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色战群儒

　　诸葛亮白天在宫里和江东的谋士们进行辩论比赛，大获全胜，此次江东之行，算是首战告捷。为庆祝开门红，晚上吃过饭，便请被他驳倒的谋士们到夜总会唱歌，进行第一轮亲善活动，借以弥补白天受到创伤的两国关系。

　　他知道江东的谋士个个是江南才子，喜欢风花雪月，便请了几个小姐作陪。

　　唱了几首歌，他见谋士们情绪不佳，知道他们都还沉浸在白天失败的沮丧中，便对小姐们努努嘴，示意她们逐一进行安抚。

　　小姐甲甚是豪爽，给张昭斟满酒后，举起酒杯打响了第一炮：“张先生，有什么不开心的，喝下这杯XO，什么都想得开。”

　　张昭端起酒杯舔了一舔，说：“惭愧啊，我是江南第一才子，竟在辩论会上输给了南阳县一个叫诸葛亮的农民。”

　　小姐甲说：“诸葛亮说了些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张昭说：“我讥笑诸葛亮弄得刘备总打败仗，被曹操撵得鸡飞狗跳。诸葛亮却说，刘备是因为一心想打大战役，才输得这么惨的。还说输多少次都没关系，只要赢一次就行了。就像打麻将，只做大牌，不做小牌，只要和一次清一色，就翻过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小姐甲说：“得了吧，刘备这个人，是咱们老乡，他的德性我还不清楚？”

　　张昭一下来了精神，说：“哦？他都有什么隐私被你掌握了？”

　　小姐甲说：“我听老乡说，刘备在麻将桌上，从来都是小家子气，因为害怕点炮，不敢做大牌，从小到大，没有和过一次清一色。这件事在我们老家，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张昭说：“三岁小孩儿都知道？”似乎不很相信。

　　小姐甲说：“是啊，小孩子们还编了儿歌唱：‘刘备打牌溜得快，溜得快，从来不会点炮，从来不会点炮，真奇怪，真奇怪。’这样的人，还打大战役……呸！”

　　张昭豁然开朗，说：“险些被他骗了。”转头恨恨地看着诸葛亮，发现他脸都红到了耳根。

　　小姐乙正陪着虞翻唱歌。虞翻唱了一半，丢下话筒，说：“没心情。”

　　小姐乙说：“虞先生，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讲出来就好了。”

　　虞翻点燃一支烟，说：“诸葛亮说，刘备的队伍，只有十几个兵，七八条枪，还敢和曹操百万大军拼个你死我活，你们江东，孙权的部队，兵精粮足，却想投降。我听了这话，今天一天都很不爽。”

　　小姐乙说：“虞先生，你这个人很没品位哟，怎么有心情和刘备这个卖草鞋的计较？

　　刘备流浪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当上个县官，他能不拼命吗？再说他弟弟借了曹操的赤兔马不还，曹操可恨他了，就是他想投降，曹操也不准啊。你说惨不惨？”

　　虞翻两眼放光，觉得十分解恨，点了点头，说：“惨，太惨了。混成这样，还好意思说别人。”

　　小姐乙又说：“我听说曹操带了一百万个阿兵哥下江南，可不得了了。不过这和咱们没关系，全是冲刘备来的，咱们为什么要去搅这一趟浑水呢？曹操要咱们投降，咱们就投降得了——当然是假装的，等他一回他的北方，江南还不是你们这样的土皇帝说了算！让他和刘备干去吧，咱们等着捡便宜。”

　　虞翻猛一拍大腿，说：“对啊，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嘛，怎么白天见了诸葛亮，就忘了呢？”一时恍然大悟，冲诸葛亮说：“卧龙先生，我明天还要和你进行第二轮辩论。我就不信辩不倒你。”诸葛亮尴尬地笑了笑。

　　步骘正在和小姐丙耳鬓厮磨，这时突然叫了起来：“诸葛亮真是太厉害了！”

　　小姐丙说：“先生，你喊什么喊？我又没有叫你给小费。神经病啊！”

　　步骘像没听到一样，垂首低声说：“这个诸葛亮，妈妈的确实厉害。”

　　小姐丙说：“诸葛亮的妈妈怎么厉害了？”

　　步骘眼睛一横，说：“讨厌！我说的是诸葛亮，不是他妈妈。妈妈的，我说他四处煽风点火，就像战国时候的大骗子张仪和苏秦。没想到他不仅不害羞，还挺得意，说：苏秦做过六国的宰相，张仪做过秦国的宰相，官都比你大啊……我听了肺都要气炸了。妈妈的。”

　　小姐丙心想：“还是说的他妈妈。”撅着樱桃小嘴，眼珠子一转，说：“什么叫六国的宰相？是不是就是联合国秘书长？那有什么好神气的？挂个虚名，没有实权，连乡长都不如。这样的官都有人去做，说明这个人官瘾很大、品位很低啊。”

　　“原来是这样。”步骘觉得小姐丙见解非凡，会心地笑了。

　　小姐丙又说：“秦国的宰相？我只听说秦国有个宰相叫吕不韦，和秦始皇的妈妈很暧昧的耶。反正一说起秦国的宰相大家就要吐。”

　　“有道理。”步骘想，“确实有道理！”一下就从心眼儿里瞧不起诸葛亮。思想上一通，情绪迅速恢复正常，一把抢过诸葛亮手中的话筒，左声左调唱了起来。

　　陆绩听到这难听的声音，双手捂着耳朵，说：“烦死了！”

　　小姐丁一边给他扇扇，一边安慰他，说：“陆先生，什么事惹得你心情这样坏？”

　　陆绩作痛苦状，说：“我一直都认为刘备是个卖草鞋的，可诸葛亮竟说他是皇帝的叔叔，还有家谱为证。”

　　小姐丁轻蔑地笑了一笑，说：“这样的事情你都要操心啊？人家是卖草鞋的还是皇帝的叔叔关你什么事？你们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

　　陆绩说：“这件事情很重要，关系到国家的兴衰。”

　　小姐丁冷笑一声，说：“我看你才衰呢！这样的谎话都把你给骗了——皇帝的亲戚有卖草鞋的吗？你真是弱智！”

　　陆绩说：“可是人家看过家谱啊。”

　　小姐丁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耳朵，说：“笨蛋！他说有家谱就有啊？他拿给你看了吗？”

　　陆绩说：“没有。”

　　小姐丁说：“何况现在什么都可以造假，连博士文凭都可以花钱买，家谱就没有假的了？”

　　“对呀。”陆绩说。

　　小姐丁扭了一下身子，说：“退一万步说，就算有本这样的家谱，刘备那样穷，也早被他拿去当废纸卖了买米下锅了。你放心，诸葛亮拿不出证据，他是在蒙你。就像我们非要说自己是处女，还有医生的证明。你相信吗？”

　　陆绩猛地打了自己一耳光，说：“我怎么这么笨呢？”转身对诸葛亮说：“你撒谎！”

　　诸葛亮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自己什么地方撒谎，心想：“难道他是说不相信我会唱流行歌曲？”立马点了一首《三截棍》。

　　小姐戊见其他几位小姐和客人叽叽喳喳，很有感觉，只有自己的客人严峻一脸严肃，便挑逗说：“严先生，怎么这么严肃呢？你能不能不严肃呢？”

　　“可以，我哭一下行吗？”严峻说着就做了个鬼脸，呜呜干嚎了两声。

　　小姐戊开心地笑了，说：“严先生原来比马克·吐温还幽默。”

　　严峻说：“可是我今天幽默不起来。”

　　小姐戊娇滴滴地说：“为什么呢？谁破坏了你的幽默感？”

　　“诸葛亮！”严峻突然大声说道，连正在唱歌的诸葛亮都转过头看了一眼。

　　“又是他。”小姐戊说，简直觉得诸葛亮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是啊。”严峻说，“我问他读了些什么书——完全是出于好意，可他却说他从来不读书，还说读书那是三家村的老学究干的玩意儿。”

　　小姐戊说：“真搞笑，难道诸葛亮不是个老学究？”转头看见诸葛亮边唱歌还边摇鹅毛扇，肚子都笑痛了。

　　严峻愁眉苦脸地说：“可他说：‘请问：古代的大圣人伊尹、姜子牙又读过什么书？’问得我哑口无言。谁知道一千多年前的人读过什么书？就像你爷爷的爷爷，你知道他读过什么书？”

　　小姐戊文化层次略高，一扭屁股，说：“伊尹，这名字怎么这么拗口？姜子牙，好像就是姜太公，好像写过《姜太公兵法》耶。”眼珠一转，突然转身对诸葛亮说：“嗨！诸先生。”听起来像“猪先生”。

　　诸葛亮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她。小姐戊说：“你知不知道姜太公写过一本《姜太公兵法》？”

　　诸葛亮得意地说：“当然知道啦，我能在江湖上混，全靠读过这本书啊。”

　　严峻一听，一下就火了，腾地站起来。小姐戊赶紧将他摁住，说：“先生怎么啦，要打架是不是？这里的保安都是黑社会的，你歇歇吧。”又转身对诸葛亮说：“既然你明明知道姜太公连写书都会，为什么还说他没有读过书？”

　　诸葛亮难为情地笑了笑，说：“小姐何必为难我？白天在宫里，我说的那些，都是脑筋急转弯，全是骗人的。怪只怪这些江南秀才们不熟悉这一套游戏规则，一下就被我搞傻了。各位小姐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脑瓜子转得比奔5还快，我蒙蒙他们可以，怎么蒙得了你们呢？”说罢一挥手，对她说：“来，咱们合唱一首《爱你一万年》？”

　　小姐戊立刻觉得诸葛亮其实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讨厌。

　　就是诸葛亮这样的旷代奇才，说的话都不一定正确。也许根本就不正确，要不然怎么几个坐台小姐就把他的牛皮给戳穿了？

　　一个人觉得自己被别人打败的时候，其实往往根本没有败。这时最好独自喝杯酒，好好想一想问题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