队游击击楚，争夺城池，夺粮援汉。汉王用张良之议，许诺封王，召韩信及彭越军队合围垓下，项羽败走自杀，彭越被封为梁王。

　　[1]沛公：刘邦，公元前209年响应陈胜起义，占领沛县，自立为沛公。砀（dànɡ）：秦时砀县，在今安徽砀山。[2]项籍：项羽。[3]王（wànɡ）诸侯：给诸侯封王。[4]毋：无。[5]使下济阴：叫他攻下济阴。济阴，郡名，治今山东定陶西北。[6]外黄：地名，在今河南民权西北。[7]后：后代。[8]从弟：堂弟。[9]擅将：专门统率。擅，专有，独占。[10]略定梁地：攻占平定魏国地方。梁，魏。[11]解：离散。[12]亡：失去。[13]为汉游兵：成为汉的流动不定的军队。[14]距：通“拒”，抵御，抗拒。[15]睢（suī）阳：地名，在今河南商丘以南。[16]曹咎：人名，楚将。成皋（ɡāo）：地名，在今河南荥阳汜水镇西。[17]穀城：县名，治今河南洛阳西北。[18]之南走阳夏（jiǎ）：到南方去奔向阳夏。阳夏，地名，秦末农民起义军领袖吴广的家乡，在今河南太康。[19]斛（hú）：古代量器，容十斗。[20]使使：派遣使者。[21]此句言在固陵为项羽所败。固陵：古地名，在今河南太康南。[22]留侯：张良，刘邦的谋士，因功封为留侯。[23]此句言立韩信为齐王不是君王的意思，韩信自己心里也不踏实。信：韩信，初从项羽，后归刘邦，拜为大将军，平定齐地后，韩信认为权轻不行，要求称假王，刘邦怕他反叛，立之为齐王。破楚之后改封为楚王。坚：安心，牢靠。[24]毋后：无后代。[25]欲王（wànɡ）：想称王。[26]即：如果。[27]皆以王（wànɡ）彭相国：言以上地方都给彭越，封他为王。[28]陈：春秋时诸侯国名，春秋末为楚所灭，国在今河南淮阳和安徽亳州一带。傅：附着，连着。[29]出捐：舍弃给出。出，支付，给予。捐，舍弃，抛弃。[30]如：依照，遵从。[31]悉：尽，全部。垓下：地名，在今安徽灵璧东南。[32]项籍已死：项羽垓下兵败，突围走乌江，自刎而死。[33]定陶：县名，治今山东定陶西北。[34]朝陈：到陈朝见。陈，陈胜起义后建国称王之地。[35]朝长安：到长安朝见。刘邦后来迁都长安。

　　十年秋，陈豨反代地[1]，高帝自往击，至邯郸[2]，征兵梁王。梁王称病，使将将兵诣邯郸[3]。高帝怒，使人让梁王[4]。梁王恐，欲自往谢[5]。其将扈辄曰[6]：“王始不往，见让而往，往则为禽矣[7]。不如遂发兵反。”梁王不听，称病。梁王怒其太仆[8]，欲斩之。太仆亡走汉，告梁王与扈辄谋反。于是上使使掩梁王[9]，梁王不觉[10]，捕梁王，囚之雒阳。有司治反形已具[11]，请论如法[12]。上赦以为庶人，传处蜀青衣[13]。西至郑[14]，逢吕后从长安来[15]，欲之雒阳，道见彭王[16]。彭王为吕后泣涕，自言无罪，愿处故昌邑。吕后许诺，与俱东至雒阳。吕后白上曰[17]：“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18]，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19]。”于是吕后乃令其舍人告彭越复谋反[20]。廷尉王恬开奏请族之[21]。上乃可，遂夷越宗族[22]，国除[23]。

　　写彭越被杀之事。彭越因不亲自带兵出战触怒汉高祖，被人告谋反后遭逮捕拘囚，削职为民，流放蜀地。路遇吕后，哭诉无罪，请求回故乡昌邑，被吕后诓至洛阳，以再谋反罪被诛杀。

　　[1]陈豨（xī）：人名，他勾结匈奴在代地自立为王。代：战国时国名，在今河北蔚县一带。[2]邯郸：县名，今属河北。[3]此句言派将领率兵到邯郸。[4]让：责备。[5]谢：道歉，认错。[6]扈辄：人名，彭越部将。[7]为禽：被捉拿。禽，通“擒”。[8]太仆：官名，九卿之一，掌舆马及牧畜之事。[9]掩：乘其不备而逮捕。[10]觉：觉察。[11]有司治反形已具：官吏定为谋反罪状已经构成。有司，官吏。治，处理，处治。[12]请论如法：请依法判罪。论，判罪，判决。[13]传（zhuàn）处蜀青衣：言流放到蜀地青衣县。传，驿站的车马，指用驿站车马送去。处，居住，停留。蜀，古地名，今四川的一部分。青衣，县名，治今四川雅安以北。[14]郑：周代诸侯国名，在今河南新郑。[15]吕后：吕雉，刘邦之妻，刘邦死，其子继位为惠帝，惠帝死，吕后临朝称制，掌权八年。[16]道见：在路上遇见。[17]白上：报告皇帝。上，皇上，旧时对皇帝的谀称。[18]遗患：留下祸患。[19]妾（qiè）：旧时妇女自称的谦辞。谨：小心，谨慎。[20]舍人：王公贵官的侍从宾客，亲近左右。告：告发。[21]这里是说廷尉王恬开上奏请求诛杀彭越整个家族。廷尉：官名，九卿之一，掌刑狱。王恬开：人名。族：灭族，杀死整个家族的人的残酷刑罚。[22]夷：诛除，消灭。宗族：父系的亲属，又指同宗的人。[23]除：去掉，废除。

　　太史公曰：魏豹、彭越虽故贱[1]，然已席卷千里，南面称孤[2]，喋血乘胜日有闻矣[3]。怀畔逆之意，及败，不死而虏囚[4]，身被刑戮[5]，何哉？中材已上且羞其行[6]，况王者乎！彼无异故[7]，智略绝人[8]，独患无身耳[9]。得摄尺寸之柄[10]，其云蒸龙变[11]，欲有所会其度[12]，以故幽囚而不辞云[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