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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月缺

  她,从一个心灵走向另一个心灵。

  拂去岁月的风尘,她的名字与文字走出了尘封的寂寞,被人反反复复地提起,捧读,喧闹一如当年。她赋予文字穿透心灵的魅力,灵动、悠远,时光无力阻隔。

  而那时,在遥远的异国,一轮昏黄的圆月拂照之下,风骨消殒的张爱玲正倚卧在她忠诚美丽的“心茧”之中,着一袭华美的旗袍,沉入了永恒的安稳。

  身后是又一阵喧嚣,已与她无关……我没赶上看见他们,所以跟他们的关系仅只是属于彼此

  一种沉默的无条件的支持

  看似无用,无效,却是我最需要的

  前世,是今生的隐喻

  天上一轮似圆非圆、欲盈非盈的月,仿佛首尾的呼应,照亮了一个女子注定冷艳的一生。只是,前者在月圆之后,后者在月圆之前。

  如果说人有前世,今生之后就是来生。生生世世之间,有多少潜隐的密码在暗中流转,而那一轮恒定之月,已不知照彻了世间多少叠的轮回。终,逃不出悲欢二字。

  清幽的月光在一座中西风格的老宅,蹑足而行。最强劲的一股,倾洒在天井的地面上。更多的月光被栏杆分成一小缕一小缕,在走廊上印出规则的纹路。这是1920年9月的一个夜晚。新鲜的婴儿哭声穿透古宅深邃的宁静,将四处渗漏的月光掀起了细细的波纹。

  据考证,当时坐落在上海大都市淮安路313号的这座老宅,靠近苏州河,以它尚未凋败的盛大气派昭示着主人曾经的显赫地位,处处透出内敛的贵族气息。四面合围的封闭式格局,收储日光和雨水的天井,散布陈年青苔的地面,浑厚结实的墙体,将屋外世界的喧嚣与动荡隔绝开来,自成一个小而完满的天地。

  封闭,却又不全然的保守。两层小楼,从二楼向前伸出一个阔大的阳台,四周的花园草木葱茏,这在向来寸土寸金的上海算得奢侈。后来加盖了一阙精致的阁楼,看起来俨然三层了。仅仅一墙之隔,老宅的外墙上镶嵌着西洋式的花纹装饰,带有西风晕染的痕迹。

  暑气还未褪尽,老宅的扇扇门扉背后,却有着古墓的清凉。仿佛兀自沉在时光的水底。

  家里一团忙乱。结婚五年的一对年轻夫妻,张志沂和黄素莹,刚刚迎来他们的第一个生命结晶——一个女孩,小名瑛。黄素莹从娘家带来的女仆何干迈动着急促的小脚,将楼板踩得“咚咚”作响。

  张志沂放下了每日捧读的古书,初生的生命似玻璃般脆薄,他不停地调换姿势依然不能让她安静下来。卧床的黄素莹皱起眉头,“还是交给何干吧。”何干小心翼翼地将瑛接过去,哄拍几下,瑛安静了,睁大晶亮的眼睛,隔着朦胧的水雾看了看光影斑驳的屋顶、何干同样光影斑驳的面容。在何干带着徽腔的哼唱中,她的眼皮渐渐合拢,竟至沉沉睡去。老宅重新恢复了幽静。只剩下月光,四处潜行。

  每当老宅静谧下来,就有水一般的过往,在这寂静而幽暗的背景上无声无息地流逝,浮泛,时隐时现。

  前世,是今生的隐喻。神秘的牵系在不为人知的时空悄然潜行,又如月光,一路相伴不离不弃。“他们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那是瑛注定无法摆脱的因缘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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