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武松去枣京送礼来回一趟走三个月？

　　潘金莲与西门庆勾搭、杀夫的事发生在武松去东京期间。书中交代了他何时去，何时回。但细心的读者不禁要问——武松去枣京送礼来回一趟走三个月？

　　《金瓶梅》毕竟是一部小说。它所交代的时间，有虚有实。细察之：大凡细节之处多为缜密实写，而于跳跃较大的时空，便多为虚构。武松离清河县去东京干事即是明显一例。今按先后次序，列出时间表：

　　1．据第一回交代：“看看十一月天气”潘金莲勾引武松，不成，武松当日搬出武大家。

　　2．第二回：“话说武松自从搬离哥家，燃指不觉雪晴，过了十数日光景，领了知县的差遣来向武大辞别说：明日便要启程。多是两三个月，少是一个月便回。”

　　3．第二回继后又交代：“白驹过隙，日月撺梭，才见梅开腊底，又早天气回阳。一日，三月春光明媚时分，金莲打扮光鲜”巧遇西门。

　　4．第六回：“光阴迅速，日月如梭，西门庆刮刺那妇人将两月有余。一日，将近端阳佳节。”

　　5．第七回：“到六月初二日，西门庆一顶大轿”迎娶孟玉楼。

　　6．第八回：“六月十二日”西门庆出嫁西门大姐。

　　7．第八回：“看看七月将近，到了他（西门庆）的生日。”

　　8．第八回：“单表武松，自从领了知县书札，离了清河县，送礼物驮担，到东京朱太尉处，下了书礼，交割了箱驮，街上各处闲行了几日，讨了回书，领一行人取路回山东大路而来。去时三四月天气，回来却淡暑新秋。路上水雨连绵，迟了日限。前后往回。也有三个月光景。”

　　9．第八回：“约定八月初六日是武大郎百日，请僧念佛烧灵；初八日晚，抬娶妇人家去。”

　　10．第九回：“单表武松，八月初旬到了清河县，且去县里交纳了回书。……一径投紫石街来。”

　　11．第九回：那婆子道：“哥哥自你去了，到四月间，得个拙病死了。”又道：“你哥哥四月二十头，猛可地害急心疼起来。病了八九日，求神问卜，什么药不吃到，医治不好，死了。”

　　从上面1、2、10条可看出，按作者所写的时间算，武松离开清河是该年十一月，返回则是翌年的八月，前后历九个月的时间。但如果武松去一趟东京干事，历时九月又于隋理不合。所以，作者写了第8条以此作个交代。考之《水浒传》这一情节，大体上1、2条交代的时间相符，其后各条都明显地向后推了。不推不行，因为这中间插进来迎娶孟玉楼，嫁出西门大姐，迎娶潘金莲之事。这些事原在《水浒传》中是没有的。要插进来，当然需要安排时间，要有个过程，才合情理。其中第8条，在《水浒传》中原是这样写的：

　　第二十六回：却说武松“……领一行人取路回阳谷县来。前后往回，恰好将及两个月。去时新春天气，回来三月初头……”

　　两相对比，可知《金瓶梅》作者在此处作了巧妙的改写。试想，如果不作如此改写，六月初二迎娶孟玉楼，六月十二出嫁西门大姐，八月初六武大满百日，烧灵，初八迎娶潘金莲等大事件如何安排得过来呢？这些实中有虚的写法其实是艺术构思必不可少的手段。即使像《水浒传》那样很实在的作品，以武松十一月离阳谷，三月初头返回，而却称其“恰好将及两个月”，也不能说是符节的。总之，《金瓶梅》作者对整个这一系列事件各段时间的具体安排和他所作的交代无疑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至于说武松东京之行一趟仅用了三个月时间的问题，比起主题，就显得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