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史记》精华(36)

　　周昌刚直敢言，刘邦欲废太子，周昌极力廷争。刘邦担忧自己死后赵王如意难保，接受赵尧置贵强相的进言，任周昌为赵相。

　　[1]强力：刚强有力。[2]卑下之：为动用法，为之卑，为之下，即敬畏周昌。[3]燕时：指高祖退朝闲居之时。燕，通“宴”，安闲。[4]拥：拥抱。[5]还走：回头就跑。[6]项：脖颈。[7]固争：强谏。[8]以：因。留侯策：指张良劝太子刘盈礼请“商山四皓”为辅翼的计策。详见《留侯世家》。[9]廷争之强：在朝廷上据理力争最强硬。[10]吃：说话结巴。[11]期：极，楚地方音。由于情绪激动，说话结巴，将“期”说成“期期”。[12]跪：欠身。[13]微：如果没有。[14]几（jī）：差点儿。[15]忧即万岁之后不全也：担心自己死后如意不能保全。即，如果。[16]符玺御史：掌管符信及玉玺的御史。[17]方与公：方与县县令。方与：故城在今山东鱼台西。[18]异：优待。[19]是：此（人）。且：将。[20]刀笔吏：抄抄写写的小吏。古时用简策，写错了用刀削去再写，故名。[21]郤：隔阂；仇怨。[22]备：担心。[23]置贵强相：安排一个地位尊贵而又坚强有力的人为相。[24]及：达得到。[25]坚忍质直：坚毅，有韧性，质朴，直率。[26]固烦公：一定劳烦您。[27]独：偏偏。柰何：为什么。柰，通“奈”。[28]左迁：降职。

　　既行久之，高祖持御史大夫印弄之，曰：“谁可以为御史大夫者？”孰视赵尧[1]，曰：“无以易尧[2]。”遂拜赵尧为御史大夫。尧亦前有军功食邑，及以御史大夫从击陈豨有功，封为江邑侯。

　　高祖崩，吕太后使使召赵王，其相周昌令王称疾不行。使者三反[3]，周昌固为不遣赵王[4]。于是高后患之，乃使使召周昌。周昌至，谒高后，高后怒而骂周昌曰：“尔不知我之怨戚氏乎？而不遣赵王，何？”昌既征[5]，高后使使召赵王，赵王果来。至长安月余，饮药而死。周昌因谢病不朝见[6]，三岁而死。

　　后五岁，高后闻御史大夫江邑侯赵尧高祖时定赵王如意之画，乃抵尧罪[7]，以广阿侯任敖为御史大夫。

　　高祖死后，吕后欲加害赵王，多次征召，周昌托词不遣。其后赵王被害，周昌称病不朝，抑郁而死。赵尧继周昌为御史大夫，因置贵强相事被吕后发觉，判罪免职。

　　[1]孰视：注目细看。孰，同“熟”。[2]无以易尧：没有谁能换赵尧。意即赵尧是最中意的人选。[3]三反：多次往返。反，同“返”。[4]固：坚决。[5]征：召回。[6]谢病：推说有病。[7]抵：判处。

　　任敖者，故沛狱吏。高祖尝辟吏[1]，吏系吕后[2]，遇之不谨[3]。任敖素善高祖，怒，击伤主吕后吏。及高祖初起，敖以客从，为御史，守丰二岁[4]，高祖立为汉王，东击项籍，敖迁为上党守[5]。陈豨反时，敖坚守，封为广阿侯，食千八百户。高后时为御史大夫，三岁，免。以平阳侯曹窋为御史大夫[6]。高后崩，（不）与大臣共诛吕禄等，免[7]。以淮南相张苍为御史大夫。

　　赵尧之后，任敖、曹窋相继为御史大夫。

　　[1]辟吏：躲避官差。辟，同“避”。[2]系（jì）：拘捕。[3]遇之不谨：对她不礼貌。[4]丰：邑名，即今江苏丰县。[5]上党：郡名，秦治所在长子县（今山西长子西南）。[6]曹窋（zhú）：曹参的儿子。[7]不与大臣共诛吕禄等，免：此处疑有脱衍。据《吕后本纪》，诛诸吕全赖曹窋往来驰告，其免官应属其他原因。

　　苍与绛侯等尊立代王为孝文皇帝。四年，丞相灌婴卒，张苍为丞相。

　　自汉兴至孝文二十余年，会天下初定，将相公卿皆军吏。张苍为计相时，绪正律历[1]。以高祖十月始至霸上[2]，因故秦时本以十月为岁首[3]，弗革[4]。推五德之运，以为汉当水德之时，尚黑如故[5]。吹律调乐，入之音声[6]，及以比定律令[7]。若百工[8]，天下作程品[9]。至于为丞相，卒就之[10]，故汉家言律历者，本之张苍。苍本好书，无所不观，无所不通，而尤善律历。

　　张苍德王陵[11]。王陵者，安国侯也。及苍贵，常父事王陵。陵死后，苍为丞相，洗沐，常先朝陵夫人上食，然后敢归家。

　　苍为丞相十余年，鲁人公孙臣上书言汉土德时，其符有黄龙当见[12]。诏下其议张苍，张苍以为非是，罢之。其后黄龙见成纪[13]，于是文帝召公孙臣以为博士[14]，草土德之历制度，更元年[15]。张丞相由此自绌[16]，谢病称老。苍任人为中候[17]，大为奸利，上以让苍[18]，苍遂病免。苍为丞相十五岁而免。孝景前五年，苍卒，谥为文侯。子康侯代，八年卒。子类代为侯，八年，坐临诸侯丧后就位不敬[19]，国除。

　　初，张苍父长不满五尺，及生苍，苍长八尺余，为侯、丞相。苍子复长。及孙类，长六尺余，坐法失侯。苍之免相后，老，口中无齿，食乳，女子为乳母。妻妾以百数，尝孕者不复幸。苍年百有余岁而卒。

　　张苍为丞相，完成订定律历、整齐度量的工作。然不能顺时随俗，终被免相。附记张苍几件逸事。

　　[1]绪正：探讨订正。[2]以：因。[3]因：沿袭。[4]弗革：不改变。[5]“推五德之运”以下：推算五德运转情形，认为汉朝正值水德时代，所以像过去一样崇尚黑色。按：战国时期阴阳家邹衍创“五德转移”说，认为水、火、木、金、土五种物质的德性相生相克，运转变化，形成王朝的兴替，因此一个朝代建立，要相应改正朔，易服色。照五德转移的说祛，周是火德，以十一月为岁首，色尚赤；秦胜周是水克火，以十月为岁首，色尚黑。汉初主张更历者认为，汉胜秦是土克水，汉为土德，应以正月为岁首，色尚黄。张苍认为汉仍为水德，应尚黑如故。[6]吹律调乐：吹奏律管，校正音阶。律，定音笛。[7]比定律令：比照制定法令。[8]若：与。[9]程品：度量标准。程，度量总名。品，标准规格。[10]卒就之：终于完成这些事。[11]德王陵：感戴王陵的恩德。[12]符：祥瑞的征兆。见：同“现”。[13]成纪：县名。故城在今甘肃静宁西南。[14]博士：学官名。[15]更元年：改称元年，即后元元年（前163）。[16]绌：通“黜”（chù），贬退。[17]中候：官名，将作少府（主管宫室修建）的属官有左右中候。[18]让：责备。[19]临（lìn）：吊唁死者。

　　申屠丞相嘉者，梁人[1]，以材官蹶张从高帝击项籍[2]，迁为队率[3]。从击黥布军，为都尉[4]。孝惠时，为淮阳守[5]。孝文帝元年，举故吏士二千石从高皇帝者，悉以为关内侯[6]，食邑二十四人，而申屠嘉食邑五百户。张苍已为丞相，嘉迁为御史大夫。张苍免相，孝文帝欲用皇后弟窦广国为丞相，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7]。”广国贤有行，故欲相之，念久之不可。而高帝时大臣又皆多死，余见无可者，乃以御史大夫嘉为丞相，因故邑封为故安侯[8]。

　　申屠嘉为丞相以前的经历及为丞相的因由。

　　[1]梁：秦县名。故城在今河南汝州西南。[2]材官蹶张：能脚踏强弩以发射飞箭的武卒。[3]队率（shuài）：队长。[4]都尉：比将军略低的武官。[5]淮阳：郡名，治所在陈（今河南淮阳）。[6]关内侯：秦汉二十级爵的第十九级。食邑关中，不治民。[7]私：偏爱。[8]因：就着。故安：县名，故城在今河北易县东南。

　　嘉为人廉直，门不受私谒[1]。是时太中大夫邓通方隆爱幸[2]，赏赐累巨万。文帝尝燕饮通家，其宠如是。是时丞相入朝，而通居上傍[3]，有怠慢之礼。丞相奏事毕，因言曰：“陛下爱幸臣，则富贵之；至于朝廷之礼，不可以不肃！”上曰：“君勿言，吾私之[4]。”罢朝坐府中，嘉为檄召邓通诣丞相府[5]。不来，且斩通。通恐，入言文帝。文帝曰：“汝第往[6]，吾今使人召若[7]。”通至丞相府，免冠，徒跣[8]，顿首谢[9]。嘉坐自如，故不为礼，责曰：“夫朝廷者，高皇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戏殿上，大不敬，当斩。吏今行斩之[10]！”通顿首，首尽出血，不解[11]。文帝度丞相已困通，使使者持节召通，而谢丞相曰[12]：“此吾弄臣，君释之。”邓通既至，为文帝泣曰[13]：“丞相几杀臣。”

　　申屠嘉为整肃朝廷礼法，拟在相府处斩文帝宠臣邓通，文帝派使者持节解说方罢。

　　[1]门不受私谒：在家里不接受私人拜见。[2]太中大夫：皇帝的顾问官。[3]傍：同“旁”。[4]私：宠爱。[5]檄（xí）：征召或声讨的文书。[6]第：只管。[7]今：马上。若：你。[8]徒跣（xiǎn）：赤脚步行。[9]谢：服罪。[10]今行斩之：马上推出去斩掉。[11]不解：不释放。[12]谢：告诉。[13]为：对。

　　嘉为丞相五岁，孝文帝崩，孝景帝即位。二年，晁错为内史[1]，贵幸用事，诸法令多所请变更，议以谪罚侵削诸侯[2]。而丞相嘉自绌所言不用[3]，疾错[4]。错为内史，门东出，不便，更穿一门南出。南出者，太上皇庙堧垣[5]。嘉闻之，欲因此以法错擅穿宗庙垣为门，奏请诛错[6]。错客有语错，错恐，夜入宫上谒，自归景帝[7]。至朝，丞相奏请诛内史错。景帝曰：“错所穿非真庙垣，乃外堧垣，故他官居其中[8]，且又我使为之，错无罪。”罢朝，嘉谓长史曰[9]：“吾悔不先斩错，乃先请之[10]，为错所卖[11]。”至舍，因欧血而死。谥为节侯。子共侯蔑代，三年卒。子侯去病代，三十一年卒。子侯臾代，六岁，坐为九江太守受故官送有罪[12]，国除。

　　申屠嘉嫉恨晁错，以擅穿宗庙外墙为门的罪名奏请诛晁，未成，呕血而死。

　　[1]内史：京师地区的行政长官。[2]议以谪罚侵削诸侯：建议用寻过失加以处罚的办法来削减侯王领地。[3]绌：通“曲”。意谓因所言不被采纳而自觉委屈。[4]疾：通“嫉”。[5]堧（ruán）垣：宗庙的外墙，内外墙之间隔着一片空地。[6]“欲因此”以下：欲因此法错，以擅穿宗庙垣为门，奏请诛错。因：根据。法：法办。擅穿：未经允许，擅自打穿。垣（yuán）：墙。[7]自归景帝：向景帝自首。[8]故他官居其中：所以其他官员也住在那里。[9]长史：官名。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均有长史，职任颇重，号为“三公辅佐”。[10]乃：却。[11]卖：欺。[12]受故官送：接受旧日僚属送的礼品。

　　自申屠嘉死之后，景帝时开封侯陶青[1]、桃侯刘舍为丞相[2]。及今上时，柏至侯许昌[3]、平棘侯薛泽[4]、武强侯庄青翟[5]、高陵侯赵周等为丞相[6]。皆以列侯继嗣，娖娖廉谨[7]，为丞相备员而已，无所能发明功名有著于当世者。

　　申屠嘉以后的几位丞相，谨小慎微，充数而已。

　　[1]开封：今河南开封。[2]桃：县名。故城在今河北冀州西北。[3]柏至：不详。[4]平棘：县名。故城在今河北赵县东南。[5]武强：治今河北武强东北。[6]高陵：县名。故城在今陕西高陵西南。[7]娖（chuò）娖：拘谨的样子。

　　太史公曰：张苍文学律历[1]，为汉名相，而绌贾生[2]、公孙臣等言正朔服色事而不遵，明用秦之《颛顼历》[3]，何哉？周昌，木强人也[4]。任敖以旧德用。申屠嘉可谓刚毅守节矣，然无术学，殆与萧、曹、陈平异矣。

　　作者论赞，评论张苍等人的得失。此段以下，司马贞认为系褚少孙等所补，本书删略不录。

　　[1]文学律历：《汉书》作“文好律历”，颜师古解释为“名为好律历”。[2]绌：通“黜”，不采纳。[3]颛顼（zhuānxū）历：秦历，以十月为岁首。[4]木强：刚强直率。

　　(冯守燊)

　　郦生陆贾列传

　　本篇为郦食其、陆贾、朱建的合传，前二人是刘邦的谋士。郦生出身贫穷卑贱，却胆识过人、有勇有谋，有“狂生”之称，居然使倨傲的刘邦对其言听计从。他智夺陈留、据守敖仓、劝降齐国，为刘邦入关破秦立下汗马功劳。因淮阴侯不服其劝降之功而攻齐，郦生不肯求他退兵保齐而被齐王烹杀，令人叹惋。陆贾见地高深，辩才无碍。两次出使南越，令尉他心悦诚服；著《新语》指陈秦亡汉兴之道，君臣称善；惠帝时称病家居宴游，又为陈平出计，调和将相、暗斗诸吕，深得韬晦之玄机。晚年亦为汉朝的内定外安多有贡献，最后寿终正寝，可谓功德圆满。朱建也是一位足智多谋、坚毅勇敢之人。谏止淮南王反，为辟阳侯效力设谋，文帝欲捕他时为了不累及他人而自杀，可见其有眼力、讲义气。

　　司马迁撰写此传多方搜求甄别史料，据篇尾“太史公日”可知有以下做法：筛选现成史料（判定郦生投汉时间）、研究人物著述（读陆贾《新语》）、依据第一手材料（与朱建之子为友，亲自了解到许多事实）。故所述人物言行具体信实、所论形势精当无误。全文主次分明，郦生、陆贾、朱建所占篇幅为4∶2∶1，详者不繁，略者不空，实为一篇优秀的合传。论者有云“朱建之事，原无足传也，史迁乃津津言之，若深赏之，何也？盖迁之被罪几死，无人赴救，故感愤特详之耳。其实非公论也。”（《考证》引日中井语）录以备考。

　　郦生食其者[1]，陈留高阳人也[2]。好读书，家贫落魄[3]，无以为衣食业，为里监门吏[4]。然县中贤豪不敢役[5]，县中皆谓之狂生[6]。

　　及陈胜、项梁等起，诸将徇地过高阳者数十人[7]，郦生闻其将皆握[8]，好苛礼自用[9]，不能听大度之言[10]，郦生乃深自藏匿。后闻沛公将兵略地陈留郊[11]，沛公麾下骑士适郦生里中子也[12]，沛公时时问邑中贤士豪俊。骑士归，郦生见谓之曰：“吾闻沛公慢而易人[13]，多大略，此真吾所愿从游[14]，莫为我先[15]。若见沛公，谓曰‘臣里中有郦生，年六十余，长八尺，人皆谓之狂生，生自谓我非狂生’。”骑士曰：“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16]。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郦生曰：“弟言之[17]。”骑士从容言如郦生所诫者[18]。

　　沛公至高阳传舍[19]，使人召郦生。郦生至，入谒[20]，沛公方倨床使两女子洗足[21]，而见郦生。郦生入，则长揖不拜[22]，曰：“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且欲率诸侯破秦也？”沛公骂曰：“竖儒[23]！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诸侯相率而攻秦，何谓助秦攻诸侯乎？”郦生曰：“必聚徒合义兵诛无道秦，不宜倨见长者。”于是沛公辍洗，起摄衣[24]，延郦生上坐[25]，谢之[26]。郦生因言六国从横时[27]。沛公喜，赐郦生食，问曰：“计将安出？”郦生曰：“足下起纠合之众，收散乱之兵，不满万人，欲以径入强秦，此所谓探虎口者也。夫陈留，天下之[28]，四通五达之郊也，今其城又多积粟。臣善其令[29]，请得使之[30]，令下足下[31]。即不听[32]，足下举兵攻之，臣为内应。”于是遣郦生行，沛公引兵随之，遂下陈留。号郦食其为广野君。

　　郦生言其弟郦商，使将数千人从沛公西南略地。郦生常为说客，驰使诸侯。

　　写郦食其如何从一介穷书生变为沛公谋臣。郦生虽家贫位卑，却是富豪不敢欺负的“狂生”。他挑中了沛公，虽知沛公轻慢儒生仍坚请熟人引荐。他以破秦大业使沛公变倨为恭，并出计智取陈留，被称为“广野君”。弟郦商也随沛公征战。

　　[1]郦生食其：郦食其（lìyìjī），人名。生，对读书人的尊称。[2]陈留：秦县名，治所在今河南开封东南陈留城。高阳：乡名，在今河南杞县。[3]落魄（tuò，又读pò）：同“落泊”，穷困失意。[4]里监门吏：古代协助里正管理治安的看门小吏。[5]贤豪：贤土豪俊。役：役使、驱遣。[6]狂生：言行疏阔、狂放不羁的人。[7]徇：带兵巡行攻城略地。[8]握：同“龌龊”，器量狭小，拘牵于小节。[9]苛礼：烦琐细小的礼节。自用：自以为是。[10]大度：远大的见识。[11]略地：强抢土地。[12]麾（huī）下：部下。麾，古代用以指挥部队的旗帜。适郦生里中子也：恰好是郦生的同乡人。[13]慢而易人：态度傲慢，看不起人。[14]游：交游。[15]莫为我先：没人为我介绍引荐。[16]溲溺：溺（niào），同“尿”，解小便。[17]弟言之：只管这么说。弟，同“第”，尽管、只管。[18]“骑士从容言”一句：骑士就不慌不忙地把郦生让他讲的话向刘邦说了。[19]传（zhuàn）舍：古时供来往行人居住的地方。[20]入谒：递上求见的名片。[21]倨床：叉开两腿靠在床上，动作极不文雅。[22]长揖不拜：只行大拱手礼，不跪拜，表现得不卑不亢。[23]竖儒：你这个读书的小子！竖，竖子、小子。[24]摄衣：整理好衣服。[25]延：请。[26]谢：道歉赔礼。[27]从横：合纵连横。[28]：同“冲”。[29]臣善其令：我跟陈留县令交情很好。[30]请得使之：请您派我去出使。[31]令下足下：使他投降您。[32]即：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