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郓哥害死武大

　　武大是被西门庆打成重伤后由潘金莲毒杀而死的，毫无疑问，西门庆和潘金莲是害死武大的凶手。但是，致使武大之死的人，或者说把武大推向这对奸夫淫妇杀手之下的，却是郓哥。如果没有郓哥的怂恿，就不会有武大的盲干，也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了。

　　在没有捉奸之前，无论是西门庆还是潘金莲，都没有杀死武大之心，也从来没有动过杀害武大的念头。是郓哥怂恿武大捉奸，引发了西门庆和潘金莲对武松回来报仇的畏惧，正是出于这种害怕报复的心理，促成了杀害武大的行动。

　　那么，郓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积极鼓动武大捉奸的呢？是出于对弱者武大的同情心而打抱不平？是出于对西门庆勾引良家妇女行为的愤恨而产生的正义感？都不是。

　　在郓哥被王婆暴打之前，郓哥对西门庆不仅没有恶感，反而心里怀着感激之情，因为郓哥“卖些时新果品，时常得西门庆赍发他些盘缠”，简直称得上衣食父母。西门庆从来没有对郓哥有过什么不仁不义之举，郓哥也没有任何破坏他好事的理由。而他对武大，不仅少有来往，而且从心底里鄙视他。这从他们一见面，郓哥就对武大极尽打趣、嘲讽、挖苦之能事上可以看出来。

　　郓哥去王婆家找西门庆，不是为打探西门庆与潘金莲的奸情，而是“其日正觅得一篮儿雪梨，提着绕街寻西门庆”——这与其说是想多挣西门庆几个钱，不如说是想借此讨好西门庆。而他之所以敢跟王婆叫板，硬闯王婆家，也绝不是为了捉奸，而是想趁机“寻大官人，赚三五十钱养活老爹”。可见他是个典型的乘人之危、浑水摸鱼的市侩式人物。结果被王婆“一头叉，一头大栗暴，直打出街上去，把雪梨篮儿也丢出去，那篮雪梨四分五落，滚了开去”，这郓哥“一头骂，一头哭，一头走，一头街上拾梨儿”，声言“定然遭塌了你这场门面，交你赚不成钱”，当即去找武大报信。显然，他是想借武大之手来报复王婆。

　　在卖足关子，赚足武大炊饼和小酒之后，郓哥才教武大应对之法。一方面说“那西门庆须了得！打你这般二十个。若捉他不着，反吃他一顿好拳头。他又有钱有势，反告你一状子，你须吃他一场官司，又没人做主，干结果了你性命”，另一方面，却又叫武大隔几天再去捉奸，“我便一头顶住那婆子，你便奔入房里去，叫起屈来”。前面明明分析说武大捉奸等于是送死，后面又教武大如何去捉奸，这不是有意把武大送上不归路吗？而他所教的捉奸办法，更是荒谬不堪。“叫屈”能解决什么问题？叫屈之后又如何？惹怒了西门庆，还不是死路一条？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先忍着，等武松回来后，再作主张。可怜武大让郓哥灌了迷魂汤，充当了郓哥报复王婆的枪头子，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白白送死。而在武大被西门庆毒打之后，郓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以说，正是郓哥出于一己之私挑唆武大盲目行动，直接导致武大被害。

　　武松回来之后，找到郓哥，郓哥则以“武都头，你来迟了一步儿，须动不得手。只是一件，我的老爹六十岁，没人养赡，我却难保你们打官司”作推辞，直到武松向身边摸出五两碎银子，递与郓哥道：“你且拿去与老爹做盘费。待事务毕了，我再与你十来两银子做本钱。”除去了他的后顾之忧，并且让他狠赚了一大笔银子之后，才向武松道出实情。

　　较之《水浒传》，《金瓶梅》里的郓哥形象更加丰满丰富，一个油腔滑调、刁钻古怪、精于算计、自私贪婪的市井小混混形象跃然纸上。他是作者所刻画的阴暗世界群丑形象体系中的重要一员，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帮闲，只是没有固定的主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