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2)

　　woman who loves you?”“Maybe，”you replied，“I don’t know.

　　They were a present，but I don’t know who sent them ；that’s

　　why I’m so fond of them.”I looked at you intently:“Perhaps

　　they were sent you by a woman whom you have forgotten!”You

　　were surprised. I looked at you yet more intently.“Recognise

　　me，only recognise me at last!”was the clamour of my eyes. But

　　your smile，though cordial，had no recognition in it. You kissed

　　me yet again，but you did not recognise me.

　　I hurried away，for my eyes were filling with tears，and I

　　did not want you to see. In the entry，as I precipitated myself

　　from the room，I almost cannoned into John，your servant.

　　Embarrassed but zealous，he got out of my way，and opened

　　the front door for me. Then，in this fugitive instant，as I looked at

　　him through my tears，a light suddenly flooded the old man’s face.

　　In this fugitive instant，I tell you，he recognised me，the man

　　who had never seen me since my childhood. I was so grateful，

　　that I could have kneeled before him and kissed his hands. I

　　tore from my muff the banknotes with which you had scourged

　　me，and thrust them upon him. He glanced at me in alarm — for in

　　this instant I think he understood more of me than you have

　　understood in your whole life. Everyone，everyone，has been

　　eager to spoil me ；everyone has loaded me with kindness. But

　　you，only you，forgot me. You，only you，never recognised me.

　　你把我搂在怀里。我又在你那儿过了一个销魂之夜。可是

　　在我赤身露体的时候，你仍没认出我来。我幸福地接受你那娴

　　熟的温情和爱抚，我发现，你的激情对情人和对妓女都是一样

　　的，没有区别。你恣意放纵自己的情欲，不加节制，不假思索

　　地挥霍你的元气。你对我这个从交际场里带回来的女人是那么

　　的温柔，那么优雅亲切而充满敬意；同时，你在享受女人方面

　　又是如此的激情四溢；我陶醉在过去的幸福之中，又一次感觉

　　到你本性上那独特的两重性，肉欲的沸腾中含着智慧与精神的

　　激情，而这激情在当年就已使我这个小姑娘成了你的奴隶，对

　　你百依百顺。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在温情爱抚之际这样贪

　　图享受片刻的欢愉，这样纵情，将自己的内心深处展露无遗——

　　而事后，一切都似如烟往事般散去了，全都飘到了遗忘的角落，

　　忘得那么无影、那么彻底，无情得令人心痛。可在当时我也忘

　　乎所以了：黑暗中躺在你身旁的这个我究竟是谁啊？是从前那

　　个急切而炽烈的小姑娘吗？是你孩子的母亲或只是一个陌生的

　　女人？啊，在这个激情之夜，一切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熟悉，

　　而又是如此异乎寻常的新鲜。我祷告上苍，但愿这一夜能永远

　　延续下去。

　　可惜黎明终于还是到来了，我们起得很晚，你请我与你共

　　进早餐。不知道是哪位侍者早已谨慎地摆好了餐室里的茶点，

　　我们一起喝着茶，闲聊。你又用你那诚挚坦率、亲呢和善的态

　　度跟我说话，绝不会提任何不适宜的问题，也绝不探问关于我

　　个人的任何情况。你没有问我姓谁名谁，也没有问我家住何处：

　　对你来说，我不过只是又一次艳遇罢了，一个无名的女人，一

　　段热情的燃烧，最后在遗忘的烟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告诉

　　我说，你现在又要出远门，到北非呆两三个月；我在幸福之中

　　又战栗起来，因为我的耳边又轰轰地响起这样的声音：完了，

　　完了，他忘记了！我恨不得扑倒在你的脚下，大喊道：“带我一

　　起走吧，这样你最终会认出我来的，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会

　　认出我是谁！”可我在你面前是如此羞怯、胆小，奴性十足，

　　性格十分懦弱。我只能说一句：“多遗憾啊！”你微笑地望着

　　我说：“你真的觉得遗憾吗？”

　　此时一股突发的力量怂恿了我。我站起身来，久久地、聚

　　精会神地盯着你看。然后我说道：“我曾爱的那个男人也跟你一

　　样，总是去旅行。”我凝视着你。“现在，现在他就要认出我来了！”

　　可是你微笑着，安慰我说：“他会回来的。”“是的，”我回答道，“会

　　回来的，可是回来就什么都忘了。”

　　我说话的腔调一定有一些特殊，一定有些激烈的东西蕴藏

　　其中。因为你也站了起来，盯着我，那神情不胜惊讶，但又满

　　怀关切。你抓住我的双肩，说道：“美好的东西是不会被遗忘

　　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说着，你的目光直穿入我的内心深处，

　　仿佛是想把我的样子牢牢地印在脑海中似的。我感到这道目光

　　一直穿透我的身体，在里面探索、感觉、吮吸着我整个生命，

　　这时我相信，盲人重见光明。他就要认出我来了，他就要认出

　　我来了！这个念头撼动了我的整个灵魂。

　　可是，你没有认出我来。没有，你根本没有认出我来。对

　　你来说，我从来也没有像此刻这么陌生，要不然——你绝不会

　　做出几分钟之后做的事情。你吻了我，又一次热情的狂吻。头

　　发都给弄乱了，我只好再梳理一下，我刚好站在镜子前面，从

　　镜子里我看到——我简直又惊讶又羞愧，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我看到你正在非常小心地将几张大钞票塞进我的暖手筒。此时

　　此刻，在这种境况下，我怎么会没有惊叫起来呢，怎么会没有

　　扇你一个耳光呢！我从小就爱你，并且是你儿子的母亲，可你

　　却为我们的这一夜付钱！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交际场上的一

　　个妓女，仅此而已。你竟然付钱给我！被你遗忘还不够，居然

　　还受到这样的侮辱。

　　我急忙收拾好东西，我要走，马上离开。我的心都伤透了。

　　我抓起搁在书桌上的帽子，它旁边就是那只插着白玫瑰、插着

　　我的玫瑰的花瓶。突然我心里又产生一个强烈而无法抗拒的愿

　　望，我想再次尝试来唤醒你的记忆：“你愿意送我一朵你的白玫

　　瑰吗？”“非常乐意。”你说着马上就抽出一朵。“可这些花也许

　　是一个女人、一个爱你的女人送给你的吧？”我说道。“也许吧，”

　　你说，“我也不知道，是别人送我的，我不清楚是谁送的；正因

　　为如此我才这么喜欢这些花儿。”我盯着你看。“没准儿也是一

　　个被你遗忘的女人送来的！”当时你脸上露出一副惊愕的神情。

　　我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你：“认出我来，快认出我来吧！”我的目

　　光在呐喊着。可是你的眼睛微笑着，亲切但却一无所知。你又

　　吻了我一下，可是你仍旧没认出我来。

　　我疾步走向门口，因为我的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可我

　　不能让你看见。我急忙冲了出去，很急。在前屋我几乎和你的

　　仆人约翰撞了个满怀。他胆怯地，连忙躲到一边，一把拉开了

　　走廊门，让我出去。就在这一秒钟里，你听见了吗？就在我正

　　噙着眼泪与这位面容枯槁的老人正面相觑的一刹那，他的眼睛

　　突然一亮，就在这一秒钟，你听见了吗？就在这一瞬间老人认

　　出了我，尽管他从我童年时代起就没再见过我了。他认出了我，

　　我恨不得跪倒在他面前，亲吻他的双手。我只是把你用来打发

　　我的钞票从暖手筒里掏出来，塞到了他的手里。他哆嗦着，惊

　　慌而诧异地看着我——在这一瞬间，他对我的了解比你这一辈

　　子对我的了解还要多。所有的人都娇纵我，宠爱我，大家对我

　　都很好——只有你，只有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只有你从来没

　　认出我来！

　　作者介绍

　　斯蒂芬·茨威格（1881-1942），奥地利著名作家、小说家、传记作

　　家。他善于运用各种体裁，写过诗、小说、戏剧、文论、传记，还从事

　　过文学翻译。他在诗、小说、戏剧和人物传记等写作方面均有过人的造诣，

　　但他的作品中尤以小说和人物传记最为著称。其代表作有小说《最初的

　　经历》、《马来狂人》、《恐惧》、《感觉的混乱》、《人的命运转折点》《一个

　　陌生女人的来信》等；回忆录《昨日的世界》；传记《异端的权利》、《麦

　　哲伦航海纪》、《断头王后》、《人类群星闪耀的时刻》等。

　　单词注解

　　glorious [5^lC:riEs] adj. 光荣的，荣耀的；辉煌的

　　intellectual [7inti5lektjuEl] adj. 智力的；理智的

　　casual [5kAVjuEl] adj. 偶然的 ；随便的

　　passionately [5pAFEnitli] adv. 热情地；激昂地

　　debase [di5beis] v. 降低；贬低

　　precipitate [pri5sipiteit] v. 使突然发生；加速；促使

　　kindness [5kaindnis] n. 仁慈；和蔼；好意

　　名句大搜索

　　此时一股突发的力量怂恿了我。

　　可是你的眼睛微笑着，亲切但却没有任何含义。

　　他这一瞬间里对我的了解比你这一辈子对我的了解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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